《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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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手-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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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忧。走了半道才想起兜中没钱,又向回返,回到家里,仍是没钱,便去敲王纯的门,借钱,顺便借了这月的“工资”,全没想到在他进王纯屋时,被正回家的玲芳撞个正着。玲芳记着田大妈的话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悄悄进了屋,眼睛、耳朵高度警觉着:他只在那屋待了一小会儿就出来了,这一小会儿当然不会“成事儿”;接着他下了楼,许玲芳来到窗前,目光冷峻目送丈夫远去,同时稍感安慰地注意到,他独自成行,身边没有王纯。……
  这天晚上不到十点,许玲芳就上了床,老乔若这时回来,就给他一个脊梁,不想在床上躺了一个多小时,仍不见老乔踪影。她有点慌了,这在以往,老乔这么晚不回来而不说一声,是绝没有过的事情。忽然想会不会趁她没注意他溜进了王纯的屋?又安慰自己说这不可能,他俩想出事儿有的是机会,何必非得在她在家的工夫?但那念头一经产生就再也难以打消,且在心中越烧越旺,她一个翻身坐起,趿拉着鞋奔王纯屋而去。
  王纯屋屋门紧闭,只有门下泻出一线光亮,钟锐在王纯屋里。
  钟锐是被轰出自己家门的。晓冰说出了那句话,片刻后,晓雪出来了,“你走!”她说,当着那个姓沈的客人和孩子的面。他想说几句什么,还没张嘴,晓雪又说:“你走!”他不得不走,在冻结了一般的气氛中,出了门。那一刻,他感到屈辱,但紧接着,开始为晓雪难过,他想返回去,没有勇气,得等晓冰和那个姓沈的走了再说,但一直等到十点,仍没有动静,他只好离开。
  他来到了王纯这里。
  王纯一眼就看出他的精神不好,担心地问又发生了什么事,他决定什么都不对她说,不能再让她分担什么了。就对她说这几天一直在加夜班,总共睡了有五六个小时,有点累,这话也是实话。她让他在她床上躺会儿,他听话地躺下了,居然睡着了。许玲芳在这时,擂响了门。钟锐睁开了眼睛,王纯冲他摆摆手。
  “谁?”
  “王纯!开一下门!”
  “我已经睡下了。”王纯说。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本来,这时要开了门,什么事没有。钟锐是和衣躺着的,翻身就可以起来,对方顶多是怀疑,没有证据。王纯没想这么多,只是本能地不想让许玲芳进来打搅,哪里想得到许玲芳此刻抱着一定要敲开这屋门的决心。见王纯不肯开门,她把田大妈叫了来,眼睛都急红了,断定她家老乔就在这屋里,全然不知老乔这会儿正醉在一个小酒馆里。
  “王纯啊,我是田大妈,居委会田大妈。派出所委托我们查事儿,请你开一下门。”
  屋里,王纯不知所措了,钟锐说:“开门!”起身去开了灯。
  许玲芳、田大妈争着挤进了门,看到了钟锐。许玲芳惊讶地失声叫道:“钟总?!”
  许玲芳目不转睛看着面前这一对男女,明摆着的事儿,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了。王纯有些慌,钟锐伸手握住她的手,对她笑笑,王纯立刻勇敢起来。
  “许大姐,田大妈,什么事?”
  田大妈张口结舌,暗地里伸出一根指头戳许玲芳的大腿,叫她说话。
  “你们俩……怎么回事?”许玲芳愣愣地问了一句。
  “不是说派出所叫你们来查事儿吗,什么事?”王纯坚持发问。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许玲芳反问。
  “派出所叫你们来的?”钟锐道。
  “哟,还挺横!”田大妈终究是不敢假传圣旨。
  “知不知道你们这种行为的性质?”钟锐毫不客气。
  “对不起,对不起……打扰打扰。”经过了几秒的时间许玲芳总算醒过闷儿来,顿时像打了针兴奋剂,人立马伶俐了,边连声道着歉边拉着田大妈退了出去,满脸掩饰不住的笑。
  门关上了,钟锐扭脸看王纯,王纯正好也在看他,他对她笑了笑,王纯想回他一笑,却没成功。
  门外,许玲芳和田大妈并没有离去,双双挤着趴在王纯屋门上听,屋里什么声音没有。这时,单元门被推开,老乔跌跌撞撞进家,看到了趴在王纯门上的许和田。
  “干什么呢,你们?”
  许玲芳一回头看到了老乔,老乔小脸儿惨白,两只眼睛犹如两颗晶莹的红石榴子儿,浑身的酒气就像谁刚打碎了一瓶子酒,许玲芳惊呼:“你喝酒了?”
  “……陪客户喝了点。”
  许玲芳忙过去扶他,田大妈对老乔不感兴趣,仍趴门口着迷地听,老乔走到自家门口,又想起她来,对玲芳一摆头:“你叫她给我……走!”田大妈只好恋恋不舍地走了,老乔两口进屋。
  “就你那身子还能喝酒?什么客户还得让你亲自陪,上级不是说了反对三陪嘛!”许玲芳边沏茶倒水拿毛巾地忙活,边道。想到以往所有的猜测全都是子虚乌有,她对丈夫格外温柔。
  老乔不屑解释地挥挥手,忽然紧急道:“快,快拿家什来!”他要吐。
  许玲芳炮弹般冲了出去,房门被她“咣”地撞到了墙上,发出一声巨响。隔壁王纯被吓得哆嗦了一下,钟锐伸手握住她的手。
  “手怎么这么凉!”王纯摇摇头不抬头。钟锐说:“不要太紧张,什么事都没有。”王纯仍不说话。钟锐:“真的,这样更好。”王纯还是不语,只是更紧地靠住钟锐,钟锐用手梳理着胸前青亮的发丝,慢慢道:“是我太疏忽太粗心了,我替你想得太少——你的处境心情,周围环境的压力,我总是想自己的多。……”
  王纯把脸更深地埋在了钟锐胸前。
  老乔吐空了胃内容物,自觉舒服多了,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见他情况好转,许玲芳急不可待要报告新闻。
  “哎,老乔,”
  “干吗?”没睁眼,睁不开,眼已经开始黏糊了。
  “你听我说!”
  “说。”
  “出大事了!”老乔发出了微微的鼾声,许玲芳推他:“老乔!”
  老乔不理,死了一般,许玲芳只好作罢。收拾老乔的衣服时,意外发现了兜里的一沓子钱,数数,七百多!她第一个冲动是想把钱收起来,想了想,又原封不动装了回去,刚才还充满柔情的心再一次坠入冰窟。
  次日老乔醒来时,许玲芳已准备出摊去了,老乔一睁开眼就嚷头疼。“你安心在家歇着,我给你们单位打电话请假。”许玲芳说。
  老乔点点头,又猛地睁眼道:“不,不用!”
  “为什么?”许玲芳盯着他。
  老乔醒悟到自己的失态,挣扎着起来,“我歇不了,今儿还跟人约了件事。”
  “跟什么人约的什么事?”
  “你管那么多干吗?”
  “到底跟什么人约的什么事?”
  老乔有些奇怪地看一眼许玲芳,但没多想,说:“客户,谈工作。”
  “那好,我们一块儿走。”许玲芳说,也不安排老乔的早点。
  “你走你的,晚了。”老乔说。
  “晚就晚吧,大不了少挣几块钱。你这个样子出门我不放心。”
  老乔没有退路,只好强打精神跟许玲芳出门。出门后装模作样地上车,倒车,硬着头皮来到钟锐公司处,一路上,许玲芳寸步不离。要进门了,老乔说:“你放心去吧,都到这了。”
  许玲芳点点头:“悠着点干。”
  老乔不耐烦地:“知道了。”又想起了一件事,从口袋里掏出从王纯处借来的七百块钱:“这月的工资,昨天忘了交给你了。”
  许玲芳心里一阵轻松,但还是决定按原计划行动,她接过钱来,“那我走了?”
  老乔挥挥手,头也不回笔直地向院里走去,直走到估摸许玲芳不见了时才回过头来,确认许玲芳已经离去,向回转,原路退了出去。看到老乔走远,许玲芳从大门旁避身的凹处闪了出来,跟去。
  老乔从一辆公共汽车的前门上了车,许玲芳在车开之前从后门跳了上去,胖大的身躯异常灵活。老乔下车,许玲芳也下车,老乔东拐,许玲芳也东拐,老乔站住,她也站住,巧妙地借着人、物的掩护,始终没被老乔发觉,也没被他甩下。老乔来到了一个小规模的集贸市场,进去了,一路上,不断与人打着招呼,熟门熟路。在一个设在大树浓荫下的鞋摊前,老乔像到了家似的停住了,不用请,自己就坐在了修鞋师傅修鞋旁边的小凳上,师傅正在干活,嘴里含着钉子,腾不出空来跟老乔打招呼,只笑着点了点头,老乔也微笑致意,坐踏实后,有滋有味地哼起了京戏。一个姑娘过来,坐在老乔对面的小凳上,脱下了脚上的旅游鞋给修鞋师傅,边把那只没穿鞋的脚架在了另一条腿上,正好冲着老乔,老乔哼着戏文忽然觉着不大对劲,抽了两下鼻子证实了自己的感觉后,开始寻找臭源。他看到了那只没穿鞋子的脚,又看一眼那个衣着鲜亮的姑娘,起身踱到了一边。
  目睹这一切的许玲芳大惑不解,尾随而去。
  老乔转到了一个菜摊旁看人卖菜,正遇上一个老太太嫌菜贵。老乔说:“不贵啦,这菜都是大棚里长的,上价就高。”又对卖菜的中年汉子说:“你也多少让一让,让一毛,一块钱,大家都不容易。”买卖双方在他的说合下皆大欢喜,于是老乔也很高兴。
  躲在不远处的许玲芳满脸问号。
  不紧不慢走走停停把所有的菜摊逛了一遍之后,老乔抬眼看了看,见鞋摊处那个姑娘已然不在了,他才放心地踱了回去。
  修鞋师傅嘴里已没了钉子,“乔师傅,去哪了?”
  “你没闻到刚才那丫头脚上的味儿?”
  修鞋师傅“呵呵”地笑了:“原来是给熏跑了。”
  “都呛人!”
  “还是没闻惯,闻惯了,就闻不到了。”
  “干什么都不易啊!”
  “混饭吃呗。”
  又聊了会儿,老乔起身:“到点了,走了。”
  “还早呢,再待会儿。”
  “不待了,再上别处遛达一圈就该回家吃饭了。”
  “慢走啊。”
  “回见。”
  幸而最后这段话许玲芳没有听见,其实听见听不见都没甚意义了。在老乔重返鞋摊前,满腹狐疑的许玲芳已给钟锐公司打了电话,接电话的人告诉她“本公司没有姓乔的人”,许玲芳呆住了,她为丈夫的行为诡秘做过种种猜想却一点儿没想到情况会是这样。她再也没心思跟踪,摊儿也不出了,晕头涨脑直接回了家。
  到了下班时间了,老乔不慌不忙往家走,碰到邻居和颜悦色地打个招呼,看到摔跟头的小孩儿就上前把他扶起来,优哉游哉,转悠了这半天,头也不那么疼了。推开家门,许玲芳正在门厅里洗排风扇,险得撞上。
  “你在家啊,我这一路还正发愁中午吃什么呢。”进厨房,掀锅开柜地找了一气,一无所获,问:“玲芳,没做饭啊?”
  许玲芳头也不抬:“没时间。”
  “来来我来擦!”
  “走开!”
  老乔这才发现她情绪不对,小心地蹲下身子,问:“玲芳,你怎么啦?”
  “没怎么。”
  老乔很男子气地:“有什么事跟我说!”
  许玲芳翻翻白眼:“说什么?”
  老乔没辙了,只好拿出老办法:“玲芳,我可是饿了,上午忙了一上午,马不停蹄口干舌燥……”
  “我都看到了。”
  老乔一惊:“你看到什么了?”
  “你都干什么了?”
  老乔语塞片刻,结结巴巴地:“玲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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