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儿女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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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儿女皇(上)-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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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弼也没心思理睬他,径自不断重复记忆中的动作,一次又一次,直到床榻上的人突地轻呜一声,连咳数声。
  “雪尹!”
  她虚弱地闭着眼,胸口很闷,小口小口地喘息着,神志随即又被卷入黑暗。
  “你还是很不舒服吗?”李弼满头大汗,垂伏在她唇边,却听不见她吐出半个字,眼看她再度昏厥,喘息严重,他不由得回头大吼,“伯父,快来!”
  上官振正快步转进房里,精烁眸子瞪他一眼。“到一边去。”
  “伯父,能救吗?”他立即退到床头,看着伯父从手中木匣取出数根银针。“这是要做什么用的?”
  “你没看过针灸吗?”坐上床榻,上官振二话不说地朝床上女子的天突穴扎下。
  “伯父,她很怕痛,你下手就不能轻一点吗?”李弼微恼地瞪他。
  上官振微扬起眉,颇玩味地看了他一眼,又扎下两针,落在扶突、肺俞两穴,还不断地轻钻着。
  “伯父!”
  “吵死了!你有瞧见她面露害怕吗?光是喘不过气就够她难受了,你现在给她一刀,她也不会觉得痛。”上官振撇唇讥讽。
  李弼自知理亏,总算安静下来,注意看舒雪尹的面色,只见她喘息依旧,但似乎没有那么频繁了,脸色依旧发沉,可青中带紫的唇瓣颜色似乎红了点。
  他的心这才安定了些,语气跟着和缓。
  “伯父,她到底是什么病?”
  “哮喘。”
  “哮喘?”
  “应该是她本身就有这种病症,但我瞧她的底子不差,也许是因为疲累或兽毛引起的。”上官振长指灵快地捻转银针,另一只手则扣住她的手腕,不意瞥见那细腕上头的手镯,教他不由得怔了下,又探向她胸口。
  “疲累、兽毛?!”李弼瞪着被他扯落在地的狐裘披风,一把抓起,丢出窗外,既生气又沮丧。“该死,是我造成的!”
  拉拢女子衣襟,上官振瞅他一眼。“凤凌王,这姑娘打哪来的?”
  “伯父怎会这么问?”
  “……她身上有皇族胎记。”看见她手腕上的凤衔月环,就已经够教他惊讶,没想到她身上竟还有皇族胎记。每个皇族人身上必定有个红色月环胎记,位置不尽相同,但胎记确实是皇族人的证明。
  李弼立即凑上前,果真瞥见她胸口的月环状红色胎记,蓦地震住。“怎么会这样?”
  他打小在宫里长大,和上官羿在观天楼的藏书阁里看过太多关于皇室的秘辛,皇族胎记、失踪百年以上的凤衔月环、关于平德皇时的摄政王李凤雏的事迹……太多太多,他知道太多,多到无法再装傻。
  “这凤衔月环还是我头一次见到,以往总是只有画像,如今看来,凤衔月环确实气宇非凡。”上官振抚过精雕的刻面,那是栩栩如生的双凤。
  李弼沉拧着眉不语。
  “她必定是另一支李家后代,这胎记和凤衔月环已足以证明她的身分,假造不了。”
  “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即使心里早有疑虑,但舒雪尹完全没有皇族人的气息,没有傲慢华贵,所以他怎么也无法相信。
  上官振深深地看他一眼。“看来,你似乎发觉了,只是不想相信。日前两次地动,八成是因她而起,对不?”
  他依旧沉默不语,垂眼看着似醒若昏迷的小女人,半晌才说:“那又如何?在我眼里,她不过是我的贴身丫鬟罢了。”
  另一支李家后人又如何?他想要就要,就算要跟阎罗抢人,他也不会放弃!
  “只是丫鬟?”上官振勾动唇角。“我还没见你这么担心过哪个下人。”
  “因为她是只属于我的丫鬟。”他哼了声。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要皇族当你的丫鬟,若是他日被拆穿,你──”
  “胎记也许不过是个巧合,毕竟她并非皇朝人,手镯也有可能是仿制的,没有人会相信她是皇族之人。”看她脸色翻润,唇角微动,他才微微露出安心的笑。“皇族人,岂可能像她这么笨手笨脚?”
  “她笨手笨脚?”
  “可不是,惹恼人的本事一绝,我老是被她气到说不出话。”
  “喔,待她清醒,我非得跟她聊个几句,瞧她到底是怎么激恼你。”上官振停住捻转的动作,但银针依旧扎在穴位上。“弼儿,我已不是朝堂官员,金雀如何改朝换代已不关我的事了,所以,别拿那种似要杀人灭口的眼神看着我,好歹我是你伯父,也算是你另一个父亲。”
  李弼顿了下,心虚地别开眼。“……我没那意思。”是他的眸色太明显,才会教伯父一眼看穿?
  他对家人情分原就淡薄,但也未曾有与家人起冲突的时候,眼前,是第一次,他由衷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既是如此,就过来吧,把她抱起,别让她躺着。”
  “要让她坐着?”
  “对,虽说她现在情况缓和了些,但若让她继续躺着,她依旧会难以呼吸。”上官振起身,瞧侄子掀袍坐上床榻,万般怜惜地搂起她,让她枕在胸前躺坐着,他叹了口气。“我去替她熬药。”
  “伯父,她的病会好吗?”李弼柔声问。
  他沉吟了下。“这几日将会是关键,若调养得好,再费个三五个月,自然能让她身强体健,但若是这几日没弄好,休养个三五年是跑不掉的。”
  “是吗?”他将她散乱的发一一拨到脑后,让她可以舒服地躺在他的胸膛上。
  只要她能好,在他保护之下,休养个三五年也绝对不是问题。
  只要她能好,他就好了。
  ***
  一个时辰后,上官振拿着药出现在门口。“记住,她现在不能吹风,可这药喝下她会觉得热、会冒汗,就算她挣扎,也别让她扯开被子。”
  “知道了。”李弼接过药,吹凉了些,想要灌进她嘴里,她却吞不下去。
  他寻思片刻,喝了口药汁,哺入她嘴里,就这样一口一口地喂,直到她把所有药汁都吞下,才将药碗递给伯父,却见他眨也不眨地瞪着自己。
  “……我只是在喂药。”
  “看得出来。”
  “……我就是在毁她清白,那又如何?”伯父的视线擒满戏谑,教他微恼低咆。
  不行吗?她都可以光天化日为了救人而亲人,他现在也是为了救她,亲她不对吗?
  “那就得等她清醒再毁,要不只有我见到,有什么用?”
  李弼好气又好笑地垂下眼。“伯父就这点性子和我爹不同。”
  “可你就这点性子与我最同。”上官振岁数不到半百,却因为用尽天赋后显得老态许多,然而黑眸依旧是精烁有神的。“有时真教人误会,你到底是谁的儿子。”
  “那是因为我爹早逝,我是被伯父教养长大的。”当年他会入宫伴驾,也是伯父提议的。
  “可羿儿的性子却不若你这般。”提到儿子,上官振不禁要叹气。“他对皇朝执念太重,就盼他不会走上邪路。”
  “我会阻止他。”他仔细地将软被每个角落都密封,不让半点风有机会溜进被子里,惹得那虚弱的小女人病情加重。
  上官振定定地看着他,张口欲言,却觉得多说无用,只能又轻叹一声,笑道:“记得能睡时就多睡,接下来的几天,她的情况大抵不会有太大的恢复。”话落,他便起身要离去。
  “伯父,没有其他法子永绝后患吗?”
  上官振回头睨他一眼。“你要我施咒?”
  咒术是每代国师必习课程,但使得精不精湛,就得看个人天份,而上官振是历朝以来,公认咒术最强大的国师。
  “有咒术可用吗?我似乎记得好像有种咒可以使。”
  “再说吧,她的状况并没有差到得用咒移转的地步。”上官振深深地看着他,眸中五味杂陈。“你的气色也不太好,快歇会吧。”
  上官家的命运没有例外,这孩子,不知道吗?
  情太深,一旦绝望,注定沉沦,譬如他的亲爹。
  李弼哪里会知道他的心思,他只是全心全意地轻拢怀中人,牢牢将她护住,圈在怀里,感觉她的温热,感觉她的存在,直到感觉到她的挣扎。
  “唔……走开……”舒雪尹状似梦呓,开始挣扎着要扯开被子。
  “雪尹丫头,你好大的胆子,本王如此照顾你,你敢要本王走开?”他凑在她耳边低喃,字眼很凶,口吻却软得很。
  她停顿了下,攒紧秀眉,安分没多久,又像个执拗的孩子,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好热~走开啦~~”
  他充耳不闻,将她圈得紧紧,不得动弹,却腾出另一只手,不断替她拭汗,然后在她耳边轻哄,“一会就不热了,乖,多睡些,你的病就会好了。”
  舒雪尹静了一会,状似再度入睡,然而没一会──
  “好硬……”她不断摇着头,嫌弃枕头太硬。
  瞪着她的头顶,他深吸了口气,随即抓来另一床被子,折成枕状,塞在两人之间。
  “这样好点了没?”
  “嗯……”
  看她再次沉沉睡去,他以指轻抚她眉间的皱折,又偷偷挑弯她的唇角,假装她还精神抖擞地笑着。
  他喜欢她的笑脸,那般纯真率直,没有防备,不具城府,就这样窜进他的心坎里,在他来不及斩断前,早已发芽扎根,除不尽。
  “雪尹,是本王欺你太多,所以老天才要你来报复本王的吗?”他问着,叹息。
  就这样照料了她半晌,他才枕在床柱上闭目养息,动也不动地守护着她,直到冗长的夜空破墨展靛时,听见细微的低泣声,他猛地张开眼。
  “王爷,不要对我凶……”她双眼未开,只是不断抽泣,不断地发出呓语。
  李弼心间发疼,鼻头发酸,不知道他的态度竟让她如此介怀。
  “好,本王承诺你。”他哑声低应。
  他不是要对她凶,而是他怕如果不这么对她,就会将她搅进自己的命运。
  他怕,怕自己孤老的命运不变,而她会因他而死。
  他好怕……好怕,初尝恐惧,让他觉得自己并非无敌。
  “你都骗人……”娇软声响近童音,满是埋怨和浓浓鼻音。
  “本王一诺千金!”他哪里骗人了?就算是整人,他也整得光明正大。
  “又凶……”
  深吸口气,李弼发现自己对她真的很没辄,“再也不会了。只要你健康活着,本王可以起誓,疼惜你一辈子。”
  他怕她的病是因他而起,但是才从生离死别的关口上走一遭,让他下定决心,就算再怕,他也要拥有她。
  因为他再也放不开,他认了,也不会允许她逃离视线,哪怕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逮住她的身影。
  “不可以不理我……”
  “好。”他想也没想地点头,唇角勾起。
  “你说的……”她在他胸前磨蹭了下,找到个舒服的位置,终于沉沉睡去。
  “嗯,我说的。”他看着她入睡,良久,轻轻吻上她的唇,搂抱着她的身子,用最轻的力道,最贴合的拥抱,牢牢将她守护。
  ***
  “吃点。”
  “……我吃不下。”
  “多少吃点。”盛满粥的木匙硬是凑到她嘴边。
  舒雪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奈地张嘴。
  唉,谁来告诉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一觉醒来就风云变色?
  这男人近来不是避着她吗?怎么又突地转了性子,对她好得要命,尤其是──
  “王爷,其实我没有那么虚,可以自己坐着。”
  她不要再贴着他的胸膛,贴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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