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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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公子-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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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突如其来的笑容点亮了小脸,娇巧动人得教他情不自禁屏息了一瞬。
  也许,她比他想像中的更有成为绝代花旦的条件。
  真的要离开了吗?
  回到赛家班,弹儿兴奋期待的心缓缓冷静了下来,胸口不由自主地涌起一丝失落和不舍。
  虽然在赛家班三年多,小姐对她的打骂大过于温情,可是其他人真的对她很好,尤其是画眉姐,老鲁叔,李大娘,小二哥。
  她真的忍心离开他们吗?
  抚摸着老旧的小木箱子,里头是两三件替换的粗布衣裳和小包的银钱,这就是她随身的东西了。
  拎起小木箱离开很容易,但是要舍下三年多来的点点滴滴却不容易。
  她忍住了泪水,吸了吸鼻子——别哭,别哭,离别是为了更美好的将来,她应该这么想啊。
  而且唯有离别才能够完成大家的梦,否则一辈子在戏班里打熬,她几时能够拥有一个戏班,让大娘他们粉墨登场发光发亮呢?
  她站了起来,下定决心。
  “就这么办,我现在马上去跟小姐说。”
  弹儿轻轻巧巧地来到花满楼最漂亮的一间寝房外,她轻敲了敲门。
  “小姐?”
  听说今晚县太爷要宴请小姐和班主,以及风老板、梅老板、叶老板到“不醉不归楼”大吃一顿,所以今晚戏班子不开戏,小姐现在应该在房里准备吧。
  “你个死丫头跑哪里去了?还不给我滚进来!”
  弹儿心一跳,不过一想到很快就听不到小姐熟悉的尖喊声,她又不禁觉得这声尖喊好有亲切感。
  “小姐,我来了。”她推门而进。
  小蝶仙正往脸上搽粉抹胭脂,满头青丝披散在肩后,觑着她进来,忍不住恨恨地掐了她的手臂一记,“你一个下午都到哪儿偷懒去了?”
  “小姐,是你要我帮你买零嘴呀。”她急忙掏出放在怀里一下午的玫瑰荷花糖递了过去。
  手臂火辣辣地疼痛着,她眉毛连皱都不敢皱一下。
  “去买个零嘴要这么久?”小蝶仙冷哼一声,掏了块糖放进嘴里,不耐烦地说:“快,晚上可是大场面,你要是梳得不好让我丢了人,我就把你撵出去,看谁会收留你。”
  弹儿突然一阵心酸,乖顺地梳理着小蝶仙的头发,心底滋味复杂万千。
  为什么小姐总爱动不动就撵她呢?难道这三年多来,她的陪伴对她而言一点都没有意义吗?
  弹儿熟练地为她梳起高高的凤髻,用发簪别住,再挑了一朵金镶宝石的大红牡丹插衬其中。
  “再多给我贴些花钿,还有金步摇,我今晚一定要赢过梅瓣织那个妖精。”小蝶仙顾盼生姿,一脸满意地道:“你说,今晚县太爷的眼睛会不会只盯着我不盯着梅妖精呢?”
  “小姐这么美,一直是众人注目的焦点。”弹儿帮她别上了叮叮当当的金步摇,金灿灿的花朵直直垂落耳际,看得她眼花撩乱。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小姐虽然是她的恩人,但是她的一生就要耗费在这里,直到年华老去,连一点自我都要被压干压扁吗?
  “小姐……”她鼓起勇气,稍嫌困难地开口道:“如果说……如果说弹儿要离开你了,你会舍不得我吗?”
  “离开?”小蝶仙呆了一呆,从镜中望向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笑话般嗤笑起来,“离开?你要到哪里去?除了我以外谁还会收留你?”
  “我……”弹儿低垂眼眸,心里微微受伤了。“小姐,我是说认真的,我遇到了一个……说是认识我家人的同乡人,他说要替我赎身,带我回家乡。”
  她不是存心要骗小姐,只是她并不认为小姐能够理解她对未来的梦想。
  “你还有家人?”想到这个捡回来的可怜虫竟然还有家人,小蝶仙突然有种不高兴的感觉,语气尖刻道:“你不是跟我说你是孤儿吗?我以为你是死了爹、死了娘,全家死光光的了,现在你竟然还有家人?我告诉你,外面的人是很坏的,你当心给人骗到青楼去当粉头,要知道,除了我以外还有谁那么好心待你?”
  弹儿脸色苍白,小姐的话真的太伤人了。
  虽然她压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爹娘家人在,可是小姐的语气太尖酸刻薄了。如果她还有家人,只是为了某种原因不得不与她天涯两隔,永不见面,她也希望家人们能好好的过活,小姐怎能这样说呢?
  服侍她三年多来,知道她一向性子急躁、刻薄了些,可从不知道她咒起人来是这么的坏。
  弹儿突然觉得心凉了,深吸了一口气,坚强地说:“小姐,我要离开赛家班,希望小姐成全。”
  呼来喝去差遣了三年多的丫鬟竟然要离开,小蝶仙心里冒起的是怒意和丢面子的问题,一点也没有不舍之情。
  “要走?”她的俏脸登时扭曲,“好呀,给我一百两银子就放你走。”
  死丫头,也不想想是谁供她吃住?现在说走就想走,当她小蝶仙是呆子,随便哄哄就算了吗?
  弹儿倒抽一口气,“一……一百两银子?小姐,我怎可能会有这么多钱呢?”
  一百两银子足以盖一间屋子,供普通人家三五年的开支了。
  “没有吗?拿不出吗?”小蝶仙恶意地冷笑,“那就乖乖给我认命,死丫头,你休想这样就解脱。”
  弹儿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水滚落双颊,“小姐,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待我呢?”
  “我赏你一碗饭吃的?还哭!”
  弹儿被打得耳际嗡嗡作响,脸颊火辣辣一片,想是肿得不轻,她捂着脸颊伤心地跪了下来。
  “小姐,求求你成全我吧,我有五两银子,统统给你,够你再买两三个丫头服侍你的了。”
  “一百两,否则免谈。”小蝶仙娇斥,不耐烦地道:“给我滚出去,天亮以前要弄不到一百两赎身,你死也别想离开赛家班。”
  弹儿咬着唇,缓缓地起身离去。
  何必再流连呢?小姐根本就是讨厌她的,留在身边不过是图一个供使唤的奴才和出气凌虐的人罢了。
  弹儿黯然神伤地离去,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第四章
  华灯初上,大街非但没有因为夜幕升起而显得清静寂寥,反而是灯笼一盏又一盏高高挂着,卖小吃的、卖零嘴、卖古董等小摊子在夜间聚集,形成了热闹的夜市景象。
  弹儿失魂落魄地来到南来北往第一客栈,她半掩着肿得老高的脸颊,腼腆地走向掌柜。
  “掌柜老爹,我想找一位住宿的金公子。”
  柜台后白发苍苍的掌柜正拨着算盘,闻声抬起头瞅瞅她,“小姑娘,我们这里有两位金公子,你要找哪一位啊?”
  她愣了愣,“两位吗?我要找身穿白衣,高大英俊的那一位。”
  掌柜暧昧地笑了,“嘻嘻,要我是年轻小姑娘呀,我也会跟你选一样的。天字第一号房,上楼左转。”
  弹儿被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明知道不需要多解释,还是忍不住解释,“掌柜老爹,你误会了,我们不是那个关系的。”
  “啊,慢慢来,慢慢来,多联络联络感情,久了就有关系了。”掌柜跟他在京城的表弟很像,都是出了名的热心媒人。
  弹儿脸燥热极了,不过她告诉自己,一定是刚刚挨了一巴掌的缘故。
  这种燥热的感觉她最有经验了,只要忍一下,待会就会好了,不过明天可能会淤青,至多要三五天才会消。
  “谢谢。”
  谢过那个只差没有拿起旗子在她屁股后面呐喊助阵的掌柜,她忐忑着一颗心慢慢走上楼。
  “
  一百两银子……金公子就算是神仙,要一下子变出一百两银子也很为难吧?而且她怎么好意思跟他开口要这么多钱呢?他会不会误会自己暗自哄抬价钱?
  弹儿慢慢蹭到了天字第一号的门边,始终鼓不起勇气敲门。
  “进来。”埋头蓦然冒出一声低唤。
  她吓了一跳,不过随即摇摇头。有什么好惊讶的?公子本来就是神仙,神仙掐指一算不就知道她来了吗?
  “噢,我进来了。”她轻轻一堆,门没上栓。
  一踏进清雅宽阔的房间,她便看到一盏燃起的宫灯直竖在窗畔,点缀得屋里一片柔和明亮。
  剑会就坐在窗旁的太师椅上,就着灯火看着手中的书。
  他头也未抬,声音低沉道:“坐。”
  “是。”她有些迟疑地来到桌旁坐下,忍不住打量了周围。
  小姐在花满楼的房间美虽美矣,却是金碧辉煌,一点都没有这儿的雅致清爽,相较之下,她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地方。
  她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以后,她就要开始服侍金公子,跟金公子学道了吗?
  她的胸口扑通扑通狂跳着,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赛家班,要多少钱才肯放人?”剑会放下了书,正眼望向她,随即一僵,“你的脸怎么了,”
  她低呼一声,急忙捂住,“没事……是给蚊子叮的。”
  “为了你离开,他们打你是不是?该死。”他低咒一声,想也未想就趋身靠近她,想要看清楚她的伤势。
  可是他的手指还未碰触到她粉嫩的脸颊,一股熟悉的搔痒感瞬间打背脊蔓延至全身。
  “可恶!”他仓惶的收回手,退后了几步。
  可是太迟了,颗颗小小的红痱子冒了出来,痒得他狠狠掐住了椅臂。
  “可恶!可恶!”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个!
  弹儿被他猛然发作起的痛楚吓了一跳,忧心忡忡地低喊:“老天,公子,你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吗?”
  “别过来!”他僵硬地低吼,闭了闭眼睛,试图用内力将奇痒无比的感觉硬生生压下。
  可恶可恶可恶……
  她见他脸色发白额上直冒冷汗,着急得都快哭了。“不行,我得去找大夫,你等等我,等我一下,我马上找大夫来救你。”
  他不能死啊!
  她才转身想冲向房门,随即又顿住了步子。可是他是神仙啊,神仙生病了找大夫有用吗?还是要去庙里找住持?或老是到道观找道长?
  弹儿脑海蓦然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
  啊!她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马上就去拿东西来救你。”说完,她随即冲出房门。
  他痒得头晕背也麻,直想一掌把自己打昏过去,或是干脆点住穴道,免得他在激动下做出类似咬断自己舌头的蠢事来。
  可恶的烂体质,可恶的烂主意,他强烈地想念起影城里自己的居所——剑楼,里头全是男仆,根本不会有半个女人能让他发作起来。
  他这辈子唯一不过敏的女人是娘和奶奶,其他的女性族群根本是他的煞星,就连现在这一个也不例外。
  就在剑会痒到几乎控制不住,想要拿剑一把砍了自己的同时,弹儿大呼小叫地抓着三支香冲了进来。
  燃着的香火余烟袅袅,沉香的气味飘散在房里,他努力睁大眼睛看这个笨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你……”他瞪着她。
  “阿弥陀佛,如来佛祖玉皇大帝皇天菩萨,各路神明,请保佑喔!”
  但见她拿着三支香,口里念念有词地对他拜来拜去,拼命把白色烟雾往他的身上熏。
  搞什么?他都还没死呢,她现在就在拈香祭拜他?
  若不是身上的奇痒慢慢地有消褪的迹象,他的软剑一抽,铁定先让她“仙逝”掉。
  这个女人以为他是什么?鬼吗?
  奇痒渐渐化成中痒,然后是小痒……然后是微痒,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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