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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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玦-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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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战青在心底叨念时,萧靖突然抬首向她望来,淬不及防地对上他澄清如泉的双瞳,她的思绪不禁为之一顿。
  瞪着他半响,意识到他唇角扬起了弧度,她才冷着脸、不自在的将视线移开,心里却隐约知道,有那么一双清澈瞳眸的人,不太可能是她心里所想的那种光会耍嘴皮子的家伙。
  只是这样的认知却教她心底深处不由自主的慌乱起来。她不喜欢这种因他而产生的陌生感觉,下意识的觉得危险……
  哪里危险?
  她不知道:这只是她的直觉而已,但她一向都相信自己的直觉。
  因此吃完了这餐饭后战青便决定——
  她要尽量避开他。
  几日过去,一切平静。
  战家的三艘货船到了山阳城稍做歇息后,便通过水闸驶入淮河。淮河河水较运河水泥湍急,波浪稍稍大了些,但萧靖仍未如战青所料吐得乱七八糟,事实上,他在船上可是站得四平八稳,还挺享受那些不平稳的晃荡。
  他钓鱼的技术依然毫无长进,不过他可半点不在意,每天还是闲闲的在甲板上握着钓竽垂钓。
  战青则是整日待在舱房里研究她的海图和河道——开辟这条新航线可不代表她就要放弃海路。
  基本上,以战家长年在海上航行的技木来说,走海路其实是比河道快。因为这条长达千里的大运河虽然连接了从黄河至长江的河川,但每条河川的水位高低不同,因此在这些水位落差的地点都有建造水门、水闸,或是要填土做部分的截断;在经过这种地方时,他们必须将整艘船拖上、放下,或是牵挽、转驳货物,比起海路来要麻烦得多。所以这次的航行对战家来说其实也是试验性质的,一路上她必须将各地情况详实的记录,看是哪里需要设转运站,哪里需要有接驳船,然后研究出最省钱、省时、省力的方法。
  这一日,战青正在肪中手持笔管记录山阳城的情况,突然听见船尾锚落下的声音,整艘船前行的速度一滞,又向前拖行了几尺才停下来。
  战青稳住了几乎液出砚台的水墨,走出舫外察看。
  “怎么回事?”一出门,她便看见前头的货船也停了下来,而他们身后的那艘船为防撞上他们也正在落锚中。
  “回大小姐,好像是前头撞翻了一艘蚱蜢。”在船首的小王连忙回话。
  “蚱蜢?”
  身后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战青吓了一跳,一回首便瞧见萧靖不知何时来到她后面,右手还拿着根钓竽。
  “河上哪来的蚌蜢?”萧靖满脸纳闷地问。其实他更不懂的是,撞上一只小小的蚱蜢有必要把船停下来吗?
  “不是蚌蜢那种绿色小虫,蚱蜢是小舟的一种。”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随即扬声吩咐:“小玉,尾锚不够重,把看家锚落下,稳住船身!二叔,我到前面看看,你在这里注意一下。”
  “知晓了。”小王应声做事,至船腰将重达好几百斤的看家锚落下。
  “丫头,小心点。”祁士贞提醒,“依小子们的技术没道理会撞上其他船的。”
  “我知道。”战青一脸严肃地点头,随即脚一蹬,两三个起落便跃至前头的货船。
  一落地,她就见到了被手下从水中救上来的一老一少;老的看似昏迷不醒,年轻的那个则抚着胸口猛咳,几点船员们围在那两人旁边,小周则正伸手探向老人的腕脉。
  见战青走近,众人立刻让出一条路,点头恭敬唤道:
  “大小姐。”
  那年轻渔民见有女人在船上,神色有异的看了战青一眼。
  “情况怎么样?”她在小周旁蹲下身来询问。
  话声方落,那本在猛咳的年轻渔民突然弹身而起,从腰间抽出剖鱼的小刀,闪电般抓住战青,将刀架在她脖子上,同一时刻,原本昏迷不醒的老人也在瞬间制住了小周。
  “不准动!”那年轻渔民大喊,这声是喊给战青听,也是喊给船上的船员们听,更是喊给在水中接应的同伙听。
  他这一喊,货船旁立刻有十数点黑衣人从水中跃上船舷,但他们脚还没踏上甲板,就全被人给踹了下去!
  踹人的正是处变不惊的战家水手们,虽见战青、小周被挟持,众人脸上却无一丝惊慌,只是目光灼灼地瞪着他们。
  年轻渔夫一惊,架在战青脖子上的小刀不由得贴得更近,几乎在她颈上压出一直血痕,他眼中闪着凶光,扯着战青的臂膀叫道:“不准动!再动我就宰——”
  他话才说到一半,却发现世界在刹那间颠倒了过来,他见到了蓝天、缆绳和篷帆,然后是有人砰然倒地的声音,跟着背脊传来剧痛;可他却是在听到骨头断裂声、感觉到手骨被折断时,才知道原来砰然摔倒在地的——是他自己!
  一张面孔遮去了半边天,他因手骨被折断痛得脸孔几近扭曲,但睁着的双眼仍认出那张脸孔是属于他刚刚挟持在手的姑娘,而他握着的小刀,不知何时竟已到了她的手上。
  他在剧痛中侧头看向同伴,原是希冀武功高强的老人能突围救他,万万没想到老人竟也被那外貌纯朴的大汉给制服了。
  战青冷着脸大喝:“把那些水里的贼寇全给我逮上来!”
  “是!”随着整齐画一的应喝之后,是落水的声音。
  那点年轻渔夫见船上的人少了一半,以为大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忍着痛,猛一弹身往船舷边窜去,岂料战青却似早看透他的想注,冷不防一个回旋踢,硬是将他能踹回原地,那一脚,同时点了他的麻穴,教他再动弹不得。
  没有多久,就见跳下水的人纷纷回到船上,每个人手里都伶着一、两个刚刚想上船掠夺的黑衣人。直到此刻,躺在地上被点了穴道的年轻人才感到害怕。他们错了,他们几个人在运货回水寨的途中,行经山阳城歇息时,见到这三艘货船吃水极深,显然是载了不少货物,本以为又是三条肥羊,谁知道船上的人不是一般的船夫,连个姑娘都怀有上等功夫。
  错了,早知道便不该贪心来劫这多余的钱财,要是他们不贪心,现早己回到寨里去了,如今只希望那好不容易弄来的东西,别让这伙人给发现。
  他才这样想,就有人打破了他的希望。
  “大小姐,这些人有艘船,停在岸边。”最后一名上船的老吴,是追着其中一名水贼回到贼寇的船上才逮到人。他爬上船,一手拎着水贼,一手指着右方岸边的小船,气喘吁吁的报告:“上面有人被关在舱底,是位姑娘。”
  姑娘?战青眉一蹙,知道自己过去比较方便,于是扬手道:“放竹筏下水,小周,你跟我来!”
  竹筏一落水,战青便跳了茶去,小周随即跟上。他才撑起竹蒿,另一人又轻飘飘的落于筏上,像是没有重量的羽毛。
  小周惊讶的看着萧靖,他只淡淡一笑,没有出声,是以面向前方的战青竟毫无所觉。小周见状也不多话,竹篙一撑,竹筏便如水上飞叶般向岸边前行。
  还未到边,战青便等不及的跃上贼船,没两三下,便在底层阴暗的舱房里看见了那名被关起来的姑娘。
  乍见那姑娘,纵使战青见多识广,仍是愣了一下,只因那姑娘的双瞳在黑暗中竟有如动物的双眼般反射着她手中火摺子上的火光。
  她在走近时才知道为何老吴刚刚没直接将女孩带回去。那姑娘……甚至还不能叫做姑娘,她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而已,而那些水贼竟然将她上了重达数斤的手镣脚铐,还将她像动物一般的关在木宠子里!
  木笼外的地茶,一只缺口酌瓮碗装着圬水,一旁有着裂痕的盘上则放着一块大饼,上头却已长了青霉,显然是放了许久。
  战青上前,那小姑娘一脸木然的看着她靠近,却没有任何动作,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有那双像野兽的双眼里闪着不善的警戒。
  战青在看见那女孩身上的淤青和伤痕时,随之而来的念头是想将那些水贼给痛扁一顿!
  “别怕,我是来帮你的。”她露出笑脸,显示自己没有恶意。
  女孩沉默不语,仍是戒慎的瞪着她。
  战青也不介意,回身打算叫小周来帮忙开锁,怎知却一头撞进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萧靖怀中,火摺子因而掉到地上熄了“可恶,好痛!”她没提防,鼻梁结结实实的撞到他的下巴,她痛得捂住了鼻粱,生气的瞪着他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来帮忙。”这位战姑娘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讨厌他,萧靖忍不住苦笑。舱口透着微光,听以他仍能看见她面有愠色,就算看不见,也听得出她不善的语气。
  借着微光捡拾起地上的火摺子递还给她,萧靖走向木笼边。
  “帮什么忙?你又不会开锁!”
  她话才说完,就听见那锁着木笼的铁链应声掉落地上。战青连忙点燃火褶子,就见萧靖不知怎么弄的,两三下就解开了女孩身上的手镣脚铐。
  他将女孩抱了出来,在经过她身旁时,淡笑着道:
  “我想我会。”
  她一时语塞,只能尴尬地瞪着他看。
  “上来吧,周兄还等着呢。”萧靖抱着那女孩踏上木梯时,还不忘叫她跟上。
  “要你说!”战青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一脸不爽的跟在后头。
  第四章
  “你流血了。”萧靖在她出了船航远离众人后,悄悄跟上,伸手拦下了她。
  当众人的关注皆在小女孩身上的伤口及那些彼逮着的水盗时,惟独他注意到了战青颈侧有着一抹淡淡血痕。原来方才那年轻的渔夫还是让她受了伤,只是因为伤在颈侧,被一搂徽落的长发给挡住了,是以没人察觉。
  “我看看。”他欲扳起她的下巴查看伤口,却让她一撇头避了开去。
  “我没事。”她侧身想闪过他继续前行,“你看错了。”
  她当他眼瞎了吗?
  萧靖一脸好笑的看着眼前倔强的女子,只小移了一步便轻易拦住她,换来战青更加不悦的瞪视,“让开!”
  他掏出怀中一条素白手绢递给她,温言道:“至少先止住血如何?”
  一条手绢!战青眉宇更加纠结,脸上有掩不往的嫌恶。
  天老爷,什么样的男人会随时在身上带着手绢?又不是娘儿们!
  看看那条手绢,再瞧瞧萧靖竣如潘安的相貌,战青的表情越加怪异。恶,他那张脸还越看越像女人,瞧他脸白的,说不定换上女装、抹上胭脂花粉会比她还像姑娘家喇。
  萧靖可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见她不说话,只得又开口劝说:“你也不想让大伙儿知道你受伤了吧?”说完,他便直接将那叠成四方形的手绢轻压在她颈侧的刀痕上。
  战青想凝开已是不及。那条白绢都已压贴了上来,她再闪躲似乎是多此一举。再且他说的没错,她的确是不想让人知道她受伤了。
  原本瞪着他的眼,下意识的调开了视线,她抬手接过压住那条手绢的工作,微退一步,不想让那带着热度的大手继续在她颈阎停留,然后才不怎么甘愿的低声说了个“谢”字,随即迈开脚步绕过他离开。
  这次萧靖没再阻止她,只是望着她的背影、杵在原地思索了起来。
  这几日,他虽是整天游手好闲的待在船上,但可也让他观察出不少事情。
  许是因他不曾主动去打挽战家的内部消息,加上那一副无害的笑容,久而久之反倒让船上的人渐渐对他没了戒心,在有闲有空时,会有人在他身旁聊天,甚至在钓鱼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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