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狗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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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狗熊-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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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么无趣的人生啊。
  “王爷,你现在还不能成亲。”阿青一本正经的回答。
  “为什么?”
  “你的『后宫』还未满三千人哪!”阿青眼底闪过一丝促狭。“而且堂堂王爷因为无聊就随随便便找个人成亲,早早就弄个王妃来管死自己,外头的人会笑你的。再者王爷不是说过,没找到心爱女人决计不成亲吗?”
  就像梅花庄梅十一少,杀手楼蓝七楼主一样。
  “啐!”千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别惊醒我的白日梦不成?难道不能说说当耍乐子就算了?哼,你若不是老夫人临终前托付给我的,信不信我现在就抓住你痛打一顿屁股?”
  阿青吐了吐舌,一脸害怕。“哎呀!王爷饶命,小的下次不敢拆你的台了。”
  “你这小子,不到我胸膛高,每每就会消遣王爷我。”他轻敲了敲阿青束着乌黑小髻的头,想生气,却又忍不住逸出笑意来。
  “阿青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千载强忍着笑,忽然想起一件事。“阿青,你……跟了我有六年了吧?”
  “六年零一个月又七天。”阿青轻声回道。
  他一怔,随即笑了。“你这小子记得倒挺清楚的,是不是度日如年啊?”
  “哪会呢?若不是老王妃娘娘收留,恐怕阿青此刻早不知流落到哪个乞丐窝里去了。”阿青眼神充满感激。
  “你呀,刚来的时候愣头愣脑,傻呼呼的一个小愣头青,没想到六年时光把你历练成了个会和主子顶嘴的小子了。”千载似笑非笑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后宫佳丽三千』的流言是谁放出去的。”
  阿青眼底闪过一抹心虚,头垂得更低了。“哈哈,王爷,你说什么小的怎么听不懂呢?啊,钟大妈的鸡汤不知煨好了没,我去注意一下。”
  “给我回来。”他悠然地勾勾手。
  阿青一脸苦恼乖乖转回身来,蹭到他面前陪笑。“王爷,我……”
  “我是喜欢美人,但是用不着三千个那么多。”他眼神慵懒迷人却锐利地盯着阿青,“怎么?嫌我每日被纠缠的还不够吗?还故意放出恁多消息,要我与梅十一与蓝七一较风流,啧啧,你就不怕我当真娶了千儿百个老婆,忙死你这个贴身小童啊。”
  “王爷,我这是投其所好。”阿青说得委委屈屈,嘴角却憋着笑意。
  说穿了真相就不灵光了,反正他也早看准了王爷压根还没有动心成亲的打算,所以自然乐得替他制造一点风流美名啰!
  正所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这风流之名可替王爷杜绝了一大票迫不及待想缠上来的千金小姐;再怎么样她们总得顾虑名声,嫁给王爷为正妻,做个人人羡慕的王妃是一回事,但是成为王爷屁股后头众多小妾之一又是另一回事了。
  “投你个头,这下子我风流恶名缠身,正经人家好女儿谁敢嫁我?人人都当我是风流急色鬼,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支着下巴,懒懒地瞥着阿青。
  说是这么说,可是千载全身上下连半点着急与气愤的味儿都没有。
  阿青敢用头上每一根头发打赌,王爷根本是对于自己的风流远播乐在其中吧。
  但是为了要给他点面子……
  “王爷,冤枉啊!”阿青双手抱头,摇得跟博浪鼓没两样。“阿青冤枉啊──”
  “去去去,去吃你的饭吧,别在这儿嚷得我头晕。”千载又好气又好笑地挥了挥手。
  “王爷还没吃,阿青是下人,怎么敢先吃呢?”阿青眉开眼笑的回道。
  千载忽然发现,这矮矮小小瘦巴巴的阿青着实挺清秀可爱的,也许哪天他该替这个古灵精怪的贴身小童找个小丫头配成双,且看看他以后还有没有空故意捉弄他这个主子。
  可是一想到这么可爱又会和他逗嘴的阿青,要是有了老婆,天天被管束着,还嘴里眼里心里嚷的都是老婆……
  他心里忽然有点怪怪的,酸溜溜的。
  那他这个主子会不会就被他给抛在脑后?甚至以后三更半夜要唤阿青到榻边聊聊天也不方便了?
  千载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
  “你这也好算下人?王府里上上下下谁人不知道你阿青说话比我这王爷还有分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了出来,故作轻松地笑道,想把那莫名冒出纠结着胸口的闷疼感推到一边去。
  “少爷这话可折煞阿青了。”
  “别再耍嘴皮了,你看不出我已经要开始藉酒浇愁了吗?”他再叹了口气,煞有介事地喃喃道:“瞧我的人生多无聊,既无红粉知己慰寂寥,又无贴心侍女听唤叫,唯有阿青趾昂气又高,不如藉酒把愁浇……”
  “王爷。”阿青哭笑不得,“你真的太闲了。若真嫌无聊可以去外头扫扫雪,省得我们这些下人常常滑一跤。”
  “你听听,居然叫一个尊贵高贵的王爷亲自去扫雪──”千载气怔了。
  “阿青告退。”还不待他发飙,阿青就自顾自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
  “这混小子……”千载无奈地瞪着雕花琉璃大门,叹了口气。“就知道少爷我怕冷,怕弄脏鞋子,所以相准了我绝对不会追出去揍他吗?”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堂堂王爷怎会被一个贴身小童给吃得死死的?
  幸好,普天之下也就只有阿青敢待他这样,也唯有阿青受他如此另眼相待,若是换做其他人……恐怕还没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样自寻死路。人人都知道,惹恼了看似好脾气的福王爷,下场绝不止一个“惨”字了得。
  福王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八十几口人,共同伺候这一个主子和偌大庄园,饶是如此,身为福王爷贴身童子兼“内务总管”的阿青还是忙翻天。
  有时想想也怪苦命的,但是为了报答已逝的老王妃娘娘和当今主子福王爷的恩情,再苦再累再忙他也心甘情愿。
  福王府除了世袭的尊贵爵位和云南两座金矿山外,旗下还有皇庄五座产奇花异果的园子,以及七十二间的酒楼和丝缎庄。
  年下最后的总帐目全来了,虽说掌柜与掌房和主事先生个个精明能干忠心耿耿,可是光是这每年一度的帐目银两总汇报,就看得阿青几乎白了头,红了眼。
  福王爷并不是颓废的败家子,事实上阿青从没见过比他更加深谋远虑、聪明干练的人了。
  可是正因为大智若愚、大勇若怯,所以福王爷轻易不出手的,这寻常时刻只好累死了他这种凡夫俗子。
  阿青揉了揉酸涩不堪的眼睛,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唉,今天又不能好好洗个澡再睡觉了。”他叹气道。
  幸亏是冬天,不怕。
  否则他这一身七天未洗的身子怕不熏坏了王爷?
  想到这儿,清秀白净的脸颊蓦然一红。
  阿青巡了一遍紧闭的门窗,确定无误后才缓缓走进一座屏风后。
  透过大盏巧月纱宫灯,晕黄色的光影映照出了屏风后的苗条身形……头髻轻轻打散了,一把长长的青丝落在腰际,褪了下来的缎青色棉袄,隐约闪动着一抹粉红色的肌光。
  任谁也想不到,屏风后换衣裳的竟是一个俏生生的少女。
  阿青轻拢了拢长发,在粉红色肚兜上加了件雪白色中衣,并裹了件蚕丝青衫,就连睡觉也不忘换上男孩的打扮。
  是的,她是个女子,不折不扣的十六岁荳蔻女儿家。
  她搓了搓冰冷的小手,呵了口气。
  “京城的冬天真是冷得紧,怎么也习惯不了啊。”她牙齿打战着,急忙忙地钻进被窝里。
  虽说主子待人不薄,就连下人屋里也会有一笼炭烧的火笼子好偎暖,但是阿青不爱那股子炭气,她宁可这么冷着躲进被窝里,慢慢等身子暖和起来。
  若说最佳取暖的东西,就是像王爷屋里的那笼子碧竹炭火笼了。因为烧的是材质坚硬的碧竹,燃起来非但没有一丝丝炭烟气,反而还有一缕缕竹子幽香。
  但是碧竹炭珍贵极了,自然是除了王爷外,没有其他人配拿来取暖用。
  一想到王爷啊……
  阿青清秀小巧的脸蛋浮现两朵红晕,不知是被窝暖红的,还是想到那个不该想的人,这才羞红了的。
  但明知不该想,却偏偏怎么也不能不想……
  “睡啦!睡啦!”她暗暗呻吟了一声,索性抓起被子蒙住头。
  明儿还有好多事要忙呢。
  第二章
  第二天,寒雪稍止,红梅绽放得越发娇艳傲霜。
  一夜辗转难眠胡思乱想的阿青脸色不太好,她强打起精神,一横心干脆用冷冰冰的水洗脸,剎那间就冻醒了昏昏然的脑袋和思绪。
  “好冷,好冷……”她在原地跳着,咬牙切齿浑身发抖。“我真是病了,没事干嘛这样虐待自己?明明就有小丫头们烧好的热水……”
  勉强抖着手穿好了一件件厚厚的冬衣,她熟练地盘好头髻,跺了跺脚便往千载住的平添春色楼走去。
  才经过了半条曲廊,就见到一名剽悍的年轻人快步走近她。
  “阿青总管……”他沉声道。
  “屠大哥,唤我阿青得了。”她不禁一笑,“『阿青总管』是其他人说来取笑的,怎么你也当真了。”
  屠滔严肃的眼眸底闪过一丝笑意,“总管太客气了。门外有客来访王爷。”
  “是谁?”她警觉地问。“该不会又是倚红楼、偎翠阁、销魂院的那些莺莺燕燕、花花草草吧?”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关门!落锁!放狗!
  “不,是苏州东城知府段无秀大人。”屠滔把笑容隐藏得很好,一本正经地道,“段大人乃老王爷生前门生之一……”
  “难怪会劳烦到屠大哥亲自进院子来。”阿青强忍住松口气的冲动,随即恢复微笑道:“我知道,老夫人曾同我说过段大人。既然是世交,我这就去禀告王爷,还请屠大哥让贵客先到小镜疏影厅奉茶稍待吧。”
  “是。”
  她看着屠滔挺直如竹般地迅速消失在曲径中,小脸露出一抹深思。
  千载已经起床了,一身红衣雪貂配上黑发俊容,更显风流倜傥,正坐在红木椅上研究着一具古琴。
  见阿青走进来,他抬头扬声问:“你来得正好,这曲『漪兰操』难死了,我怎么调弦音就是不对,你快替我瞧瞧!”
  咦,这么早就在弹琴,该不会是昨儿“弹词绝艳坊”那些美人撩起他的雅兴了吧?
  阿青闷哼了声,跟伺候的丫头灵儿点了点头,“王爷梳洗过了吗?那参汤送来了没有?熬久了太苦,王爷不爱喝的。”
  “回阿青总管,王爷已经进过参汤了。”灵儿恭敬地笑道。
  “很好、很好。”她满意地松口气,这才回过头对千载皱眉,“王爷,你明知道小的对这种雅致的琴棋书画等玩意向来不通,你这么说不是故意欺负小的吗?如果你要和人研究这琴,不如我再请人把昨儿个那些美人请来吧。”
  也就只有这小子敢这样讽刺调侃他。
  千载失笑,眨了眨眼道:“哟,你今儿心情不太好是不是?告诉我,是谁惹我们阿青小总管生气了?”
  她闷不吭声地走近他,替他将乌黑长发拢起,置在雪貂坎肩外头,还替他将落在额前的一绺黑发编回脑后。
  “待会眼睛又给头发刺着了,可别对我喊疼。”她咕哝道。
  这人,就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教人怎放得下心呢?
  千载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乌黑的眼眸有着深刻的关怀。“怎么了?真是谁欺负了你吗?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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