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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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王-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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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家绣坊的老当家除了与爹爹素有交情,杜夫人君福云还是爹爹唯一的亲妹妹,也是她的姑姑,毕竟是亲戚,因此无瑕才能完全信赖他们。
  于是她这几天都来往于杜家与自家绣坊,监督所有绣品的品质与制时,务必要赶在交期前完成所有绣作。
  这日,当她要前往杜家绣坊,在家门前等候回头去取东西的宝相时,一旁忽然传来顾当家的喊唤。
  “君新当家——”
  无瑕回视,当她看见那小头锐面的顾当家,她的眼里很快闪过一秒的厌恶。“顾当家。”
  他便是害爹爹枉死的罪魁祸首,她无法立即为爹爹报仇已经可恨,更可悲的是与他相见,她还是得顾着两家在苏州城的脸面,不能对他视若无睹。
  “君新当家的脸色不好啊,怎么了?绣坊近日有什么事发生吗?”
  “绣坊一切安好。”无瑕忍着内心忿恨,扯出微笑。“顾当家有何要事,不会只是专程来关心君家的安好吧?”
  瞧这朵清丽的小花多美!连这心不甘情不愿的笑容都引人动心啊……
  顾当家早就垂涎无瑕的美色,要不是她最终答应了总督大人的条件,他早想着要用君禄风签下的让渡书换她这么一个美人来做妾呢!
  他在内心暗想,故作关心地问:“君新当家,我听说前几日几位掌柜来找你麻烦了,所以特意来关心一下,没事吧?”
  无瑕敛了下眼,没料到他竟然知道此事。“谢谢顾当家关心,已经没事了。”
  “听说各位掌柜上门闹事,是你拿出一方新绣样,才制住了原本来退货的掌柜们……不知是怎样的绣样?可否也让我一见?”能够与仿照贡品的“满堂春”一较高下的绣作,他倒是很想亲眼一瞧。
  “顾当家理当知道行内规矩,各家绣坊的绣样是不外露于人的。”无瑕态度平稳,四两拨千斤想打发他。“既然顾当家已有独占的鳌头的”满堂春“,又何必在乎我们君家有什么新花样?”
  “你——”她一番话让顾当家说不出话来,脸色猛然一变。“好你个小丫头,我给你三分颜色,你竟真给我开起染坊?!”他说着便动手抓住她的手腕。
  无瑕花容一变,立即挣扎抽手,也回头想找救兵。“顾当家,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了我?!”
  “瞧你这小手玉肌雪脂的,果然是经年使用羊脂膏啊……”
  凡是从事绣作之人,最要紧的便是手肤,容不得一点粗糙勾破绣线绢丝,因此像她这种自小即学绣的姑娘,必定爱护其手,日夜以羊奶、牛奶制成之脂膏涂抹,才能养出这般的玉肌雪肤。
  “顾当家!”无瑕羞忿地想抽回手,无奈她只是个女子,奈何不了他一个大男人。“休得无礼,再这样我要叫人了!”
  顾当家欺近她,露出淫笑。“叫吧!像你这样外表冰清玉洁的姑娘,我倒想听听你的叫声是什么个模样……”
  就在他说话时,一只劲臂也擒住他的脏手,一个反势将他扭转在向前。
  “唉呀……痛,是谁?!”
  安书怒目看着弯身喊疼的顾当家,加重力劲。“你就是顾当家?”
  “你……你是谁啊?!”顾当家气得大嚷。“快放开我!否则我扭你上刘巡抚那里问罪……”
  “刘巡抚?”安书冷哼了一声。“谁是刘巡抚?”
  “江苏巡抚刘全章你不认识?!”顾当家撂儿狠话。“告诉你,我可是他的拜把兄弟,不想吃上官司坐牢,你就给我放手!”
  “可惜我不怕吃官司坐牢。”安书偏不放他,只是更加揪紧他。“快跟君新当家赔礼,说你不该非礼她,也不该设计陷害她爹。”
  “唉唷——”顾当家觉得自己手臂要断了,疼到闭紧眼喳呼。“你……胡说什么!我哪有设计她爹?”
  “当初你骗君老当家签下一桩绣品买卖,却设局把买卖换成了让渡书,这偷天换日骗来了一张君家织绣的让渡书……你真以为此事天衣无缝吗?”
  “你……”见他如此了解内情,顾当家吓得脸色大变,不禁认真看着安书。“你到底是谁,敢管我的闲事?”
  “我是谁不重要,快跟君新当家道歉!”他刚刚看见这小人竟敢欺负无瑕,恨不得立马杀了他,要不是想起他还得活着受审,用下半辈子偿君老当家一命的罪,他早就送他归西——
  见情势输人,安书明显有武功在身,顾当家只好认栽。“我……对不起君老当家,是我骗他签下那张绣坊的让渡书,故意要栽他一局……”
  “你这个小人!”无瑕已经泪盈眼眶,掐紧了自己合握的双手,否则她无法阻止自己冲上去打他。“为什么要这么害我爹?亏我爹生前还敬重你勤苑的绣品天下第一,要我好好向你学习,结果你这么待他,你还是不是人?”
  “就算我真对不起君老当家……可那张让渡书我也撕了,什么甜头都没尝到,就算告上官府也能大事化小,如今我都道了歉,你还不放了我?”
  安书知道他说之在理,此案已结,他们确实无法拿他怎样,真要想办他个大的,就势必把他与刘全章、富祥之事给抖出来。
  甚至他刚也不该意气用事,因为对无瑕的不舍,而把顾当家的罪证曝光……安书沉敛心火,也收劲推开顾当家。“顾当家,警告你以后不要再靠近君新当家,否则下次我可不是扭断你一条手臂而已了。”
  顾当家拖着伤臂,咬牙恨瞪着安书。
  可恶!他到底是谁?竟能威胁自己,还不怕刘巡抚?
  “还不走?”安书目光凌厉地扫他一眼,顾当家这才忍下一口气,决定转身先回去疗伤。
  待他远离,安书吐息敛怒,回头望向无瑕。“无瑕……”
  她脸上淌满了泪,一双小手仍死死掐紧,在白皙手背掐出一道道红痕。
  见她掐伤了自己,安书立即抓开她的手,心疼她为了那小人竟把自己给伤了。“不要这样,你的手都红了。”
  “我……我好想杀了他,可是我没有力量,我连他一只手都抵不过。”她好恨自己,为什么她不是男儿,若是男儿,她肯定手刃仇人!
  听见她的心碎之语,安书再也压不住内心对她的怜惜,紧紧将她搂进怀中。“没关系,你有我,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他的怀抱好温暖、好踏实……让她真心觉得,自己的苦可以与他分享,他可以为自己减轻一些她背负的重担。
  她抬起泪眼,望着他写满心疼的眼底。“真的吗?”
  “真的。”他目光里漫着对她的怜爱与柔情,那只为她一人而生的倾心。“我发誓会替你惩治那些恶徒,也一定会保护你。”
  他终于明白自遇见她后,那总是盘旋在他心上的怜惜是什么。
  原来他早已为她动心,所以一开始他才会不忍对她用审,怕的是一日开审,她便难逃与富祥是共犯的罪名,于是他隐姓埋名接近她,用尽方法想保护她,想为她做些什么……
  而他,直到刚刚胸怀冒出愤怒,才了解到那怜惜并不是寻常的同情而已,而是他为她萌生的情愫——
  拥紧她,安书也更加看清自己的心。
  他,喜欢上了君无瑕。
  第4章(1)
  在无瑕的房里,安书正拿着宝相送来的伤膏,为她细心地涂药。
  她见到自己破皮渗血的小手被那白色膏料敷上,一双蛾眉蹙得紧密。
  “怎么了?疼吗?”安书以为弄痛她了。
  无瑕摇了摇头,道:“学绣之人最忌伤手,这是爹的自幼教导,我只是……见到这伤,又想起了他。”
  “别伤心。”他抬手轻触她的脸颊,黑眸凝着对她的关心与疼惜。“有我呢,你爹虽然不在了,但我一定会保护你。”
  “四爷……”无瑕望他,水眸里映着犹豫的挣扎。“你对我太好,无瑕……怕是无力报答你。”
  他说会保护她,可他早已保护她无数次,就算他与爹爹是故人,也绝不需如此帮她,若说因为他们是朋友,那他对自己的关怀也早已超过了友谊。
  无瑕知道不能再任由他对自己好,因为她已经喜欢上他了。
  不知为何他要对她这么好,她不免会想他是不是同情她失去爹爹,一个人得扛起君家基业,所以才好心对她屡伸援手。
  抑或他是像宝相所说,是别有心机才靠近她,他在乎的并不真的是她,而是君家……
  想到这,她的心也倏地发疼。她不相信他是那种人,可是自己只是一介庸脂,论姿色,她顶多是中上之姿,并非倾国倾城,而她除了绣坊与绣工,有什么让他瞧得上的?
  安书看见他的挣扎,指腹更温柔地抚摸她紧拧的眉眼。“我不要你报答,无瑕,我对你的好,绝不是贪你的回报,你知道吗?”
  一开始,他或许是希望她能信任自己,坦然告知陷害颚海的始末,但他的心却越来越偏,明明只该管案子,他却为她请大夫,为她保下绣坊的生意……像是忘了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甚至他还为她与顾当家当面扛上,明明他决定隐瞒行踪,却露了一个最大的破绽,那就是让顾当家知道无瑕身边有人帮她。
  无瑕神色困惑,伸手握住他贴在自己脸上的大手,索性放下女儿家矜持,殷殷地问:“如果不是要我的报答,那你要的是什么?”
  她宁可他说要她的报答,那么,她至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除了绣坊是弟弟无阕的,她没有办法给,但若是他要她,她可以作主给他。
  他要什么?
  他要的是她与富祥串供的证据……理智提醒他身上的重责,可是安书凛住心思,并未说出口。“我什么都不要。无瑕,我只要你相信我,知道我想保护你的心是真的,那便足够了。”
  将来她若知道他的身份及他来江南的目的,他只希望她不要怪他,不要以为他对她的感情是欺骗,因为他从未想要骗她。
  无瑕听出他的语意,想那既不是同情,也不是别有所图,便欣喜地抽噎了下,拉下他温暖的大手,珍惜地将之给合紧,然后对他扬起一抹满足的笑颜。
  “我相信你,你肯定是真心对我……”
  话未完,安书已俯身吻住她。
  刚刚她那抹满足的笑容,就像是勾动他体内欲望的催情剂,令他情动心迷,顿时失了分寸。
  他动情地轻薄着她的红唇,自她的唇珠到她的唇角,然后他离开一寸,留下两人动情的余韵,在彼时的微喘呼吸间。
  无瑕敛着眼,感受他英唇吐出的未了渴望,于是不觉地代替他主动,将自己送上给他——
  她的红暖香柔贴着他,他再不能命令自己收手,伸手撑住她的小脸,以充满占用的欲望吻着她。
  他如雨滴落下般地吻着她的唇,然后含住他的唇瓣,吮得她的唇红肿,不得不为他展开。
  当他探进她的唇中,无瑕也嘤咛一声,抓住他胸前的绸衣,只怕自己要融化在他的气息下,化成一滩春水。
  直到察觉她快断息,安书终于停止,与她额头相抵,凝望着彼此喘息。
  激情乍止,可两人眼底的爱意,却更加地清楚明白。
  两人交付知心,安书哄了无瑕一会儿,便让疲惫的她睡下。
  他在床边陪着她,直到她的睡息渐沉,才终于放心起身。
  合上房门,不惊扰无瑕半分,他本想往前厅而去,却在附近的西厢发现一间绣房。
  房门大开,一个小男孩就在屋里,认真地在书案前画画。
  因为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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