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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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老虎-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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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久居深宫内苑,自然不容易接触到外界事物。”他微笑,欣赏着她的笑靥,“相思红豆楼乃众多王公贵族最喜爱的地方之一,就连当今镇南侯、定北侯和逍遥侯三位侯爷也是此间常客。”
  她叹口气道:“如果不是父皇收苗苗为义女,恐怕我还没有机会和借口可以常常溜出来见见世面呢!”
  “你贵为公主,要出门有这么难吗?”君约轻执起雪泥胎瓷壶,为她斟了一杯香气四溘的桂花茶,微笑问。
  “皇宫的规矩多是必然的,父皇和母后是明理通达之人,已经给予我们许多自由了,只是礼教不可废,只要宫里的师傅拿出条条教例来,我们也得遵循大礼,不得有误。”
  “真可怕。”他眼光表露着同情。
  “是吁,好比说从我的琴悦宫走到钟涵宫吧,规定就得有六名侍女跟在后面,前面还得有两个太监领路,浩浩荡荡活似神仙出巡,而且还不能走得快,万一有侍女心慌乱了脚步,大家就跌成一团了。”她想象着那副情景,忍不住摇摇头。
  “真恐怖。”他下结论。
  她嫣然一笑,“所以你可以理解我为什么这么渴望溜出来透透气了吧?”
  说到这件事,他情不自禁责备道:“只是你独自溜出来,连个伴儿都没有带,万一遇到坏人该怎么办呢?”
  “我的贴身侍女乐乐也是这样说,但是带着乐乐出来就像带了一袋水,什么事都还没发生她就先泪成江河了,我反倒觉得歹徒不可怕,乐乐的眼泪才可怕呢!”
  她的形容实在太有趣了,君约不禁笑了起来。
  奏琴没想到他会被逗笑,更没想到他的笑容会这么美,还有他的笑声,爽朗清亮得远比宫中雅乐还要好听。
  她痴痴地看着他。
  他惊觉到她明显痴迷的眼神,心下一凛,连忙收起笑容。“呃,但是你自己一个人出宫实在太危险了,难道你不怕吗?”
  “不会啦,我这身打扮一点也不像公主,怎么可能会被坏人给害……”她话还没讲完,他已经捂住她的小嘴。
  “不要这么口没遮拦,”他有些心惊地瞪着她,低哑地吼道:“你是公主,是千岁千千岁,不要动不动就死呀死的。”
  她勉强拉开他的手,诧异地问:“难道你也相信世上有人可以千岁千千岁吗?那就不是人,是妖怪了。”
  君约又好气又好笑,情不自禁再捂住她的嘴巴,“不要再说了,从现在起到菜色上桌前,你都不准再给我说话,免得待会儿害我消化不良。”
  她骨碌碌的大眼睛直直盯着他,心中想抗议,可是他的手掌心好温暖,她只稍微挣扎了一下就宣告放弃。
  老实说,他的掌心又软又温热,有股特殊浑厚的男子气息,不时钻入她鼻端撩拨着她的心,卜通卜通地跳不安稳。
  呵,要她一辈子都被这么捂着她也愿意呀!
  奏琴傻傻地笑着。
  直到一道道香味扑鼻的好菜上了桌,他才缓缓放开她的小嘴,可是她樱唇柔软的触感始终留在掌心挥之不去。
  君约的表情镇定得很,但是心底却隐隐悸动着,呼吸中有一丝不常见的紊乱。
  他不禁摇摇头,告诉自己别想了,吃饭吃饭。
  “这是樱桃野鸽汤、三丝翡翠羹、葱爆鲜虾、五柳鱼……”他一一细数介绍,“吃点鱼吧,这鱼很鲜嫩,对身体很好。”
  “谢谢。”她几乎将小脸埋进碗里,一小口一小口咀嚼着这小小的幸福和心满意足。
  “虽然比不上皇宫御膳,但是相思红豆楼的菜肴色香味俱全,颇有匠心独到之处。”他向她说明道。
  [你自己怎么都不吃呢?“她贴心地为他夹了一只红咚咚色泽诱人的鲜虾,仰头浅笑,”要不要我帮你剥壳?“
  “不用了。”君约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只肥美鲜虾,怔怔地道:“除了娘,从来没有人帮我夹过菜。”
  怪了,只是个小小的举动,竟然可以让他感动半天?
  他的症状越来越奇怪,也越来越严重了。
  奏琴温柔地笑了,殷勤地道:“你这么瘦,平常工作又这么辛苦,着实该多吃点儿的,来!”
  只儿她左一筷右一筷地夹得不亦乐乎,很快的,他的碗里已经堆迭了满满的食物,岌岌可危的菜肴已经挤到碗沿差点滚出来,见她依然傻呼呼地频频往上迭菜,君约不得不紧急喊停。
  “等等,碗快要爆开了。”他又好气又好笑地问:“净夹给我,你还吃些什么?”
  她这才瞥见自己只有白饭的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不要紧,反正我吃得也不多,你是男人,该多吃点。”
  君约看着眼前满满如小山的碗,实在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好象只要一碰,食物都有可能立刻掉下来。
  他只好小心地将迭在最上头的烤野雁夹起,“张大嘴。”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听话地张大了小嘴,在下一瞬间,他已经把香嫩多汁的雁肉塞进她的嘴巴里。
  “唔……”她整张小嘴塞得满满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吃饭。”
  “口素……”她咿唔地想讲话。
  这会儿换他把盘子里的菜统统堆到她碗里,然后正经八百地道:“吃饭,吃完才能讲话。”
  “口素……”她比手画脚,拚命想要把雁肉咽下好说话,却差点梗住喉咙。
  君约眉头拧起,又心急又气恼地道:“闭嘴!再不听话,待会儿噎到我就立刻把你送回宫里。”
  这句恐吓果然有效,奏琴吓得眨巴着眼睛,马上乖乖地细嚼慢咽。
  “很好。”他满意地瞅着她,慢条斯理地再夹菜喂她。
  奏琴红着脸,就这样一口一口地接受他的喂养,刹那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好象是一头他豢养的心爱宠物一般。
  这种感觉……还不赖。
  只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容易上瘾了,万一戒不掉这种依赖的感觉,该怎么办呢?
  一道道美味的菜肴吃入嘴里,每一口都化成了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她心底深深低迥荡漾着。
  口口口
  琴悦宫
  奏琴一早就起身,亲自端了清水细细洗面,漱青盐,然后急急忙忙翻箱倒柜,但拿过了一套又一套的衣裳,却怎么都不满意。
  她苦恼地坐在满地的雪白衣裳间,突然好想哭。
  为什么她找不到一套比较特别的衣裳呢?
  傅公子难得约她去市集逛逛,说要带她到一些没有去过的地方开开眼界,她从昨天晚上就翻来覆去高兴得睡不着,一早鸡还未啼,天还未亮,她就一骨碌的起身,快乐地在寝宫内团团转。
  今天是多么重要的日子啊,可是她偏偏找不到一套适合的衣裳。
  “纯白的、月牙白的、雪白的、奶白色的……”奏琴欲哭无泪,小小声地咕哝,“以前怎么都没想过多做一两套色彩鲜活些的衣裳呢?”
  白衣是她的最爱,只是像这种“大喜”的日子又穿白色好象不恰当,她想要穿颜色鲜艳、好看点的,打扮得出色美丽些,因为她好想在他眼中看到一丝丝惊艳的神采呵!
  她苦恼地支着下巴,在成堆的雪白色衣裳里伤神地发呆。
  难不成真要去跟母后拿那些恐怖的衣服吗?不行,如果穿了母后设计裁缝的衣服出去,她从今以后也别想再见到傅公子了。
  只怕吓都给吓死了,往后还敢约她出去吗?
  “女为悦己者容,”她灵机一动,“我就不相信我不能把旧衣穿出新味道来。”
  乐乐在寝宫门口探头探脑好半晌才走进来,始终搞不明白公主究竟是怎么了,今天好象怪怪的。
  “乐乐,去帮我攀几枝牡丹花进来。”奏琴倏然站起身,满脸坚决,眼中闪闪发亮。
  “呃?”乐乐惊愕地道:“要、要做什么?”
  “你不用问,帮我摘进来就是了。”她又开始翻箱倒柜。
  乐乐看她好象很认真的样子,只得小心翼翼地退下,奉命做采花大盗去也。
  口口口
  五色丝线静躺在绒盒上,绣花针由粗至细一字排开,裁剪刀威风凛凛地搁在一旁,从小到大的娇艳牡丹朵朵陈列在前。
  乐乐在一旁屏气凝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奏琴。
  只见她很有决心地开始拉过一件雪绸衣裳,剪刀在手,唰地一声就在胸口处裁开了一个洞。
  乐乐惊呼一声。
  这件衣裳起码也得十两银子吧?
  奏琴小心地抽起一枚细到几乎看不见的绣花针,努力要将红线穿过完全看不到的针孔里。
  一下,两下,三下……
  红线总是这么刚刚好和针孔擦身而过,害奏琴紧张得满头大汗,抓着绣花针的手指都快抽筋了。
  “怎么会呢?不过是穿根线嘛,难道我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到吗?”她暗暗嘀咕,抹了一把滑落额前的汗水,继续努力眯起眼睛穿线。
  “公主,你的针……哎呀!小心,往下一点……哎哟!”乐乐惨不忍睹地闭上眼睛。
  奏琴一脸痛楚地瞪着食指上别着的针,又慌又乱地道:“怎么办?”
  乐乐连忙扑过去拔起那根针,伤心的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瞬间沾湿了她的手指,“公主,你受伤了,流血了,呜呜呜……”
  指尖的疼痛远比不上惊讶,最后反倒是奏琴安慰她,“别哭了,不过是一点血嘛,又不会怎么样,不疼的,你瞧我还笑得出来呢!”
  “可是你受伤了。”乐乐不住抽噎,又放声大哭。
  “可是我不痛啊,真的不痛。”她强忍着断断续续的抽疼,努力绽放出笑容来,“真的,不打紧的。”
  乐乐泪眼迷蒙地望着她,吸着鼻子道:“不痛?”
  “嗯!”她重重点头,低头看着雪白的衣裳,“哎呀,染到衣裳了。”
  乐乐凑过头来一看,果然看见衣襟上染了点点鲜红。
  “糟了,怎么办?”奏琴咬着唇,低头想了一下,眸子倏然晶亮起来,“乐乐,你会刺绣吗?”
  “会。”再怎么不会也比公主好一点吧?
  “来,帮我将这朵牡丹簪上这儿,然后把这点点的血迹绣成赤水云……”她拉近乐乐,声音越来越神秘,“然后这边这样……”
  两个小脑袋瓜越凑越近,悉悉索索的交谈着。
  口口口
  奏琴又再次溜出宫,不过这次不同的是,她是坐小马车从后门离开,乐乐甚至帮她跟后门的侍卫打通关,就这么胡里胡涂的闯关成功。
  乐乐挥着手喜悦地目送小马车离去,背后蓦然出现一阵古怪的沉默。
  后宫门一向是批菜送肉等等仆役们进出的地方,是平时宫中最热闹之处,可怎么众人的交谈声忽然统统都没啦?
  她缓缓回头一看,登时吓得两腿一软,整个人趴倒在地上发抖。
  这会儿所有的人都矮了一截,为的是突然出现在这个与其身分格格不入之地的英俊男子太子奏越。
  “太……太子殿下……”乐乐魂飞魄散。
  满面笑意的奏越颇富兴味地瞅着她,闲闲地道:“干嘛看见我就吓成这样子?我长得三头六臂吗?”
  “不,不是。”乐乐心虚地跪着,眼角瞥见小马车已远去,这才松了口气。
  奏越眺望渐渐走远的小马车,笑嘻嘻地道:“放心,我不是来拆穿你们的,事实上如果不是我过来襄助一臂之力,琴儿恐怕还没这么容易就偷跑成功。”
  乐乐讶异得嘴都合不拢,“太……太……”
  “你要称赞我”太“英明了吗?”他顾盼之间颇为得意地道:“嘻嘻,我自己也是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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