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来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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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来运转-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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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云寺,香火鼎盛,善男信女无不顶礼膜拜,虔诚祈福。
  “时姐姐,你跟观音菩萨说了什么?”
  人来人往之中,雪离扶起叩拜完毕的时转运,打量正面慈眉善目的观音塑像,好奇地问她。
  “我向观音大士诚心祷告,祈求谢府中人平安康泰。”是为谢府的人祈福,但最重要的,是为谢仲涛。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日他的影响,连带着,她都开始焦虑不安起来,整日为他的话担惊受怕。于是心生念头,想要到香云寺拜拜菩萨,当是为自己安心,也为他好生祈祷,只求菩萨能大发慈悲,保佑他驱吉避凶,一生平安。
  他算不上是个好人,但也不算是个恶人,不该有厄运降临。只希望是虚惊一场,而后一切恢复如常。
  她走至功德箱前,掏出碎银放进去,正准备离去,面前却有人挡住了去路。
  “这位姑娘,要看相吗?”
  是位俊逸的公子,朗朗地微笑,整个人看起来超尘脱俗。这样的人,混杂在人群中,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协调。
  时转运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观音大士像,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竟然有那么一些相近。
  “多谢!”她摇头,委婉拒绝,不料男子没有让道,反而上前一步,将她细细端详。
  对他的举动,时转运警惕地后退了一步,还未发话,身边的雪离已出言教训:“你这人,哪有这样一直盯着大姑娘看的?”
  “雪离,我们走。”不想多言,也不想引起他人侧目,时转运吩咐雪离,转身准备绕道离去。
  路有多条,他不让,她另辟它径,总可以了吧?
  “阴年阴月阴日生,破宫之相,水命之生……”
  不大的声音,清楚地传进她的耳朵,她愣了神,回头看已距离几步之遥的男子,“雪离,你等我一下。”
  一步一步上前,每一步,都沉重得很,直到站在他面前,看他清澈的眼眸,她才艰难地开口:“你从何知晓?”
  男子不答,微笑着,继续说道:“水易寒,形态万千,化冰为坚,心可固,意可坚……姑娘命格奇特,相必已为人所用。但奉劝姑娘一句,祸福劫难,随缘看淡,今后何去何从,姑娘自当慎重。”
  玄玄的话,字字敲中她的心坎。从十二岁那年和谢仲涛相遇,来易来,去难去,什么才为随缘?什么才为慎重?
  “你是谁?”怔忡了半天,她才想起早就应该问的问题。
  “我姓原……”
  耳边才听见他说这句话,不想眼睛忽然被沙尘迷住,等到能再看清周遭景物之时,眼前之人,早已不见踪影。
  时转运闪神片刻,随后急步跨出大殿门,四处梭巡,人群之中,不再见得其人。
  “时姐姐,时姐姐……”雪离在身后叫她,随后跟上。
  “雪离,雪离,你看见了先前那个人吗?”呼吸不稳,时转运拉住雪离的手,急切地追问。
  “没有。”雪离摇头,担心地看她没有血色的嘴唇,“你要我等,我便随意看看,等到再看你们的时候,只看见你向外跑。怕你出事,我就跟来。时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时转运看向身后的观音塑像,慈悲的表情,微闭双目,接受众人的参拜。她闭上眼睛,待激烈的心绪逐渐平缓,才又睁开双眼。
  菩萨呀,是你知道时转运难以抉择,所以才化身来点拨的吗?
  小小的平安符,被时转运紧紧捏在手心,一个早晨,从出谢府,再到古意轩,她都没有勇气向近在咫尺的谢仲涛开口。
  会被他笑的吧?因为记得他说过,他从不相信鬼神乱力之说。
  用很诚很诚的心,为他求来的这道平安符,想来在他眼中,没有什么特别。对于她这样的做法,他大概也只会嗤之以鼻,嘲笑她的天真和痴傻。
  “怎么了?”谢仲涛看对面坐着的时转运,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但是眼神涣散,明显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没……”直到听见他的声音,时转运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看着他出神好久了,有些羞窘,她低头,握成拳的手再加了加力。
  他知晓她有心事,而且,他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喜欢被她排拒在心门之外的感觉。皱起眉头,他抬手伸向她,开口:“你——”
  他才说了一个字,便看见周掌柜从侧门捧着账册走出,及时收回自己的手,没有流露半点异样,他端坐,决定稍后再去处理心中的疑窦。
  “我先出去。”时转运恭顺地站起身来说道。谢仲涛定时过目商行的账目,她从不参与,除了避嫌,还因为不懂,更因为,她不想懂。
  得到了谢仲涛的首肯,她掀开门帘,走进大厅。手,捂住自己的心坎,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就在刚才,他的手伸向自己的一刹那,她的心,就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时姑娘——”跑堂的伙计见她从内厅走出来,冲她打招呼。她微微一笑,点点头,走到店门边的角落,透过古色古香的木窗,静静看外面的熙来攘往。
  禁不住,打开握紧的拳头,低头看手心里的平安符,她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送得出去啊……
  “好巧!”
  明明选的是一个偏僻角落,正适合独自冥想,无端地,还是被他人打搅。匆忙合拢五指,避免心事被看穿,时转运抬眼,站在面前的人,她算不上熟识,但也不陌生。
  “公子今日来,打算购置何物?”她颔首,挂上浅薄的微笑。其实,他不算是个难缠的顾客,至少,明理懂事,一旦满意,不会无故取闹。
  “打算倒是没有,不过,我看中了古意轩的一件东西。”少见的笑容被她脸上特有的淡雅带出来,关孟海回答,惊讶自己此刻的心情居然雀跃不已。
  一踏进古意轩,人群中,一眼便看见了温婉娴静的她,与世无争一般,静静安然一隅。无法克制,无法忍耐,他就这样情不自禁地走向她。
  仔细打量她,见她青丝乌亮,发辫未作结缡装扮,不期然,心中一块石头悄然落地。
  谢仲涛未娶妻,未纳妾,她对他,也许真的就止于贴身侍婢的关系而已吧。
  “难得公子喜欢,大可挑选。”他的眼神太过奇怪,看得她老不自在,又不便于没有礼数地走开,时转运只能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挑选,倒不必了,此物只有一件,价值连城。”关孟海的手,滑过随身佩剑的剑穗,只一下,剑穗与剑身轻轻撞击,发出悦耳的声音。
  “古意轩的物品皆为仿制,做工虽然精巧,千金一求尚可形容,但若说价值连城,公子言重了。”谢家价值连城的宝物不少,却皆为藏品,极少为外人展示。古意轩中的赝品,即使民间市价哄抬很高,又岂能与之相提并论?
  她此时提醒她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不像寻常商家对自己的货品吹得天花乱坠,反而将实情和盘托出,怕他辨物不清,白白亏了银两。
  关孟海专注地看她,连自己也不知道,目光中少了几分冷漠,多了几分柔情,“物品是仿制,人,却是真的。”
  心房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语无端震慑,避开他灼灼的眼神,装作自己并不懂得他话中的含义,时转运别开脸,低声开口:“古意轩只卖物,不卖人。”
  “古意轩卖物,我中意的物品,自当买下;古意轩不卖人,我中意的人,不论买卖,只要她心甘情愿。”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有着异乎寻常的坚决和势在必得的决心。
  莫名其妙地,本已沉淀的心,开始慌乱起来,夹杂着一点点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时转运!”
  眼皮在跳,她猛地转过头,恰好迎上那双须臾没有离开过自己的眼睛,“你,知道我?”
  “我中意的女子,若是连名字都不知晓,岂不可笑?”上前一步,缩短他和她的距离;她随之后退一步,又将距离拉开。他再上前,她再退,如此反复,直到将她逼退到角落,退无可退。
  “我做事,向来很直接。”紧盯她慌乱的眼睛,开口的同时,他已向她伸出了手,“若是你愿意,跟我走,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给你一个名分,还你自由。”
  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是急躁了一些,恐怕会惊吓坏她,可是他没有耐心慢慢来,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无妨的,只要她愿意跟他走,以后的岁月中,他有很多的时间,渐渐和她培养感情,细细将她呵护。
  时转运呆呆地看摊在自己面前的手掌,指节粗大有力,掌心粗糙,指腹有常年磨出来的老茧,处处充满着练武人的痕迹。
  自由啊,她渴望企盼了多久,不曾想,真真切切的,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为什么,她会犹豫不决,踌躇不前?
  眼前的关孟海虽似冷漠,但庄重得体,眼中尽是诚恳,不似一般纨绔子弟山盟海誓的虚假。依他佩戴的绝佳好剑来看,他的身份,即使不是显赫世家,也非一般百姓所能攀比,对于她这样一个小小的奴婢,他能够纡尊降贵,放低姿态来征求她的意见,已属难得。
  答应他呀——时转运,千载难逢的时机,只要你点头,只要你点头……
  有个小小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呼唤,可心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难以割舍。究竟是什么,是什么呢?
  灵魂被硬生生地扯成了两半,一半在不断叫嚣要挣脱令她窒息的禁锢;另一半,却羁绊着她展翅欲飞的心。
  “跟我走吧。”见她不语,当她是在思量,关孟海的手,探向她的臂膀,“一生的自由,难道还比不上一辈子的为奴吗?”
  他的手,即将接触到她的一刹那,时转运反射性地缩了缩肩膀,手一紧,灼热的感觉自掌心传来。
  是那道她求来的平安符在提醒她,还有它的存在。
  没有料到她会躲开自己,关孟海的手,就这样悬于半空,看她本来挣扎的表情逐渐有了异样的变化。
  “你——”
  “转运!”
  才要开口,身后有一个低沉的男声再叫她的名字。而她,似乎被吓了一跳,仓皇之间,紧握的手突然松开,有什么东西,自她掌心,坠落地面,掉在她和他之间。
  躺在地面的,是一道小小的平安符,不起眼,任何一座寺庙都可以求到的那一种。而她,却像心事被揭穿,素净的脸蛋,一瞬间变得通红。
  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关孟海眼中的光彩慢慢熄灭,脸色也逐渐沉下来。他慢慢收回自己的手,搁在身侧,紧握成拳。
  谢仲涛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直在看账册,可是,老觉得心神不宁静,根本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让自己审核那些数字。终究忍不住,想要出来看看时转运,没有料想,一出来,就看见她和一名男子紧贴着站在店堂角落,而那名背对他的男子,还伸出手去,做出那番若有似无的亲密举动。
  大庭广众,成何体统!
  没来由地气恼,他拂袖,大步向他们走去,立在那名男子身后,看见地上的平安符,然后,是时转运红霞满天的脸颊。
  “好得很,都到了赠礼难舍的地步了?”冷冷地笑着,心中似有一团火烧,谢仲涛看了一眼时转运,后者瑟缩了一下,缄默不语,“想来,你也应该介绍这位公子是何方人物吧?”他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尽数飞向男子的后背。
  “他——”
  时转运依言才要开口,关孟海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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