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绿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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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绿恋人-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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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不舒服,今天请假。”季竮摊在软软的沙发椅垫里回答。
  “你还好吧?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用。我只要脑袋放空一天就好了。”
  煦晴点点头,将花插进佣人准备好的瓶子里,放到靠窗的一张矮桌上。
  “煦晴,”季竮静静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突然间:“你快乐吗?”
  她毫不迟疑的点头,对着美丽的白色花朵笑。“我不但快乐,而且幸福。”
  季竮点点头,心底涌现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
  的确,季碔和煦晴是如何经历生死交关才寻觅到如今的幸福,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羡慕,却不怨,因为自己就是少了季碔为爱不顾一切的傻劲;异常冷静的他,可以精确分析出明天的股市走势,却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可以为了所爱勇敢与死神搏斗。那么,孤老一生,似乎就是他的晚年写照了。
  想到这里……季竮不自觉的又叹了一口气。
  “你真的不对劲耶。”煦晴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一双大眼骨碌碌的转,清透得仿佛可以看穿所有秘密。“你在瑞士发生什么事了?”
  “嗯?”季竮一惊,整个人从沙发上端坐起来。“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太明显了。你整个人失魂落魄,好像得了忧郁症。”煦晴眼中透着高度好奇。
  “跟瑞士没有关系,是……”季竮这才将与泱泱相识的过程叙述一遍,说着说着,视线无意识的转到那幅画上。“我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
  “嗯。”煦晴点点头,起身走到画前。“听你这么说……我觉得这女孩的自尊心颇强,你这样擅自出手帮忙,确实会给人难堪。”
  “但我根本没那个意思。”季竮觉得自己好冤枉。
  “或许……你该试着去了解她的需要,找到她能接受的方式再行动。”
  “来不及了。”季竮绝望的说:“她已经连夜搬走,我连她一个可能落脚的地方都想不出来,更不用说找人了。”
  “有没有考虑试试征信社?或许可以一并查查她跟Iris的关系。”煦晴笑望着画,突然在右下角发现了什么东西。
  “怎么了?”
  煦晴指着隐藏在海浪中的一个符号说:“这签名我好像在哪见过。”
  “你看过Iris的画,觉得签名眼熟也是正常的。”
  “不,不是Iris。你等我一下。”煦晴突然转身,快步走进书房,出来时手里拿着类似画册的东西。
  “你看。”她翻开第一页,直指同样藏在右下角,一模一样的签名。
  “这是怎么回事?”季竮解读出那浅浅的、几乎融入背景的线条,就是一个草写的“泱”字。
  “这根本就是同一个人的签名嘛。”
  “这是什么东西?”季竮不想探讨已经确定的事,他快速翻阅煦晴手中那初稿似的画册,急切的想知道更多。
  “喔,这是儿童基金会出版的一套童话故事绘本。”她指着季竮手上一张满是绿色树叶交叠而成的虚幻森林。“我坚持拿这张来当封面。”
  “你知道这是谁画的吗?”他不断来回翻看,越看,心里越笃定。
  “不知道,不过……”煦晴眨眨眼,微笑说:“等我一下。”
  煦晴转身拿起桌上的电话拨号,走到最近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季竮茫然的捧着画站在那,几乎被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击倒。他没有勇气走近去细听煦晴的谈话内容,心里只想着,若希望再次落空,他该怎么办?
  煦晴挂掉电话,面带微笑的将手里的纸条拿给他。
  “这是她可能去的地方,因为在那有个画室,不过……”煦晴一脸为难的看着他。
  “台东?”
  “是兰屿。没有电话,也没有确切的住址,但我尽可能把地点问清楚,也画好地图了。”
  季竮看了一眼纸条,感激的上前抱住了她。“真的谢谢你。”
  “啊……小心画!”煦晴推着他,宝贝的护住手中的底图。“举手之劳,不用谢了。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那还用问,当然是亲自跑一趟。有些话……我一定要当面问清楚。”
  “嗯,趁着时间还早,赶快出门吧。”
  在煦晴关心的催促下,季竮挥别阴霾,脸上堆满了笑,快步上楼更衣。
  当他驾着车在驶往松山机场的路上狂澜时,虽然思绪混乱,但意念却很笃定。他不再反问自己为何会如此执着,为何她再三拒绝,自己还是穷追不舍。
  因为答案早已显现。现在只需要见她一面,亲自证实。
  第四章
  走出机场,刺眼的阳光迎面而来,季竮不自觉的抬手遮住那令人晕眩的光亮。
  若按照行事历,他现在应该坐在宽敞的会议室,吹着冷气,跟下属开会商讨下一季的投资方向;听着财报,研拟新的计划……但此刻,他却头顶烈阳,脚踩发烫的柏油路,漫无目的的在这小岛上行走。
  这样冒险刺激的生活方式虽令人惊恐,却也充满了未知的奇喜。
  坐上计程车,一向注重形象的他立刻脱下西装外套、解开钮扣,把那些制式的教条抛在脑后,只求微弱的冷气赶紧帮他驱热。
  “到了。”司机按照图示,将车子停在一处树荫遮蔽的路边。
  季竮从车窗中望出去,左边是绵延的丘陵地,右边则是一望无际的海。
  “这里没有住家啊。”
  正当他狐疑的片刻,司机已经下了车,将他的行李搬出车外。
  “从那个缺口往下,沿着沙滩走,你就会看见了。”
  进退两难的他别无选择的下车,提着行李,在杳无人烟的堤岸边站了一会儿,终于决定走下堤防。
  走没两步,脚底突然一滑,那双只适合在高级地毯上行走的名牌皮鞋竟害他陷进沙里,整个人跌跪到地上。
  为了站起来,他很自然的将手撑在地上,谁知刚好按到藏在沙堆里的贝壳碎片,尖锐的贝壳碎片刺进掌心,痛得他忍不住大叫出声,狼狈的跌坐在沙滩上。
  “妈的!”季竮惊讶自己竟会咒骂脏话。
  但现在可不是探讨这个的时候。
  他将渗血的手往高级衬衫上擦,头一仰,这才发现天空蓝得不可思议。这一放松,关节和肌肉开始酸痛,不一会儿,肚子也跟着叫了起来。
  即使又饿又渴又累,他却一点也不后悔,反而站起来继续往前走。五分钟后,当他绕过一座突出的岩壁,便看见一幢木屋靠着岩石筑建在沙滩上。
  季竮像是打了一剂强心针,拎起行李,快步朝房子狂奔而去。
  原木建造的屋子因为海的湿气与风吹,呈现一种过度的苍老与残破。上头的漆剥落殆尽,周围堆放的杂物更让它显得荒凉。
  季竮无须放轻脚步,因为巨大的海浪声已经吞噬了所有声音。
  他踏上木梯,调整踉跄的脚步,被风吹开的木门很有规律的撞击着门框,发出碰碰碰的声音。
  “有人在吗?”他放下行李,伸手拉开门喊:“璩泱泱,你在吗?”
  虽然没人回应,但他从门缝望见屋里毫无章法、堆积如仓库的摆设,就是璩泱泱一贯的风格,顿时心里一阵喜悦。
  画具和画布分别摆在屋子的四个角落,小客厅里的沙发桌椅看起来虽然旧,却干净整齐,比起台北的屋子,这里显然多了点人味。
  而最令季竮高兴的是……才说封笔下画的她,显然打消了念头,不但把画作挂满所有墙面,斑斓炫丽的色彩更胜以往沉郁的风格。
  因为开心,他也就松懈了紧绷的神经,一进屋就左顾右盼,往厨房找水喝。
  他顺手打开冰箱,拿了瓶矿泉水,仰头大口往嘴里灌。就在他发出满足的叹息时,身后突然有人大喊:
  “喂!你不怕里面装的是毒水啊!”
  “你?”季竮瞪大眼,用手指着泱泱,仿佛她才是不速之客。“你……你的头发呢?你为什么把头发剪了?”
  “我做什么不需要跟你报备吧?”泱泱卸下肩上的破背包,将鱼竿放回墙角,提着钓到的鱼走进厨房。“别挡路。”
  “你……”虽然心情已镇定下来了,但季竮的双眼根本离不开她那白皙的后颈。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帮一个基金会画童话故事绘本,负责的人……是我的弟妹。”
  “你是说曹煦晴?”泱泱佩服的看了他一眼。“同是一家人,怎么差这么多?她那么有爱心,而你……只会欺负人。”
  季竮笑笑,言归正传。“为什么看到我,你一点都不惊讶?”
  “你一定会来,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她推开季竮,将鱼放进洗碗槽,双手熟练的开始处理。
  “所以……你一直在等我?”
  泱泱低头没有回答,但她那泛红的后颈已经出卖了她。季竮不想破坏这难得可以仔仔细细、尽情看着她的机会。
  半个月不见,她已经褪去城市女孩的白皙娇嫩,把肌肤晒成了小麦色;或许是因为生活机能不便,她不但瘦了,连身上的肌肉线条也显得更完美。
  “你不用上班吗?”
  “我有三个经理、五个助理,公司的事交给他们,我不需要天天盯着。”
  “那你是来度假还是……”
  “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季竮突然抓住她的手,肌肤碰触的瞬间,也点燃了他压抑许久的欲望。
  但泱泱岂会随意就屈服。“我懒得揣测你那无聊的想法。不管是
  “既然你无话可说,那就……乖乖听我的道歉吧。”他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以防她挣脱。“你的不告而别让我很内疚,要不是我……你也不必大老远躲到这里来。虽是无心,但我还是必须负起责任,弥补你所失去的。”
  “不必。”她抽回自己的手,赶紧把洗碗槽里的鱼处理好,丢进锅子,端上瓦斯炉。“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没欠我什么,搬家是既定的计划,回到这里来也只是暂住,并没有久留的打算,等处理好这些画,我就要离开了。”
  “离开?上哪去?”
  “跟你无关吧?”
  季竮脑际突然闪过一抹恐惧,想着如果自己今天错过了,或是晚了几天来,就可能一辈子再也找不到她。
  “我承认。”季竮退了一步,对无法跨越两人之间的鸿沟感到沮丧。“我是居心叵测、另有企图,但那和Iris无关,我追到这里来纯粹是为了你。”
  泱泱丢给他一个嘲笑的眼神,然后低头去转瓦斯炉的钮,试了几次,火都打不着,季竮上前帮忙。
  泱泱不知所措的抓着锅把,调整位置。这时,突然轰的一声,烈焰直往上窜烧。泱泱的下臂首当其冲,连白色棉T恤的袖口都被烧着。季竮一惊,立刻将她抱到水槽前,不断用水猛力冲淋被火吻的部位。
  “好了,我没事。”
  “你不要动,再多冲一下。”他将她的手拉回水柱下。
  “只不过被火扫了一下,没关系的。”
  “我说不要动,你就给我乖乖的,听到了没!”
  一向不服输的泱泱,这次竟认命的蜷在季竮怀里没有反抗。
  季竮的手和着水流,来回在她敏感的手肘和手腕间游移。即使隔着衣服,她也能明显感觉到从他身上释放出来的热度,他的呼吸因担忧而有些急促,全身充满太阳的气味。
  “我真的没事了。”泱泱无法克制红潮由脸颊蔓延到耳根。
  “手是画家的生命,你要好好保护。急救箱在哪?我帮你擦药。”
  “这里没有那种东西,而且我这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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