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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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霄烈焰-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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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做什么?”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比表情还要冷。
  “为你治伤。”他头也不抬的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她倏然抽回手腕,同时也抽出他的刀,在他属下高呼的同时,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还是和上次一样,没有闪躲,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那种眼神,并非看一个敌人该有的。
  “你,又要杀我了?”他把“又”字念得很重。“这是第三次了。”他忽然扯动嘴角笑了笑,“每一次都很致命。”
  她挑挑眉梢,他说三次?这表示他已经知道他那次会被东野军包围,其实是她的杰作?
  “这次你可没能再活着回去了。”她用力握住刀,不让刀颤。但是他的眼睛却没有看向刀锋,看的,是她的身体——她雪白衣服上渗出的斑斑血迹。
  “你受伤了?”他急问。
  同时,她亦因无力上而颓然松手,更无奈的是还虚弱地倒在他的脚边。
  旧伤发作。刚到南黎时遇到刺客行刺皇室宗亲,她为了用苦肉计取得南黎人的信任而挨上一箭,刚才的一番折腾显然无意中已让她的伤势复发。
  “别碰我!”她一把打开他伸过来的手,声音从心底最冷的地方迸出,“我就算死也要死得有尊严一些。”如果不能复国,她宁可死也不要忍受他那种好像怜惜似的同情眼神。
  他的手慕然停在半空中,不知道是该伸过去还是该收回。
  终于,他离开她身边,转过身对属下命令道:“找军医来看她,不许让她死了,否则我要你们全部赔命!”
  然后又丢给她一句话,“若你心里还有北陵,就守着你的尊严和我回去。我要让你看看,赤多人统治下的北陵是什么样子。”
  她冷笑着轻哼出心底的嘲讽,“赤多人统治下的北陵,除了残暴和血腥外还能有什么?”她大声对他的背影喊道:“只要北陵还剩下一个人,都不会停止反抗你和赤多!你以血灭亡了北陵,就要等着承受上天对你们血的惩罚!”
  他乍然停住,背脊恍然轻颤了下。“那就让天看着吧。”他含糊回应完她的话便隐没在舱外。
  萧寒意倒在船板上,听着那依旧奔腾的海水,思绪飘回了三年前的暴风夜。她,又回到了北陵的海面上,回到了北陵的土地上。
  家,就在前方,但家已不再是她的家了。
  北陵的海岸边有众多赤多军臣守候在这里,今天他们的首领,赤多练出征绝龙岛归来的日子。
  在海边迎接他的,除了留在北陵的一些赤多族老臣外,还有赤多练在这世上唯一的血缘之亲——他的妹妹赤多花。
  年轻的赤多族公主赤多花,穿着翠绿色的裙装,骑在马上英姿飒爽,顾盼之间星眸流转,没有半点女子的羞涩之态。
  她好奇的张望远方,对身边一位老者问道:“阿达,兄长的船从绝龙岛撤退也有几天了吧?怎么今天才回来?”
  被她称作“阿达”的,是赤多族的一位老臣,在族里,人们都尊他为阿达,因为在赤多语中,阿达是智者和勇者的合称,这也是给这位老臣最高的奖赏了。
  阿达雪白的胡须在风中飞舞,他笑着回答,“公主,别太心急,听说东野雪是个很难缠的角色,也许在回来的路上有所耽搁吧。”
  “是啊,东野天杀,闻名四海。”赤多花噘着嘴,“我真想去会会她,但兄长就是不肯。”
  “我们的赤多花年纪还小,等你羽毛更丰润美丽的时候,就可以出去经受风浪了。”阿达笑着宽慰她,一指远方。“看,船不是来了。”
  果然,从天海交接的地方,一行船影慢慢出现在海平面上。
  赤多练所乘的那艘鹰头大船刚靠岸,一群臣子就涌了上去。
  赤多花跑在最前头,叫苦,“哥哥,你胜了吗?”
  他面容凝重,没有接受妹妹温暖的拥抱,他回头对船上的人吩咐,“带她下船。”
  岸上众人困惑不解。“带谁下船?有什么贵客到来吗?”心直口快的赤多花问出大家共同的疑惑。
  此时,只见船内慢慢走出一个绝色女子。她苍白的脸,消瘦的身形和满是怨毒的眼神,让人只看一眼便刻骨铭心。
  “啊!真美!”赤多花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她的美貌。她生平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人,更没有见过美得如此与众不同的女人。她就像是一缕烟,随时随地都会飘散般虚幻。
  但是哥哥出征绝龙岛,怎么会带回来这么一个女人?
  但见那女人脚步一个踉跄,几乎要摔倒。赤多练立即敏捷的伸手扶住她,她却面无表情的推开他,冷冷道:“我自己能走。”
  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包含着多少深意,萧寒意直视着赤多练道:“送我去地牢吧。”
  赤多练的目光从头到尾都紧锁着她,“你会去你应该去的地方。”他一把将她拉住,拖上马背,然后丢下一群臣子,两人连乘而去。
  赤多花看到这一幕,下巴都快吓掉了。向来不近女色的哥哥对女人也会有这么霸道的时候?
  萧寒意在马背上感受着风急速掠过脸颊时的疼痛。现在快冬天下,万物萧瑟,连风都是冷的。
  赤多练的手紧紧搂在她的腰上,而她僵硬着背脊,不肯与他多亲密一分。
  马蹄直直踏入北陵皇宫。在这座几百年的古城里,马蹄声一路蔓延,最后来到羞月宫外,赤多练才勒住了缰绳。
  “这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萧寒意漠然地看着熟悉的宫门,一丝表情都没有表露出来,好像这里对她并无任何意义。
  赤多练拉着她走进宫门,小院内的地上跪满了人。
  萧寒意眸子一沉,率先看到的是跪在最前面的那个少女。
  “月盈?”她迟疑地叫出她的名字。
  月盈已是泪流满面,哭着爬到她脚边,“公主,公主,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您。”
  萧寒意深吸一口气,微叹,“是啊,没想到。”像是在对自己叹息。这是回到北陵的土地后,她第一次动容。
  赤多练冷眼旁观她们主仆重逢,说:“你的人还是你的,你的起居更不会变。只要你愿意,你或许还可以赢回一部分的北陵土地。”
  萧寒意猛转身,瞪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请你来这里……”他刚一开口就遭到她的嘲笑。
  “请我?杀了我的子民,将我赶出家园,又在我的新婚之夜将我掳走,你认为这是请人该用的方法吗?或许,这就是你们赤多人的教养?”
  她傲然嘲讽的眼神令他在一瞬间有些激怒,但他还是按住怒火,力持平静的说:“或许我的措词有误,但我的确需要你的帮助。”
  “不可能。”她断然拒绝,甚至不听他的解释。“除非你在死前需要一个人为你行刑,否则我不可能帮你做任何事。”
  “你像朵长满刺的玫瑰。”他的神情有些被刺伤。
  她依旧冷嘲,“你又错了,我对你来说,只是一把淬满毒药的复仇之剑!”
  “要怎样做才能让你低头?”
  “北陵人永远不会低头。”
  她骄傲的目光能令很多人瑟缩,但赤多练不会。他经历过无数次的战争,从来不懂什么叫退缩,但他知道,如今在自己眼前的不是一场战役,而是一个女人。且这个女人比任何战争、任何敌人都还难以驯服。
  “带你的主子去更衣吧。”他转对月盈说:“既然她要做个骄傲的北陵公主,总不能像现在这样邋遢。”他顿了顿,又说:“今晚,我在前面的正殿等你。”
  她又挑起眉梢,“你想让我效仿徽钦二帝?”
  赤多练的官话知识有限,对于中原宋朝两位皇帝青衣侍酒的典故并不知道,但看萧寒意的表情也可以猜到她话里的意思。
  “你若不到,我会亲自过来接你。”他很认真的撂下这句话,没有半点退让的地步。
  而萧寒意回应他的始终都是冷漠的淡笑。
  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北陵皇宫已是灯火通明。
  坐在窗前的萧寒意没来由的想起一句诗:夜深前殿按歌声。
  没头没尾的一句诗,其实倒像是眼前景色的写照。也只有这一句像了,剩下的三句便不合她的身分和周围的气氛。
  “公主,真的不去吗?”月盈捧着一件新衣低声问她。
  经历大变之后的月盈,大概是受了不少刺激,因此没有以前那么活泼多话,整个人总是战战兢兢的。
  萧寒意仅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月盈就这么干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该将手里的衣服放下还是拿着。
  萧寒意转动眸子,目光投注在她身上,悠悠的说:“月盈,这些日子你吃了不少苦吧?”
  她闻言咬着手指呜呜哭了出来。
  萧寒意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让你们一起受罪是我们这些做主子的不对。当初从北陵逃亡的时候本想带你一起走,但因为走得太匆忙,又发生变故,只好将你丢下。”
  “我知道,我不怪公主。”月盈拚命用手背抹掉泪水,却怎么也抹不干。她悄声道:“公主,我听说赤多人进城后又杀了不少人。他们的脾气这么残暴,您要是和赤多练正面作对,会不会惹恼了他?”
  “会。”萧寒意说:“但人,总要活得有骨气,不是吗?”
  “哪怕这口气会害死你,你仍是依旧坚持?”赤多练不知何时竟幽幽出现在门口。“公主,我和我的人等候您多时了。”
  萧寒意别过脸不看他,“我没有答应过你任何事。”
  “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他问,问得很冷。
  “一个双手沾满北陵人血腥的刽子手。”她咄咄逼人,毫无惧色。
  他挑衅地勾起嘴角,“那你就更应该知道,这里已不算是北陵的土地,且你也应当明白,只有识时务才能活下去,尤其在你口口声声要为北陵报仇的时候。”
  萧寒意捏紧双拳,她的冷漠也快到了忍耐的极限。
  终于,她跃身而起,“好,我跟你走,希望你不会后悔!”
  她如风一样从他身侧走过,昂首走向前殴。
  满殿沉迷于歌舞中的男男女女们,看到乍然出现的萧寒意无不惊得停住一切。
  这里大部分的人都不认识萧寒意,但这个女人的美丽足以让所有人在心底烙下印记。
  萧寒意从最靠近自己的桌上,抄起一壶酒和一个酒杯。将酒斟满酒杯,她站在场心高举杯子,面对所有人大声说:“我是北陵公主萧寒意,这一杯酒献给诸位,献给所有曾对北陵人挥刀,让无数北陵人家破国亡的赤多『英雄』们!”
  她说的是官话,在场有一半的人听不懂,但她脸上悲壮的神情令人震撼动容。之后又见她一扬手,杯中酒便如雨点般四散洒落,溅到了很多人的脸上、衣服上。
  重新斟满酒杯,再度举起,“这第二杯酒,敬你们可敬的赤多练,是他一手策划了这场人间悲剧,从此他将夜夜不得安睡,永生都无法洗脱他整身的罪孽!”
  同一时间,赤多练刚巧踏进大厅,萧寒意一扬手,酒水从天而落般迎面从他头顶落下,湿了一身。
  萧寒意也不看他,第三杯酒继续举起。“这第三杯酒,敬这个没有天理的苍天。”她似笑非笑的惨澹神情如悲愤,如狂乱,“苍天无眼,任由乾坤颠倒,这天要它何用?不如早些塌了吧!”
  她的酒刚要朝天泼出,手腕就被人一把拉住。
  赤多练站在她眼前,冷硬的说:“够了!”
  “够了吗?”她玻ё叛劬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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