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也认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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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也认栽-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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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定主意,他道:“盼儿陪爹出去走走好吗?”
  “我、我……”小丫头极度苦恼,看得出想拒绝,又不知怎么说。
  “盼儿不愿意,爹一个人也无妨啦,只是好久没回来了,要是走远,找不到路就糟了。”表情满是体谅,却又坏心眼地存心加深小人儿的为难。
  爹要是找不到路……又好久好久才回来,那娘一定会很伤心吧?
  “我陪爹去。”
  “那怎么好意思,这不是太麻烦盼儿了吗?”得了便宜,还不忘无耻卖乖。
  “不会……盼儿……很乐意陪爹。”极不情愿,硬是挤出话来。
  “这样啊,原来盼儿这么喜欢爹,我都不知道呢!”
  “你们父女俩真好的兴致,在上头赏风景啊!”端来点心的福伯,在底下中气十足地喊叫。
  “抱牢喽,盼儿。”踪身一跃,顷刻间已轻巧落地。
  “好俊的身手,少爷九年没白白浪费掉啊!”
  “哪里。福伯,我带盼儿出去逛逛,晚膳前回来。”顺手捏了盘中两块糕饼,孝敬到女儿嘴边。
  “爹,我自己走……”
  “爹抱着你,不好吗?”单手抱她,另一手娇宠喂食。
  “可是,我长大了……”
  “爹知道你长大了,但是我想把以前没抱到的,慢慢补齐,这点小小的心愿,盼儿都不愿成全吗?”声音渐轻,慢慢低垂下头。
  爹看起来,好像很难过耶……
  “盼儿给爹抱,爹不要难过!”
  “谢谢,盼儿真是个好孩子。”似是无比脆弱、又无比感动地将脸埋入女儿肩头,感觉到一双小手很安慰地拍抚他的头,他肩膀颤动更厉害了。
  “爹还是……很难过吗?”
  “还有……一点。”
  等等等……“还要伤心很久吗?”
  “再一会儿。”千辛万苦忍住,确定不会泄出一丝笑意,这才抬起头。“走吧,逛街去。”
  第三章
  长安城大街一如往昔的繁华热闹,商铺、街边小贩林立。
  “爹不放我下来吗?”每隔一段时间,盼儿就会问。
  她记得娘说过,爹身体很不好的,她那么重,会造成爹的负担吧?
  “人多,爹抱着,才不会走散。”
  他这样,真的好像、好像一个疼爱女儿的爹,将她放在手心上捧着、宠着、护着,爹真的,会一直把她当女儿来疼吗?
  “喜不喜欢?”陆君遥摇摇女儿的手,笑问。
  盼儿这才发现,腕上不知几时套了串银炼,上头串着白白的珠子,还有银亮的小铃铛,只要抬起手动一动,清脆的叮当声就会响起来。
  她又摇了摇手。叮叮当、叮叮当──
  “呵、呵──”好好听的声音哦。
  摇啊摇,再晃啊晃,新奇、有趣,玩得不亦乐乎。
  “客倌,这是您的千金吗?”
  “是啊,我家的掌上小明珠。”长指拨动垂晃的小铃铛小坠饰,与女儿共乐。
  “生得真好,您有福气啊。”
  “多谢金言。”付了银两,又流连几个摊贩,见着素雅的碧簪,上头没有多余的坠饰,只刻了对比翼双飞的蝶,栩栩如生,彷佛活脱脱要从簪子上飞出。
  这令他想起了芽儿。没有多余的花俏点缀,素净而清雅,总令人舒心畅意──
  他付了银两,将碧簪收入怀中,然后低头问盼儿:“咱们给哥哥买些什么好呢?”
  “哥哥喜欢吃那里的蟹黄包子。”小手一指,前头招牌写着“广福楼”。是老字号了,与他们陆家茶楼君子之争已久。
  “自家开茶楼,还去捧对手的场,这样扯你娘后腿,当心被打死。”轻捏女儿鼻梁,她呵笑着躲到他肩窝。
  缓步上了茶楼,他挑了二楼靠窗的雅座,将女儿安置在内侧,低声串供:“如果教娘给逮着,就说我来查探敌情,知己知彼。否则捧着银两给对手赚,娘说不定会罚我们不准吃饭。”
  一路开开心心玩闹下来,完全将“防卫”二字给丢到九霄云外的盼儿,正亲亲爱爱地靠在父亲怀里,格格笑地直点头。
  “聪明的孩子。”赞许地拍拍她,这才抬起头。“麻烦你,小二,给我一盘瓜子,再来壶桂圆茶。”桂圆茶是给女儿暖身,瓜子是他要用来测试牙齿硬度的。
  悠闲的午后时光,父女俩喝茶、嗑瓜子,好不惬意。
  日渐西斜时,不见跑堂小二,想必是在楼下忙了,他只好劳动自己起身。“咱们要回家喽,爹去会帐,盼儿乖乖等着,别乱跑,知道吗?”
  “知道!”
  得到允诺,他安心下楼去。
  到掌柜那儿会了帐,接过打包好的蟹黄包子,掌柜“咦”了一声,打量他几眼。“您不是陆府那少东家吗?您几时回来的?”
  此话一出,他察觉到由各个角落投射而来的打量目光,他的名字有这么人尽皆知吗?
  陆君遥礼貌颔首。“上个月十五。”
  “这样啊。您家夫人有才情,将生意打理得风风光光,店铺子愈开愈大,咱们都快没饭吃了。”
  “您见笑了。”
  “瞧您气色挺好的,身子骨都好了吧?”
  “托福,好转不少。”
  “那就好、那就好,否则尊夫人一介妇道人家,在外头抛头露面的,总是……辛苦了些。”
  口头上寒暄了几句,假装没发现各处异样的打量目光,缓步上楼。
  然而,他是习武之人,听力自是比一般人灵敏些,那些个耳语,字字传入他耳中。
  “那个就是病得快要死掉的陆家少爷啊?看起来好得很呀。”
  “那是现在,你没瞧他以前那病弱苍白的样子,要不是有几个钱,哪家姑娘肯嫁呀,怕过门没三天就守寡了,也难怪陆少夫人守不住寂寞……”
  “也是。女人家一天到晚混在男人堆里,美其名谈生意,私底下谁晓得谈了些什么好事?那陆家少爷都离家九年了,还能有个五岁的女儿吗?这明眼人一瞧……”话头一起,就再也停不了,挖出陈年的街坊耳语,硬要凑个兴头。
  “我听说的还不只这样呢。她那公公没死前啊,待她可好的,上哪儿谈生意都带着她,这搞不好……那小孩……”未竟之语,人人有底。
  “那……这陆家少爷认的是女儿,还是妹子呀?真可怜。”
  最后下了一致的结论:“这些富贵人家真是淫乱呀!”
  是富贵人家淫乱,还是寻常人家捕风捉影、制造话题?
  没证据的事,也能说得有头有脚,这年头,连流言都众口铄金了。
  真是太平盛世,人人闲得慌,都没事做了,净嚼舌根,道人长短。
  明知不该与低俗的街坊小话一般见识,然而他就是感到莫名气恼。
  如果连他都处在流言之下,那芽儿的处境,岂非更不堪?
  然而这一个月来,她对他说了每天发生的事,却绝口不提一句关于辱她名节的闲言闲语。
  缓步上楼,靠窗的位置引发小小浮动,细细的哭泣声传入耳中,那是──盼儿!
  “走开、走开!你乱讲,我才不是杂种,我有爹,爹会买好看的叮当给我,爹好疼我,才不会像你讲的那样……”
  “得意什么,他要是知道你不是他的女儿,就不会疼你啦!”
  陆君遥心下一震,快步奔去,将胀红了脸、无言又无措的女儿搂进怀中。“小兄弟,你爹娘是教你这样待人处事的吗?”不过才八、九岁,怎么言语如此咄咄逼人,他家盼儿哪里惹着他了?
  标准的欺善怕恶,见大人来为她出头,胖小子气势立刻弱了下来,结巴道:“我、我爹是这么说的……她本来就……连爹是哪个人都不晓得……”
  “臭小子,别胡说。”见自家孩子闯了祸,前桌客人赶紧来领回胖小子。
  “她是我的女儿,叫陆盼君,陆家的二小姐,乳名盼儿,你可以喊一声陆二小姐,熟一点可以喊盼儿,就是不叫杂种。她的爹会疼她很久,还会疼到她长大,为她寻个如意郎君,准备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嫁出去。她若嫁得好,我会比她更开心,要是她夫君让她受一丁点委屈,我头一个不饶他,够清楚了吗?”他一句句,缓慢而沈笃地说道,不是和一个孩子计较,而是说给孩子后面的大人听的。
  抱起委屈兮兮的盼儿,转身前轻轻淡淡、不愠不火地留下一句:“稚童何辜?谣言止于智者,望君自重。”
  回家的路上,盼儿出奇地安静,没再嚷着要下来自己走,不哭也不闹,安安分分窝在他怀中不敢乱动。
  “去洗把脸,晚一点娘回来,要用膳了。”小手任奶娘牵着,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奶娘帮她洗了澡,换过干净的衣裳,又梳理好头发,还说:“真好看,像个人见人爱的小公主。”
  真的吗?可是爹看到了,没夸她。她其实没那么讨他喜爱吧?因为她不是他的女儿……
  好多人都这样说,爹听到了,就不会疼她了。虽然娘说是,她问了好多遍,可是爹呢?他会不会不相信?
  偷瞧了眼爹不说话的表情,闷闷地低头猛扒饭。
  陆君遥若有所思,晚膳吃得不多,不自觉地替坐在身旁的女儿挟些菜。有些许小挑食的盼儿,竟反常地吃个精光。
  “别吃太快,当心噎着。”顺手带下嫩颊一颗饭粒。
  孟心芽留意到父女俩怪异的互动,思忖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每当陆君遥专注于思考什么时,就会格外安静,话不多,连东西也吃得极少,如果九年没改变这习性的话,那他此刻是在想什么呢?
  临睡前,是他们夫妻的“谈心时刻”。陆君遥端坐书房,等待妻子的到来。那是一整天下来,他们唯一能够独处的时光。
  其实也未必会说什么,有时是他靠坐在卧榻上看书,而她端坐桌前看账本,整个晚上没交谈上几句,但目前为止,他还挺能满足于这种宁馨相陪的感觉。
  言语,有时并非绝对必要,那种有共识的相互为伴,有时也能暖心。
  今晚,她抱了一迭账本进来,心想她大概有得忙了,也就不耽误她,静静在一旁看书,免得她看完那堆账本,今儿个又要少眠了。
  对完一本帐,顺手迭放一旁,在取来下一本摊开前,目光一扬,接触到前方的夫婿。书册被搁在一边,他轻敛眼眉,陷入沈思中。
  他今夜,真是有心事。
  回来时,听福伯说,他今日带盼儿出门逛街,是在外头发生什么事了吗?会不会是……
  心房一阵揪沈,约略明白了什么。
  仰眸,发现她正望着他发愣。
  有时,他会不经意捕捉到她那样的凝视,不甚明白那样失神的打量代表什么。疑惑?探测?还是其它?
  他不懂,却有些明白,她起码不是无视他存在的。
  “不是看帐吗?怎么净瞧着我?”
  孟心芽回神,瞅着他不语。
  他立起身,走向她。“那,咱们来谈谈孩子们,如何?”
  她一震。果然!
  “不要。”那些不堪的耳语,她一点都不想拿出来和他谈论。
  起身想避开,却教他握住了细腕。
  “恐怕不行,芽儿,我们得谈。”轻捧她细嫩双颊,面对他。“孩子们不快乐,而我的归来,更造成他们的压力,你比我更清楚原因的,不是吗?”
  她抿紧唇,不吭声。
  “我原以为,他们只是还不习惯生命中突然多出个父亲,需要适应,所以我也让自己放慢步调,了解他们、融入他们的生活。直到今日,我发现事情并没有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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