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也认栽》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大侠也认栽- 第8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半梦半醒间,他支着额头的身子微微一顿。
  “啊!”她捂住唇低呼,连忙退开,懊恼自己饥渴恶狼似的举止。
  他、他、他──好像要醒了。
  完完全全失了方寸,像作贼似的,心虚而慌乱地窜逃出房门。
  下一刻,陆君遥睁开眼。
  莫说他没睡着,就算睡了,由她这般抚弄,要想不醒也难。
  他好像──吓跑她了。
  那实在不能怪他,他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止呀!在他面前,她总是僵硬又不自在,从不曾展现过这样的柔情。他一直以为,她对这个丈夫还挺生疏,需要再多些准备去适应的。
  她会主动吻他……这代表什么呢?
  前一刻,还在苦恼不知她想要什么,下一刻,她就给他这么大的震撼。再想起早些时候将这困扰说给福伯听时,他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瞪他──
  “若要说少夫人不解风情,我看少爷你,更是呆头鹅一只,唉……”猛摇头离去时,口中还喃喃直说:“惨了惨了,病有药医,笨有没有得医啊……”
  他……笨?!
  就因为,他不晓得芽儿要什么吗?
  她要什么?她要什么?
  这一刻,脑子里似乎有些模糊的轮廓浮现,关于她这九年的虚掷青春,无怨无悔……
  一路奔出房门,她蹲在鲤鱼池边,急喘着。
  纤指捂住心房,那里,跳得好快,几乎要由胸口蹦了出来──
  怎会──像个花痴似的,做出这种举动呢?
  当时,脑子里只想着,他昨夜的温柔,想着他曾经烙在唇上的温度,想着、想着被他那样碰触的感觉,于是就──
  无尽懊恼地盯视着水中倒影,脸颊红艳艳的,她捧着发烫的脸蛋,担心那样的热度一辈子都要退不下来了。
  镇定点,孟心芽,你有点出息,不过是一个吻,孩子都生过了,没什么,真的没什么的──
  可是、可是──心底有声音反驳回来,那是不一样的,当年她嫁进来,并没有在新婚之夜与他圆房,她也一直以为,夫妻就只要睡在一块便成了。
  爹怕是察觉了,要妻妾中入门时日最短、也最为温顺的小姨娘教导她一些闺房之事,暗示她主动些。
  有哪个当丈夫的,会娶妻半年,连妻子更衣都特别回避的呢?
  他甚至不只一次用言词暗示她,如果哪一天,他无法与她白首,她就去找她的幸福,别让他耽误了她。
  他在为她留后路!
  她隐约察觉到,他并不想与她圆房,如果她不主动,那么他们一辈子都会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了!
  她并不想这样,她知道陆家娶她进门是要传宗接代的。
  于是她说:“如果你不要我,大可直接休了我,若当我是你的妻子,就让我为你生孩子。”
  他极惊讶她会这么说,迟疑道:“可是……我也许活不久……”
  “那我就为你守一辈子的寡,不管你碰不碰我都是一样的,我不是荡妇,别要我去勾搭丈夫以外的男人。”
  她说得很直,直得吓到他了。
  于是他明白,纵然他刻意保留住她的完璧之身,哪天他死了,她也不会改嫁。她的表情如是坚决地告诉他。
  他们是在那一天,落实了夫妻名分。
  她其实很清楚,他与她亲密,为的只是深到无法承载的愧疚,无关男女情爱或者其它,起码她懂了夫妻间是怎么回事,更甚者,给她个孩子和希望,陪伴着她,若真让她什么也不懂,胡里胡涂守一辈子的寡,那就真的太混帐了。
  那晚,他给过她太多机会,并告诉她,若是后悔,随时可以喊停。
  小姨娘悄悄塞给她好几本的春宫书,她努力地看着,努力地学,一心只想当他称职的好妻子。他不积极,甚至不刻意撩拨欲望,一心想给她留后路的他,自是不会有太热烈的掠夺行径,于是她不能不主动,挖空脑子里所见所闻,也不知对或不对地碰触、亲吻他的身体,撩动情欲。对于一个未解人事的小姑娘,她算是热情得过分了,不让他有改变主意的余地,也证明了她的决心。
  那时的她,只怕他不要她,只怕没能为他留下些什么,根本顾不得羞怯或少女矜持。
  而后,他抓住皓腕,压住她妄动的身躯,眼神极其复杂。“芽儿,你──当真?”
  “你娶了我,却不碰我,这叫羞辱。你知不知道,大家背后都在笑我,笑我没本事、笑我没地位、笑我、笑我──”两颗清泪掉了下来,他倒吸了口气,这才明白他自以为是的体贴,伤害她有多深。
  下一刻,他放纵自己,贯穿了稚嫩娇躯。
  因为他终于明白,对她最好的保障,不是这副完整的身体。她嫁了他,纵使保有清白之身又能如何呢?在世人的眼里,她已是陆家妇。
  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巩固她在陆家的地位,如果能有个儿子,更没人可以看轻她,不必担心有谁会将她逼得走投无路,如果她已打定主意在陆家终老一生的话。
  这是目前的他,所能给予她,最大的保障了。
  她懂的,她其实都懂。
  他碰她,不是因为他想要她,也不是担心无人延续香火,而是为了保护她,他只是换了个方式,在给她留后路罢了。
  他一直,都是她所认定的,那个温柔宽厚的陆君遥。整个陆家大宅,若说有谁真正替她着想,那也只有他一个。
  也因此,她可以将自己交给他,为他付出所有她能付出的,以青春岁月为他守住家园,至今,不曾怨悔。
  就算……再等上几个九年,耗去她的一生,她想,她还是愿意这么做,只因是他呵──
  陆君遥。
  短短三个字,在她心湖间,荡开最柔软的春潮。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细细小小的朗读声断断续续由树底下传来,陆君遥满意地收回目光。
  晚膳前,盼儿得完整默出文章与意涵。他宠孩子,但在学习上却是不打折扣的严师。
  可盼儿仍爱跟着他,不只学习书本上的,连决策生意上的细节,也极感兴趣,小人儿算盘拨得响当当呢,看来真是块奸商的料,也许再多个十年,他就可以享清福了。
  起风了,留意到天候稍稍转凉,他起身,到孟心芽房里想为女儿取件袄子保暖。他记得前些时候芽儿请了人到府里来为孩子量身裁了几件衣裳,就搁置在她那儿……
  拉开木柜,淡淡的檀香味儿飘来,这里头搁的是她平日穿惯的衣物。他合上,又拉开另一层,左手边整齐迭放着祈儿的衣物,右手边是盼儿,他随手取了件,关上。
  临去前,瞥见最上层木柜露出一截藕色衣料,他顺手拉开夹层,将衣料迭放好。要再关回时,手肘不经意碰着了什么,堆栈好的衣物移位,他伸手去扶,因此而留意到压在底下的锦盒。
  这盒子……有点眼熟,他一时想不起来。
  好奇驱使下,他打开锦盒,流光灿灿,唤起他熟悉又似陌生的记忆。
  指尖抚过上头的吉祥绳结,这颗琉璃珠……他想起来了,是七岁时爹送给他保平安的,十岁那年,他已赠予一名清秀可爱的小丫头,因为他希望这能带给她平安喜乐,永远保有纯善真诚的性灵,无病无痛、开开心心过每一天,别像他……
  “你叫什么名字?”
  “娘喊我丫丫,大伙儿都叫丫头。”
  “丫头吗?”他浅笑,抚弄她长长的发辫。
  于是,他也就喊她丫头,而她也只管喊他陆哥哥,从没想过要探问对方实名。
  丫丫、丫丫……芽儿?!是她吗?
  那么,她会嫁他,不是偶然?
  这样的联想,带给他太大的震惊。
  身为陆家独子,传承家业是他责无旁贷的重担,三岁习字,四岁熟读四书五经,五岁已随着父亲见习……认识她的那一年,他十岁,只知她是商铺里管事的独生女儿,与她交好是偶然,只因她纯净而不矫饰的真性情讨他欢喜。
  像是一股暖流,浅浅流过心扉,那是年少最纯净的记忆。
  于是每回过去巡视商铺,审理帐目时,总会在那儿待个半日,与她说说话。
  她知道他的身子骨不好,在他身体不适、时而轻咳时,小手会好忙地替他拍背,透出掩不住的关怀。肩上扛的担子极沈,要说他不累吗?其实总会有那么一点透不过气,只是他不能喊累、也没有卸下的权利,只能扛着。这样的力不从心,小人儿看出来了──
  “我长大,也要学做生意,帮你做这些工作,这样你就不用心烦,身体才会好起来。”
  他感动于这句贴心稚语,将挂在胸前的琉璃珠赠她,回报这片情谊。
  那年冬天,他生了一场大病,健康状态更是大不如前。冬去春回,当他能下床走动时,与她也断了讯,问了不少人,都说她与管事父女不知去向,这段仅仅半年的情谊,就这么无疾而终。
  他以为,仅仅如此了……没想到事隔多年,这琉璃珠会再度出现眼前。
  她说,要帮他打理家业,不教他心烦,好好养病,让身体好起来……再回想芽儿的坚决,他忽然懂了。
  他的丫头知道是他,所以在他病弱时下嫁,为他分担一切,如此情深意重……
  这样的心意,他怎么会以为,她对他没有爱情呢?早在他认识她、甚至不曾对她动心以前,她就已那样默默爱他了。
  她不说,又拙于表达,只知一股儿傻劲地做,若是他没察觉,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有人知晓,难怪福伯要说她傻。
  他眼眶微热,动容于她这痴傻的情意。
  悄悄将琉璃珠放回,还原成他没来之前的状态。她不说,他便不戳破,默默将她珍贵的心意收藏在胸臆间,要是哪天她愿意说了,他也会笑着承情。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宁静的书房,响起细细的朗读声,小人儿执笔端坐,吟一句,默写下一句。
  “……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陆君遥专注聆听,低头审视。“下一句。”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一口气念完成段,仰头等候父亲回应。
  “嗯,很好。”摸摸女儿的头,不经意仰眸,对上妻子的视线,发现并不是停留在账本上。当他露出疑问的眼神,她又收回注视女儿的目光,继续看帐。
  他不以为意,给了女儿一记微笑。“继续。”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
  侧耳聆听半晌,视线由窗外拉回,数不清第几次,又对上孟心芽恍惚的眼神。
  “芽儿,我们在这里会吵到你吗?”她一直在分心。“要不,盼儿,到我房里去。”
  “不!不用……我、我是说……不会影响……你们可以在这里……”
  陆君遥凝思了会儿。“今天到这里就好,盼儿,去找奶娘,你该睡了。”
  “好。”乖巧地跳下椅子,招招手要他弯下身。陆君遥会意,笑笑地蹲身凑上脸颊,让她亲了一记,互道晚安。
  等盼儿走远,他才转身,定定审视她。“芽儿,你在想什么?”
  “没、没有。”她盯着墨渍饱满的笔尖。
  “没有吗?你比女儿还不专心。”拿开毫笔,勾起她的脸蛋,细细搜寻脸上每一分表情。
  她还不擅于展露情绪,所以他得多花些心神,由她脸上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