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可以帮我一起查——读书，你的强项不是吗？”他抬头看了看Sam，然后——突然感到现在的一切是多么扭曲，他们的虚伪是多么可笑：假装一切都还和以前一样；假装没有任何谎言与猜疑，使彼此变得陌生；假装没有任何秘密像毒瘴一样弥漫在他们之间，撕开彼此的距离；假装他们还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一起查资料准备下一次猎魔……
Dean假装自己不知道弟弟在错误的道路上越滑越远，假装自己不为这件事自责，假装这样的自责不像一团火，几乎把他烧成灰烬。
他猛地合上《启示录》。
“Sam…”他压制着奔涌而来的愤怒、失落，以及——伤感。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需要。”Dean把《启示录》狠狠丢到一边，打开另一本书，并很快使自己恢复了镇定。
“但是，我希望这几天你能乖乖待在旅馆里，陪在我身边，不要再半夜溜出去了，好吗？为了……”为了什么？Dean自己也不知道。
“好的。”Sam点点头，搬起一摞书开始查阅。虽然带着疑惑，但这样的Dean让他放心不下。
这段时间不去见Ruby也没什么，经过了昨晚，我的“练习”已经可以以另一种方式进行了…
一、
——为何主要让这个国度遭遇如此的惨事。
为何燃起这般激烈的愤怒。
（申命记第二十九章第二十三节）
“嘶~~”倒吸一口气，从睡梦中猛然惊醒，Dean感到自己的心脏仍大力鼓动着。
窗外仍旧一片漆黑。
这里是汽车旅馆，不是教堂，他躺在属于自己的那张床上，月亮透过狭长的窗户在屋内投下它淡淡的光晕。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摇曳的烛光，没有满地鲜血，没有可怕的恶魔，更没有那穿风衣的身影。
Dean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梦，试着让自己放松。可是，梦境真实得可怕！他彷佛仍能感受到梦中Cass的悲伤；压抑的黑暗；鼻腔中仍残留有浓稠的血腥味。
重新闭上眼睛，Dean努力想回到休眠状态。但是……睡意全无。很显然，今晚又将是个不眠之夜。
“Damn it！”从床上翻身坐起，他的心情恶劣到极点。
这是几个月来自己第一次没有梦到地狱及其肮脏的一切，本应该是一次珍贵的睡眠机会，却仍然被Alastair那个该死的杂种毁了！
那个凶狠、残暴、狡猾、阴毒，如毒蛇一般的存在是自己永远的梦魇。
“Dean，我要你永远记得我……”如在耳边的□，如在体侧的呼吸，地狱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深深印刻在了Dean的脑海里。
他不自觉的握紧拳头，然后轻蔑的嗤笑出声——是的，你做到了，你这个杂种——带着对恶魔的仇恨和对自己的蔑视。
鄙视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忘记Alastair对自己所做的事。
静静的坐着，Dean几乎忘记时间的流逝。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至少我还活着。
这个想法让沉浸在过去重重不堪的回忆中痛苦挣扎的Dean看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也许还有机会扳回一局。也许天使死亡事件和Alastair有关。。。
他想起Castiel和Alastair第一次相遇的情景，在那个谷仓Alastair把Castiel压在地上，紧紧掐住他的脖子念着邪恶的咒语。Dean到现在也不知道如果他当时没有及时阻止会发生什么事，说实话，他也不想知道。
而且从Cass追查天使被杀的事情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也许我可以帮上忙。
作出决定后，Dean稍稍放松了些。
那只是个梦而已，一个有点怪异的梦，没什么好担心的……
………………
“Alastair…”
随着这个邪恶名字的吐出，米黄色风衣瞬间鼓动起来，在Castiel身后上下翻飞，仿佛它也感受到了主人不可遏止的怒火。
冷静！Castiel警告自己。他很清楚Alastair不是普通的恶魔，上一次交手中自己的迅速落败就是个很好的例证。
狡猾而强大的恶魔，必须小心应对。任何一个失误都可能是致命的。
被叫做Alastair的男人似乎并没有感受到空气中紧张的氛围，只是好整以暇的抱着双臂，观察着对方缓缓转身的动作。
等到Castiel终于正视他，才语气哀怨的幽幽开口，“这个肉身让你见笑了，但是上一个在Anna那个女人的荣光里被…你们怎么说——‘净化’了。真是可惜，那可是目前为止我最满意的一个呢！”
“是你做的！”这不是一个问句，而像是一个单纯的确认。低沉的嗓音带着丝丝寒意席卷而来。Alastair撇撇嘴，故作伤心状：“看来你见到我一点都不感到高兴呢，Kiddo；不喜欢这份礼物么？”
“够了！”Castiel的眼神瞬间变得锋利，理智的声音淹没在内心的狂吼中。
他是我的兄弟、我的战友，不是你的玩具，更不是什么礼物！
他扑上去，挥出一拳狠狠揍在Alastair的脸上，乘男人后退着试图稳住自己摇晃的身体时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空气中响起强电流的噼啪声。
“上次是我低估了你，这次不会了。”
“哦？是吗？”Alastair的嘴唇慢慢扭曲出一个微笑的形状。
“你确定没有漏掉什么吗，我的孩子？”
在力量释放前的瞬间，Castiel犹豫了。他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这一切有点过于顺利了，而且…
微微张开口正想发问，突然，背后传来凌厉的风声。
糟了！
来不及反应，还未出口的话语就已淹没在某种穿透血肉的湿润声里。
无法回头看清袭击者的容貌，在叫人毛骨悚然的心肌迸裂声响发出的同时，Castiel的膝盖也弯了下去。他能感觉到背后之人一击命中后的迅速抽身。
映着暗红的烛光，血沬飞溅在Alastair扭曲的脸上，他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太慢了！ Boy……”年长的恶魔倾过身在他耳边轻叹。
深深刺入天使背脊的，是一把弯月形短匕。如有魔力般，袭击者抬起一只手优雅地一挥，连根埋进对方肉里的短匕就飞回掌中。
随着凶器的离开，Castiel的身体轰然倒地。
在那一瞬间，他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可怕，而某些猜想亦以这种方式得到了证实。Castiel觉得这一击撕裂的似乎不仅是容器的心脏，还有自己的……
对着袭击者的方向，恶魔发出戏谑的声音：“哇哦，真是心狠手辣！天堂和地狱都会为你感到骄傲的，My sweet……”
意识渐渐模糊，在恶魔说出袭击者的名字前，Castiel就不可抑止的陷入了深邃的黑暗中。
………………
“Dean，你能不能再告诉我一遍为什么我要坐在这里调查全美国的谋杀案和失踪人口？”在连续工作七个小时后，Sam望着自己快被数据塞崩溃的电脑决定不干了。
“你知道美国每天有多少人失踪吗？他们大部分都不会再被找到！还有谋杀案？e on！天知道在这个安定团结的国家每天会有多少人被杀！？”
被抱怨的男人一脸淡定，头也不抬的回答：“很多。”
Sam嘴角抽搐了一下，在逼他用电脑查资料的同时，Dean破天荒的主动开始查阅圣经及其它任何能找到的，和天使、恶魔扯上关系的书。而那两个字这是他哥哥七个小时来说的第一句话。
真是简练。
一向聒噪而且厌恶阅读的Dean今天的表现看起来就像想把自己淹死在书堆里，以一种沉默的方式死掉——拉着Sam一起。
看着一反常态的哥哥，Sam皱紧眉头，努力压抑住往Dean身上泼圣水的冲动。要不是自己现在已经能轻易分辨出恶魔和人类，他几乎要怀疑Dean是被恶魔附身了。
无意识的挠挠头发，Sam陷入了回忆中，试图找到这种诡异情况的触发点……
今天清晨5：30
轻轻扭动锁孔，开门，关门。像蛇一样悄然溜进屋内，动作连贯流畅，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Yes！ Sam撇撇嘴，对自己娴熟的技术感到满意。接下来只要回到床上数羊数到天亮就可以了。小心翼翼的转身……然后
“Hey，Sam，早上好。”
在Sam惊恐的发现哥哥抱着头坐在床上的同时，Dean略带低沉的声音响起，其效果不亚于炸雷直接落在耳朵里，他吓得浑身一激灵，并且保持半转身的动作呆立在了门边。
瞪大眼睛，看着Dean起身，走过来，开灯，然后坐回床上。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我……”Sam努力找着托词，大脑飞速运转。
该死的我连应付的说辞都还没想好！更别说坦白了，开玩笑，Dean会气疯的，甚至可能把我和Ruby都杀了然后自杀……
他站在那里胡思乱想，整个大脑不争气的乱成一团以至于差点漏听了Dean接下来说的话。
“嘿！伙计，你不会在害羞吧？”
害羞？“为了什么？”
Dean翻了个白眼。
“不要告诉我你偷偷溜出去一整晚是为了散步？”
“当然不是，但是……”
“伙计，我能理解的——男人的需要。不是吗？”Dean冲他挤挤眼睛：“我的小Sammy长大了。”
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凡事都先用下半身思考确实是Dean的风格。
就让他这样认为好了。
耸耸肩，Sam故意扭头避开Dean的眼睛，直接进了浴室。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他很清楚怎样成功的骗过自己的哥哥。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有一双眼眸在浴室门关上的刹那黯然失神。
从浴室出来后，Dean告诉他Castiel说的事。希望他帮忙一起调查。
回忆到这里就告一段落，吃了早饭后他们就开始了诡异的七小时…Sam头痛的揉揉眼睛。一切都没什么不对劲的，但是这对解释Dean现在的状况一点帮助也没有。
Dean，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Dean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从那个梦中醒来后，不安的情绪像炉火上的沸水翻腾不休，真的希望能有个人陪在自己身边，只要静静的坐着就好。
Castiel……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Dean悲哀的发现，曾几何时，在自己需要时守在身边的人从Sam变成了Castiel；曾几何时，无话不说的兄弟俩各自有了秘密，互相隐瞒，不再倾诉；曾几何时，Sam变得陌生，而自己也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
要怎么样才能回到从前？那些兄弟俩互为依靠快乐猎魔的日子就像细沙般从自己的指尖滑走，怎么握紧双手也留不住，徒留下指甲刺伤掌心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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