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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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莫爱-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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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神保护妻子,胜算就更少了。
  “姑娘,请你等等。”晴娘的音调一如多年前和祥慈蔼,她停了手,他给了她灭门血仇,也给了她收养恩惠,这笔糊涂帐要怎生打理,才弄得明白?
  晴娘在她眼里读到一丝犹豫。“姑娘,如果你真是玉面观音派来的人,那么杀我吧!因为,她口中虽恨着怀天,但绝不会真要杀他,玉面观音最珍视的就是他的性命啊!姑娘,你要弄清楚。”
  曲怀天将妻子推于身后,不准她再说话。“姑娘,你年纪轻轻就走上杀手这条不归路,太可惜了!”他心怀不忍地规劝于她。
  “我虽为玉面观音座下杀手,但我今天不为别人而杀你,我为自己杀你!”她出口话语字字带恨。
  “老夫与你可有过深仇大恨?说出来!若真是老夫负你,我绝不还手。”
  他的凛然正气激发了她的狂怒。他凭什么理直气壮?凭什么光明坦荡?难道说曹家上下都是该死之人?
  “姑娘,老爷做事从来是仰不愧于天,俯不作于地,若是误会,则宜解不宜结。”晴娘加入劝说行列。
  “仰不愧天、俯不作地?曲怀天,你敢不敢摸着良心将此话再说一次?”她抬眼冷视于他。
  “我要真有罪,但凭姑娘处置,若是无妄栽赃,恕曲某不认。”
  “好!曹又先,你认是不认?”
  曹又先?这名字朝他脑门狠狠撞击一下。
  “曹又先?你是说当年的御史大人曹又先?”他语气激动地问。
  “他一生清廉,却因你诬告,曹家七十余口人命尽亡于刀下,你还敢说不愧天地?”她一字一句全是血泪控诉。
  “你、你是曹大人的……”
  “曹紫苹!”
  三字出口,曲怀天悬在心里多年的重担终于放了下来。“谢天谢地,你还活着,你竟躲过那场劫难?曹家有后了!感谢苍天睁眼啊!”
  “不用惺惺作态!我活着是为了索命而来。”她嗤之以鼻。
  “好!我跟你去!”他的答话出乎她的意料,曲怀天转身面向晴娘。“夫人,这回你不能再阻挡我了,勖儿已经长大也成家立业了,他可以照顾你的下半生。而我……还完这笔债,此生再无缺憾。”
  “我懂,我都懂!我知道这十年来,你日日夜夜没敢或忘过曹家事,当年,勖儿尚小,我挡你自刎谢罪、自私地留下了你,而今,勖儿已成人,我们心无阻碍,可以安心的走了。”
  “夫人……你……”
  “我们一道走好吗?你知道我又软弱、又没武功,没有你真的不行,而且,我好怕孤独的。”她不像慷慨就义,反而对丈夫说起喁喁私语。
  “你们演完戏了吗?”他们的恩爱,让她想起父母临死前那幕,爹对娘说——在天愿比翼,在天成连理。多年夫妻有恩义、有情爱……
  “曹姑娘,我们不怕死,也死有余辜,但是,我想你有权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晴娘朗声说道。
  “晴娘……”他想阻止。
  “怀天,我不要她杀了我们之后继续认贼为师,那对她并不公平是吗?我们欠曹大人的已不能弥补,至少该尽力救救曹家之后,她这样年轻的生命,难道你忍心看她一生都活在血腥之中?”她柔声对丈夫道。
  紫苹没说话,她已在他们的对话中捕捉到太多消化不掉的讯息。
  “紫苹,当年怀天携家带眷,带我们到边陲地带镇守边关。有一天深夜,怀天的师妹全身鲜血淋淋地拿来一份曹又先通敌叛国的罪证,她说,那是她潜入敌军军营盗出来的重要证据,要怀天在朝廷内贼尚无防备时上报朝廷,才能一举将乱臣贼子成擒。
  因事出紧急,而当时的确经常发现有军情外泄的情况,于是,怀天没多作怀疑,就快马将罪证送回京城,曹家也才因此灭门。事后,怀天的师妹——也是你的师父玉面观音,才告诉我们罪证是假的,曹家通敌也是假的,她的目的就是要怀天良心不安、终生怀愧……“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懂自己的父亲和师父……不!和玉面观音有何仇怨,她要这般害他?!
  “爱情吧!爱情总是让女人变得愚蠢。她痴恋了师哥多年,没想到怀天却娶了我,要认真说起来,我也该负责任。你动手吧!”她闭起眼睛引颈受死。
  曹家人的生命居然那么不值?他们成了他们爱情的牺牲者?天……
  长剑一闪,几个落点,她把屋内的家具砍成碎片……恨,恨入骨、恨入髓……她成了杀父凶手的杀人机器……该砍、该杀的人正是自己啊!
  “当年,你为什么不查、为什么不怀疑,就这样把我曹家送上灭门路?”她的剑尖指着他的喉头,曲怀天不畏不惧。
  “所以,我说我该死!”他定了自己的罪。
  “你是该死!一举剑却落不下,这个人他已经判自己死刑了呀!行尸走肉十年……他活得不比在地狱里快活……剑锋一转,她削去他的左臂,既而欺近身帮他点住几个止血大穴。
  “夺你一臂,你和曹家的仇就此了结。”
  “你……”曹大人不愧是曹大人,教出来的女儿虽浸淫在仇恨中整整十年,却仍无法泯灭天性中的善良,这一剑对他而言是释放、是宽恕,更是把他自地狱拉出的救命绳索啊!
  晴娘扶住丈夫,唤住想离去的紫苹。“紫苹,留下来啊!让我们……”
  推门而去,她迫切想去的地方是观音殿,用自己的性命去问她一声曹家哪里负你?
  刚走出曲家大门,已运气清毒的曲炜勖带着几个人迎面赶至。
  “说!你是谁?混入曲家目的为何?!”他英俊的脸上满含怒火,眯起的眼里有着暴戾。
  她是谁?他居然问她这句话?一夜缱绻,呼唤了无数次的名字竟在此时遗忘。
  紫苹没回答,冷漠地看着他的脸……心死……是不是这种滋味?
  见她不回话,炜勖掌风一发先声夺人,紫苹挥剑避去致命一击,几个交手,他已探出她的武功路数。
  “你是玉面观音的人。”有了答案,他不再手下留情,一招卧龙掌把紫苹震出三尺外。
  她呕出两口鲜血,挥剑砍伤两个要捉拿她的男人,她不能留下,她要回去问问那个认了十年的师父,为何要陷害她曹氏一族?
  倏地,几人飞身扑过来,长剑短刃纷纷出笼。
  “留活口!把她关进地牢。”匆匆交代过,炜勖冲入拥彗楼,察看父母是否安然无事。
  一大清早,炜勖派了几个武功高强的武士,和医术高明的郎中,一起送爹娘到曲家在苏州的产业——怀远小筑养伤,曲炜勖要专心对付玉面观音,这一回他不再对她手下留情,不管她是不是父亲的师妹。
  连派出几个高手,他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探清她的底,一举歼灭。
  “少爷,章家老太爷来访。”叔端在门外叩门请示。
  “请他到书房来,然后你在书房外面候着,不准别人靠近。”他叹口气,看来他的丈人带着他的新婚妻子登门了。新婚妻子?他昨夜居然和个杀手在床上行周公之礼,还着了人家的道,曲炜勖、枉你一世精明……
  “是!”叔端领命出去。
  没多久,他的岳父大人进入书房,跟在他身后的轿子里走出一个容貌叫人惊艳的弱质女子。
  小容扶着小姐向姑爷请安,只一眼,嫣含的心就沉沦了,她的夫婿竟是这样一个伟岸男子……抿着唇、低下头,她羞答答地幻想着未来。
  他第一次看到妻子的容貌,这样的美人的确会让男子心神荡漾,可是,他只看了一眼就没再往她身上多瞧。相反的,那双和紫儿相似的眼睛,竟在这时候盘上他的脑海。
  门关上,炜勖请人入座。
  “贤婿,不知道贵府昨夜可有发生大事?”他的眼里闪着迟疑,昨夜女儿清醒过来,他就知道出事了,没有立刻赶着上曲家,是存了私心,怕万一炜勖要真是不幸出了事,带女儿上曲家,不是要女儿守一辈子寡吗?拖到今晨,是因探得了消息,说炜勖安然无恙,这才带着女儿上门。
  “都处理好了,多谢岳父关心。”他温和地点头称谢。
  “那么……你可知……”他支吾不成句。
  “新娘是她人冒充。”他替他把话接齐。
  “我……我们也是到今晨,被弄昏的小女醒来,才知道出事了。一整理好,我马上就带着女儿来了,据小女说昨天……”他把情况钜细靡遗地从头讲了一遍。
  “岳父大人,我应该亲自登门把事情说清楚的,只因事出突然,有许多事情我必须先处理。”
  “我知道、我知道,我猜想贤婿不愿把事情张扬出去,所以今天我直接把小女带过来,还望以后你善待嫣含。”
  “她嫁给我,往后便是我曲家人,我自然会善待她,请您不用担心。”他温和一笑,真诚的笑容让章老爷悬了半天的心得以放下来。
  “那……二日后的回门……”
  “一切照常,我会亲自带嫣含回娘家。今天的事还望岳父别传扬出去,等我将贼人一举成擒后,再登门把原委向您说清楚。”
  “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您。”
  “留步吧!往后都是一家人了,况且你还有许多事要忙,别急着招呼我。”
  “那,请慢走。”
  “小女就麻烦您了。”
  “当然!”送走了岳父,他唤来叔端。“把夫人安顿好,命令参与今天围捕刺客的人,不许把事情张扬出去。”
  “是!”
  “嫣含,你先下去休息,这几日我会很忙,你先自己适应环境。等这事情落幕后,我会好好补偿你。”
  他客气而亲切的笑容掳获了她的心,这是她的良人啊!她章嫣含何其有幸。
  “相公放心,嫣含知道。”她温柔似水的声音轻道。
  他拍拍她的肩,走出书房。留下香腮凝红的嫣含。
  “小姐,走了啦!”小容取笑地推推主子,相公?她期待著有朝一日,他也成为自己的相公,这么想的同时,红霞同时染上她的双颊。
  第四章
  阴冷的地牢里安静无声,腐朽的霉味充斥在鼻息间。偶尔几声老鼠的吱吱叫声传来,偶尔几声铁链的摩擦,提醒着人们,这里还有生物存活。
  地牢里唯一的温度是墙上微弱的火把,紫苹盯住火把,想象着自己的生命就如同那火把,在缓慢的消失……
  被绑在十字木桩上,身上的刀剑伤已经封了口,鲜红的血转成暗褐色,淡淡的腥味散在空气中。早没了痛觉,寒意、恐惧再干扰不到她。
  还报得了仇吗?程奎早在多年前的皇位争权中失势,让登上龙椅的新皇帝下令处斩,被利用的曲怀天失去一只手臂,而真正的元凶竟是养了她十年的玉面观音!
  环顾四面铁璧,她大概别想活着走出这里,就算他是心慈宽厚的男子,但这回她断去他父亲一臂,他不可能再像上次一样放过她。何况,她身上的观音露只能保她再活四十天,四十天后……她将七孔流血,血尽人亡……
  她想起昨夜……宽阔的怀抱、温暖的交合,她的勖哥哥始终没忘记她,是该满足了。若有轮回,她但愿下辈子两人能换个身份,没有父仇、没有家恨,单单纯纯的一男一女,她会还尽他的深情。
  杂沓的脚步声传来,她没抬头,宣读她罪状的生死判官来了?她想笑,却扯不动嘴角。
  “你是那天在枫林里的刺客?玉面观音派你来的?”炜勖的声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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