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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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之魂-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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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多余的时候让她问明白,几要隐入幽夜的女子忽又窜近,身形飞绕在他们周遭,如铃笑声揉在风里,一波波拂过野原上的草海。
  “我来了,你总是一下子就察觉出来,我对那几头牲畜下迷魂术,旁人想不通透,你定是一眼就瞧出的。呵呵……你知我,我知你,咱俩儿是一体啊……”笑音忽左忽右,她身影亦是。
  耳里钻进那幽柔语调,能酥软人心似的,挡不胜挡。
  白霜月清楚听见那女子的每句每字,脑中先是剧震一晃,接著仿彿有什么东西正在剥离、游移。
  牲畜……迷魂术……
  她、她也懂得迷魂大法?那些牦牛不是无端端发狂,而是……而是她……
  难解的是,她仿彿抓住了事情的重点,可下一瞬息,那古怪的笑音又荡开一波,把悬浮在她脑子里的事扫得支离破碎,她努力要稳住思绪、拉紧神智,后脑勺却忽而爆开莫名的剧疼!
  “唔……”好痛!痛得她不禁拧皱五官。这感觉……竟有些熟悉,犹似她以往抵拒那双琉璃眼中的迷魂时,所掀起的折磨……
  傅长霄爆出一声诅咒,铁臂一勾,捞起她险些软倒的身躯。
  “收起你的笑声,不干她的事。”他以不变应万变,任那女子环著他们俩飞绕,感觉对方的声息愈迫愈近。
  女子笑音稍缓,幽幽道:“怎不干她的事?少了她,咱俩就不一样了呀!”
  白霜月正感胸中窒碍,一口气提不上来,搂著她的男人已悄悄将掌心覆在她左胸,绵热的真气穿肤透骨而进,护住她心神。
  “我……我没事……”只是毫无预警被来了这么一下,笑音穿脑,让她招架得好辛苦,但应付这般的剧痛,“经验”颇丰的她绝对撑得过啊!
  喘息著,她暗自苦笑,心中有无数疑惑,待启唇欲问,鞭声忽又厉厉交响,那女子虽止住绵笑,手中长鞭却凶狠地与傅长霄斗将起来。
  他确实让著对方。
  与他相遇相识、进而结为夫妻,白霜月不敢肯定自个儿对他的脾性全然掌握,但也知面对敌手时,依他的冷厉作风,定是选择快刀斩乱麻,先下手为强,从未像现下这般,守多于攻,尽管胸中怒海波涛,却未狂放倾泄。
  事情越趋诡谲,她不明白……不明白……她……啊啊——
  由不得她好不容易终才稳住的心思多想,左臂猛地一阵狂疼,那女子的长鞭指东打西,巧妙避过傅长霄扬去的鞭梢,改而缠捆了她的臂膀。
  电光石火间,她不及抵拒,捆住她手臂的力量已迅雷不及掩耳地把她扯将过去!
  傅长霄怀中蓦然一空,心下大骇,回勾的鞭长直扑尚未落地的纤细身影,及时环住她的腰,倒扯。
  腰上紧缚的长鞭虽未打疼她,但左臂那一记来势汹汹、劲道十足,那女子决意要抢她到手,一条软鞭硬扯成直线,偏偏傅长霄不允。
  两股劲力抢成一团的结果,是白霜月足不沾尘被横吊起来,她尽管咬牙隐忍,紧抿的唇办仍不由自主地逸出痛苦呻吟,连自个儿的银剑也疼得握不牢。
  那女子笑笑道:“我出十分力,你自然也得使出同等的气力,不然留不下她的。可咱俩再这么使劲儿,我扯你拖,怕是要把她给活生生撕裂了呀!这主意也还可以,我得不到的,你也不该拿。”
  女子话音方落,余韵尚残留在风中,傅长霄鞭上的劲力已陡然撤下。
  他撤,她扯,白霜月仅觉腰间一弛,手臂便被拖将过去,疾速撞进一片泛寒的胸怀里。
  “你|!”连瞧清对头的机会都没有,那人手起手落,连连点击,迅捷无比地封住她周身大穴,教她动不得也说不得。
  “你果然舍不得她。”女子语气一贯地笑著,将得手的姑娘扛在肩头。
  沉下呼息,傅长霄原就刚峻的轮廓此时已冷到极处。
  他额角剧烈突跳,扣住长鞭的五指指节,节节突出泛白,琉璃眼在夜中烁光,专注锁定,静且威迫地往前踏去几步。
  “别再过来,还是乖乖留在原地吧。”女子的温言如若叹息,他进逼,她往后移走,慢条斯理地拉开距离。“我也该走了。”
  “把她留下。”
  白霜月此刻披头散发挂在敌人肩上,一颗心几要跳出喉头。她瞧不见男人的表情,只觉他语调既冷且淡,难以听出底蕴。
  “把她留下。”傅长霄再次命令,脚步在瞥见对方三指成爪按在白霜月小腿肚上、作势要施力折磨时,终于停顿下来。
  女子道:“她是你的弱点,这样不好,我带她走,算帮你一个大忙。”
  周遭忽而静谧下来,野原的风莫名收敛了,白霜月充血发胀的脑子、发热的双耳,钻入他冷沈的声音——
  “她不是我的弱点。但你带走她,确实会造成我的困扰,而非帮我大忙。”
  女子后移的步伐略顿。
  “她不是吗?我瞧你可紧张了,你若不喜爱这位白大姑娘,怎会与她拜堂成亲?她白家与你‘沧海傅家’结的梁子不小啊,你不取她性命,当真释怀、没往心里头去了?”
  “留下她自然有好处,比杀了她更好。”他语气徐缓,不带丝毫感情,仿彿被迫无奈才懒懒出声一般,仅单纯阐述道:“傅家在西塞高原上的八处矿区长久笼罩在‘白家寨’的势力底下,寨中多年来训练出无数好手,用尽各种手段笼络各高地部族的民心,连南北两麓几个少数部族也能集结过来。倘若要回复‘沧海傅家’的旧貌,绝无法一蹴即成,‘白家寨’大姑娘的存在成为必要条件,我留她、娶她为妻,因她大有用途,你带走她,我自然困扰。即便要除掉她,也得等到西塞高原的一切势力皆为我所用,届时再下手也还不迟。”
  “你当真不喜爱她?”
  “我喜爱她带来的好处。”
  女人笑了声。“我瞧她面容姣好、身形窈窕,这样的姑娘你不爱?”
  “这样的姑娘俯拾皆是,但若要集结西塞高原上的势力,非打她‘白家寨’下手不可。”
  白霜月耳中的嗡鸣声一阵强过一阵。
  她听到他说话,虽艰辛,却也勉强捉住他每个音浪,但……不懂啊!她不是很懂,他究竟在说什么……她怎地不懂了……
  女子沉默片刻,像暗暗观察著,只笑问:“那怎么办?你把底子大刺刺地掀开,教这姑娘全听了去,不杀她不行喽?”
  “我可以在她身上施迷魂术,命她忘掉今夜之事。”
  “嗯……”她状若沉吟,匆又笑开。“好,我帮你迷了她!”
  女子刚道完话,负著白霜月的身影眨眼间便消失在幽夜里。
  对方消失得那般俐落,好似教黑夜的颜色大笔一抹,在瞬间抹去整个儿景象。
  事发于肘腋之间,傅长霄先是一愣,身体反应已较思绪快上数倍,双腿大迈,猛地直奔上去。
  “喝!”脚下竟是一空!
  他惊怒交集,冲得太快,以至于没留意到,那约莫三丈外的地方,竟是草海野原的边陲地带,往下便是陡直断壁。
  那女子悄不作声地退到边缘处,幽暗模糊了天地景物、隐藏了远近之距,她丢出话转移他的注意力后,趁势挟住白霜月跃下断壁,蓦然间失去对方踪迹,惊得傅长霄根本无暇多想,提气便追。
  他足下空虚,身躯疾坠,动作全凭本能反应,手中长鞭已奋力一挥,鞭梢以刚猛十足的劲道扎入壁岩内,稳住他下坠之势。
  背脊贴住岩壁半吊著,赤裸的上身留下几道擦伤,他浑没在意,胸骨被剧烈的心跳震得作痛,几欲喷火的银蓝眼四下搜寻,但底处深不可见,周围幽茫难辨,哪里还见女子身影?
  该死!
  该死、该死、该死——
  胸腋间堵著一股火烫至极的闷气,他张唇欲喊,喉中却倒灌一口腥甜,这才知咬牙切齿,也能咬出满口鲜血。
  红缎如血,一挂接连一挂蔓延而去,回廊弯弯绕绕,那灿艳的红缎亦弯弯又绕绕,其中尚点缀著无数的大红灯笼,灯笼上字字双喜,缀在底端的金黄流苏随风轻飘。
  熟悉的所在,似曾相识的布置,白霜月自被打横抱进这处隐在巷底的宅院后,轻染倦色的脸容陡凛,困顿的双眸亦不禁睁圆。
  “唉,咱们快马加鞭连赶五日,终是找到好地方了。唉唉唉,又非头一回拜访,你眼珠子有必要瞠得这么大吗?”
  白霜月洁颚微扬,瞅著横抱她踏进月形门、慢腾腾走在回廊上的女子。光是这小小动作,便教她颈部肌肉一阵酸软,待启唇出声,又是一阵折腾。
  “……这是傅家……傅家的地方……你怎会……”呼息不顺,她眉心淡蹙。
  “我怎会知道,还挟你来此?”女子笑笑地替她问完。
  “嗯……”眼睫虚弱地眨了眨。
  此处是“沧海傅家”位在中原某处小城的隐密宅第,离湘阴大城不远。
  去年秋,她曾被傅长霄掳劫至此,强逼著成亲,当时傅长霄亦是横抱她走过宅中好长的回廊,廊上的布置便如今日——绵延无尽的喜缎,数不清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著。
  原先安置在这儿的傅家众人,自两人成亲后,便陆续返回西塞再过去的沧海之地,如今这儿已无人烟。
  传长霄老早便命人在沧海之地重建当年毁于祝融的“傅家堡”,按时候算来,“傅家堡”的重建也差不多该完成了。她原是同他说好的,待“半年一巡”的工作了结,她要随他回沧海之地一趟,探望许久未见的婆婆。
  想起刻划在心版上的那张男性峻颜、那双独一无二的深瞳,白霜月的胸口静静又掀起波澜。
  她不太确定那算不算疼痛,滋味却是酸苦且窒闷的,像极被挟走的这五日,女子重新封住她几处要穴,她虽能挪动、言语,丹田却凝聚不住半分内力,稍一提气,周身便漫开说不出的酸软,胸臆闷息般。
  你舍得杀我吗?这么多年,你总是让著我,我很承这个情啊!
  女子如是说。
  原来,这世间除她白霜月外,尚有别的女子是他欲杀不能杀的。当初他狠不下心拧断她脖颈,狂乱的眼神窜腾两把烈火,她在那生死刹那动了心,从此便牢记著他神魂剧颤的模样。
  她以为只有自个儿有这等本事,教他舍不得、狠不起,教他懂得牵挂、晓得什么是两情厮爱……莫不是她太看重自己了?
  这是私人恩怨,与你无干……
  与她无干?与她无干?到得如今,他的事还能与她毫无相干吗?
  留下她自然有好处,比杀了她更好……
  我留她、娶她为妻,因她大有用途……
  这样的姑娘……俯拾皆是……
  她倦极地闭上双眼,墨睫不太温驯地颤动,鼻息微灼,那模样不像要合眼休息,却似内心正暗自压抑著什么。
  一会儿过去,她被抱进当时傅长霄强逼她换上嫁衣的那处院落,院落里的装饰与上一回相同,除挂著喜缎和红灯笼外,门窗纸上还贴著漂亮的“囍”字,也贴著好些张昭显喜气的剪纸图。
  女子将她放倒在红榻上。
  “你心里莫讶异,我与霄百般要好,自然知道这处所在。至于为何把你藏在这儿……”和缓的语气略顿,见白霜月凤目轻掀,眸底执拗,女子嘴角含笑道:“越危险的地方就越是安全啊!这话你定是听过。”
  “你究竟……想、想干什么……”咽喉处的肌理僵得难以蠕动,白霜月勉强挤出声音,目光直勾勾地瞪著坐在榻边、正俯首瞧她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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