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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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追心-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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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是住下来了,原因不明——其实她自己心里清楚,之所以原因不明完全是自己不愿去想;不过现实,也是有她的理由,她以前住的房子早在一年前就退了租,要她立刻找到合意的房子搬也太难为她,反正滕青云并没有要她搬出去的意思,她又何必自找苦吃。
  再者,自从他们合住在同一屋檐下之后,滕青云表现得完全像个君子,从不在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上添加暖昧的色彩——撇除心里那份莫名所以的失落外,她和他像朋友似的相处方式倒令她有某种速度上的安心。
  “调班……咳咳!”烈酒果然不适合他饮。滕青云被喉中的辛辣呛了下,皱眉紧盯手上的酒杯。“你呢?为什么在家?”
  “夜班取消。”他不在这一年里,医院新进了不少麻醉师,托他们的福,她的地位不再那么重要,几乎是到可有可无的地步,除非是很麻烦不能以一般手法麻醉的病人才用得着她,要不然其他麻醉师都可以解决的问题她很少插手。
  “滕青云。”她突然叫他的名字。
  滕青云回头看她。
  “你知道吗?他女儿快七岁了。”真可笑!
  “那又怎样?”她给他的讯息太少,他不是神,又怎猜得出来她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我和他是六年前认识的。”这么说他应该懂了吧!林以梅自嘲地笑了笑,“我认识他的时侯,他就快成为一个孩子的父亲了。”她一直以为是第三者闯入他们之间抢走他,想不到最后才发现第三者竟是她自己,可笑!
  但更可笑的是,她今天居然认不出他的脸,还得他自报姓名后才知道他是谁。她明明恨得那么深,恨到当年强迫自己只能记得滕青云的好,来取代过去她和李杰的甜蜜,唯独恨的感觉维系她所有的情绪,恨到宁可封闭自己所有感情的触角,做个什么都无动于衷的人;然而为什么到现在,她会记不得将她害成这模样的李杰长相?
  滕青云算是听懂了大概,除了气李杰丢尽他们男人的脸外,更气她当时头昏脑胀地看上那等货色的无知。
  因为气,也因为恼,他出口的话没有一丝同情,反倒是嘲讽,“白痴。”
  “我的确不聪明。”她也觉得当时的自己很笨。“所以我现在学乖了。”从沙发上站起来,她走向他,拿回自己的啤酒和着打死都不肯在他面前流下的泪,就口仰饮而下。
  她知道自己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哭,但她十分清楚他不会借肩膀给她,任她以泪沾湿他的衣服,因此,她选择往肚里吞。
  和着泪的啤酒——好苦涩。
  “把全世界的男人看成那家伙?”滕青云嘲讽地笑问,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高举敬她。“好方法。”他仰头一饮而下,又连咳了数声。
  “不要讽刺我。”林以梅别过脸,为什么他还是像五年前一样,不停地往她伤口上戳刺,难道非得戳得她身心俱痛他才甘心吗?“我受够了你的讽刺。”
  “是吗?”如果受够,为什么还一而再、再而三在他的面前提起这件事?她明知道他最不想听的就是她的唉声叹气和自艾自怜——徒劳无功又没有效率,浪费时间。
  “是的。”她给予他正面的回答。“你知道我最受不了你什么吗?你总是板着一张脸,对任何事除了皱眉、冷眼旁观之外就是不理睬,我不懂,难道对你而言没有一件事值得你放在心里、让你在意?”
  “你不也是如此。”滕青云挑挑眉,她难道不知道骂他的同时也在骂自己吗?
  “我不一样。”她必须承认,她的道行没有他那样高。“一直以来我始终记得一个人,在意一个人。”那就是你。这句话她选择藏在心里,她可以想像当她说出这话时他会是什么反应——不屑一顾,她早知道的。
  然而她却没想到这造成更深一层的误解。“你只在意李杰,只在意恨李杰这件事。”
  提起这件事,滕青云的口气依旧不悦,也依旧充满嘲讽;但是讥讽她,却也刺伤自己,明知提起李杰只是让她更加深对李杰的印象,对自己根本没有一点好处,但他还是提了。“当恨一个人会恨到忘了他的长相,不知道你是真恨还是根本忘不——”
  啪!一记耳光硬生生地轰上他的左颊。
  顿时两人都被这动作震住,尤其是出手的林以梅。她呆然地看着高举在半空的手,怎么样也想不到自己竟会出手打他。
  她……打了他……林以梅抬眼望向滕青云,发现他也正低头俯视着自己,俯视的眼神依然冷静平淡,没有一丝起伏,就连惊愕,她都没看见。
  是没看见?还是看不见?她自问。明明从他四周,她可以感受到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诡异气氛,完全是因为自己方才的举动而起,但是为什么在他的眼睛里,她看不见一丝讯息?他甚至连生气的情绪都吝啬于在她面前表现。
  铃——铃——电话铃打破这场沉默,林以梅见他动也不动,于是在接电话前撂下一句:“你最好别再让我听见这句话。”之后,转身便走开了。
  她接起电话。“喂?”一听见对方的声音,是原本应该早忘了、却在今天下午意外提醒她又让她想起来的声音,当下她只想挂电话。
  (不准挂电话!除非你想让黑泽医院完了!)电话那头的李杰如是道。
  “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吗?黑泽医院是黑街的专属医院,也就是黑社会的地下医院,没有执照,就连滕青云也一样是来历不明的无牌医生,你想若是我向警方提出这件事,结果会怎么样?)
  “你!”他敢!但是为什么黑泽医院会和黑社会扯上关系?为什么滕青云有高超的医术却是个无牌医生?她从来都不知道有这回事。显然的,这些事给她的震撼大于李杰的要胁。
  (要想黑泽医院继续存在,就救我女儿!)为人父亲,有哪一个会对自己的子女见死不救?更何况他明知只要林以梅答应为他女儿做麻醉手术,其他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即使外科医生不是滕青云也没关系,所以他不得不以此威胁她,是她逼他的!
  (其实我并不愿意用这种方法,但是如果你还是因为过去的事情而不愿意救我女儿的话,我真的会这么做!)
  “你敢!”
  (要试试看吗?)隔着电话,李杰的胆子比较大。(我说过,过去负你是我的错,但我不希望你因为这样而害死我女儿。为了救她,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她拿话筒的手紧紧握住,如果这话筒是李杰本人的话,相信早被掐死。“我答应!”除了答应,她还能怎样呢?她不能因为私人因素而让滕青云的医院就此画下终点。“你明天带她来!”
  (好。)
  林以梅颓丧地放下话筒,抬起眼对上滕青云的身影,发现他正在看她,时间好像又回到接电话前的时候。
  “我……我很抱歉刚才的事。”她打他,也许他说话太过刻薄了,但先出手的她似乎比他来得更理亏。“滕青云,刚才的电话是李杰打来的,他——”
  “不要在我面前提他。”滕青云看向她的眼神充满轻蔑,比起第一次两人相见时来得更冰冷、更无情。摸着火热的左颊,他终于让她看清楚他眼底的讯息——强而浓烈的恨意!“从来没人敢打我耳光,林以梅,你以为你有这资格吗?”
  “我不是有意的。”
  啪!他一掌打上她左颊。“这个力道比你给我的还轻。”
  他不是什么男子汉,也从不认为自己是,有仇报仇——是他自小到大的行事作风,这让他在黑街得以确立他的地位,尽管明知道这一掌打下去,只会打散他们之间的关系,只会将她更打离他所计划的一切,计划中他根本没想到会有出手打她的场景,更没有李杰介入的余地。
  哪知道这一切和他计划中的过程一点也不符,该死!
  “你……”林以梅抚着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没想到你会打我。”
  “如果能打醒你,我不在乎多打一下。”为什么?她为什么还是不肯抛开过去!不肯忘记过去曾出现一个叫李杰的男人?为什么不用他来取代那个叫李杰的男人?为什么不肯……正视他对她的感情?
  不愿承认被她伤透心,他的自尊向来如此之高,说什么也做不到在她面前承认自己被她伤了心,他做不到!
  所以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只有——
  夺门而出!
  第八章
  骆应亭边打呵欠边拉开教堂大门,一见来人便语带抱怨:
  “虽然我说过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但是三更半夜的,你还要我为你开门,不觉得有点不近人情吗?”
  “不觉得。”滕青云在门尚未全开的时候便一头钻进大厅,挑了离门最近的座位坐下。
  骆应亭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则在鼻前挥动着走近他。“你喝酒了?”唔!酒气冲天。
  “什么时侯你也学起连续剧中藉酒浇愁的这么没用吗?只是增加肝脏的负担而已。”
  “不要说教。”他不是来听教的。“闭上你的嘴。”
  “你要真想我闭嘴的话,为什么还来找我?”啧,明知道他一定会像个老妈子一样对他说教叨念,如今还来不就是表明想被骂吗?“为什么酒喝得那么多?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女人才变成这样的。”
  他的话惹来滕青云不悦的一瞪。“想打架吗?”他现在随时奉陪。
  “别闹了。”他们俩怎么打也只有平手,要打就要找冷块,要不是柏仲也成,只不过人家现在正在美国,要打也得先找到人再说。“跟个牧师打也不怕别人说你亵渎耶稣基督。”
  “真正亵渎他的是你。”
  骆应亭闻言,冷了脸色。
  “你心情不好也要惹到别人跟你一样,是吗?”
  “事实。”将垂落额前的头发爬梳向后,滕青云的黑眼透过金边眼镜对上骆应亭的蓝眼。
  “你不能否认。”也许大多数人猜不着应亭为何愿意当一个牧师,但他知道个中原因。
  “我不想理一个发酒疯的男人。”骆应亭冷冷地告知他的不悦,转身打算回去睡觉。
  “我很抱歉。”滕青云拉住他。“人一旦习惯用一种口气说话就改不过来。”他自嘲,顿了会儿,低声哼笑。
  “你这种讽刺人的说话方式的确有改变的必要。”看来他所受的打击真的不小。“要不然没有人受得了你。”骆应亭了解他这个朋友,毕竟大家都曾在黑街打滚过,从相识的那一刻起,他就是一副嘲笑死人不偿命的冷血样子,但是他却比谁都在意他们这一群人的将来,要不他不会刻意离开台湾到美国,设法让自己成为医生——专治黑街人的医生,当年他花了多少心血才让那个怪医决定将所有的医术教授予他,这件事黑街里大概也只有他知道吧!
  “是呀,就连她也受不了我。”滕青云手臂仰贴着额头,也许他真的醉了。
  “这一点都不像你,青云。”唉,为什么男人一旦在感情路上受创,唯一想到的就是藉酒浇愁;藉酒浇愁愁更愁——这句话难道没听过?“你一向习惯把所有的事物掌握在手中——”
  “是从不管掌握不住的事。”
  “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从不管自己掌握不住的事。”他重复道。“这就是我为什么总能掌握事情的原因,人有避重就轻的本能。”但是这一次,他原本以为自己能掌握住,能一步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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