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问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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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问檀郎-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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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振阳蓦然停止了这个吻,粗鲁地将她的小脑袋按在胸前。如果再不停止,他会幕天席地地要了她,就在此时此地。
  许久之后,钟采苹的神智才逐渐恢复清明。埋首在他胸前,除了酡颜如霞,全身显露在外的肌肤也泛染出淡淡嫣红。
  她做了什么啊?她居然主动亲吻男人!
  但热吻后的醺醉未褪,她仍感受得到他的珍爱和保护,让她只想一动也不动地栖息在他怀里。
  殷振阳只是默默地抱着她,手指耙梳着她的长发,他们都需要时间整理思绪,也需要勇气来面对两人间强大的火花。
  殷振阳终于打破岑寂:“师妹,我们回去吧!小谷里的一切,都是师父师娘从无到有慢慢经营出来的。他们一定希望自己最终的埋骨之地,就是他们一手打造的家园。”
  往事如河水汩汩在钟采苹心底流过。她想起爹、想起娘、想起小谷中的生活点滴,迷茫的视线终于聚集在他脸上。
  “好,我们回家。”
  “他没死?”
  蓝衣少女放下手中的书,饶富兴味地站起身来。真是不可思议,殷振阳还真耐命,都被打下绝情崖了,居然还能不死!
  “大师姐,你这口气也太轻松了吧?我们被砸招牌了耶!”
  不过绿衣少女抗议似的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她脸上笑嘻嘻的,颇有看戏的意味,只差没命人准备瓜果茶水。
  蓝衣少女在她脸颊上轻拧了一把,道:“鬼丫头,你更轻松呢!石姑娘要我们把他‘活活的’打下崖去,我们全照办了,哪有砸招牌?他没死是天意,任谁也没办法!”
  “说的也是,做媒人也没有包生儿子的!”
  “既然他没死,现在到了何处?”
  难道大师姐要再杀他一次不成?绿衣少女没答她,只是大叹了口气。
  “又怎么了,小师妹?”
  “大师姐,他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跟谁在一起。”
  蓝衣少女从善如流:“那他跟谁在一起?”
  绿衣少女兴致勃勃地道:“一个女人,很漂亮的年轻女人,两个人虽然别别扭扭,倒还挺亲热的……”
  若换了是和别人说话,她一定可以大吊胃口,可惜这招对大师姐行不通,她简直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而且他叫她师妹。”
  殷振阳只拜过一个师父,也只有一个同门,这个女子竟会是……
  “钟采苹?”
  想来也毋须太惊讶,殷振阳身负重伤坠崖都能不死,钟采苹是好端端自己跳下去的,留得性命也不奇怪。
  只是,钟采苹可说是被殷振阳逼上绝路的,他们两个怎么会走在一起?这可就耐人寻味了!
  蓝衣少女笑了起来,道:“有趣!这事真有趣!”
  绿衣少女眼里藏着一抹诡异的笑意:“有趣也是要处理……”
  她几乎可以预见即将有一场好戏可看。殷振阳居然对钟采苹十分殷勤体贴,可钟采苹有个极难摆平的表姐,殷家大宅里也还有个谷冰盈呢!
  “派人告诉石姑娘,她表妹回来了!”
  “她没死?”
  谷冰盈神色沉凝,不安地在房里踱来踱去,左拳右掌不住交击,显然这个消息令她感到困扰。
  “婉儿,消息确定吗?”
  虽然带着丫头来作客多少有点不太礼貌,但是谷冰盈身分特殊,主仆俩待人接物也客气有礼,婉儿的存在,在殷家并未引起太大的反应。
  但对谷冰盈而言,婉儿是丫鬟,也是朋友,更是眼线、作手,她是她在殷家唯一可以商量的人。
  婉儿体贴地沏上一盏茶,将谷冰盈按坐在椅上。“小姐,这消息错不了,殷雪苓的消息如此,我们自己的消息也是如此。”
  “这可就令人头疼了!”
  一个死的钟采苹,就让振阳对她冷冷相待,这会儿活转来,还不教他掏心掏肺吗?她谷冰盈此后怕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谷冰盈沉吟道:“唯今之计,可得想个什么方法把他们分开,再设法对付那丫头。振阳说她不会武功,想来不难解决,不过……”
  “小姐何不从老夫人身上下手?”
  “老夫人?”
  “是呀!母亲的话,殷少爷不能不听。若是老夫人召他回家,他总不能把钟家丫头带上,毕竟她手上还捧着骨灰坛!”
  谷冰盈听着有理,颔首道:“这话是不错。婉儿,我是有个想法,不过可得委屈你了!”
  “小姐千万别这么说,婉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知道你忠心。”谷冰盈满意地点点头。“伯母一定想儿子娶两房媳妇,早晚要和我提这事,你就找机会把长沙那些话抖出来。”
  当初派人去长沙散布流言还真是做对了!哪个母亲愿意接纳声名浪荡的女子做媳妇?不用她多口,殷夫人就会忙着拆散他们了!
  谷冰盈端起茶盏,终于安心地笑了。
  “晚上凉,怎么不回房歇着?”
  殷振阳叹了口气,递上一件斗篷。若非顾忌他的肩伤,他的手不敢随便使力移动,他应该温存地替钟采苹披上才是。
  直到走入城镇,他才知道他们坠崖后竟随河水飘流到株州附近。幸好,殷雪苓搜索的范围够广,让他很快便与家人取得联系。
  如今,他们正在株州城中的客栈里。知道钟采苹不喜嘈杂,他包下整个院落,不让外人打扰,所以她才会在院子里对月兴叹。
  “你回房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钟采苹双手环抱着身子,荏弱得令人心怜。在柔和的月光照耀下,院子里的一切仿佛笼上一层朦朦胧胧的薄纱,夜风徐徐吹来,她衣袂翻飞,颇有几分凌风欲去的仙气,更添孤寂疏离。
  “怎么了?”
  知道她又开始胡思乱想,殷振阳怎么可能放任她独自一人?勉强地将斗篷搭上她的香肩,却在抬手时牵动到伤口,让他疼得闷哼了声。
  装可怜永远是迫她让步的杀手锏。
  钟采苹霍然转身,轻斥道:“胡闹!手不要了吗?”
  殷振阳坚持地重复道:“披着。入秋了,夜寒风冷的,不要着凉了!”
  “不要你管!”
  尽管嘴上说得硬,她还是乖乖把斗篷拢好。她身上的衣物已足以御寒,她并不觉得冷,只是想让他安心。
  殷振阳叹口气道:“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钟采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道:“你派人去送信没有?”
  “已经派人去了。师妹,其实我们也可以先去石家一趟,让姨妈看看你,确定你平安。”
  钟采苹摇摇头道:“不行的,我不能带着爹娘的骨灰进石家大门,姨父姨妈再怎么疼我,终究是有忌讳的。”
  “或许我们在长沙城中稍作停留——”
  “我不想进城。”
  他的话被钟采苹突兀地打断,他才猛然想起,当初逼得她必须自尽的流言,发源地正是长沙。
  他是白痴啊!居然笨到叫她重回伤心地。
  只是,殷振阳也想到另一个问题:师妹对此事如此耿耿于怀,这个疙瘩若不设法去掉,他们之间始终会隔着一道无形的藩篱。
  但是,他不能告诉她那是谷冰盈所为,即使说了,她也不会相信,反倒还会以为他蓄意卸责,对他更不谅解。
  殷振阳觉得有些头疼。他该怎么做才好?
  “那好吧,我们就照原来的计画,先回桐柏山。”
  “我也不想去襄阳。”
  她清清冷冷地给他另一记重槌,殷振阳顿时头大如斗。她又开始想要和他划清界线了!
  殷振阳定了定心,师妹是什么时候别扭起来的?
  他迅速地把这几天的一切想过一回。那个奇妙的早晨之后,他在谷中又休养了几天,她也好好的;离开那座山谷来到株州,她还是好好的。然而到他与家人取得联系之后,她的态度就变得怪怪的了!
  “师妹……”
  钟采苹慢慢地道:“我不能带着爹娘的遗骨到石家,所以也不能带着爹娘的遗骨到殷家,道理是一样的。”
  好吧!这点算她说的有理。
  但她接下来的话却让殷振阳差点昏倒:“但你失踪多日,不回家说不过去,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你我分道扬镳……”
  殷振阳气急败坏地疾声道:“我怎能丢下你不管!”
  “你该管的人不是我!”
  殷振阳叹口气,他知道师妹在闹什么别扭了!
  他家中的人无不把谷冰盈视为主母,对她的态度自然有点奇怪,她是极其纤细敏感的人,心里当然不痛快。
  “师妹,别人的眼光对你这么重要?”
  钟采苹怔了怔,幽幽道:“我没有横眉冷对千夫指的勇气。”
  殷振阳又叹了口气。“师妹……唉!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你说,但是我和冰儿是不可能的!”
  我没办法一面想着你,一面去娶另一个女人。
  是这样吗?但那时他以为她死了,所以才会内疚;现在不然,他知道她活得好好的,不是吗?
  钟采苹哪里知道殷振阳对谷冰盈已有心病,那曾经困扰她的流言,就是谷冰盈最大的败笔。
  殷振阳真是有口难言。
  退婚另娶的代价,原该由他和冰儿一起承担,但冰儿却想把一切责任转嫁到师妹身上,甚至还逼得师妹自戕,这种行为他如何能原谅?
  “人事每多无奈,话不要说得太满。”
  他也曾经承诺过要一生守护她,但也是他主动提出退婚。感情上,她或许对他有所依赖,但是她的理智却不断提醒她——不可以轻易信任这个男人。
  “师妹……”
  他还想再说,但她却不想听了。
  “很晚了,我要休息了,你也去睡吧!”
  “振阳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秋阳洒洒,轻暖的午后,谷冰盈陪着殷老夫人在院子里赏菊,直到确知殷振阳平安脱险,她们才拾回平日的闲情逸致。
  顾德音抿着嘴直笑。这孩子一颗心全牵挂在阳儿身上,这等媳妇要上哪儿找去?等阳儿回来,婚事就该办一办了!
  心里想着,嘴上却东拉西扯地闲谈:“难为你有心,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这几本菊花竟是没见过的。”
  谷冰盈顺着她的话头介绍道:“栏杆上那斜枝飞垂,花朵细碎如瀑布的是‘十丈珠帘’。荷花形的这本叫‘绿牡丹’,是难得的绿菊品种。不过最珍贵的还是这本黑里透红的‘墨荷’,恐怕天下还找不出第二本来。”
  顾德音细细地看了看“墨荷”道:“唷!我们家都是粗人,拿这么珍贵的花儿来,岂不是白糟蹋了?”
  “没的事,伯母喜欢,看着舒心适意,也就值得了!”
  顾德音拉起她的手轻拍道:“冰儿真是个好姑娘,我家的苓儿要是有你一半贴心,我就阿弥陀佛了!”
  “苓儿还小嘛,任性一点也是有的。”
  真是!这该怎么说呢?她也知道女儿不喜欢冰儿,时不时的就要找她麻烦,难为冰儿宽容大度,从不跟她计较。
  谷冰盈却是深知个中奥妙,俗语说:癞痢头的孩子自己的好。虽然殷雪苓处处和她过不去,但她绝不会笨到在她母亲面前说三道四,不但背后得罪殷雪苓,更当面让顾德音没面子。
  “苓儿都被我和她哥哥宠坏喽!”顾德音摇头笑道。“冰儿啊!如果她给你气受,你来告诉我,我一定给你主持公道。”
  “伯母多心了,苓儿不会的。”
  她愈是谦和退让,事事不与人争,顾德音就愈喜欢她,心就愈向着她。这半年来,殷振阳对她极为冷淡,不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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