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醉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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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醉天涯- 第3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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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兰眉间猛然一颤,顿了顿道:“若说怀疑碧落姑娘,你倒没有说错。当初太湖之上,翻云龙李猛追杀碧落姑娘到我船上,碧落姑娘言称李猛受雇于铁不凡时,我已对她起疑。”

“为何?”苏赢问道。

“你可知道,李猛脸上的伤痕正是拜七年前铁不凡所赐!当年神刀堂在江湖上为非作歹,新任盟主铁不凡率众围剿,结果堂主李猛侥幸逃脱,神刀堂却惨遭灭门。李猛怀恨在心,于是在脸上划下一道伤痕,发誓定要找铁不凡报仇。他如此憎恨铁不凡,又怎会为铁不凡卖命?”欧阳兰顿了顿,又道:“其次,七凶会已没落多年,双绝刀法如今也已近失传,碧落姑娘却对其如此了解,显然身边定有老一辈中的刀术高手指点。”

欧阳兰刚说完,苏赢立时拍手笑道:“说得好,今日险些被你坏了大事,你说我还能留你活命吗?”

欧阳兰眉间一震,却闻洛长生已抢先道:“何必与他多费口舌,如今大局已定,难道我等众多高手还拿不下他?”

“就凭你们?”只见苏赢忽然猛撤几步退至墙边,一拳砸向墙壁,墙面上立时现出一块空洞,苏赢转手抄起身旁香案上的蜡烛,狰狞笑道:“库房中的火药的确被我埋放在了乱葬岗中,不过,那仅仅只是一半而已,还有一半火药早已被我安置在了这大堂的四壁内。你们若不想与这正堂一起炸得粉碎,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苏赢,坏你好事的是我,与其他人皆无关联。”欧阳兰说话间“啪”地将刀扔到苏赢脚下,又说道:“你若点燃火药,自己也难逃一死,不如先放其他人出去,我留下来任你发落。”

苏赢脚尖轻轻一点,将贪狼刀挑到手上,那刀锋寒光闪闪,仿佛稍不注意便会猛然刺穿人的骨头,顿时看得他不寒而栗。

“若想救他们,除非你自裁谢罪。”苏赢笑着将刀扔向欧阳兰。欧阳兰接住贪狼,将寒刃抵在颈前,花小云刚要上前劝阻,他已莞尔笑道:“我若不死,那我们就要一起死。”他说着一掌推开花小云,惨笑道:“贪狼啊贪狼,这些年来我用你夺取了多少人的性命,想不到最后一次出刀,要死的却是自己。”

“不要!”话音未落,立时只见一道身影扑了进来,犹如摇摇欲坠的黄叶,被萧瑟的秋风带进了门……

“公子……”碧落红唇微颤,忍不住唤了一声。

欧阳兰头也不回,苦苦笑道:“碧落姑娘,莫非你一直躲在外面偷听?”

“对……”碧落说着“噗通”跪倒在地,朝苏赢泣道:“爹爹,求您放了他……”

苏赢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碧落,你莫忘了,就是你眼前这个人,险些坏了我们的大事,若是我们被这些人所擒,你觉得他也会为你求情吗?”

碧落无言以对,忽然又闻听欧阳兰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来到青州那天晚上,是你用蒙汗药迷倒了我,然后趁夜出去通知唐门杀手前来刺杀,是不是?”碧落顿了顿,随即轻轻应了一声。“我却不明白,你明明已经中了毒奄奄一息,为何却又能在密洞中与我交手?如今更又完好无损的站在这儿?”欧阳兰又问,碧落犹豫片刻,终于答道:“我的确中了毒,但解药一直被我裹在蜡丸中藏于舌下……”

“原来如此”欧阳兰顿了顿又道:“你一开始就在利用我,如今何必为我说情。若是你败在我手中,我一定眼都不眨便杀了你。杀手是没有感情的……”他语气越来越淡,话语中如同有一把冰冷的刀子,狠狠地刺在碧落的心间。

“杀手并非没有感情,只是不屑将感情赋予一个骗子……”碧落说话间猛然扯出软剑横于自己颈上,泣道:“爹爹,恕女儿不孝,你若非要他死,碧落情愿随他而去……”苏赢脸色煞白,顿时乱了分寸,只得含糊劝道:“乖女儿,我们煞费苦心布下此局,如今即将大功告成,这些白银马上就全是我们的了!”

“爹爹,曾有人对我说过,欲望就像一座云雾缭绕的远山,即便我们有所得,失去的却更多……”她说时眼泪已忍不住顺着两颊淌下,又继续道:“这些年我们隐姓埋名,总算过上了安定的生活,如今为了这些官银,我们又要开始颠沛流离的逃命生涯吗?”

“我……”苏赢心中猛然一震,只这片刻之间,欧阳兰身前顿时白光一闪,随即而来的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众豪杰一愣,再看时,苏赢手中的蜡烛已“啪”一声摔在地上,连同蜡烛一起落地的还有苏赢紧握蜡烛的右手。而贪狼刀也已稳稳地插入了苏赢身后的墙壁之中……

断手之痛顿时传遍苏赢全身,众豪杰发愣之际,却闻苏赢怒喝一声,栗然抬起左手中的刀,朝着欧阳兰飞斩而去。只见他手起刀落,立时血光四溅,欧阳兰心中猛然一震,他眼中所见的,却是一抹笑颜……

“碧落!你这是为何……”苏赢猛然瞪大的双眼如同即将爆裂一般,望着眼前瘦小的身体缓缓倒入欧阳兰怀中,他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女儿,竟然为了一个外人,甘愿挡下了自己的刀……

“杀!”众豪杰气血翻涌,也不知谁大喝了一声,立时冲出几人各持兵刃齐齐向苏赢招呼而去,一时间又是一片血光淋淋。苏赢“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嘴唇轻轻颤着,似要说些什么,满身的伤痛却已叫他发不出一丝声音,他只得茫然望着静静依偎在欧阳兰怀中的碧落,目光越发显得朦胧……

“你为何救我?这局棋,你们本来已经赢了……”欧阳兰话语间依旧冰冷异常,却已止不住的轻轻颤抖起来……

碧落苍白的唇角微微挤出一丝笑颜:“你可知……长恨歌……”欧阳兰即刻点了点头,轻轻吟道:“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

“就算登上远山……伴随我心的……决不光是孤独……还有……还有一生的愧疚……和亏欠……”碧落话音越显得微弱,缓了缓却又开口笑道:“碧落……会在虚无……缥缈间……随风来去……常伴公子……不再欺骗……”

话还不等说完,碧落却已轻轻闭上了双眼,不再去看欧阳兰渐渐湿润的眼睛,却将一抹清风般的微笑,永远留在了欧阳兰的心中……

多情自古伤离别,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最后这一抹笑颜,无疑将永远印在欧阳兰的心间……

夕阳西下,数天来的血雨腥风、明争暗斗,总算都如这夕阳下的红霞般,缓缓散去了……

空寂禅师自愿率领众位豪杰押运灾银前往陕南赈灾,也算是为自己险些被奸人利用所做的补偿;众人离开铁府之前,顺便安葬了死去众人的尸体,又由空寂禅师一一超度了一番;铁府败落,江湖群龙无首,新一番群雄逐鹿、血雨腥风怕是在所难免了,不过,既然立身江湖,便已成江湖的傀偶,只有江湖定夺你的生死,又有谁能左右江湖呢?

天色渐晚,只见两匹快马从青州城内飞奔而出,细看之下,竟是花小云和欧阳兰二人。出城不远,欧阳兰忽然一扯马缰,那骏马长鸣一声,立时止住步伐。

花小云一见,也赶紧勒住马缰,问道:“臭书生,为何停下了?”

欧阳兰笑道:“怕耽误了你家赌坊的生意,就送到这里吧。”

“你同我想的一样,天快黑了,若是送得太远,恐怕你还要再将我送回来……”花小云说罢又笑了笑,猛然一挣马缰,回身便朝着城门飞奔而去。

欧阳兰冷冷望着花小云远去的背影,此时却忽然闻听花小云在马上高声吟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淡淡一笑,立时扬鞭催马而去。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黄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晚霞中,满目的灰黄已将万物连为一线,只见一骑快马奔驰中不断带起一阵阵飞沙,谁也猜不透欧阳兰究竟要去哪里,他只是放马沿着一条直线不断向前奔驰着……

一壶浊酒论天涯

西湖很美,和风细雨下的西湖更是美不胜收,然而今天,这烟雨中的人间仙境却要变成一片血腥之地。

绵绵细雨下,欧阳兰、如烟二人正缓步走在青沙岸边,穿过一丛杨柳,一艘华丽的官船便现已出形来。船是靠在岸边的,不等二人走近,船下两人已快步拦了上来,正是八臂罗汉木子非和小摘星颜妙。

木子非一见欧阳兰,顿时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上次侥幸留下半条命的又来送死了。”欧阳兰一笑:“何止半条,今天木前辈这整条命恐怕都保不住了。”木子非一听这话立时喝道:“就算你欧阳兰胜我一筹,我却不信你能胜得过我与颜妙二人联手。”说罢一声厉喝,袖中一对长鞭顿时直奔欧阳兰而去。

欧阳兰人未动刀也未动,眼看着两条鞭子已近在咫尺,颜妙突然运起一掌直打向身旁的木子非,木子非冷不防被着一掌击中,顿时连退数步,刚一稳住身形口中便狠狠骂道:“你这逆贼,竟敢里通外敌谋害今上?”却听颜妙朗声笑道:“反贼朱棣人人得而诛之。”木子非一声冷哼:“就算你们过的了我这关,别忘了船上还有无敌老人坐镇。”“那已不是你该管的。”如烟说话间手中一抖,一条长鞭顿时如蛇一般窜出。

如烟、颜妙二人一对眼色,顿时左右开弓围住木子非,木子非虽已年过半百,却也神勇异常,左右袖中个一根长鞭舞得虎虎生风,一时之间竟与二人拼了个平分秋色。欧阳兰独立一旁负手观战,却忽闻战局之中如烟疾呼道:“先生快上船。”欧阳兰右手持住刀柄平于胸前,左掌轻拍间刀鞘立时直飞而出,手中白刃被微光一照,细雨之中只见道道白光闪烁,又一纵身,眨眼间已飞身掠上刀鞘,脚下再借力一点,人已平平稳稳的立在船上。回身之际只听“啪”的一声,刀鞘又紧紧的套回了他手中的刀上。欧阳兰回首望了一眼船下的战局,三人仍在混战之中,短时间内看来还分不出个上下高低。

他伸手推向舱门,门应声而开,挂在门角上的两枚铜铃立时“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略显昏暗的大厅之中,只见一名蓝衣老人正独自坐在桌旁抽着旱烟,火光有节奏的忽明忽灭,仿佛根本不曾注意到有人站在门口。欧阳兰轻轻敲了敲已被推开的厅门,有意想要引起那老人的注意,谁想那老人依旧低头抽着旱烟,根本不向门口看上一眼。欧阳兰心头不由一颤:此人若不是绝顶的高手,那便是个又聋又哑的疯子。

想到这里欧阳兰一拱手,深深行了一礼道:“晚辈欧阳兰,敢问前辈大名?”这时方见那老人将烟杆从嘴边拿下来道:“阁下既然已经来了,为何不坐下陪老夫喝上一杯?”说话间手上的烟杆在桌上一拨,摆在桌角上的酒杯立时飞向欧阳兰,欧阳兰反手接杯,酒杯虽然接在了手里,杯中的酒却已洒出了一大半。

欧阳兰点头答谢,心中却不由佩服起这老人深厚的功力。仰首间已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只听那老人突然笑道:“阁下好胆识,难道就不怕老夫在酒中下毒?”欧阳兰一笑:“前辈是名震天下的江湖奇人,怎会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老人一听又笑道:“看样子老夫不必自报家门阁下便已知道了?”欧阳兰微微一笑,捏杯的手指方一松劲,那酒杯立时应声而碎,可见那杯子飞来时力道之大。

欧阳兰拍了拍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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