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纱,我从来不喜欢拖泥带水的感觉,我想你也是。”他语气平静。
听他这么说,她沉默了一下子。
“你有喜欢的人了?”她突然问道。
他微怔,惊讶于她敏锐的观察力。
看见他那等同于默认的表情,她苦笑一记。
“你跟以前有很明显的不同……”她说,“说不上来是哪里变了,但我知道你已经不是以前的斋川法嗣了。”
他淡然一笑,“是好的改变,还是坏的改变?”
“对我来说是坏的改变,但对你喜欢的那个女人来说,却是好的改变。”说着,她幽幽一叹,“我真羡慕那个女人……是谁?哪位小姐有这样的好运气?”
想起让他懊恼又懊丧的元那,他眉心略略一沉——
“她可不认为那是好运气……”
“她拒绝了你?”
“是的。”
“这真是不可思议,居然有人舍得拒绝你这样的男人……”
他没搭腔,又是一笑。
她眨眨她那迷蒙又充满魅力的双眼,“如果需要,你可以回来找我,我……”说着,她突然将双手一抬,勾上了他的脖子,“随时等你。”
她将脸靠在他胸口,像热恋中的女人般依偎着他。
他虽觉不妥,但就这样拒绝她,未免不近人情。
好歹他们交往过,而且她其实是个满分的情人,分手时也是既干脆又漂亮。
于是,他轻轻扣着她的腰,与她跳完了这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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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全都是不可信的东西,尤其是有钱又长得帅的,如他。
看着报纸上的大幅彩色照片及半版的相关报导,元那一早上的情绪简直恶劣到了极点。
“差劲。”她不层的咕哝一句。
斋川法嗣情归旧情人财前一纱,两人热情拥舞,复合有望。
“可恶。”说什么喜欢她,转个身就跟别的女人亲热共舞,根本是个骗子。
她真气自己,气自己竟然有一点点相信他,甚至在他超厉害的热吻下放纵了自己。
那天要不是她爸爸及时出声,事情会发展成什么地步,还真是难料。
不,不行,她不该浪费时间在这儿,想那种用情不专又油嘴滑舌的男人。
他说喜欢她,想办法讨她欢心,穷追不舍的找机会接近她,为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彻底的瓦解她。
想得美,她绝不会让他顺心如意的。
“哼。”她轻哼一声,摊开桌上的各式文件及资料,埋头用功。
努力了两分钟,她停下了笔,神情转而郁闷。
这是什么感觉呢?为什么她的胸口好闷,好痛,像是有一双手紧紧地捏着她的心脏,然后用力再用力地挤压它。
所谓锥心刺骨的心痛感,是否就是这样呢?
但如果这就是心痛,那么她是为什么心痛呢?
答案是明显的,都是因为——他。
十几年的竞争比较所产生的后遗症就是……她小小的心房再容不下其他的人事物,只有他。
这么多年来,她一心追赶他,连恋爱都没谈过。
但他呢?身边女友从不间断,就连一边说爱她的同时,都能跟旧情人重修旧好。
没有女人不喜欢他,就连她也逃不过喜欢他的命运。
她知道自己完完全全的成了他的手下败将,但她就是不甘心。
突然,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热热的、烫烫的……
不用摸、不用猜,她已经知道那是什么。
“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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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宿,楼兰PUB。
元那知道自己已经有六、七分醉。抬起手腕一看,已经十点半了。
早在半小时前,陪她一起来喝酒的浅仓就已经离开。而她,似乎也该走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因为再这样继续下去,她可能会变成一个为情酗酒的傻女人。
他值得她为他变成那样吗?她又有什么理由为他变成那样?
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是,他们甚至连发展都不曾。
仰头,她将杯中仅剩的酒喝光——
“嗨。”突然,一名衣着讲究的男子靠近了她。
她偏着头,睇了他一眼。
“我看你一个人喝很久了……”他一副跟她熟了八辈子似的注视着她,“我有那个荣幸陪你继续喝吗?”
她虽然醉,却还没醉到随便接受陌生男人的邀约。
“真不巧……”她拿出信用卡结帐,“我不想再喝了。”
他有点讶异,却仍不死心,“那么一起吃点消夜呢?”
她一笑置之,没有搭理。
“小姐,请你签名。”酒保把签帐单递给她。
她迅速地签了名,并取回收据及信用卡。
“小姐……”搭讪男子打算发挥他死缠烂打的功力。
“你烦不烦?!”
这句话是元那正打算跟他说的一句话,但她发现,这句话并不是出自她的口中,而是……
她感觉到身后有个人,高大的人。
还没回头,一双大手搭上她的肩,而她看见刚才向她搭讪的男人,露出了惊畏的表情。
这声音她认得,这双手的感觉及温度,她也熟悉,只是……怎么可能那么巧?
转过头并抬起,她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是他,真的是他——斋川法嗣。
“我们走。”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惊疑地望着他。
“浅仓小姐打电话通知了二条叔叔,二条叔叔又通知了我,然后我就来了。”他尽量以简短的字句解释。
“浅仓她干嘛通知我爸爸?我爸爸又干嘛通知了你?”
“浅仓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酒,至于二条叔叔为何通知我,那你得去问他。”说完,他拉住她的手,“走,我送你回去。”
她反射动作似的甩开了他的手,不满地瞪着他。
她为什么要跟他走?又为什么要听他的摆布?他是她的谁啊?他……他什么都不是,只是个满嘴甜言蜜语,睁眼说瞎话的爱情骗子。
法嗣浓眉一拧,“你又想做什么?”
接到电话就火速赶来,一赶来就看见她被无聊男子搭讪,她不知道他心里有多担心吗?
看她的样子也有六、七分醉意了,不跟他回家,她能去哪里?
“你管不着。”她负气地。
想起他跟财前一纱的新闻,想起他对她说的话、做的事,她就忍不住怒火中烧。
他怎么能一边跟前女友旧情复燃,一边又跟她纠纠缠缠,装出一副喜欢她、在意她的样子呢?
不,她绝不跟他走,绝不上他的当,也绝不任他摆布。
此时完全被晾在一旁的搭讪男子正识趣的准备离开,元那不知哪来的冲动,转身就拉住了他——
她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搭讪男子,也令法嗣感到震惊不解。
“元那?”他一怔。
那个男人完全配不上她,而他也不相信她的眼光竟低落至此。
“喂,你刚才不是要约我吃消夜吗?”元那故作一脸的不在乎,“现在还去不去?”
搭讪男子微怔,然后露出了笑脸。“当……当然。”
“那还等什么?”她挑眉一笑,挽住了他的手。
她醉了,她完全失去了自制及理智,不然以她的个性及作风,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她在挣扎,她根本看不上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没兴趣跟陌生人同行玩乐,她所做的一切既幼稚又危险,但促使她这么做的唯一理由是……他。
瞥见法嗣那不悦的、铁青的脸,她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亢奋及优越,仿佛这是她唯一可以赢过他,看他一脸懊丧表情的机会。
她珍惜这种机会,她不愿放过这样的机会。
“元那!”法嗣趋前攫住了她的手,“你是怎么了?”
见她如此荒唐,法嗣简直恼火。
他知道她一眼着这搭讪男子去,就可能发生不好的事情,而他绝不允许她如此伤害自己。
“你放手!”她秀眉一拧,倔强地。
“你不能跟他去。”
“这是我的自由。”她说。
“你……”
“老兄……”那搭讪男子仰仗着元那已答应他的邀请,口气嚣张了起来,“你是她的谁啊?”
法嗣浓眉一叫,“我是她的……”
“他什么都不是。”元那打断了他,两只眼睛直直地瞪着他看。
看见她那无所谓,且一副“不要你鸡婆”的表情,法嗣脸一沉。
她知道她在做什么吗?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就为了跟他作对,跟他唱反调?
事情似乎是这样的没错,只要他说东,她就无论如何都要往西走,哪怕那条路通往会教她摔得粉身碎骨的悬崖。
她到底想怎样?又究竟在想什么?
难道她感觉不出他的真心?难道她真的不知道他是如何的关心她、在乎她吗?
“他什么都不是”这句话固然也没说错,但听起来还真数他伤心。
“我什么都不是?”他蹙眉冷然一笑。
看见他那懊恼又受伤的表情,元那陡地一震。
“你真的要这么做?”
她不回答他,只是一脸坚决又要强地。
“只是为了气我,还是……”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心里明明不是这么想,一出口却全成了伤感情的反话。她恨死了自己,可却控制不住,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苦笑着,“你知道随便跟男人走会是什么下场吗?”
“你是指什么?”她扬起倔强的下巴,笑睇着他,“发生一夜情吗?”
他不语。
“我二十七岁了,你以为我是末成年的懵懂少女吗?”她故意说得一派轻松,像是她身经百战似的。
“所以说,你今天晚上是一定要跟他走了?”
“对。”她回答得十分笃定。
看着她那一脸不在意的表情,他脸一沉。
他还有什么好说的?他该说该做的都说尽了、做尽了,但她还是不能体会他的用心及真情,那么他何苦再说什么惹她嫌。
她说的对,她是成年人了,他管不着她,而她有她所谓的自由。
他对她用情至深,但却不能要求她一定要接受他的爱。如果她不需要他这样的爱,那么他只好黯然离开。
再说,她既然要如此冲动任性,将来吃了什么亏或苦头,也算是给她一次教训。
就像她小时候不乖乖跟他走,结果栽进了池塘,喝了几口水一样。
“你就是学不了乖……”
听见他犹如训诫般的言语,她不满地瞪着他。
“随便你吧。”说罢,他松开了她的手。
她其实一点都不想跟搭讪男子吃什么消夜,游什么夜街,但事情已发展到这种地步,她是骑虎难下,非去不可了。
当着他的面,她不想示弱。
于是,她伸手勾住搭讪男子的手。“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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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一杯烈酒。”目送着元那及男子离去后,法嗣在吧台边坐了下来。
酒保看着他,没立刻给他酒。“你是那位小姐的谁?”
法嗣睇了他一眼,幽幽苦笑。“我一直以为她像妹妹一样,但我发现……我爱上了她。”
酒保忖了一下,“既然如此,那么我劝你不要在这里喝酒。”
听见酒保这么说,法嗣怔了怔。“什么意思?”
“做我们这一行的,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