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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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风月-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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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就是这一幅画。”阿兰指着墙上的仕女图。
  刘筝立刻被画中的美人吸引住了。
  嗯,很美的一幅画。
  画中的女子虽然身着鲜卑服饰,但那清秀娇美的面容,娇小玲珑的身段……分明是她的化身。
  难不成王爷画的是她?
  刘筝渐渐回想起来了。
  记得她第一次穿这件衣服,是在失身的隔天清晨。
  当时,他将她看了好一会见,还露出了爱慕的神色,原来他正在构思这一幅画。
  “你们王爷他怎么会画画?”
  这幅画技巧真是高超啊!
  莫说他是个外族勇士,就是中原的画工,也未必能画得这么好。
  “王爷一向喜欢绘画,他有一个师父是从中原来的。”
  中原来的师父?
  难怪他的画风似曾相识,好像是顾恺之的风格。
  刘筝上前仔细端详画上的落款。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她顺口诵读起来。
  啊!是曹植的“洛神赋”!他的灵感果然是来自于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卷”。
  他把她比作宓妃?太抬举她了。
  “侬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她念着念着羞红了脸。
  啊!削肩、纤腰……
  他这样描绘她的身材,不就告诉大家他曾经看过、摸过了吗?
  刘筝不好意思再往下读,因为那仿佛是将自己赤裸裸呈现在他眼前一样尴尬。
  她直接看最后的署名。
  “魏国广阳王拓跋逍。”
  他叫拓跋逍?
  她终于知道她夫婿的名字了,而且不只是名字,她第一次认识到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原来他竟然是一个优秀的画师!
  再看这画上的题字也是工整有型,一个外族的王爷竟然能够写得一手好字,背得几篇好文章,真令人惊讶!
  说到文章,刘筝转身一看,书房里有很多汉人的经典著作。
  看来他是一个热爱中原文化的人。
  这时,刘筝才发现自己对他是一无所知。
  自从两人相遇以来,一直未能好好了解对方,只是一味地斗气。
  就因为他是一个外族的王爷,所以她抵死不肯受辱,现在想想,他虽是鲜卑人,其实才华洋溢,不下于中原的文人名士啊!
  再说,他既将她画在图上,岂不表示他心底喜欢她。
  其实他若不是喜欢她,又怎么会三番两次冒死救她呢?也许是她误解他了。
  那么他先前之所以想一亲芳泽,也是因为情不自禁啰?
  刘筝心里逐渐澄明起来。
  一定是了,至于她对他……
  初见的那一瞥,她的确为他的英雄气概着迷,那种莫名的情愫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即使是见到了未婚夫谢公子,也不曾有那种悸动。
  莫非这就是爱?
  想到这里,刘筝羞红了脸,她生怕阿兰瞧出来,匆匆转身出了书房。
  魏国太子拓跋晃不幸辞世,宫廷为他办了隆重的丧礼,并妥为安葬。
  拓跋焘对于太子的死十分伤心,“唉,上次的事……其实太子是无辜的。”
  “父皇……”拓跋逍想要劝慰父亲,却不知从何说起。
  皇室的亲情总是很冷淡,他和父亲之间从来没有很亲密的感觉。
  “皇上请保重龙体。”长孙敬上前行礼劝道。
  “啊,要不是朕处死了太子宠信的人,他也不会……”拓跋焘表情哀戚。
  “皇上!”宦官宗爱提出建议,“如今太子辞世,国不可一日无储君。请皇上尽早下诏另立太子,以安人心。”
  “这……”拓跋焘摇摇头,“皇孙年纪尚小,恐怕不宜……”
  “皇上,南安王孝亲友爱,立为太子最孚众望。”宗爱接着推荐。
  “这……朕……”
  长孙敬也上前建议道:“皇上,广阳王允文允武,是储君的最佳人选啊!”
  听闻他的提议,拓跋逍暗暗吃惊。
  舅父向父皇推荐立他为太子?
  皇兄是父皇的嫡长子,年仅二十四岁就不幸过世,皇兄的孩子还年幼,要立谁为太子,着实让父皇伤脑筋。
  但是他可从来没有这样的野心。
  “好了,你们都不必说了。”拓跋焘摆摆手,站了起来。“朕没有心情想这些,日后再议吧。”
  “皇上……”群臣还要再奏。
  拓跋焘却转过身去,拓跋逍可以看出他父皇心里的伤痛,以及身体的疲惫。他上前扶着他,拓跋焘转头看了他一眼,就由着他扶出大殿。
  拓跋逍送拓跋焘回寝宫休息后,才回到广阳王府。
  “王爷,舅老爷等您好一会了。”阿广上前禀告。
  拓跋逍点点头快步进了大厅。
  “逍儿,你今天做得很好。”长孙敬笑着赞许道。
  “什么事情?”拓跋逍不明白他话中所指的意思。
  “方才在大殿上,你对皇上这样殷勤,皇上一定能明白你的孝心。”
  “唉,我觉得父皇这阵子好憔悴,不像往日一般意气风发。”拓跋逍想起来就觉得心疼不已。
  “是啊,你该为皇上分忧解劳才是。”长孙敬意有所指,“逍儿,你若立为太子,一定能让皇上安心的。”
  “舅父,我不想当太子。”拓跋逍摇了摇头。
  “为什么?”长孙敬十分惊讶。
  “我感觉得出来父皇并不快乐,皇兄也不快乐,皇室的亲情本来就很冷淡了,尤其是牵涉到皇位的继承。”
  “逍儿,你不能辜负你母亲和我的期望啊。”长孙敬语重心长的说。
  “母亲?”拓跋逍皱起了眉头。
  母亲当年被封为左昭仪,地位仅次于皇后,在他年纪尚小时,母亲就过世了,从来没听过她对他有什么期望啊!
  “是啊,你母亲一直盼望你能被立为太子。”长孙敬叹一口气,“可惜不能如愿。”
  母亲希望他立为太子?!
  这怎么可能?
  我朝有一个不人道的制度,立太子之前,必先杀其母,以防止外戚于政乱权的弊害。
  这个残酷的律例母亲岂会不知?
  难道说……母亲为了让他立为太子,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
  “舅父,母亲为什么要这样?”拓跋逍哀痛逾恒。
  “因为她爱你,也爱皇上!”长孙敬沉痛的叙述。
  “啊……”拓跋逍哀号出声。
  “所以,逍儿,你一定要争取被立为太子,以慰你母亲于九泉之下啊!”
  “舅父,我……”
  “其实我早就知道皇上和太子这间有矛盾,太子就算不死,也有可能被废,而你很受皇上重视,若要改立太子,你的机会最大。”长孙敬侃侃而谈。
  原来舅父早就有这样的预谋,难怪他方才会毫不迟疑地推荐他。
  “舅父你……”
  “逍儿,你娶宋国的郡主,替皇上圆了和宋国通婚的愿望,皇上必是龙心大悦啊!”长孙敬笑了笑。
  原来这一切都在舅父的算计中。
  舅父真是老谋深算,怪不得他千方百计要他俘虏宁国郡主,还狠心下药,让他和她……
  “舅父,你这么做全是为了博取父皇的好感,好让他立我为太子?”拓跋逍简直不敢相信
  。
  “不全是,逍儿,我这也是为了你。”长孙敬意味深长地说:“几年来我为你物色多少美女,你都看不上眼。好不容易这个女娃儿让你动了凡心,我当然要帮助你娶到她,以便早日为你生下皇室继承人,你说是不是呢?”
  天啊!舅父比他想的还要城府深沉,他竟然连皇室的继承人都打算好了,要他和筝早日生下子嗣,以立为未来的太子储君。
  太子储君?
  想到此,拓跋逍不由得吓出一身汗。
  他和筝的儿子若立为太子的话,那筝岂不是要被处死了吗?
  不!他怎么能让筝被处死?
  他绝不答应!
  他爱她!他绝不能眼睁睁看她死!
  “不!舅父!”拓跋逍直摇头,“我不要当太子,我也不要我和郡主的儿子当太子!”
  “逍儿?”长孙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忘了你母亲的遗愿了吗?你忍心教她失望?”
  “我……”拓跋逍的表情十分为难。
  他既不能让母亲失望,也不能让筝去送死啊!
  这两难的问题要如何解决?
  “逍儿!”长孙敬拍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反正你和郡主也还没有子嗣,不必担心得太早。”
  是啊,他和筝若没有儿子,又哪来的太子?何必为了杀太子之母而担忧呢?
  这么说来,只要他们没有子嗣,那她就不会被杀了。
  想到这里,拓跋逍暗自下了决定。
  第六章
  太子丧事期间,拓跋逍每日都留在书房过夜,没有回房。
  今晚阿兰服侍刘筝就寝时,神秘兮兮地说:“王妃,王爷今夜会回房休息喔。”
  刘筝背脊立时窜起一阵凉意。
  他……要回房休息?
  自从洞房花烛夜之后,他们已经许久没有……
  回想和他在一起的恐怖经验,刘筝吓得浑身颤抖。
  他该不会又要折腾她了吧?
  不!不会的!他爱她,他说过……没事了,都过去了。不是吗?
  再说夫妻本该同枕共寝,她怎么可以拒绝呢?
  想到这里,刘筝心里踏实些了。
  嗯!她既是他的妻子,就该好好服侍他才是。
  一听见推门声,阿兰回头行礼。“王爷!”
  刘筝全身僵直,不敢回头看他。
  “阿兰,把王妃扶到床上躺好。”拓跋逍吩咐道。
  “是。”
  阿兰照着拓跋逍的指示,将刘筝扶上床,并且放下了床幔。
  刘筝一头雾水地躺在床上,心里有些不安。
  “太医,请。”拓跋逍从床幔外将她的手拉起来。
  “嗯。”一个年老的声音传来。
  她又没有生病,为什么要看大夫?
  “怎么样?太医。”他的口气显得有点紧张。
  “启禀王爷,王妃还没有喜脉。”
  “喔!那就好。”拓跋逍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
  喜脉?
  原来他是请大夫来看她有没有受孕,但是她没有受孕,为什么他反倒很高兴似的?莫非他不希望她有他的孩子?
  这时,她听到拓跋逍送太医离去,然后他接着下令,“阿兰,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是,王爷。”阿兰也领命退下。
  突然,床幔被掀开来,拓跋逍递了一碗药到她面前。
  “喝了它。”
  “啊……”她吃惊地抬头看他,不明所以。
  他为什么给她喝药?
  这是毒药?还是和那次一样的下流药?
  不!不管是哪一种,她都不要喝。
  “快!喝了它!”他语气坚持。
  “我不喝!”刘筝起身下床,逃到一旁。
  “你非喝不可!”他一把抓她回来,将药端到她面前。
  “你自己说不屑下药这样的小人行径,现在为什么又要逼我?”刘筝质疑地问道。
  拓跋逍白了脸,一时无言以对。
  虽然他逼她喝药的行径,有违当初的承诺,不过,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啊!为了她好,她非喝不可!
  他咬咬牙道:“你放心,这不是毒药。”
  不是毒药,那就是……下流的药了?
  不!她绝不能再上这种恶当!
  刘筝撇过头去。“你要我喝那种药?我不喝!”
  “哪种药?”拓跋逍想了一下,恍然大悟。“也不是那种药。上次的事情,你不是已经弄明白了吗?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她缓缓回过头看着他。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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