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剑凝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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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剑凝霜-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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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先谈谈阁下。你一个人能赶得了一百匹马?”

“在下的伙计在济南府待命,半月内可以赶来,如不能成交,他们便不来了。”

“阁下衣着褴褛,马贩子自己没有坐骑,住的是客栈统铺,身上没带金银。阁下,你骗谁?”

李玉仰天狂笑,笑完说:“山东地面不靖,在下这般打扮,极为安全。

阁下认为区区是个穷鬼吗?”说完开始从怀中往外掏,共有六叠京师常厚银楼订造的金叶子,上面更摆满了五张享誉两京的京华钱庄银票。

每票的面额是凭票即付纹银百两的高额庄票。

一两黄金可兑银四两,银一两兑钱千文。本来,民间禁用金银,但大明宝钞已经成为仅可作纳税抽分之用,而所出的制钱愈来愈薄愈小,通货膨胀,钱和钞几乎成了废物。目下朝廷所发的官俸。是钱一银九。

因此,无形中金银已成为通货了。目前钱与银的比值是三分之一,三千文方兑银一两。北钱一千五百文兑一两,南钱甚至已贬至银一两兑钱四千文以上,而且有些地方根本不用南钱,南钱薄劣,私铸钱更是无人收受,钱法大乱,禁不胜禁。唯一可通行而且兑换率相抵的钱、是洪武二十年所发行的洪武钱,一斤铜铸小钱六十文,份量足而美观,天下通行。

他向崔如蜂嘿嘿一笑,傲然地问:“阁下,你有马卖吗?寸金为斤,阁下看看这些金子和五百两庄票。能买多少匹好马?你说好。”

崔如峰两眼发直。接着发射出贪婪阴森的光芒,沉声问:“你说每匹上驹,出价纹银八两?”

“不错。”李玉傲然地说。

“你要多少匹?”

“一百至两百,多了在下的伙计照顾不来。”

“一句话,卖给你两百匹。”

“在下须看货色。”

“随我来!”

李玉心中暗笑,收起针盒瑞人怀中间:“崔兄有牧场吗?”

“在下是五爷的牧场总管。”崔如峰拍着胸膛傲然地说。

“哦!原来是崔总管,失敬了。但是……但不知总管是不是作得主。”

“在下自然作得了主,先带你到牧场看看驹群,再带你去见敝东主。““好,崔总管请。侯五哥……”

“别管候五的事,他的马不卖了。侯五,你走。”

侯五的脸色铁青,但不敢回话,仓惶出店而去。

李玉在崔如峰和六名青衣大汉的扶持下,出店扑奔镇东。

要到张五爷的牧场,该走镇南而非镇东。李玉心中雪亮,心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假金假庄票,竟能令这位牧场总管动了贪念。

看来,张五爷驭下并不严,养了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他们刚离开客栈五六座店面,镇西来的八名行商打扮的人,踏入了客栈的大门,直趋膳堂落坐,一名行商直着嗓子向前来张罗的店伙伙计,替咱们来十斤好酒,五六味下酒菜,然后替咱们弄一间上房。coM电子书,要在贵店歇脚。也许得过夜呢。”

八名行商各带了一个大包裹,年纪约在二十出头至四十上下。其中一人,赫然就是云骑尉岳琳。

岳琳风尘仆仆,将大包裹搁在脚旁。在条凳上落坐。用衣袖拭掉脸上的尘埃,接口道:“是否过夜还不一定,请伙计先替咱们留房间。”

店伙一面应喏,一面用目光在各人的大包裹上打量,奉上茶,亮开大嗓门向后面的厨下大声吩咐备酒菜。

酒菜送上,坐在上首的中年行商遗走店伙,不许店伙在附近打扰。

酒至半酣,他向岳琳低声说:“岳兄与李、赵两兄如不急于赶路,何不在此小留一两天?”

岳琳喝了半杯酒,低声笑问:“孙兄是不是想要咱们助一臂之力?”

孙兄含笑点头道:”兄弟确有此意,五个人办这件重大案件,兄弟确感吃力。如能获得三侠鼎力相助,感激不尽。至于岳兄要追缉的人,虽说已查出线索,证实他已从京师潜赴山东,但山东偌大的地面,一个人何处不可藏身?这不是短期间便可查获的事,急也不在一时,反正岳兄已先期派人在各地任眼线,耽搁三两天并不碍事。再说,此地既然有不法之徒暗中聚集滋事,或许岳兄所要的人也混迹其中哩!”

“兄弟所要追缉的人,诡异莫测,神通广大。他所要做的事,极为难测,但可断言的是,他不会与那些主霸散匪交往或寻仇,在此地逗留,是无法获得线索的。”

“依兄弟推测,张五固然在灰埠无法无天,但决不是土霸散匪。据兄弟在各地所获的消息,他在七真观建了复空秘道,牧场中养马千匹,借寿辰大会党羽,结交三府官吏,横任不法,显然有不轨之谋,潜势力深布东海各府州。岳兄所找的人,极可能混迹其间,三位以为然否?”

坐在下首的一位中年人接口道:“据兄弟所获手下所呈报的消息,证实艾文慈已孤身进入山东地境,他的行踪从东昌入境。兄弟的手下半月前在济南发现一个相貌相符的人,但被他扔脱了钉梢的眼线,从此失踪。接着是接获宁海州传来的消息,大昆仑山逃贼百毒元君藏身处的长春洞附近,曾发现一个相貌与艾照相同的人出没。百毒元君是二十八宿之一,艾贼前往投奔贼老道极有可能,因此岳兄必须赶往大昆仑山追缉,不能久耽。”

岳琳也接口道:“其实,对付一个土霸和百十名痞棍,孙兄何所得哉?兄弟留此……”

“岳兄,请多等一天,如何?今晚咱们乘他们寿期聚会,一举擒捕首恶,岳兄能否相助一二?”孙兄满怀希冀地问。

“好吧,兄弟与李、赵两兄耽搁一宵便了。孙兄的事,兄弟自不能袖手旁观。”岳琳慨然地说。

孙兄赶忙道谢,八个人开怀畅饮,不再提公事。

李玉跟着崔如峰出了镇东,沿一条向东南行的小径急走,不久便到了一座阴森森的古松林,小径一分为二。崔如峰领先而行,走上了左面的小径。

李玉突然止步,叫道:“崔总管,张五爷的牧场不是在南面吗?”

“不错。”崔如峰止步转身信口答。

“但总管所走的方向,是不是错了?”

“不错。”

“但方向分明是东北。”

崔如峰阴森森地一笑,说:“既然阁下怀疑,咱们不走了。”

“不走了?总管之意……”

“阁下先交马价。”

“笑话!你老兄……”

“在本镇做买卖,依例须先交银后看货。”

“天下间没有这种规矩。”李玉不悦地说。

“山东灰埠就有这种规矩,阁下不知,证明你阁下没见过世面,少见多怪。废话少说,把金匣子掏出来。”

“哈哈!”李玉大笑,笑完说:“你老兄把吴某看成什么人了?”

“交出金匣。”崔如峰沉叱,露出了狰狞面目。

李玉警觉地向侧迟,冷冷地问:“阁下真是张五爷的牧场总管?”

“不错。”崔如峰傲然地答。

“不是拦路打劫的强盗?”

崔如峰大怒,向六名青衣大汉渴道:“把他放倒,快。”

两名青衣大汉应声扑上,四条铁胳膊左右伸到,人如狂风,声势汹汹。

李玉早有准备。向左一闪。对付左面的人。双手一崩,架开了抓来的双手,起脚凶狠地挑出捷逾电光石火,“噗”一声响,靴尖挑在左面大汉的小腹上。

“哎……”大汉狂叫一声,仰面飞跃文外。

李玉人如疯虎,迅速转身接住右面的大汉。大汉跟踪一拳捣出,反应不谓不快。可是仍比李玉慢得多。李玉伸手一抄,搭住了大汉的大拳头,一记“带马归槽”,左掌如开山巨斧,“噗”一声劈在大汉的后颈枕骨。

“嗯……”大汉闷声叫,向下爬,“砰”一声跌他个狗吃屎,起不来了。

一照面间,两名大汉先后倒地,快得令人目眩。

同一瞬间,第三名大汉已以泰山压卵的声势,扑去李玉的身后,掌临天灵盖,力道发如山洪潜劲及体。

李玉如同脑后长了眼睛,稍向左闪。“噗”一声响,大汉一掌走偏,落在李玉的右肩上。李玉浑如未觉,甚至连眼皮也未眨动一下,疾退半步,有肘后撞。“噗”一声闷响,正中大汉的有胸。

“嗯……”大汉闷叫着向后握退,“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砰”一声跌了个手脚朝天,厉声呻吟着在地下滚动。

第三名大汉刚被撞中,李玉已扑向右面的第四名大汉。大汉刚拔出匕首,向前踏出一步,李玉人影已到,便不假思索地一匕扎出,并发出一声大喝:“着!”

李玉左掌来一记“划地为牢”,削中大汉的右腕,匕首外荡,他乘势切入,右拳指出“霸王敬酒”,“砰”一声击中大汉的下颔。

大汉感到手腕如被虎劈,整条膀子发麻,匕首脱手而飞,接着铁拳中颔。只觉眼前星斗满天,巨大的撞击力把他的身躯打得向后仰退。

第五名大汉又抢到了李玉身后,匕首刺向李玉的后心。

李玉不理会身后的人,俯身向前,一把抓住了第四名仰身后跌的大汉一条右腿,大喝一声,扭身抡起大汉的身躯,向后猛扫。

“砰”一声大震,两名大汉的身躯凶猛地相撞,从后面递出匕首的大汉,被扫倒在丈外。匕首反倒刺入第四名大汉的左肩。

李玉并未松手,乘势将第四名大汉向拔匕首扑来的崔如峰砸去,并大喝道:“老兄,接人!”

崔如峰怎敢接人?大汉鬼叫连天地凌空砸到,力道奇重,怎接得住?吓得脸色大变,向在急闪,眼看人影扑到,本能地大喝一声一匕扎出。

这一闪,正在李玉计算之中,恰好这时抢到,人向下一扑,躲过扎来的匕首,手触地脚已扫出,“噗”一声扫中崔如降踏出的右腿。

“哎呀!”崔如峰狂叫,扭身便倒。

刚近身的第六名大汉吓了个胆裂魂飞,握住匕首扭头撒腿狂奔,像是受惊的鹿,逃出松林没命地飞奔而去。李玉赶上一步,再次一脚踢出,“噗”一声踢中崔如峰的右手肘,崔如峰的匕首抛出三丈外去了。

“起来,老兄。”李玉站在一分点手叫。

崔如峰魄落魂飞,刚站起,双颊便挨了两拳,力道出奇地沉重,只打得他眼前发黑,大牙脱落,口中鲜血外溢,双手本能地护住头面踉跄后退,一面含糊地狂叫:“住……住手!住……”

李玉用拳头作为答复,“砰砰砰”一连三记重拳,拳拳落实,全在对方的胸腹间开花,势如狂风暴雨。

“蓬”一声大震,崔如峰跌了个仰面朝天,“哎唷唷”不住狂叫,最后狂乱地叫:“饶命!饶……命!在……在下认栽……”

“认栽便算了不成?”李玉站在一旁冷冷地问。

先前倒地的五名大汉中,有一名已逃出十丈外。另一名伤势稍重的大汉,正抓在树根下吃力地站起。

崔如峰已没有后援,没有人再帮助他了,绝望地呻吟着说:“我……

我给你陪……陪不是,我……”

“如果在下落在你老兄手中,向你陪不是后果如何?”李玉阴森森地问。

“这……这……”

“老兄,你为何计算在下?”

“在……在下不……不该见……见财起……意。”

“你老兄真是张五爷的牧场总管?”

“是……是的。”

“那好办……”

“我愿将马匹减……减价卖给你。”崔如峰抢着说。

李玉冷笑一声,不再多说,擒住崔如峰的手,解对方的腰带将人熟练地捆上,抗上肩,冷笑道:“张五爷只买马,没听说过他卖马。你老兄油蒙了心,居然在吴某面前弄鬼,岂不是瞎了你的狗眼?官司你打定,老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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