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剑凝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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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剑凝霜-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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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至将单刀递给岳琳,冷冷地说:“在下要放火烧仓,再四出骚扰引诱他们,以便让你们可脱身走远。阁下,这些人的安全,你必须负责,后会有期。”

岳琳注视他片刻,冷冷地说:“公事公办,先公后私。在下欠你一份情,但不能因此而改变你我之间的情势,你除非快投案自首,不然的话,咱们会有当面解决的一天。”

说完,领先出仓。

李玉冷笑一声,在后面叫:“阁下,咱们会当面解决的,后会有期,记住,往南走。”

其他的人纷纷向他道谢救命之思。

中年人注视着他。低声问:“老弟,你……你真是艾文慈艾贤侄么?”

“在下姓吴名用。大叔,快走吧。”李玉木无表情地说,将中年人推出门外。

等众人去远,他在外面找来了不少于草,堆放在容易着火的板壁和粮袋旁,取出灯笼内的蜡烛插在干草中,预计一盏茶时分,蜡烛便可燃及干草。准备停当,他掩上门隐入夜色茫茫中,向北走了。

他的步伐坚定,不时哺哺自语:“沙二爷仍在人间,幸而他不认识四五年不见的乡亲了。”

他是个感情重于理智的人,为了沙家集的沙二爷,他不惜冒险重八虎穴,以吸引张五的贼党注意,让岳琳一群人安全脱险。

到了一座大宅附近,后面突传来震耳的锣声,叫喊声接着传到:“西苑失火,十二堂粮仓失火了!”

大宅前首先出现两个警哨的身影,接着院门大开,奔出三四个衣衫不整的人,一面穿衣一面向西苑方向注视,一个大汉说:“咦!果然是西苑,糟!火舌冲破仓顶啦!”

粮仓失火,那是很糟的事,即使能灌救,但粮食也损定了,登时举宅大乱。

李玉穿的本是警哨服式,远处西苑的火舌刚冲上屋顶,火势仅带给附近稍明亮的暗红色光芒,仍难在四五文外分辨人的面貌。

他乘乱混入院门,院内的人纷纷抄火叉、大锤、巨斧、火钩等物,显然想赶往西苑救火。慌乱中,谁也没留意陌生人混入。

他奔入内厢,劈面碰上一个开辟火路提着巨斧的人。他天生神力,十八般武艺门门皆精,用重斧做兵刃,自信足以应付群殴。

这种巨斧俗称火斧,刃不宽而距长,可砍劈亦可当钩用,刃背可做锤,相当沉重,且是铁柄不怕火烧,柄相当长。一斧下去,臂力够的人,足以劈断一根大梁,没有数百斤蛮力的人,休想使用这种巨大火斧。

甫道中灯光幽暗,来人匆匆外出,未曾留意擦身而过的人。他在错身而过的刹那间,看中了那人的火斧,猛地旋身就是一掌,“啪”一声拍在那人的后脑上,伸脚一勾,便将那人绊倒。他火速接过火斧,向内急抢。

里面是一排排的厢房,一眼便可看出是打手护院们的住处。他说声妙极了,火斧一挥,“昨喳”两声,砍倒了一根木制的壁柱。

打手们皆已外出救火,屋内无人,他砍倒不少板壁,逐房进入用灯放火,先烧床帐杂物,不久便浓烟四起。

直冲至第二栋大宅,方碰上三名大汉。他像是猛虎下山,大喝一声拦住去路,火斧一挥,第一名大汉人头落地。

“快来捉贼!”两大汉狂叫,两把刀左右齐上。

叫声惊动了附近的人,纷纷抄兵刃赶来。

“火!火!火起了!”有人大叫。

他如同虎入羊群,掏出他早年冲锋陷阵的神勇绝学,火杂杂地向人多处冲去,火斧挥动处,血肉横飞,打手们七浑八落纷纷狂叫着暴退,如同波开浪裂,无人敢当,没有能接下他一斧的人。

他杀开一条血路,在人群合围之前,杀人另一栋大宅中,穿堂入室直进后门,一溜烟走了个无影无踪。

但是,附近的人在警钟声的指引下,四面八方的高手全向这一带赶来应援,锯围圈逐渐收拢。

张府闹了一夜,可说是人人疲备不堪,眼看五更到来,正是安心睡觉的好时光,再碰上有人闹事,怎不激起公愤?因此赶来的人,均是挟忿而来气愤填膺的拼命三郎,确是很难应付。

李玉像头脱了缓的野马,不管东西南北,见路就闯。粮仓因缺少救火的人手,火势一发不可收拾,火舌冲霄,照得附近一片通明,木材的爆裂声与房屋倒塌声震耳欲聋,在三两里圆周内行走的人,形迹难隐。

冲过一座巨宅,前面是宽广的果林。他挟着火斧,飞掠而前,要入林隐身。

一声沉喝,前面林影中跃出五名打手的身影,三支剑两把刀像狂风般拦住去路向前迎斗,刀光剑影飞腾,五个人的艺业都相当了得。

“留下命来,阁下!”首先冲近的打手沉喝,单刀来一记“狂风拂柳”。

李玉奋起神威,火斧一振,“挣”一声蹦开刀影,火斧急流,大喝一声,一斧劈在对方的胸口上,刃透背脊。

第二、三名两打手从两侧冲到,双剑分取上下盘,身剑合一奋勇进击。

李玉向前虎跳丈余,双剑落空,斧出“五丁开山”,斜身猛劈第四名打手。打手大骇,挥刀急架。

刀怎架得开势沉力猛的大斧?“当”一声大震,架不住斧,刀回头反挫,斧已一闪而至,劈在打手的左腰胁,单刀被震断,打手也腰背碎裂,五脏外流。

连毙两人,快速绝伦。第五名打手只来得及跃迟,不敢出招相阻。

李玉一跃入林,墓地人影乍现,剑虹夺目,出现飞天夜叉依稀可辨的脸容,斜迎而上,剑削李玉的双膝。

李玉本来对飞天夜叉心存顾忌,在七真现他已看到恶贼骁勇的情景,自忖与对方相抗必定凶多吉少。

按常理论,他这种心理状况并不是不正常。世间一无所惧的人才是反常变态,目空一切拿自己的老命开玩笑,不足为法。一个看破生死的人,心理必定不正常,心定是对世间的一切毫无留恋,这种人送命的机会多的是。

恐惧可令人趋吉避凶,可令人小心谨慎,可令人不致患上自大狂绝症。但恐惧也有极限,当面对事实,希望濒绝的紧要关头,恐惧便会消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争生存决死的勇气。

他这时恐惧全消,挥斧急架,“铮”一声荡开来剑,奋身抢入抡斧便砍。

飞天夜叉没料到他能架开捷逾电闪的一剑急攻,一怔之下,本能地疾退八尺,居然大反常态不敢连续出招。这家伙剑上造诣确是可怕,退时仍能震开砍来的一斧。

“喳”一声响,火斧砍入一株合抱的大树干。这一斧被划所震,失了准头,所以砍人树干。

由于火斧的刃口不够宽,未能将树砍断,斧头卡在树干内,不易拔出。飞天夜叉已不容他救斧,大喝一声,剑到人到,直取他的腰背,宛若电光一闪。

他百忙中丢斧,不向后退反而向侧仆倒。“嘶”一声轻响,胁背部被剑锋擦过,衣裂皮开,鲜血涌出,但避过了致命一剑,免掉剑穿腰腹之危。

飞天夜叉一惊,也勃然大怒,踏进两步招出“划地为牢”,要砍断他的双脚。

他向侧奋身急滚,在滚转向上的刹那间,已拔出了晶芒闪亮的小剑,猛地脱手向剑势未止的飞天夜叉掷去。

飞天夜叉其实并不知道他是谁,如果知道他是在七真观走脱了的吴用,便不会如此大意了。

这家伙练有可怕的内家气功,浑身刀枪不入,黑夜中与人交手,除非对方也是内家气功高手或者兵刃太沉太重,不然从不理会对方的兵刃暗器,这次也不例外,上身一沉,追踪急袭。如果恶喊不是沉身递剑,贼命休矣!

“飓”一声响,小创贴恶贼的头皮而过,顶门头皮开裂,刚好擦过头顶骨,再下降一两分,头骨必定裂开,危极险极。

恶贼的头巾和发结全散开了,剑锋后的剑愕凶猛地击中创口,被头骨所阻,小剑向上跳,翩然下落。恶贼的头被震得向后一仰,递出的剑也随着收势。

李玉一跃而起,后面两个黑影恰好冲到,是张五和一名打手赶来了。

飞天夜叉顶门受创吓了个胆裂魂飞,不管三七二十一,扭头撒腿狂奔。

毒龙死在百花亭,恶贼可不愿也葬身张府,头顶被击伤,显然遇上了可怕的高手,再不逃命岂不太傻?他可不愿替张五卖命,掩住顶门狂奔而去。

李玉刚抢上伸手接住坠落中的小剑,张五和另一名打手到了,悄然挥剑偷袭,势如灵猫扑老鼠。

生死须臾,蓦地在左方一株树干下,飞出一根带叶的两尺长树枝,恰好从中间飞入,风声厉啸虎虎作响。

张五和打手双剑齐出,要将李玉置于死地,突见黑影带风而至,从侧方射到眼前。两人大惊百忙中止步收招,剑向上拂招架阻住眼前的树枝,仓卒间还看不出是何怪物,反正体积大封架容易。

“喳喳……”剑过处枝叶纷飞,罡风乍消。

李玉已乘机接住小剑向前一窜,扭头向树枝飞来处叫:“朋友,谢谢。”

叫声末落,他已远出两丈外去了。

张五连声怒啸,奋起狂追。

由于主人张五已亲自出马,宅中三百余名打手护院谁敢偷懒?捉拿“吴用”的呐喊声在四面八万响起,听起来像是“捉拿无用”,十分可笑。

张五追不上他,他身后不见有人追来,正走间,眼前一亮,暗叫道:“所有的人对付我一个,大事不妙,我得冒险在凤来阁躲上一躲。”

所有的宅院中,只有客厢和凤来阁他熟悉,左面一箭之外便是凤来阁,但中间有几栋房舍相阻,要踏过必须绕道,或者上且从瓦面走。

房舍左有两方,远处已看到追搜的人,此路不通。火光冲霄光度明亮,从瓦面走无所遁形不啻暴露自己,自讨苦吃白送死。

已无暇多想,窜到一座小窗下,火速撬开外窗格,向里涌身跳入,闭上了窗格向下一伏。里面黑沉沉,伸手不见五指。

刚闭上窗格,左侧不远处的大门倏然而开,涌出十余名打手。走在最后的打手向奔出门外的八名打手叫:“你们散开监视,如有发现火速传讯。里面客室各处虽已搜查过,但仍须小心,留两个人在内留意动静,所有客房的灯火不准熄去,以便监视。”说完,带着人向右搜,迎上从有面搜来的另一批十余名打手。

房内各处灯火通明,仅这一间小房没有灯火。他等外面的人声消失,方摸索着找门外出。屋上有人监视,不能出去了,只好往屋内找路。

大门附近打手们的话他已听到,等会儿这间房间便会有人前来点灯啦!

摸到门了,同时也听到了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他心中一震,本能地闪在门后。

脚步声渐近,有三个人到了门外了。门环响动,他的小剑已掩在掌心准备动手。

房门推开了,灯光乍明,有一个人踏入房中,房门刚好掩住了他。

“这是堆放杂物的房间,又脏又乱,藏不住人,把灯笼插在门外,不掩上门,便不会有人躲藏啦!”站在房门内的人说。

门外的人呵呵笑,说:“你以为追的是老鼠不成?会在此地躲藏?

天快亮了,来人怕不早已远走高飞了?算啦!咱们走,去交待朱老一家子放心歇息,有咱们在屋外戒备,叫他们安心好了啦!”

灯笼插在房外,脚步声逐渐去远。

他惊出一身冷汗,暗叫侥幸。久久,他探眼向外瞧,发现这是一条通道,尽头处向前是内客厅门,后是跨院,前后无人。

他放轻脚步,进入了跨院。院三方皆有客房,此路不通,幸而不见有人,客房内厅灯光从明窗透出,窗上有人影晃动。

“咦!住的是女人。”他暗叫。窗上的投影轮廓分明,一看便知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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