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东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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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东宫(上)-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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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尊号‘明光’。”黄梨江回答。传闻是当今君王期勉太子贤明有德、辉若日光而赐取的封号。
  天朝祖制,身上流有天子血统的皇子皇女,没有姓氏,只有字型大小。可以说,他们以国为姓。但本朝皇子们的封号,却常常与本字意义相反。比如,七皇子号玹玉,玹玉有光彩夺目之意,但本字却是隐秀。其余皇子字型大小,也有雷同情况,不知道是否只是巧合,或是君王在取字赐号时,有意为之?倘若是,那么,“明光”的反义……
  太子不知何时已从床榻上起身,静悄悄走近。“我字‘真夜’”他说,“往后,私底下,可以这么叫我,比起明光这封号,我是比较喜欢这个字。”说着,他打开门,望着门外的侍童到:“好了,带缘,不用守着门口了,看来是我多虑,我看黄公子处变不惊,应该是不会逃走了。”
  带缘心想:多虑的,应该只有殿下吧!新侍读会不会逃走,那轮得到他一命小小侍童来操心。
  偷偷看少年一眼,只见公子面色凝重,不知主子方才究竟对人家说了些什么,莫不是在调戏人家吧?瞧这玉胎似地美公子,一看就知道很符合主子偏好啊。往昔,入东宫来侍读的官家公子,通常呆不久……外人不明就里,以为侍读无能,才会频频换人,殊不知,太子中意的,宫里头的皇后娘娘往往不中意,儿娘娘中意的,太子若不中意,最终也会“因故”无法顺利留在东宫里。
  如今外头风声传的沸沸扬扬,传说新侍读黄梨江可是太子和皇后双双中意的。太子还亲自赠了玉扇。
  东宫仆从上下,听说了这位神童公子的来历,可都是非常期待呢!
  或许他能打破过去那些侍读不曾留在东宫;里超过半年的记录,就这么一路陪侍着太子,无风无浪到尽头吧。
  “叫做带缘?”侍读公子忽问。
  带缘猛然醒神过来,眨了眨圆眼。咦了声。
  “殿下平时除了临朝日以外,都晏起么?”
  “咦?”这么突然这么问?带缘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殿下平时也准们喊他‘真夜’么?”
  “咦?”直呼殿下名讳?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殿下早起会头晕,显然是有头疾,难道不曾让太医诊治过?”
  “咦?”殿下有头疾?没听说过呀!
  “平时服侍殿下起居,偶尔也会与殿下同息、同寝、同浴没么?”
  “咦?”殿下平时最不爱人扰他清眠,谁敢和殿下同息、同寝啊?至于同浴……假如帮殿下张罗澡沐工作,也算是同浴的话……
  带缘一连串的反应不及,总算让黄梨江稍稍定了定心。想来,方才太子说的那些事情全是诳人的,他不是真的需要与太子同息、同寝,更不用说还得同浴了;而那些晏起、要人捉刀代笔的话,说不定也只是在捉弄他了。
  正当黄梨江快要从带缘身上问出真相之际,真夜轻笑提点:“呵,带缘,犯傻啦,黄公子问话,怎么都答不出来呢?”
  “呃?”带缘再度傻住。不然请问殿下,他该怎么回答才好?
  “我看是没吃饱,脑袋糊涂了。去吩咐膳房将早膳送到寝殿来,把的事情做好了,自个儿去填饱肚子吧。”
  “是。”带缘终于反应过来,接受了真夜的暗示,赶紧飞快的退下。
  见小侍童接到暗示,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黄梨江缓缓转过身看着真夜,微启轻轻抿着的唇,道:“殿下。”
  “真夜。”他微微一笑,总觉得,违逆这少年的心意,颇有乐趣。
  “殿下。”他再次强调俩人之间的主从关系,希望身为主子的人,就该像个主子。这回真夜没在试图更正,只微微一笑,眼中有些许兴奋与期待。
  “殿下方才对我说了很多‘体己话’,梨江感激在心,所以想,既然要当殿下的侍读,或许也该对殿下说些心中的‘体己话’。”
  “真夜愿闻其详。”他眼神炯炯有光。
  “其一,梨江不替人捉刀,即使是为殿下也一样。”他是来当侍读的,可不是来为人代笔写文章的。
  “嗯。还有么?”真夜兴致勃勃的瞅着他的美少年。
  “其二,梨江不与人同沐,不管是谁要求,都不。”眼中露出“士可杀,不可辱”决心。
  “真可惜。”他真心叹道。
  “其三,家母嘱我入宫后,若遇殿下,务必对殿下说一句话。”
  “请说。”
  “俩个换一个,是殿下赚到了,这买卖不划算。”
  “哈哈哈!”真夜爆出笑声。“我确实打着如意算盘,令堂好眼色。”笑着,他瞅着少年,仿佛终于下定决心的说:“小梨子,留下来,别走了。”
  黄梨江微微一怔,觉得这话儿听来耳熟,似是他第三次对他这么说了。可他不懂,真夜身为太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哪里需要这样苦心祈求呢?他毕竟是这个国家仅次于帝后以外,身份最尊贵
  的人啊。可为何,听他这样微微笑说时,他会觉得有一点难过?
  “我还有个‘其四’没讲呢。”黄梨江定了定神,说道。
  “哦?”
  “其四,梨江是那种一旦决定要做什么事,就一定会把事情做到好的人。请殿下别坏了我这原则。当然,我也会尽力当好殿下的侍读。”
  真夜止住唇边的笑意,眼底逐渐染上一层暖色。
  尽管告诉自己,不能对他人存有不切实际的期待,才不会有太大的失望,可为何当眼前这个少年如此正直又如此信誓旦旦的道出原则时,他仍几乎抑不住内心泛起的阵阵的激荡?
  明知道留他在身边,只会误了彼此,最好是快快放他离去;但每当着心念才起,却又……如此放不开。
  短暂沉默后,真夜轻声回应:“我很期待。”
  第4章(1)
  “唉,没想到太子会是团捏不起来的烂泥啊。”
  那是一句语重心长的感叹,随后,是几声附和的长声唏嘘。
  黄梨江蓦地停住正要敲门的手势,半响,缩回了手,藏在袖中。非礼勿听,他该转身离去,但……
  在学院里的东宫保傅们不察门外有人,又道:“想当初,我可都是意气风发的朝廷大臣,以为被派入东宫辅佐太子,势必能有一番作为,怎知道……太子无才也就罢了,还如此不受教。要是君上问起太子的课业,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恐怕这辈子我就要埋没在这儿了……”老臣之泪,怎不叫人感慨。
  清楚听见了东宫保傅们谈话的少年,愕然半响后,抿起嘴角,猛然扭头往外走,却在苑前与人撞了个满怀。
  不知何时来到学苑外头的真夜扶稳黄梨江,笑道:“小梨子,怎么回头走呢,刚才不是还催着我来请学?”
  真夜嬉皮笑脸,浑然不知保傅们对他的评价,看着他一脸天真,黄梨江脸皮隐隐抽搐了下。
  “要是殿下能够早起读书的话,梨江又何必天天耳提面命。惹殿下心烦。”害他刚刚无意间听到保傅们的谈话,心里头觉得更烦恼了。
  “唉,我早起会头晕哪。这事,我早说过了呀。”
  最好是有这么娇弱啦!黄梨江觑着眼想。这太子晚上都很晚才熄灯,分明是纵情声色,还有脸说自己早上爬不起来。或许……或许保傅们说的也没错,这太子确实很不受教。
  入东宫将近一个月了,他到现在还看不出太子有奋发向上的心。除了临朝日以外,他真的不早起,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不说,甚至有时候还会跑得不见人影,丢着他在一旁干着急。几次拖着他到  学苑前请学,保傅们明明都很有学问,但他太子爷却不怎么捧场,常常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让师傅们与他这侍读在一旁尴尬的相觑。依他这样的学习,也难怪连负责教导他的东宫保傅们都摇头叹息,  教起来课也意兴阑珊,对于被安置进东宫的自己兴起了“怀才不遇”的想法,难道他这东宫之主都没有察觉么?
  “殿下若犯晕症,梨江可立即让人去请太乙为殿下诊治。”
  “唉,不必,我这晕症不是太医治得好的。”
  “太子身为储君,一定要好好保养身体,绝对不能马虎,太医是非请不可——带缘。”他唤着太子身后的小侍童。“立刻去宫里头请太医来。”
  带缘被这么一喊,奴性发作,差点就要答应了,却被太子笑吟吟觑着他的眼神盯在地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一脸抱歉地看着黄梨江道:“呃,公子,殿下这晕症只要睡饱就没事了,瞧他现在气色不是挺好?”
  闻言,真夜唇上的笑容加深。
  黄梨江抿着嘴等着瞪着真夜。“是挺好,不过都近午了,一个早晨就这样浪费掉,倘若被宫外人知晓殿下如此不勤学,一定会招来许多话柄——”
  真夜只是笑笑,讨好地道:“侍读说得极是,那我现在是该进去学院里向保傅们请学,还是——啊,肚子有点饿呢,也许提早午饭——”
  “先请学。”黄梨江打断真夜的话,揪着他的衣袖拖他前行。
  这举止十分不合礼教,但真夜只是微笑地任他的侍童牵左拉右,全然没有反抗的意思。
  带缘跟在后头啧啧称奇地想:主子向来把填饱肚子的大事放在读书前头的,现在居然乖乖地任侍读公子摆布,真意想不到。
  过去的侍读们可没一个人有这样的能耐,让主子乖乖听话就范,而主子脸上竟然还挂着纵容的微笑,这,这有点反常啊……
  是说,新侍读入宫的这个月来,主子连续多日的晏起,似乎有点不寻常。
  主子以往鲜少睡过三竿的,可如今却常常醒了却赖在床榻上,非得让侍读公子在侵殿外苦苦等好一段时间,才甘愿起床呢。
  他一个小小侍童,实在搞不懂他这主子殿下究竟在搞什么啊。
  为什么他会觉得,每当侍读公子为了主子的事情动了气,却又碍于身份上的尊卑而按耐住恼意时,主子总是笑的有点太过愉快?
  好啦,他也承认侍读公子真的长得很俊秀,脸上浮现怒意时,脸颊酡红的模样也挺娇的,可男人再怎么美,在怎么娇,还是比不上货真价实的俏姑娘呀。
  要主子没起什么不良念头,他带缘可不等着被扒皮哩。
  “不知殿下对这段经文的解释有何想法?”在东宫里教读太子经书的苏学士很诚恳地询问。
  “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正埋首陪着读书,用朱墨批点句读的黄梨江猛然抬起头来瞪着太子。
  “殿下?”在说梦话?可他眼神清明,不像是不小心睡着了呀。
  真夜双肘支着下巴,欣赏着少年脸上灵动的表情,突然他眼眸稍眯,伸手向少年脸颊摸去,笑的像个顽童似的。
  黄梨江吓了一跳,没料到真夜会突然摸他的脸,迟了半响才察觉自己好似被调戏了,待要发作,就见真夜笑吟吟摊开了手掌道:“瞧,脸上沾了朱墨呢。”
  一条红痕印上了真夜的手掌心。
  黄梨江微讶,下意识伸手抚往自己的脸颊。
  “来,我替擦干净。”真夜掏出袖里的汗巾,笑着替他擦去脸上的残余朱墨。
  真夜专注的擦了好半晌,黄梨江忍不住蹙起眉。“可以了,劳殿下停手。”
  真夜收回手,却仍笑容可掬地瞅着黄梨江因朱墨晕染而泛起微红的颊色,忍不住赞美道:“多美的容色,像点染了胭脂般,要是异  而钗,定也不输给真正的女儿家吧。”
  这放肆的言语较黄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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