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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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亲-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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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记着她,那个天真烂漫、率直可爱的小女孩。
  打从少年起,她的笑颜便已经镌刻在他心中,她纯真的笑颜带给他许多快乐,每当想起她的模样,所有的不快都会统统消散。
  他没有想得太深,不曾把“爱”这个柔软的字眼加诸在他们身上,他只知道,他要采凡。
  就像是一种天赋异禀,他太清楚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从他看到采凡的第一眼起,就想要永远都掬着她的笑靥。
  她的性格更是吸引他的最大特质,爽刺刺的作风不但不恼他发怒,反而让他觉得容易亲近,他欣赏她的心口如一、不虚伪。
  也就是有这份渴望,他才会依约来到君府。单单凭着一纸娃娃亲的约束,是不足以让讨厌受束缚的他履约;吸引他前来的,其实是她。
  他拎着薄如蛋壳的白玉酒壶,打开房门,任风儿扑面,见月儿洒落银晖。
  大片的银晖剪出了一只纤瘦的黑影,搅缩在墙角,眨巴着大眼睛瞅他。
  “你要到哪里去?”她无声无息地靠过来,一直都在门外等他行动。
  “你还真是不屈不挠。”卫勋风一诧,但转念想到她的个性,也就笑了。“不到黄河心不死。”
  “那你替我把黄河拿来,摆在我眼前,我不就死心了吗?”她小声地暗示着,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说的好。”卫勋风绕过她,走出房门口。
  采凡着急地在后头叫着。“喂喂,你去哪里?”说书先生吹嘘过的故事,此时成了她的必备常识。“你还没换上夜行衣啊,贸然夜探会被人认出来!”
  “我又不出去,何必换上夜行衣?‘卫勋风给她一个安抚兼嘲弄的笑容。
  “哦。”她死气沉沉地应着,小嘴嘟起来。“可恶,你故意吊我胃口,是不是?”
  让她知道了一个谜团——一张悬赏布告,却不愿意给她解答,把她的心吊得半天高,简直就跟满口“欲知后事,下回分晓”的说书匠一样过分!
  他耸了耸肩,将她指控的眼神全数抖落。
  “你明明知道我好奇,却故意不对我说分明!”采凡举起粉拳,朝他心口一捶。
  他伸出大掌,握起她的拳头,掰开白玉嫩指。
  采凡心里打了个突,低头看他把她的拇指拉出来,再将四指并拢蜷曲的动作。
  一种很奇特的感觉,让采凡眯起了双眼,愣愣地看了看拳头,又愣愣地看了看他。
  这个情景……好像曾经发生过!似乎有过什么人,曾经也如此坚持地改变她握拳的方式。她模模糊糊地抓不准一个影儿,有过这回事吗?那个人会是他吗?
  采凡第一次静下心来思索,研究他,从他的面容到他的行为模式。
  他前额宽阔,天庭饱满,墨浓的眉斜飞成深洒的弧度,衬出镶在俊脸上黑黝黝的瞳仁,薄薄的唇畔常常划着满不在乎的笑容。
  采凡并非心眼不开,只是懒得往深里想。
  她也知道,他喜欢逗弄她,却不含恶意;他喜欢捉弄她,却没有真正欺负她什么;在她不注意的时候,他的眼神也曾经温煦地望着她。
  眼前的他,眉宇之间,仿佛有着熟悉的轮廓浮上来。这是怎么回事?
  她偏着头想,瞧他个仔细。瞧着、瞧着,实在觉得他好好看,她突然心口一怦,娇颜顿时染红。她……真的觉得他很好看?
  怎么会想到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采凡懊恼地暗自呻吟。
  遇上她若有所思的眼神,卫勋风没有乘机解释什么、只是揽过她的蛮腰,轻轻松松地上树去。
  “问吧!”
  “问什么?”采凡一脸莫名其妙。
  “你想知道什么,就问什么。”他心情愉悦,主动要求接招。
  “什么都可以问?”采凡猛地顿悟。“不管问什么,你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轻轻颔首,因为她那句:“唉,瞧你多上道!‘卫勋风’要是能像你这样,那就好喽!”让他感觉到,他在她心目中的分量正逐渐加深,所以决定来个谜底大放送。
  采凡迫不及待地提出问题。“那布告是怎么回事?”
  真不愧是君采凡!
  卫勋风心里有着叹息。他本来以为,以采凡刚才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没有的情形,也许会先探探这件事儿。
  从小到大,她的心思都在新奇的事上头打转,他早该想到这一回也不例外。
  他打起精神,解惑道:“官府悬赏重金,想要制伏为恶多年的家伙。”
  “那你揭它下来,是想……”她一脸兴奋地问着,嗅得到华丽冒险的气息。
  “知道‘赏金猎人’吗?”他抛出一个问题。
  “那是干什么的?”君府小妞的常识呈短缺状态。“抓牛还是抓羊的?”
  “抓人。”他委实败给她,不晓得这名号在她心目中竟是如此不英雄,间接损及他的专业形象。“官府除不了的败类祸害,就贴布告出去。有一种人不受命于衙门,但专门寻这些恶人的晦气,以换取赏金。”
  “这叫作”赏金猎人‘?“她终于抓住一点窍门。”你就是做这一行的?“
  他徐缓地颔首,差点让采凡兴奋得失声尖叫。多了不得了的身份!八成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听起来就好像很刺激的样子!
  多令人向往啊,赏金猎人!
  “你要开始行动了?”想到那纸揭下的布告,她的眼神熠熠闪烁,小拳紧握。
  “你想要跟?”他一语道破她的想望。
  这本来就是他布下的饵,让采几转移目标到他身上。君设阳荣任她心目中的英雄已然太久,他决定,要在她心里抢下一席宝座,把她未来生命的目光,统统聚焦在他身上。
  采凡点点头,眼睛亮得像火炬。
  他明知故问。“你不是志在将军吗?”
  “自从我发现,我的手脚不能齐用、书楼的兵书又始终弄不到手之后,就已经默默打消这个念头了。”多年的想望啊,居然那么容易就被打破!采凡微带落寞。
  她试着打起精神。“我发现‘赏金猎人’比大将军更好玩!”
  “哦?”他啜饮了一口美酒,不动声色。
  “出任务时,你会需要一个为你摇旗助威的小帮手,对吧?”她盈盈请求的眼神,像只请求人怜爱的小鹿儿。
  卫勋风笑瞅着她,莫测高深的表情没有泄漏出他的心意。
  “带我去嘛,带我去嘛!”她软软地请求着。“我当不成威风八面的大将军,至少让我攀上赏金猎人的边,挣下一大笔赏银,跟家人、街坊邻居显显威风吧!”
  听到“赏银”两个字,卫勋风的唇角突然抽搐了一下。
  关于这个赏银嘛,实在有待商榷。这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呃,他应该照实说吗?还是……算了、算了,先别告诉这小妮子,免得她这时抽腿撤退,枉费他努力夺得她心目中偶像宝座的苦心。
  “好吧,就姑且让你跟一次!”他勉为其难地点头,其实心里正为计划成功而暗自得意。
  采凡立时爆出惊人的欢呼。
  他姥姥的!
  卫函禧一个人走在颢城的大街上,怨气难消。
  早就警告过卫勋风别跟他作对,没想到八年不见,他胆子变得忒大,处处与他相冲,还与君采凡连成一气,又想拿烂番茄、又想拿臭鸡蛋对付他——
  可恶!
  偏偏他不会武,讨不了好。
  为了讨父亲欢心,他把玩乐以外的时间拿来练字背诗。谁知道卫勋风到哪里习了一身工夫?瞧他那模样,好像一言不和,他就会使厉害手段对付他。
  他虽然极为不甘,却也不敢再吭半声。
  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抢到君府这门亲?他太清楚他爹的个性,君府现在宠字当头,如果真让卫勋风和君采凡结成了亲,爹可能会亲自召卫勋风回去当家。
  到那时,他多年来挤落卫勋风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这时,忽然有一个人撞过来,破衣烂斗笠的,一身恶臭。
  “小心点,本爷不是你撞得起的。”他没好气地瞎嚷嚷。
  “你才给老子小心点!看清楚,见过这个人没有?”
  斗笠下,一双浊自满布血丝,看起来怪可怕的。
  卫函禧嗤了一声,自认倒霉,正要绕道而行,却被那人力大无穷地抓回眼前。
  “我叫你看仔细点,有没有见过这个人?”肮脏的手指与满布污垢的指甲下,抓握的是一张已经发黑的人像绘图。
  卫函禧定睛一看。不看还好,一看他就愣了。
  他认得出画中之人,那画像分明是……分明就是……
  “喂,你使点劲,再垫高一点!”
  采凡低头,以气声指示着,拼命伸直了双手。
  “还差一寸就到手了,快!”她低声嚷着,想要取走百宝柜最上层的东西。
  今儿个午后,她趁所有的人都去午歇,赶紧揪了师父往仓库跑来。若说书楼是大哥的宝库,那么仓库就是娘的宝窟,所有精致的细软都收在这里。
  卫勋风顶在下头,当她的垫脚石,从来没见过身手这么不伶俐的偷儿;如果他们搭档成江洋大盗,只怕出师未捷,就要先绕道到牢里吃公家饭了。
  采凡不这么认为。她踩在他背上,摇摇晃晃了半晌,双手始终构不到百宝柜的边。在一次发了急的扑势后,她陡然失去平衡。
  “哇啊!”纤躯疾速地打斜侧跌。“接住我!”
  嚷嚷的瞬间,卫勋风早已翻身摊平,张大双臂,在她扑向地平面之际,舍身当肉垫,缓和了猛烈的擦撞力。
  那些中和掉的冲击与痛楚,统统加诸在他身上。
  “呃。”他闷哼一声,感觉她重重地跌在他身上,飘着淡香的长发将他覆盖。“看来,你还是比较适合待在这个位置。”他扣住了她的腰,将她抱进怀里。
  采凡七手八脚地挺起上身,糗大地瞪着他。“我只是想证明,土法炼钢也有成功的一天。”老是让他展现高手妙招,她怪不好意思,所以才露这一手啊!
  “这种土法不炼也罢,你那磨磨蹭蹭的工夫,差点把我的背都踩塌了。”卫勋风压低音量地抱怨。
  采凡死命瞪住他,瞪着、瞪着,与他的视线对个正着,心中突然一怦。
  她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多么令人脸红的姿势。她的双掌撑在地面,他却被垫在下方,一双铁臂随意而紧牢地扣住她后腰。
  长发形成帘幕,将世界与他们隔绝。她见不着其他,此时此刻,眼中看到的只有他。
  她怔怔凝视着他,有些恍惚。
  在本质上,她与卫勋风有些类似,却也有着极大的不同。
  他们都倾向自我,对在乎的事情都异常执拗。不同的是,卫勋风始终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他的双眸早就凝注着采凡的身影。
  但采凡的心思却总是被其他事物所吸引,而不愿轻言放弃。她也知道,耍刀弄棍有损温婉的女子形象,但她坚持,她不是其他女人,她是君采凡!
  所以,她身上不必有其他女人的影子,但她一定要活得像她自己。
  可惜的是,她的心灵原本就不够女性。那些羞媚娇怯柔的女性特质成长得极慢,感情的萌发也极缓——
  直到这一刻,长发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她才从心眼里正视了他,专注地只看着他一人。
  然而,卫勋风只是静静地回看着,什么也没有做。在她意识到自己过度专注的目光,而显得有些茫惶的时候,他若无其事地起了身,拉她站直。
  “早就告诉过你,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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