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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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佳人-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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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转头凝视着她,狭长的眼睛在她的脸上搜索着。
  她故意不去看他,转眼望着正在高谈阔沦、引人发笑的王子。
  “你看起来有点异样,”伯爵说。“发生了什么事?”
  “有什么异样呢?”罗伊斯顿夫人问。
  “我说不上来,”他回答。“不过在你一进门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
  “我希望我看起来很漂亮。”
  “你的眼睛里有点什么,”伯爵似乎在和自己说话。“那是从心底发出来的。”
  “你越来越爱分析了,迪亚席。你这样真让我受宠若惊。”
  他依然审视着她,那样子使她有点不安。然后他问:“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告诉过你,我想坐自己的马车回去。”
  “我想见你。”
  “我知道,当时我太累了,不想和你争辩。”
  “你没有走大路。”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没有追到你。我的马车夫说你刚走,所以我猜你一定没走多远。”
  “我从另一条路走的,那边比较不拥挤。”
  “但是却危险得多。”他说。“一个女人不应该深夜一个人在路上来去。”
  “可是你看,我不是平平安安地到家了吗?”
  伯爵没有答话,不过她知道,他的脑子里正忙着思索他所感觉到的事。
  “你究竟是哪一点不同了?”过了一会儿,他问。
  “我真的和以前不同了吗?我自己一点儿也不知道啊!”
  “你似乎复生了。”他缓缓地说。
  “大概是海风的关系吧。”罗伊斯顿夫人说。“你一向不喜欢柏莱顿,但是你看,它对王子的影响有多大。”
  “我不管王子怎么样,”伯爵说。“我觉得你似乎很快乐。”
  “我是很快乐!”罗伊斯顿很肯定地回答。“既然你那么好奇,我就把原因告诉你。因为我帮助一个朋友找回了她的幸福,所以我很高兴。”
  她想,这一下,他又要把她的话咀嚼半天了。
  根据过去的经验,她知道他对她的事情非常敏感,所以很担心他会想得太多。
  “一个朋友?”他尖锐地问。“是男的?”
  罗伊斯顿夫人笑了。“用不着嫉妒,迪亚席,她是个女的,所以你不用再象审犯人那样审我了。”
  她希望这番话能令他满意,而且,事实上,艾薇尔那种欣喜的样子也的确使她感到很高兴。
  今天一大早,她就听那个强盗的话到银行去开了个信托基金帐户。她告诉银行经理,那笔钱是她赢来的。
  他并没有表示惊讶,倒是那笔钱的数目让罗伊斯顿夫人自己大吃一惊。  “一万八千镑!”她叫道。
  “确实数目是一万八千零九镑又十先令。”
  “我没想到自己赢了这么多。”
  “夫人应该考虑到您也可能输这么多。”银行经理严厉地说。
  “如果输了这么多,我一定会很难过的。”
  她在他起草的文件上签了字,文件上列明:这笔钱的本金,唯有杜瑞吉夫人的两个女儿在成年以后才能领取。
  艾薇尔·杜瑞吉简直不敢相信罗伊斯顿夫人说的这些事。  “可是,我怎么能接受你的钱呢,格拉蒂亚?你知道我……”
  罗伊斯顿夫人按住她朋友的手。
  “听着,艾薇尔,”她说,“你什么也别问。你女儿名下的这笔钱,是从法兰西斯爵土那儿得来的,所以你绝对有权享用。他把你应该得的津贴减半,你拿他这笔钱并不为过。”
  “他怎么会同意的?还有,他怎么肯把我的项链交给你呢?”
  “这些事我不能告诉你,”罗伊斯顿夫人说。“你要信任我,艾薇尔。”
  “我当然信任你,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罗伊斯顿夫人打断她的话。“艾薇尔,你只要接受项链和这笔钱,而且永远不向任何人提起过件事就可以了。”
  艾薇尔困惑地看着她。“你是说连……法兰西斯也不能提吗?”
  “尤其不能对法兰西斯爵士提起!永远不能让他知道你把项链拿回去了。我已经把它存在银行的保险箱里,艾薇尔,恐怕以后你不能再戴它了。”  “这没有关系!”杜瑞吉夫人说。“不过等孩子们要参加社交活动或是办嫁妆的时候,可能要变卖它来筹钱。”
  “我知道爱德华爵士的原意是如此,”罗伊斯顿夫人说。
  “不过有了银行里那笔钱,光是利息就够你应付一切开支了。”
  杜瑞吉夫人哭了起来。  “格拉蒂亚,我……该怎么谢你呢?你不知道这件事对我的意义有多重大。”她啜泣着说:“这几天,我一直在……烦恼,我担心自己……没有办法养活……两个孩子。”
  “事情已经过去了。”罗伊斯顿夫人说。“现在,你可以过和爱德华活着的时候一样的生活。”
  “可是法……法兰西斯……”杜瑞吉夫人结结巴巴地说。
  “不要管他!”罗伊期顿夫人接口说。“我想他不会告诉你项链已经不在他手上了。即使他告诉你,你也要假装不知道,绝对不能告诉他什么。”
  “我不懂……你是怎么……把项链……弄到手的?”杜瑞吉夫人一面说一面擦眼泪。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罗伊斯顿夫人对她说。“我请你信任我,艾薇尔。如果你不能保守秘密,我会受连累的。”
  “我一定能保守秘密!一定能!”杜瑞吉夫人叫着。“我太高兴、太感激了,格拉蒂亚。这简直是奇迹,把我和孩子们从深渊里救出来,让我们重见天日。”
  她拥抱着罗伊斯顿夫人,亲吻她的面颊。
  “我永远忘不了你对我的恩惠,我会每晚向上帝祈祷,请求他降福给你。”她轻声说。
  “我希望你照我的话做,千万不要把事泄漏出去。”罗伊斯顿夫人告诫她。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一定照办。”杜瑞吉夫人说。
  她那种快乐得象个孩子的样子,似乎具有感染力,回家的途中,罗伊斯顿夫人也感觉到整个世界充满了阳光。
  到家以后,她听说夏瑞翰伯爵曾经来过,心里暗暗庆幸自己不在家。她很害怕为了开溜的事和他争论。  不过她知道这是早晚免不了的。现在,她更担心她的快乐会使他越发追问不体。  “你今晚真美!”他一直注视着她。“我发现;离开伦敦以前你那种厌倦的神色已经看不见了。”
  “这就是我离开伦敦的原因,”罗伊斯顿夫人很快地说。
  “我当时非常厌倦,迪亚席……我真的厌倦了。”
  “但是也用不着提早十天离开,而又不告而别啊!”
  罗伊斯顿夫人不愿意再和他谈这件事,于是故意打了个呵欠。  “我不喜欢把一块羊肉在同样的水里煮两遍。”她说。
  这是她从康文特广场学来的暗语,伯爵几乎笑翻了。
  “我又想出了几个新奇的主意,回伦敦以后,我们可以去试试。”
  “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罗伊斯顿夫人回答。“我的生命要开始新的一页,我需要宁谧而受人尊敬的生活。”
  “伴着你的丈夫?”他嘲弄地问。
  “你需要我,没有我,你会觉得很无聊的。你应该勇敢地承认这个事实。”  她太熟悉他这种说话的口气了。
  就在一瞥之间,她看见他眼底、唇边的情欲,艾薇尔所说的隐藏在他体内的那只野兽,似乎是蠢蠢欲动了。
  突然,罗伊斯顿夫人看见王子正向他们这边走过来,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她站起身来的时候,伯爵在她耳边悄悄地说:“明天晚上,我要带你到一个可以让我们独处的地方进餐。”
  这时候王子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她趁机不再答话。
  王子对她说:“来帮我选几首曲子让乐队演奏吧,亲爱的。我希望选出来的曲子能象你一样活泼生动又有韵致。”
  “您太夸奖我了,殿下。”她挽着王子的手臂,走进了音乐厅。
  费兹赫伯特夫人也在那里,他们三个人讨论着对每首曲子的好恶。
  王子妙语如珠地为他心爱的曲子辩护,所以最后获胜的总是他,罗伊斯顿夫人被他风趣的谈吐逗得开心大笑。
  “你今天晚上非常漂亮,亲爱的格拉蒂亚。”走回客厅的时候,费兹赫伯特夫人对她说。
  “我正想这样对你说呢,玛莉亚。”罗伊斯顿夫人回答。
  事实上,费兹赫伯特夫人并不美,但是自从回到王子的身边,快乐的生活使她变得非常的动人。
  王子的朋友都非常高兴他们能够复合。由于费兹赫伯特夫人的影响,他不再喝那么多酒,各方面都显得稳定多了。
  但是他那个真正的、不安分的妻子,那些堆积如山的债务,仍然在他的心灵中留下阴影,不过这已经是他一生中最满足的一段时间了。
  在这一段日子里,他的心情非常开朗,体重直线上升,而且比以前更有魅力。好几个夜晚,他邀请罗伊斯顿夫人到别墅里和他一起聊天说笑,嘲讽许多人和事。
  现在,看见伯爵正在玩扑克牌,罗伊斯顿夫人想这正是溜走的好时候。
  她悄悄地和王子商量。“您能不能允许我现在离开,殿下?”她问。“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去休息。您可不可以帮我瞒着夏瑞翰伯爵,让我悄悄溜走?”
  王子眨眨眼。“如果我帮你这样对付我的朋友,他会不会生我的气?”
  他问。“我希望自己一个人回家。殿下,我想除了您以外,没有人会了解我的心意。”罗伊斯顿夫人回答。
  王子非常愿意帮她的忙。因为他一向很喜欢她,而且这使他感觉到有人需要他。从长大以后,他的父亲就一直不喜欢他,全国上下也都不重视他,因此,当有朋友需要他的援助时,他会感到非常快活。
  “一切由我来承担,亲爱的。”他狡黠地说。他把她的马车召来,目送她悄悄离去。
  回家的途中,罗伊斯顿夫人一直在想着第二天晚上的约会。
  很幸运的,第二天伯爵并没有去看她,因为王子约了他去参观赛马,使他整个下午都抽不出一点时间。
  自从一七九一年王子的马“逃脱”引起争议后,他就不再到新市去了,不过他仍旧很喜欢柏莱顿的赛场活动,而且还捐了一个奖杯,这个奖杯在前一年曾经由他的马——“奥维尔”获得。  “奥维尔”并不是一匹很出色的马,曾经在许多比赛中落败,但在那次比赛中却出人意料地获胜了,为比赛带来了意思不到的高潮。
  罗伊斯顿夫人喜欢看赛马,而费兹赫伯特夫人也曾经邀请她一起到王子的包厢里去参观,但是为了晚上的约会,她编了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推辞了,一心一意留在家里打扮自己。
  她派马夫送了张便条给伯爵,说她另有约会,不能和他共进晚餐。
  这一定会使他十分气恼,但他也无可奈何。
  罗伊斯顿夫人把她乌黑的长发洗干净,然后梳了柏莱顿最流行而且很适合她的发型。
  今晚,邀她进餐的不是王子,也不是什么豪门贵族,只是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强盗,但这却是几年以来,她第一次无法决定该穿计么衣服。
  因为他曾经说过要把翡翠项链还给她,所以她一直告诉自己这就是她如此审慎的原因。
  她有许多衣服——绿的、白的、银的——无论是式样或颜色都和那串翡翠很相衬。  在主意改了好几遍以后,她终于选了一件白色薄纱缀花边的长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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