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的沧桑5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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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的沧桑50年-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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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笑,心说早告诉你你还有心情结婚吗?

对于我们的父亲赵成国的死,赵跃进的反应和我当初差不多,并没有表现出多少伤心。事实上我们也的确不是太伤心,对于我们而言,赵成国只是一个符号,我们小的时候,他是犯了错误受惩罚的象征,到我们稍微大一点,他又变成这个家庭耻辱的象征。我曾经一遍一遍告诫自己,今后千万不要变成赵成国的样子。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也有很多事能理解了,我们可以不恨他,但是对于他的死,我们却无论如何伤心不起来。

而对于我的遭遇,赵跃进则充分表达了他的同情,但是我们俩一致认为,这是我活到现在干的最蠢的一件事。他不明白像我这么个自以为聪明的人,为什么会脑袋抽筋短路,干出这种蠢事来。说实话我自己也没弄明白。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今天,别说老四只是和姓徐的暧昧了一下,就是真做了姓徐的二奶,只要人家你情我愿,又关我赵超美什么事?现在这种事多了去了,价值观都不一样了,做二奶都成时尚了,我忘了是谁说的,说现在这个时代,你要不做一次二奶,简直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女人,人生都不完整呢。

哎,别的不说了,只怪我早生了三十年吧。

其实就算整明白了也没啥用,牢也坐了罪也受了,明不明白的还有个屁用。重要的是过好以后的日子,可以后的日子怎么个过法?妈的,这个问题我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当然,抛开这些事不谈,我在云南倒是着实过了几天逍遥的日子,每天东窜西窜,到处找人喝酒聊天,还打听到不少有关老三的消息。其实与其说是消息,不如说是故事,而且这些故事的版本各不相同,下面我就讲几个。

这些故事开始的部分都差不多,说老三赵卫国逃到缅甸后,参加了缅甸人民军,投入到了缅甸人民如火如荼的革命斗争中,当时云南知青跑到缅甸人民军中参加所谓“世界革命”的人不在少数(据说有几千人),甚至有全是知青组成的所谓“知青连”、“知青营”等。赵卫国所属的部队在果敢地区(掸帮第一特区)与缅甸政府军作战。由于作战勇猛,又颇具军事才能,很快受到赏识,当上了一个全部由知青组成的“尖刀排”的排长。不久之后赵卫国所属部队参加了著名的“滚弄战役”。“滚弄战役”由缅共发动,缅甸人民军出动了主力野战军近5000人全力进攻滚弄,而缅甸政府军动用了坦克重炮等武器,双方在滚弄地区展开决战。这次战役是人民军与政府军的一次正面对决,也是双方军事实力的彻底较量。这次战役可以说彻底击碎了参战知青“投身世界革命”的天真梦想,让他们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战争,与之相比,他们所熟悉和擅长的武斗就如同儿戏一般,而天真的知识青年们也终于意识到满腔热血和革命激情在自动步枪面前竟然一文不值。

战役持续了一个多月,军事实力与武器装备明显处于劣势的人民军遭到重创,许多知青被打死,有的甚至一枪都没开过。

不少幸存下来的知青又逃回了国内的农场。赵卫国所属的部队被包围,赵卫国领着十几个知青拼死突围出来,一部分人选择再次越境回了国内农场,而赵卫国在国内身背命案,自然不能回来,于是只好和几个决定留下的知青改名换姓躲在当地老乡家里一边养伤一边打听人民军残部的消息。

但是缅甸政府军加大了在果敢地区搜捕人民军残余部队的力度,而且“滚弄战役”之后不久,由于林彪叛逃事件的影响,缅共内部开始大清洗,许多知青被清除出了缅共。赵卫国等人得知这个消息,就不敢再回人民军,只好一路向东逃,越境到了老挝,并被老挝游击队俘虏,老挝游击队得知他们是缅甸人民军战士,就收留了他们。在老挝游击队待了一段时间后,赵卫国决定到越南参加越共,去打击“美帝国主义”。在老挝游击队的帮助下,赵卫国顺利到了越南。当时在越南人民军中也有一些知青和国内援助越南的军事人员,通过这些人的帮助,赵卫国加入了胡志明领导的越南人民军。

在北越军队中,改名换姓的赵卫国凭借在缅甸人民军中积累的丛林作战经验,很快适应了越战,并参加了1972年的“复活节攻势”。

虽然北越的“复活节攻势”以失败告终,但是赵卫国却成长为一名真正的军人。在随后的几年里,赵卫国在越南人民军中勇敢作战,成了一名合格的下级军官,而到越战结束时,赵卫国已经当上了越南人民军的营长。

越战结束后,赵卫国在越南娶妻生子,过了几年安生日子,直到1979年中国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开始。自卫反击战开始后,赵卫国所属部队被派驻前线布防,不愿与祖国为敌的赵卫国开始秘密接触解放军的情报部门,送出越军的前线布防情况等信息。这些信息为解放军的军事行动提供了很大的帮助,但是不久之后由于赵卫国的部下告密,越南情报部门对此有所察觉,并决定逮捕赵卫国。赵卫国得到消息立即出逃,准备投奔解放军方面,越南情报部门没抓到赵卫国,就把赵卫国的老婆孩子抓起来杀掉,并且砍下人头拍了照片,印成传单四处分散,以此作为对叛变者的警诫。赵卫国在逃亡的路上得知妻儿遇害,怒不可遏,又潜回越南准备给妻儿报仇,熟知越军情况的赵卫国在仇人所在部队的附近潜伏了十几天,终于找到机会刺杀了仇人,但是却被越军团团包围,赵卫国拒不投降,最终被乱枪打死。

而另一种说法是这样,据说早在自卫反击战开始之前,越南【文】情报部门【人】其实就已【书】经查明赵卫【屋】国是中国人,并对赵卫国实施了严密的监视,甚至赵卫国的越南老婆本身就是越南情报部门的人。自卫反击战开始后,赵卫国的确准备秘密给解放军提供情报,但是他的越南老婆立即就向情报部门告了密,所以赵卫国根本没来得及逃跑就被抓了,而且被捕之后不久就被秘密处决了。

还有一种说法是说赵卫国并没有离开缅甸,而是一直在缅甸人民军里担任军官,“滚弄战役”失败后缅甸人民军遁入深山老林与政府军展开游击战。由于中国政府的“国际主义援助”,人民军东山再起,控制了缅北大部分地区,并一直与政府军相峙。到七十年代末,中国的外交政策发生变化,不再对缅共提供援助,缅共经济立即陷入混乱,下辖各个军区开始自谋生路,做起了毒品买卖。赵卫国也未能免俗,领着手下的部队干起了毒品买卖,据说现在在萨尔温江(怒江)下游一带,有一个颇为有名的叫什么波桑还是郭桑的毒枭,就是赵卫国。

以上几个是比较离奇的版本,还有两个较为普通的,一个说赵卫国根本就没能挺过“滚弄战役”,早就被缅甸政府军打死在了果敢地区的深山老林里。另一个说赵卫国熬过“滚弄战役”,但是随后的缅共大清洗使他心灰意冷,于是选择了退伍,并且在当地定居下来,现在早已成了个普通的缅甸农民。

可想而知,这些关于赵卫国的故事,暂且不管真假,每一个都足以让我和赵跃进目瞪口呆。这些故事出自不同人之口,有当年参加过人民军的,据说在赵卫国当排长的“尖刀排”里打过仗的知青,也有过境来收购赵跃进的生猪的,据说当年做过缅甸游击队员的佤族边民,甚至据说还有越战时被美军打散,辗转流浪到景洪的前越共战士。最关键的是,这些人讲的故事大部分也是道听途说而来,即便有个把人信誓旦旦地说曾经与赵卫国并肩作战,可是对事件发生的时间地点以及对赵卫国本人的描述却又驴唇不对马嘴,有些在我们看来,甚至根本与赵卫国毫无关系,只不过是有些人为了拍赵跃进的马屁编出来的罢了。

当然,从情感上来讲,我们很希望这些故事是真的,那样的话,我们赵家好歹有了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一个说出来掷地有声的好汉,而不只是像我和赵跃进这样碌碌无为不着四六的庸人,或者是像老八那样明显脑积水的二百五。但是从理智上来讲,这些故事实在太过传奇,明显带有民间演义的色彩,令人很难相信它们的真实性。

不管怎么样,我和赵跃进都希望赵卫国还活着,尽管他没有为赵家光宗耀祖,但是在我们心里,他永远都是敢作敢当的赵家老三,是我们的大英雄。我们甚至希望有一天赵卫国能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当然了,如果是穿着金甲圣衣踏着五色祥云,那就不必了,因为神仙都比较难伺候。我倒更希望是穿着华伦天奴开着劳斯莱斯,妈的,到时候老子坐在车顶上兜风,要罚款随便罚,有钱!

我在云南大概待了十几天,想想差不多也该回家了,因为我晚上睡不好,三合板的墙也不隔音,屋子外面有猪哼哼唧唧,屋子里面有人咿咿呀呀,我实在是有点受不了,不如还是早点回家。我跟赵跃进说我要回去,不放心老太太一个人在家。赵跃进也不放心,所以也没强留我,替我买了火车票,准备了一堆吃的喝的,到我走的那天,弄了个大旅行包给我一背,两口子一路陪我到昆明,把我送上了火车。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坐卧铺车,我都舍不得下来,膀胱都快憋炸了才下来一次上厕所,那么多钱买的票,不躺着可惜了。

到吃饭的时候,我打开旅行包找小黛农给我准备的干粮,发现包里有一个鼓鼓囊囊的大信封。我打开一看,里面满满当当塞的都是“大团结”(第三版十元人民币),信封里还有一封信,信是这么写的:“小六,包里有点钱,本来想当面给你,怕你不要,所以就给你塞包里了。钱不多,是你五哥五嫂的一点心意,我们俩不能回去尽孝,只好拜托你好好照顾咱妈,老太太一辈子没享过什么福,你多买点好吃好喝的,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另外,你也把自己弄得精神点,才三十岁的人,日子还长着呢,好好过,别给赵家丢人现眼。等你结婚的时候五哥五嫂一定回去,给咱妈磕头,陪你喝酒,别的就不多说了,你自己多保重。”

看完了信,我躺在铺位上,心里一阵一阵泛酸,我五哥和小黛农都是好人,这些钱倒是小事,关键是他们没有因为我做错了事而责备我或者看不起我,在他们心里,我还是那个十几年前初到云南的小屁孩。

到家以后,我把钱交给我妈,又跟她汇报了婚礼盛况,为免老太太担心我的精神状况,我没敢提自己逼着黑猪喝酒的事。老太太听了以后挺满意,说等着抱孙子啦。又说把钱留着给我结婚用,我跟她说这个就不必了,咱娘俩还是买点好吃的吧。目前我只有发昏的份儿,离结婚还远着呢。老太太根本没答理我的要求,把钱全收起来了。

十七、1990,单位分房

我回家之后不长时间,正在上学的老七来了一封信,说她一切安好。我并不担心老七,她天生对这些所谓运动啊革命之类的东西比较反感,因为她始终认为就是这些东西害死了老大赵解放,所以一提到什么政治运动什么的,不管谁对谁错,她都敬而远之。

但是老八杳无音讯,我很担心他,他的脑子跟杏仁差不多大,根本不能用。我很怕他稀里糊涂参加进去做些鸡蛋碰石头的事儿,可是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我根本就找不到他。

回家后我仍旧帮老太太糊糊纸盒子,李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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