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妨错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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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妨错到底-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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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这才有光明正大的藉口向别人取暖呀。夜茴的手也好暖。以前冬天我最喜欢叫她陪我一齐睡。”
  又是夜茴!一次两次的听,心下还可以乎静无波,但随时随地的缅怀,未免太重视了。
  他拒绝承认这叫嫉妒,只是微恼。
  “你很喜欢那个庶出的妹妹?”
  她顿了一下。
  “应该说,她很喜欢我,把照顾我当成她生平唯一大事。”
  “这样好吗?把自己的人生耗在另一个人身上,寄托着延续的目的。”
  “是很不好。所以我要离开台湾,远远狠狠的离开一趟。”
  他不自禁的握紧她手,不愿再听她说着要离开的话。
  “不怕你脆弱的妹妹承受不住?”
  “这世道生存得如此艰辛,没有人能有脆弱的权利。”
  “由你这个包金镶玉的千金小姐口中说出这种话,还真是讽刺。”他忍不住笑了。
  她汲取着他笑容的俊朗。
  “我也有我必须面对的人事纷扰呀。你那一份报告没有告诉你,我是多么受觊觎吗?”
  她的父亲曾经咋舌于她资产的雄厚,而涎着脸与她“共叙天伦”了好长一阵子。它的爷爷叔公们,与莫家生意往来出了岔子,也尽往她身上下工夫。还有其它宅子内的佣仆对于己身约有所图,谁不会来找她这个“单纯稚幼”的小小姐呢?
  经由她,而来动摇莫靖远或外公那一家子的决策,似乎是比较方便快捷的路径。
  唐劲看了她轻快含笑的面容一会,心情轻易的变得沉重而抽疼。
  “走吧,希望这一家的口味能符合你挑剔的嘴。”
  她微皱鼻头,眼中闪过调皮。
  “都由我点餐吗?”
  “你对药性的温、平、冷比较有研究,当然由你点。”牵着她的手走在前头,回答得漫不经心。他对食物向来不讲究。
  “那倒是。”她极同意的点头。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在与晓晨吃了丰盛的一顿药膳后,他的心口一直有疑问揪到此刻。
  没有上吐下泻,没有生理上的任何不适,但晓晨昨晚那未曾稍止的微笑让他心口起了抹不去的疙瘩。
  她到底在笑什么?
  “好,这个简报的内容就此定案。唐劲,多谢你的协助了。”莫靖棋拍了拍唐劲的肩,准备回行销部门与自己的小组做最后的润稿。
  唐劲将电脑键入暂停状态,起身叫住已走到门口的莫靖棋。
  “还有什么事吗?”将文件交付助理,看着唐劲有些踌躇的面孔,他稀奇的扬了扬眉。
  这个年轻而爆发力强大的小伙子是这一代新成员中最年轻的菁英,也压迫着三十岁以下成员们的向上心。有这么一个后生,若不努力鞭策自己,只怕早早得收拾包袱回去吃自己了。
  极难得看到冷静得近乎严肃的唐劲会有欲言又止的不确定面貌。是私事吗?
  “你对药膳有研究吗?”
  “我们莫家食经里有这么一章。怎么?突然想吃药膳吗?还是令尊有需要?”他知道唐父目前在新加坡调养身体。早年积劳成疾,肝功能十分不理想。
  “不,我只是好奇某些菜的药性。”
  “哦?说来听听,我回想看看。我们家的食经我一向极少去看,倒是靖远最清楚。早年为了母亲,后来为了妹妹,他抄了一大本回单家,督促他们厨娘做出最美味的药膳。如今我可以保证没有人可以把药膳做得比单家厨娘出色了。”极神往的回想美味,肚子都快感到饥饿了。
  唐劲点头,问道:“天妇罗拼盘内的冬虫夏草、虾以及什么的,有什么疗效?”
  “补肾呀。冬虫夏草有强精、养肾、消除腰痛、疲劳的功效。至于海鲜类一向是壮阳强精用的。”
  “凉拌猪腰?”唐劲的脸色开始凝重。
  “补肾虚、精力减退、遗精、小便不顺、耳鸣、重听,老人家最适合了。”
  “辣味猪脚?”他再问。
  “补体力不足、肾虚喽。奇怪,你找的药膳都是更年期男人会吃的东西。真的不是令尊需要的吗?”他好心的建议:“紫苏驴鱼不错。驴鱼补肝,紫苏则促进食欲。”
  最后一问:“那,鱼翅芙蓉呢?也是壮阳?”
  “不是。”莫靖棋努力想了一下,弹了弹手指。“那是预防老年痴呆症,顺便可治糖尿病。”
  “碰!”硬拳忍力的往桌上“轻槌”了一下。
  莫靖棋吓了一跳,这才觉得唐劲的面孔灰得有点煞青。怎么……这间办公室的灯光特别可以把人的脸色照了个青惨?“你还好吧?”
  “谢谢你的解说。”唐劲没有为自己的失态作解释。脸色一整,又回复公事公办的原样,让莫靖棋几乎要以为起刚才近十分钟的闲谈是不存在的。
  又是放学后。随着昼日的拉长,春天的景色益加美丽,夕阳的炫烂不易教黑夜掩了去,迤逦老长的光华直舒人心神。
  单夜茴抽了张面纸给晓晨,终于问出她藏了一天的疑惑:“你今天一整天似乎都很快乐。”
  下午的两堂排球课,出了一身汗的结果是鼻涕又流了两管,丝毫没有休兵的打算。连打了两个喷嚏后,单晓晨再度压榨出鼻腔内的积水。
  “我一向让自己心情好。”浓重的鼻音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
  “心情好到笑脸不断就少见了。”快要步出校门口时,她停住,警觉的问:“不会是今日那位唐先生又等在门外了吧?”她一点也不喜欢那个人。晓晨还太年轻,还未享受过青春无忧的少女年华,不该有任何属于成人世界的杂事来沾染她的生命。
  “我不晓得他会不会来。”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但很乐意去期待。
  “我不认为我们这个年纪适合谈感情。”
  单晓晨捏了捏鼻子,使之通气,淡然回应:“我们永远不会知道老天在前方为我们安排了什么。”哈啾!随时打喷嚏的身体状况实在不适合长谈。
  才走出校门,迎面一道浓呛的香风袭来“哎呀,晓晨,天气多变化,我替你熬了人参鸡汤,快些喝喝看!”吕莫若奔近时已打开保温壶,不知有心或无意,在顶开单晓晨这个正主儿的同时,还溅了一匙汤水到她手上。
  “噢!”有些烫。
  “你做什么!”单夜茴脸色大变的劈过去一记手刃,但有人比她更快。就这么一眨眼间,连汤带人,吕莫若被扫到大马路上,跌了个四脚朝天唐劲半蹲在吕莫若面前,左手轻而易举的箝住她颈子,声音低沉而冰寒:“谁给了你胆子,让你动她?”
  “你……你是谁……要做……做……唔……。”加重在脖子上的力道扳去她的尖啸,吕莫若胀成紫灰的面孔开始有无比的惊恐,一点也不敢怀疑这男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扼死她。
  虽然他的表情并不狰狞。
  “唐劲,别这样。我没事。”单晓晨纤手轻放他肩上,感受到他衣服下蓄势费起的力道,心口有些激昂。
  唐劲并没有放松。极浅淡的俯低头在吕莫若耳边道:“原本你这只跳梁小丑并不在我眼内,但你今天惹到了我,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作后悔。”
  几名教官已由学校内快步奔来。唐劲直起身,拍了拍膝上的灰尘,拉过烧晨的双手检视,拭去了汤汁,确定看不到红肿,这才释放了眉宇间迫人的暴戾之气。
  “没事?”他仍是问。
  “没事。”她眼神扫过狼狈的吕莫若,觉得有事的最佳人选在一边候着,也明白的传达着这个讯息。
  唐劲的唇角勾勒着没笑意的弧度。不多言,仍旧牵着她的手往他车子的方向带。
  但没有昨日的好运,他现下遇到了阻碍。
  单夜茴站在他们面前,不畏他的眼光直道:“她今天身体状况不好,最好多休息。唐先生改日请早。”
  唐劲回身看着晓晨红通通的鼻头。
  “又过敏了?冷吗?”她的手还不算冰冷。今天天气也还好,但红通通的鼻子显示了它不按照天气好坏而发作的顽劣根性。
  “一会就好了。只不过我需要一大包的面纸。”
  他轻触她鼻子两端。
  “用湿纸巾会好一点。与面纸磨擦太频繁会乾燥到流血。我车内有准备。”仍是拉着她往前走。
  单夜茴仍是要阻止,但单晓晨拍拍她,指着正在对教官们告状的吕氏母女:“去处理,好吗?”
  “她们会后悔的。”单夜茴向来温和的明眸闪过沉沉的阴森。她不再坚持这方必然会战败的抢人战,往另一边的战场走去。她绝不会原谅伤害晓晨的人!
  单晓晨关注着夜茴的举动,但唐劲已把她塞入车中,连接而来的鼻水喷嚏早已使她没空再注意其他了。
  “今天去哪?”她好不容易能开口。
  “先到公司。我还有点事得做。”天晓得为什么每天一到下午四点钟,他的脚便不由自主的往地下停车场走去,光明正大的丢下公事跷班来此。
  女人是祸水!再厉害不过的一记夺心招。为美女而亡国的君王真的亡得一点也不冤枉,至少他很能体会其中的无奈与无法自拔。
  “你可以下班后再到家里找我呀,反正不会有人盘问你祖宗十八代。”她笑。
  “我对单家大宅没好感。”
  “建筑是死的,人是活的呀。”她想了想,忍不住笑意。“而且我家厨娘还会煮很棒的菜唷,正好可以替你补一补。”
  “再补一次老年痴呆症吗?非常感谢,但不必再招待。”他斜瞄她一眼。
  她笑了出来。就猜他会弄清楚!他不是那种得过且过、迷糊度日的人。
  “其实一般人吃东西很少在乎食物的属性,生冷不忌的吃。若不计较补肾补脑什么的,基本上,昨天我替你点的菜不算难吃呀,你还吃光了呢。”
  “那是因为我从不浪费粮食。”
  她托腮而笑。
  “嗯……我喜欢你这个好习惯。”想起了昨夜他吃光了她吃不完的食物,神秘的喜悦让她面容泛着光采粉泽。
  他的心口随她的表情而颤动。敏锐如他,怎会意会不到她话中的意思。
  “喝点茶,体内煨得熬了,大概可以止一止鼻水。”他查过一些医学常识的书,也问过几名医生朋友,知道这种小毛病得靠长期调理体质,一时半刻是没药医的。只能多喝温热茶水,多运动,少吃冷性食物。
  捧着乌龙茶,重复昨日相同共饮的动作。这次他已没有拒绝,虽脸色不豫,但仍是喝下了。
  “你很不喜欢有人靠近你是吗?”这是她的观察。
  “我习惯与任何人保持距离。这是礼貌。”
  “没有知己好友吗?”
  “朋友很多,但不愿交得深。”也没时间。
  她坐正身躯,轻道:“我也是。人与人之间不可能做到水乳交融的。而再好的知己也会因际遇不同而散落在遥远不知处的一方。有时自己太过付出了,反而会心痛。我想,不只是男女之间吧,友情理应也会因分开而愁怅。”
  “你有经验?”他的人生不曾着墨于阳春悲秋的人事起落飘零,意会得并不深。
  她看着窗外。
  “国小时,有一位要好的同学移民了,那时觉得好伤心,知道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而即使见到,大概也彼此不认得。那时一直在想,如果人生在世若一直是迎着相聚送着别离,未免,太令人伤心了。”
  他忍不住想抱楼她,而他也做了。等着绿灯,台北的车阵似虫般蠕动,让他得以伸手将她勾入自己的世界中。
  “你这是悲观还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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