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姒求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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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姒求痴-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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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百姓搜括来的财物?
  “不是质疑,”骆弼夫拉长尾音,“而是确定!”
  他哼了声。“石捕头方才竟还与那贼子笑语晏晏,由此不难窥知你办案能力有多强。”他向后方属下举高了手,“将这厮拿下,箭上已喂了药,不用担心他会反抗,留活口,咱们得先问出宝物下落,才能让他死得痛快!”
  霎时,只见一群兵丁拥近受伤的鹰鸠身边,石守义咬咬牙侧过脸忍下了动作,目前的他吃的毕竟还是公家饭粮,即使不屑骆弼夫这种暗算的小人举止,却也只能袖手旁观。
  随着兵丁们簇拥而上,鹰鸠起先还能勉力以长枪要倒几名,可末了,药性上来,只见他那庞硕的身躯在马上摇摇欲坠,险象环生,但他依旧死咬着牙,无论如何不肯弃械投降,就在骆弼夫认定匪寇即将到手之际,突然一道鹏鸟似的人影自天降下,兜篷儿一扫帮鹰鸠挡开了几剑。
  众人眼底一亮,那与鹰鸠同伙、胆敢杀入重围救人的家伙竟是个女子,她约莫四十来岁,面容生得冶艳,却异于常人生了一头红发。
  “红发贼婆,快滚,谁让你上这儿来的?”鹰鸠强打着精神,可舌头已不利便,短短一句话打了几个结,眼见就要倒下。
  “红眼贼汉,你没按约定出现,还要怪我寻了来?”她一边应付着自四面八方挥来的长剑,一边还得分神注意鹰鸠的伤势,左支右绌不及,眼看也要大难临头。
  “有本事才来,没本事来个屁?你有多少斤两我还不清楚,你陪着的下场还不是多个龟孙子送死而已……”
  鹰鸠嘴里骂得凶就望能赶跑她,可谁都看得出她虽与他对骂不休,却与其情谊笃深,是宁可共亡而不求独生的。
  “放箭!放箭!”骆弼夫见局势越来越难控制,心底生起不耐,手势高举,“男主犯射晕,女帮手射毙,都给我先射了再说!”
  然在他放箭手势掠下之际,日头下扬起一声马嘶,竟是站在边上瞧热闹的姒姒骑着马奔入了气氛僵凝的战局里。
  “齐姒姒!你在做什么?”荆澔的沉吼及伸长的手都未能留住她,只见她抱住赭石的颈子大叫大嚷,“救命呀、救命呀!我的马不听使唤,发癫了!”
  原是剑拔弩张的场面,却因着硬生生插入了个不知来历的少女而起了变局,箭手们的箭已然搭上了弓,这会儿却都不敢乱放,一个个扭过头用无措的眼神瞅向骆弼夫。
  红发女子见姒姒只吐了个“你”字就被她的叫嚷给打断?
  “官爷们救命呀!别让我这良家妇女成了贼子们的挡箭牌!”
  一句话点醒了红发女子,她跳上赭石背上以长剑抵住了姒姒。“退开,否则让你们这些当官差的,顶个保护良民不周的罪名!”
  挟持着姒姒,她另一手拉紧了那只能抱紧马颈呈现昏迷状态的鹰鸠,在退让出一条路的官差间奔远。
  “放箭、放箭!你们是猪呀!那家伙要走远了!”
  “可将军,他们手上有个人质……”
  “质个屁!谁管那丫头是谁,她要来送死谁又管得了?咱们能完成使命才是最要紧的!我再说一遍,放箭!”睇着正在远去中的两匹快马,骆弼夫气得连牙都要咬碎了,“哪个敢违令的以军纪处置,杀无赦!放箭!”
  一句话吓出了几十支箭,眼看就要朝离去中的人影飞去,突然响起一阵破雷惊风声,一瞬间,三、四十支箭羽竟同时被人由中心硬生生捋断,成了两截洒落一地,待觑了清,众人心底一惊,那被人用来截断箭势的武器既非刀亦非剑,竟只是一支支长短不同的画笔而已。
  用画笔戕断箭矢,几个搭了箭的射手面面相觑的咂了舌,这得多深厚的功力?
  “荆澔,你在做什么?”石守义先回过神,虽然见鹰鸠被人救走害骆弼夫徒劳无功他心底暗爽不已,可在这些家伙面前他还是不能稍假辞色。“那家伙是朝廷钦犯……”
  “你们杀谁逮谁我都不管,可那姑娘,”荆澔面无表情漠着嗓,“我不许任何人伤她一根寒毛。”
  “大胆!”骆弼夫见忙了一天徒劳无功,这会儿满肚子恼火正无宣泄处,“敢插手管咱们丞相府的事情,敢情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荆澔不作声,一点儿也没将对方的恫吓放在心上,冷冷的眸子只是锁紧在天边,锁在姒姒离去的方向。
  久久不歇。
  第八章
  一个月后,无棱谷中“鹰狐居”。
  别以为它是个聚满野畜的地方,事实上这儿风光明媚,钟灵毓秀,所谓鹰狐,指的只是它是红眼鹰鸠与红发狐狸的住所罢了。
  这谷里繁花簇锦,气候宜人,样样都好,只可惜,它不该在小池畔种了排杨柳,尤其不该的,是这阵子恰是其种熟飞絮如雪之际。
  事实上,杨柳飞花如春夏之雪,极美极清艳,可偏就是有人不喜欢。
  是以当红发狐狸单玉婵发现浓烟急匆匆赶到现场时,杨柳俱已成了堆柴,这会儿正劈哩啪啦灼燃着炽焰。
  “姒丫头,你、你、你在做啥?”
  “没事的,表姨!”姒姒回过头给她一个既可爱又可恶的微笑,拍拍小掌去了泥,“咱们齐坛有个传言,老柳成精会招鬼邪的,我是防患未然,先帮你烧了干净。”
  什么鬼传言!单玉婵没好气暗忖,成精成怪总好过一个不慎,火苗乱窜将她这处老巢给烧得干净!
  她是姒姒生母齐坛国竹妃娘娘的表妹,几年前曾到齐坛住过一段长时间,姒姒对于中原武林的认识全是由这表姨口中听来的,甚至,她那手绝妙的易容术也是出自于她的真传。
  几年前,单玉婵不告而别,姨甥就此断了音讯,万没想到再次重逢,竟是让外甥女在剑拔弩张的重围中给救了性命。
  “怎不见表姨丈?”
  “谁是表姨丈?”单玉婵呿了声,瞪了外甥女一眼。
  “不是表姨丈却住一块儿?”姒姒窃窃笑道,“咱表姨思想也太开通了吧,不怕教坏后辈?”
  “这儿除了你还有哪个后辈?至于说怕教坏你这古灵精怪的小鬼,表姨自认没这本事!”边说着话她边在柴堆旁用沙隔出了道防火线,可怜这些杨柳!也不知是怎生去惹了这小鬼的。
  “我和那红眼鹰鸠是命定的冤家,见了面吵,不见面又……”火光红扑扑映上了单玉婵冶艳的脸庞,“又会忍不住想,这种样儿怎能成亲?成了亲我是他娘子是得听话的,我可不干,像现在这样开心时一起,不开心时踢他滚蛋,岂不挺好?”
  “那倒是,命定的冤家真是见了恨,不见了想,相见真如不见的……”姒姒眼神投注在烈火间觑不出情绪。
  “原来,男女之间还可以有这样的相处方式呢!如此想来,”她盯向单玉婵,眸中换回了淘气,“那几年你上咱齐坛想是为了和他斗斗气,之后的不告而别,却又是为了惦念他喽?”
  被外甥女猜中,单玉婵嘿嘿一笑没否认。
  “你们这样子的相处方式也没啥不好,只不过……”姒姒睨着她,“若有了孩子怎么办?”
  “放心!不会有孩子的。”她老神在在。
  “这么肯定?”
  “当然喽,你表姨我略通医术,这种事多得是防范围堵的法儿,”拍拍稚气未脱的外甥女,单玉婵压低嗓笑得邪气。“你的其他本事都是跟着表姨学的,有关这方面的事,如果你有兴趣我可倾囊以授,保证能让你既尽了兴又能没了后患。”
  “谢了,没兴趣!”姒姒呿了声,别过脸懒得理。这像是长辈说的话吗?
  “这档子事不讲兴趣而是实际需要,尤其是这会儿的你,”单玉婵笑睇着她,“看情况很快就要用上了吧。”
  “什么意思?”她眯眯眼脚底动了动,恍若威胁着只要她敢乱放话,她就要一脚将她给踹进火堆里。
  “什么意思?”单玉婵边笑边走远点儿才继续。哼,不气这丫头个几句,怎生对得住她那堆苦命的杨柳?
  “别再装了,鹰鸠帮我查过了,那日和你一道骑马,为你遏阻官兵追杀的男人不就是你那打小仰慕着的人,叫荆澔是吧!”她笑得贼气。“一对年轻男女骑马出游好不写意,但可别一时『性』起,天雷勾动地火,不学着防点儿,早晚会出事的。”
  “别胡说,”姒姒难得垮下脸,“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还帮你挡箭?还为了你被囚入大牢?”
  “他在牢里?!”
  “是呀!心疼了?”
  “活该!”姒姒离开火边往屋里走去。
  “活该?”单玉婵追了过去,“你不觉得内疚?不想去救他?这几天鹰鸠出门就是为了想把他救出来……”
  “别救!”她冷着眸,“反正是他欠我的,先关他个十几二十年、打断他的腿、弄瞎他的眼、剐了心肝肠肺再说!”
  “好狠!”她摇摇头叹息,“这男人不长眼睛,得罪了咱们姒姒公主当真是不想活了,可他也算命苦的,情路坎坷,先是个短命的江嫣语,再是个坏心眼鬼肚肠的齐姒姒……”
  她踉跄了下,险些撞上突然打住了足的姒姒,“你知道江嫣语?”
  “知道——”单玉婵拉长声音,“这阵子为了救荆澔,鹰鸠和那开封捕头石守义成了朋友,由他那儿听到了不少荆澔的故事,不过,方才你说不认识他的,想来,也不会想知道吧?”
  “无所谓!”姒姒冷哼一声走过她身边,“省得听了耳朵长茧。”
  “长茧倒不会,就怕你会帮他们掉几滴眼泪呦!那江嫣语……”单玉婵就是这样的性子,你求她,她拿乔,见你不想听她又非说不可了。
  “她是和荆澔打小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两人差了四岁,当江嫣语还在娘胎里时,两家长辈就已将她指给荆澔当妻子了。她样样都好,美丽温柔、聪慧解人、才情满满、会诗文擅丹青,只可惜——”她摇摇头。“打小就是个病西施、药罐子,而那些病听说是自娘胎中带出来的,无法根治,可当时已渐渐以丹青出了名,惹来大把青睐目光的荆澔眼里就只容得下她,-心一意只在等她长大、等她康复。
  “这两个孩子既是未婚夫妻又是比邻而居的街坊,两家世代交好,隔开两户的那道墙还特意开了道侧门,方便这对小情侣来往,两人有着十多年共同成长的回忆,既属爱侣又算亲人,江嫣语虽然病弱,可脾气极好,话不多,总是静静地陪在荆澔身边看他画画,她的眼里只有他,荆澔的也只有她。”
  这会儿,姒姒突然庆幸起自个是背对着单玉婵的了。
  “那一年,荆澔二十二,江嫣语突然大病一场,吓得他守在她床榻边几日几夜不肯去睡,连他爹娘来劝来哭来闹了几回都没效,后来江嫣语清醒时,见着他为了她消瘦憔悴到不成人形的模样时,除了哭还是哭,只说了句——澔郎,万般命定,命到终了时,谁都只能撒手的,更何况我这躯壳早已坏尽,活着是受苦,可你这个样儿,叫我怎么走?
  “可为了嫣语的病已濒临疯狂的荆澔当然不允,他是个至情的男子,这样的人,内心底其实比寻常人都还要来得脆弱。
  “嫣语后来病情虽稳定了可连床都下不得,一天夜里她突然让人唤来荆澔,那晚她精神特别好,笑着和他说了一夜的话,她告诉他心情好转是因为住在热河的舅舅帮她找到了个名医,可以治妥她那缠身多年的痼疾,只是名医脾气拗,是不上人家里看诊的,所以她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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