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泪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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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泪娃儿-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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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苹的话逗乐了三人,她们笑成一团,最后还是彩苹先正了色。“好了,再玩下去,就要错过时辰了;格格,盖起头巾,把苹果拿好,我到前面禀报王爷,说格格准备好了。”
  帕子盖起,格格的微笑隐在红巾后头。
  门关起,笑语结束,偌大的空间一下变得清冷,青儿扶着格格,心中百味杂陈。
  要是人可以永远童稚该多好,或者,人间不要有情、有爱、有无奈……错纵复杂的命运,催促着人身不由己,想爱的不能爱、该爱的却又不能爱,世间的公平到底在哪里?
  “青儿……”玉歆的声音从红盖头后面传来。
  “我在这里。”她递过自己的手,牢牢握住格格。
  “我终于要……嫁给暄烨……”
  “可不是,当将军夫人是你多少年的梦想呢!有情人终成眷属,真……好。”咬住唇,她逼自己让好字飞扬出口。
  “如果……我不好了……答应我……照顾……暄烨一世……试着……爱他……”
  “换我要说你傻气了,哪有病是冲喜冲不好的?我不答应你的话,但是我答应你终身不嫁,为你和将军照顾起你们的小小格格和小小将军。”话一路说,泪一路流,止不住的伤心再遁不了形。
  “允我……求你,否则……我难……瞑目……”
  “不行,将军等了这么多年,日夜祈盼你成为他的妻子,你不能残酷的让他在最后一刻失望。你会好起来,我们要努力相信,你会好起来!”青儿在鼓吹她的心的同时,也在摧残自己的心。
  “好,我信……我会好……但是,万—……求你允我……一声,就一声……”
  “好,我允我允,我允诺照顾将军一生,但你也要允我,无论如何让自已好起来。”几个允字,青儿泣不成声。
  “是啊……我会……好……”玉歆妥协,在青儿的坚持下,她必须好起来。
  “是啊!你会好,我要看着你们幸福平安,看着你们琴瑟合呜、幸福终老。”否则,她不甘心啊!拥着格格,她一刻都不肯松手,青儿要牢牢抓住她的生命,不让她消失。
  “嗯……我平安……幸福……青儿,我累……”
  “累了,就靠着我休息一下下,等会儿将军来迎,你就不能贪懒了。”
  抱着格格,好久好久,手发酸了,青儿不肯放手;肩膀疼了,她不更换姿势,她的心在酸甜苦涩中翻搅。
  “青儿……唱歌与我……”
  “好,我唱……去年元月时,花市灯如画。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圆月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这首歌是她们当年的最爱,每次琴音起,歌喉初绽,将军就要皱起眉头,说她们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那段天真再也回不来……
  门外人声响,王爷、福晋进门。
  青儿停下歌曲,轻唤:“格格,将军来迎亲了。”她一动,格格手上的苹果顺势滚下来。
  青儿脸色变得雪白,全身僵直不动,拥着格格的姿势没变,紧紧相依的动作没变,刹那间风停、时空静止,只有泪是流动的,一颗颗、一串串,湿了红罗裙……
  “格格,花轿上门,将军在……”彩苹的声音在看见青儿不止歇的泪水时,戛然中止。
  进屋的人明白了,第一声啜泣扬起,第二声、第三声……福晋哭倒在彩苹怀里……满屋子回荡着悲恸……
  王爷走来,掀起玉歆的红巾,她含笑去世。
  “女儿,你竟是没这福分……”吸吸气,他扬声:“来个人到厅里告诉赫连将军,就说婚礼取消。”
  “不!王爷,请让格格嫁进将军府吧!这是她一生最大心愿,请别让格格走得遗憾。”青儿大喊。
  “傻丫头,我知道你一心对待格格,可是这对暄烨不公……”他愿意为自己的女儿自私,但暄烨是他从小看大,他不忍心……
  “将军愿意的,请相信我,不管格格变得怎样,他都真心想娶格格。”她看着王爷的眼神充满坚毅,哀戚的脸庞满带着恳求。
  半刻,王爷叹口气对总管说:“你到厅里把格格的情形告诉将军,如果他还愿意迎玉歆入门,就请他进来吧!”
  总管领命下去。
  不多久,暄烨来了,他坚定地走向玉歆。
  抱起她向王爷、福晋三叩首,感谢父母养育恩,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走出王府。
  青儿起身,跟着他的脚步往外走。
  临行,她回头郑重向王爷和福音保证!“我们都不哭了,他们是幸福的!”
  这句话震惊在场所有的人。
  可不是?有人终其一生寻寻觅觅,皆寻不到真爱,格格找到了,虽然命尽缘断,谁还能说她没有福气?
  一烛从风到奈何,二年拿枕逐流波。谁知不得公然泪,时注阑干恨更多。
  明月萧萧海上风;君归泉路我飘蓬。门前虽有如花貌,争奈如花心不同。
  第四章
  玉歆格格去世后,赫连暄烨收了青儿为侍寝。
  当然,除了她之外,将军府里还有好几个侍寝,这些女人都有一个共通点——她们身体的某一个部位和格格相似。
  比如雨楼里的亚娘,她有两道酷似格格的眉毛。仙儿有一双和格格一样的修长十指,苏姑娘的唇形和格格很像,而柔柔有头像格格般的乌黑亮发。
  他在将军府里收集许多长得像玉歆的女人,然一屋子的女人、一屋子娇侬软语,仍然暖不了他心,因为他明白,尽管收集得再多,玉歆都不会再度复活。
  他是寂寞的,在对着王歆的眉毛、嘴唇或是头发的时候;他是伤心的,在床第交欢间;他是悲恸的,在春日扬花飞过,回忆涌上心间时……
  惟有在玉歆阁里,他的心才能稍稍获得安慰。
  玉歆阁是由青儿一手布置起来,里面有工歆穿过的衣裳,有她把玩过的小玩意儿,有她用过的胭脂水粉,还有青儿亲手绘制的十余幅玉歆的画像,栩栩如生的玉歆背墙而立,盈盈秋波深情地望住暄烨。
  在这里,他获得短暂的恬静幸福;在这里,他可以不受干扰地回忆过去、回忆他们之间的深隽爱情。
  对着画,画中玉歆手持一把菊花,金黄色花瓣在阳光下照增生辉,暄烨记得那幕。
  当时她说:“笑问花好侬颜好?”
  他回了句:“花虽艳不如人娇。”
  她笑弯了腰,抱住他说:“侬颜胜花娇,君颜似冰霜,冻得我伤痕累累。”
  她的话惹出他的笑容,他是个不太爱笑的男人,从小时候起就是这副模样。
  大部分的人都敬畏他却不喜欢亲近他时,玉歆是个特殊女子,她非但不怕他,还老赖在他身旁,时时想逼出他一弯笑眉。
  这就是缘分,缘分牵系了一对有情男女,教他们放不下彼此。
  门开一声打断他的沉思,蹩眉、回头,看见青儿纤细身影。
  暄烨眉头放松,一抹淡淡的笑意在唇边成形,他喜欢看见她。
  “对不起,青儿不知道将军在这里。”她一手拉门,犹豫着该进或该退。
  这些年,青儿长得更形美丽,削肩细腰,温柔沉默,举止言谈不俗,虽弱不胜衣,却有一股风流态度。
  “进来吧!”冰冰的三个字,纯粹是指令。
  “我新绘了一幅格格画像,想拿来这里挂起。”她将锦盒呈上去。
  暄烨打开画,上面的玉歆正逗着她的小猫儿玩,纤纤玉手上抓了条小鱼,引得猫咪连连往上勾跳。
  玉歆就是这调皮样,好几次惹得小猫火大,抓伤她小手,每每看见,他心疼得想将小猫扔出窗外。
  总在他们争执不下时,青儿走来,偷偷抱走小猫、悄悄在他们身边奏起一曲清平乐,消弭他和玉歆间的剑拔弩张。
  “这只猫好久没看见了。”
  暄烨抚过画中人的小脸,在青儿的画里,玉歆只有喜悦快乐,没有病痛忧愁。
  “雪球儿在将军离家的第三年死了,格格很伤心,连连哭过两天,我和彩苹姐姐托人找来只一模一样的小猫,格格却不愿意再养,她说她受不了生离死别之痛。”
  “她受不了生离死别,却将这种滋味独留给我,青儿,你说我该不该怨她自私太过?”叹口气,视线又转向画中人。
  他只有在怀念格格时,脸上线条才会转为柔和,语调才会不再冷若冰霜。
  将军府里的侍寝总联合起来排斥她,说将军独独对她特别,殊不知这是因为除了她有一张和格格极为相似的容貌之外,将军只能在她面前畅谈格格——她参与了他们的往事。
  “如果格格有机会选择自己的寿命,依她的个性,她绝对会跳着脚跟玉帝争取,她绝舍不得让将军独自伤心。”将军的深情让她心折,却也心碎。
  “说不定她还会大闹天庭,让一干神仙头痛。”他笑了,因为玉歆正在他心中。
  “可不,她是继花果山的猴大王之后,第二个敢大闹天庭的人了。”
  “会不会到后来,玉帝为安抚她,封她一个弼马温。”
  “格格肯定不要的,跟马一起,染了满身臭,洗都洗不掉。”青儿也跟着笑开。
  她喜欢看将军的笑容,虽说这笑容并不是为她。
  “难讲,她是个那么野的女孩子。说不定整天和马玩,她会乐不思蜀……青儿,她会不会玩过头,把我忘记?”转过头,他盯住青儿问。
  青儿明白,他眼里的影像是格格,不是她。
  “不会的……她爱你……这么深刻的感情,怎能说忘就忘。”垂头,拭去眼角水气。
  说残忍,他是不是比任何人都来得残忍?他时时刻刻要她为他保证起,格格对他的爱情不变,却忘记她多感纤细的心情,也需要别人来向她保证——保证他的心里有她。
  不愿意当影子的,即使身份卑微,她也希望有一个男人专心爱她;而不是永远在看着她时,幻想着另一个女人的他。
  揉揉揪起心脏,假若命运能由人更换选择,她愿当个被宠爱的薄命女,拥有的爱情虽短暂,却是永恒。
  暄烨看见青儿起雾的眼眶,他轻笑,走过来拥住她。
  “你也和我一样想念玉歆是不是?”要不是青儿的画像,他很担心,终有一日,玉歆会在记忆中逐渐模糊。
  靠在他宽宽怀抱,青儿放任自己的泪水长奔。
  “我想念格格,也……”想念你的心啊!
  要到什么时候、要花多大的力气,她才能从他身边走进他心里?
  她没把握。
  对暄烨、对她的爱情,青儿连一分分把握都没有。
  好几次,她在他怀抱中,想抬头问他:“分得清楚,你手中抱的人是谁吗?”可是,没有,她连一次都不敢张口问,怕这一问,问出他的愤怒、问出心碎事实。
  以前,她庆幸过自己有张和格格相似的脸,这张脸救下自己一命,这张脸让将军在众多女人中偏宠她,可……却也是这张睑,让她弄不清,他眼里看不看得见她?
  低下头,他亲亲怀中女子,然后将她贴进胸口。
  暄烨的双手抱得很紧,怕松手,她就要蒸发不见,然后在每个午夜梦回,翡翠案寒无人共。
  他害怕那种抓不到东西的孤独感,在玉歆逝去的那段日子里,这感觉他尝过太多,怕了、骇了,他夜夜辗转不成眠,堂堂镇北将军在孤枕中俯首哭泣。
  要不是那夜青儿闯进来,兴奋地拿来第一张玉歆的画像,问他画得好不好;要不是他强留下她,逼着她扮演起他的新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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