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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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毒-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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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顷刻间,方家镖师们逃得乾乾净净,只留下蒙面人与齐异两人。
  蒙面人见方家镖师已然离开,也不愿再多留,他转身欲走,却被齐异叫住。
  “等等,你先别走。”他身形一闪,急忙抢身到蒙面人跟前。
  停下脚步,蒙面人冷声开口:“什么事?”
  “你脸上戴的可是由冰炎玄蚕丝所编制的面纱?”齐异紧盯著他,目光灼灼,大有问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态势。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蒙面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齐异续道:“冰炎玄蚕生于极北之地,通体墨黑,所吐之丝也是黑色,虽然这冰炎玄蚕怀有剧毒,可它所吐出的蚕丝却有御毒的神效,通常是用来隔绝毒气、毒雾。你将它拿来当作面纱,又是为了什么缘故?”沉吟一会儿,“莫非,你的体内含毒,连呼出的气息也带著剧毒,所以才会戴上这面纱是吗?”他的语气虽是疑问,其实心里早已确定。
  “我不必告诉你。”蒙面人眉头微拧,一双清澈澄亮的眼寒如冰雪。
  齐异耸耸肩,丝毫不将他的冷漠放在心上。“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那我只有自己求证了。”
  他手指弯曲成爪形,猛地往前一探,意欲抓下蒙面人的面纱,只可惜,蒙面人的轻功远胜于他,轻而易举避开他的突袭。齐异一击不中,也不再强攻,只是静静立于原地,脸上浮起一抹高深莫测的淡笑。
  蒙面人闪过他的攻势,轻巧落于一旁,见他不再进攻,心下有些诧异,可胸口立时感到一阵窒闷,脚下一麻,软软坐倒在地。
  齐异轻轻笑了起来。“我的轻功比不上你,可你别忘了我是魔医齐异,除了武功之外,多的是法子留下你。”
  蒙面人按著胸口,只觉全身酥软无力,不敢置信地惊呼:“不可能!天底下没有毒能伤得了我的!”
  齐异微笑道:“我用的不是毒,而是一种特制的”麻筋酥骨散“,任何人中了这药都会失去行动能力,除非有我亲自调配的解药,不然的话,你就只能在这山上动弹不得。”
  蒙面人皱紧了眉头,咬牙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放心,我不打算伤害你,只是想你乖乖地别乱动,让我好好研究研究。”齐异双眼闪闪发光,笑得像是见著小鸡的黄鼠狼一般。
  “你……你究竟想研究些什么?”蒙面人心中一惊。
  该死!他行走江湖多时,经历无数危难,从未陷入这般恼人的困境,也怪他自己太小觑面前这看似柔弱的俊俏少年,才会受制于人。
  齐异矮身蹲在他面前,笑道:“别怕,我只是想确定你体内是不是如我所猜测的一般含有剧毒?”
  他边说边伸出手,想摘下蒙面人的面纱。
  蒙面人连忙阻止:“住手,我告诉你就是了。”
  他那惊慌的声调令齐异微愣,他想了想,收回手。“那你先告诉我你是谁,又为什么要戴著这冰炎玄蚕丝制成的面纱?”
  蒙面人先是沉默片刻,目光闪动著犹豫,最后,他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低声道:“我是鬼门罗刹,就如你猜测的一般,我体内充满剧毒,连呼出的气息都能令人晕眩数天,甚至死亡。为了行动方便,所以平日都戴著有御毒功效的面纱……”
  “原来你便是鬼门罗刹。”齐异微微挑眉,俊俏的脸上浮现一丝惊讶,即使性冷若他,在听见“鬼门”两个字时也不禁脸色微变。
  鬼门是武林中最神秘也最令人恐惧的诡异组织,传说鬼门中全是鬼,由邪恶的鬼王统治,并有三名护法——最无情、最冷漠的修罗,最残忍、最嗜血的夜叉,最毒、最美的罗刹。
  没有人知道鬼门为何成立,也没有人知道鬼门到底做过什么事,只知道一些莫名其妙、神秘难测的事,肯定都和鬼门有关。
  罗刹出言警告:“如今你已知道我的身分,最好是放了我,不然便是与鬼门为敌。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要怎么做。”
  “谢谢你的建议……”齐异勾唇一笑,漫不经心,压根没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不过,我还是要摘下你的面纱瞧瞧。”
  武林中都说鬼门罗刹最毒、最美,今日有幸见著,怎能轻易放过。
  这面纱,他掀定了。
  第二章
  见齐异的手往自己面上伸来,罗刹一震,“不!”
  在他出声的同时,齐异已摘下他的面纱。
  面纱一除去,齐异便愣住了,他怔怔望著那天下无双的美丽面孔,只觉心跳加速,险些连呼吸都停止了。
  若非亲眼得见,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人,那是一种言语无法形容、超越性别的美。
  彷佛著魔一般,齐异缓缓伸出手,想触摸那张绝美到令人无法置信的容颜,倒不是存心轻薄,只是想藉由触摸来证明自己并非在作梦。
  可是,罗刹眼中那显而易见的愤恨令他心中一动,他轻轻叹了口气,依旧伸出了手,却是重新替罗刹戴回面纱。
  “对不起,我现在知道了,你戴这面纱为的并不只是隔绝呼出的毒气,更是为了不让旁人见著你的容貌。”
  罗刹敛下眉目,不发一语,浓黑的睫毛颤动著,似是隐忍著极大的痛苦。
  齐异说得没错,他之所以会以黑纱罩面,并不仅仅是为了御毒,更是不愿让旁人见著他的脸,就算在鬼门之中,见过他真面目的人也屈指可数,可今日,这才见上一面的陌生人却瞧见了他的脸……
  他万分恼恨,却又束手无策,只能暂时忍下满腔的怒火。他发誓,要是能脱离这受制于人的窘境,一定要杀了这可恨的齐异!
  齐异见他静默不语,甚感不忍,本想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性寒心傲,甚少将旁人的感受放在心底,可今日遇著这美丽神秘又身怀剧毒的罗刹,一向冷漠的心也不禁起了些许动摇。
  尴尬的沉默过后,罗刹终于望向齐异,清澈澄美的眼中闪著倨傲的光彩,“让我走。”
  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这最美、最毒的罗刹,即使身不由己,却仍维持著不容他人折辱的凛然傲气。
  齐异目光复杂,撇开头,不敢再望向他,怕被那双太过美丽的眼睛动摇了心意。“不行。”
  他皱紧眉头,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我要研究你身上的毒。”齐异转回头,认真地凝视他。“只要你愿意让我研究你身上的毒,我保证绝不伤你半根寒毛。”
  “不可能。”他想也不想,立时拒绝。
  齐异无所谓地一笑,“你以为你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你!可恶!”罗刹脸色时红时白,既气又恼,却也明白自己此刻动弹不得,只有任人摆布的份。
  知道他心高气傲,齐异也不再多话,就怕真惹恼了他,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伸手扶起他,这才发现他身形修长,比自己还高上一个头左右,只是他身材纤细,才会令人产生弱不禁风的错觉。
  罗刹本想挣扎,却是无力反抗,只能皱眉问道:“你做什么?”
  他不只厌恶旁人瞧见他的脸,更讨厌旁人触及他的身体,以往若是有人稍稍靠近些,他便会觉得恶心想吐,万般的不舒服。
  齐异见他皱眉,于是放开手,从怀中掏出一只白玉小瓶,打开瓶盖放至他鼻端轻晃两下,随即又收回怀中。
  “你?”罗刹微怔,不理解他这是在做什么。
  齐异解释道:“这是『麻筋酥骨散』的解药,不过我并未完全解去你体内的麻药,只是让你能自行走动,若想施展轻功内力是不可能的,所以,你乖乖的别惹事,等我研究完,自然会放你走。”
  罗刹狐疑地打量著他。“你真会放我走?”
  这齐异行事虽然古怪,可神情语气看来颇为诚挚,难道真如他所言,只是想研究自己身上的毒,并没有存什么坏心眼?
  他试著挪动手脚,发觉已慢慢能按自己心意摆动,只是全身仍感酥软无力,使不出太大的劲。
  齐异向他保证:“当然。我只对你身上的毒有兴趣,只要你愿意和我合作,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罗刹沉默著,此时他心乱如麻,知道自己并没有选择,却又不甘被这看来瘦弱的少年摆弄于股掌之间。
  “算了,反正我们先离开这儿,你路上再好好想想,疟吧。”齐异也不再逼他。
  他不发一语,静静地随著齐异往马车走去,可才走两步,脚下却又一软,险些摔倒,幸亏齐异眼尖,赶紧扶住他。
  齐异蹙眉,“小心,我知道你不喜欢旁人碰你,不过这儿随时可能会有人经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先忍一忍,让我扶你到马车上,待会儿药效应该会减弱些。”
  罗刹虽是万般不情愿,也只能顺从地任由齐异扶著走向马车,他心情纷乱,思绪千回百转,想的全是该如何脱身,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好方法。
  正当他极力思索之时,鼻端却突地嗅到一股淡淡香气,不是薰香,也不是花香,而是某种清爽、温和的药香,让人闻著便觉心神镇定,极为舒坦。
  他再凝神一闻,原来这香味竟是从齐异身上散出的,不可思议的,闻著那股淡雅药香,他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也不再有往日那般不愿旁人触碰自己的厌恶感。
  念及此,他清澄的黑眸中浮起一抹诧异。
  齐异未察觉他的心思,将他扶至马车上坐定后,自己便移至车前,执起缰绳一抖,马儿立即嘶鸣扬踏,往前奔去。
  罗刹掀起车帘,诧然问道:“你要替我驾车?”
  齐异头也不回,淡淡回应:“我不是说过了,只要能研究你身上的毒,我什么都愿意做,何况是替你驾车这等小事。”
  罗刹怔望著他那看来比自己更纤细的身影,眉头略紧,目光复杂,声音极低:“不管你替我做什么,我都不可能愿意让你研究我的,你死心吧。”
  “是吗?”齐异轻轻笑了起来,笑声中带著某种说不出的深意。
  即使瞧不见他的脸,罗刹也听得出他心情颇好,似乎压根没将自己的拒绝放在心上。
  他再次皱眉。
  这“麻烦”果真是麻烦至极,今日他不幸遇上这性情执拗的魔医齐异,受其所制,要到何时才能脱困呢?
  清风徐徐,吹送些许凉意,此时日落西山,晚霞满天,已是黄昏时刻。
  齐异驾著车穿过山路,来到一座小小的城镇,打从马车一进镇中,便引起一阵骚动。这马与马车都极为华贵,又通体墨黑,看起来古古怪怪的,也难怪旁人侧目。
  马车在小镇中唯一的客栈前停下,齐异回首问道:“我们今晚住这儿可好?”
  罗刹冷漠的声音自车内传出,“我一向不住客栈,你住你的,我想待在车上。”
  “你不渴、不饿吗?”
  “车内有饮水干粮,我随便吃喝就成了。”
  “这样不舒服吧。”齐异放下缰绳,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不是不知道他讨厌露面,可是做到这种程度,未免也太过苛刻自己了。
  罗刹淡淡道:“我习惯了。”
  短短几个字,隐藏的是什么样的过去?又是什么样的过去,令他如此封闭自己?他这般厌恶他人的接近,只是为了不让旁人见著那绝丽无双的美貌,还是另有原因?
  齐异沉吟片刻,微笑道:“若是你不愿旁人见著你,那也好办。”
  罗刹微怔,不知他在打些什么主意,只听得他高声叫道:“掌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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