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门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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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门第-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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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氏笑答:“八成是吧,要不咱们把她叫来问问?”刘氏哪有不答应的,于是立刻就有人去接了丰姐儿过来,刘氏的正房里终于又响起了欢笑声。

严景安一时生气呛了老伴几句,刚出了门就有些后悔,如今两人年纪都不轻了,何苦为这事把她气个好歹的?可又抹不开面子,只得叫小厮回去给严仁达传话,让他去看看刘氏如何了,自己却躲去了李泽家里。

严仁达又打发了李氏去正房看,不一时就有小丫头回来回话,说大奶奶和四姑娘已经哄得太太高兴了,严仁达就让人又去给父亲传了话。严景安得知消息后略微放心,却也不肯立时就回去,还是赖在李泽那里吃了饭才回家。

丰姐儿知道今日祖母不太爽快,就故意缠着刘氏撒娇耍赖,一会儿给刘氏看自己画的画儿,一会又让刘氏也画给她看。刘氏就接过画笔画了一个胖娃娃,指着给丰姐儿看:“像不像你?”丰姐儿仔细端详了端详,摇头:“我没有这么胖吧。”

刚说完这句,就听见门口有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丰姐儿转头一看,高兴的唤道:“祖父,你回来了!”说着就想跳下去找严景安,不料刚往下挪了一点,就被祖母给搂住了:“去哪?不许跑,快画你的画。”

丰姐儿发现祖母的脸又板了起来,于是立刻老老实实的坐正了继续画画儿。严景安看老妻瞧也不瞧自己一眼,就知道她还在生气呢。只得挥挥手,让丫鬟们退下去,然后自己走到丰姐儿旁边,叫她握紧了笔:“要这样才对。”一边说一边偷偷看了一眼刘氏。

刘氏见他过来,就往旁边一让,拿起了针线要做。严景安就势坐了下来,拉了拉刘氏:“天黑了,别做了,伤眼睛。”刘氏不理他,拿着针线就回西次间里了。严景安又耐着性子看了一会儿丰姐儿画画,然后才借故也跟了过去。

丰姐儿悄悄呼了一口气,探头从门帘边上往那边张望了一下,见没什么动静,又耐着性子画了一会儿画,渐渐觉得有些困了,那边儿还是没什么动静,就叫人收拾了东西,拉着金桔悄悄回东小院了。

进门的时候范氏已经铺陈好了正打算睡觉,看见丰姐儿回来还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丰姐儿笑嘻嘻的凑到范氏跟前:“祖父回来了,跟祖母一块回去歇息了,女儿想着您一个人睡,不知道您怕不怕,就拉着金桔姐姐回来陪您了。”

范氏瞥了她一眼,伸手推了推她的头:“就会甜言蜜语的哄人,还不快脱了衣裳睡觉!”

第二日早上吃饭的时候,丰姐儿忍不住瞧瞧祖父再瞧瞧祖母,见两人神色似乎都恢复如常,心里颇为高兴,又多喝了一碗粥。余下众人见两位当家人终于和好如初,也都是松了口气,只是严清华却因为这事连着许久都没再回娘家,丰姐儿去女学的事自然也就此不再提了。

虽然严景安不喜欢,可严清华的女学还是渐渐在平江官绅女眷的圈子里有了名气,尤其是有付氏一直帮她传扬,学生渐渐多了起来。连莫兰两姐妹也都因为年纪大了,从家塾里退了学,转往严清华的女学里去继续就读了。

于是丰姐儿在学堂的伙伴只剩了两个六七岁的小丫头,常顾不免嘲笑她:“还说去女学呢,如今旁人倒是都去了,偏把你留了下来,莫不是你姑母嫌你太淘气,像个小子一样,不收你了吧?”

丰姐儿往常顾身后看了看,低声说:“你爹来了。”

常顾不信:“你少唬我!我爹这时候上学堂来干嘛?再说我也不怕他!”刚说到这屁股上就挨了一脚,他哎哟一声,转头一看,竟然真的是老爹来了!“爹,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不来还不知道你在这欺负人家女孩子呢!”常怀安伸手揪着常顾的脖领子就要把他揪出去,一边走还一边跟丰姐儿道歉:“小姑娘,对不住,我们家常顾就是不听话,你放心,回去我一定好好收拾他,他再也不敢了!”

常顾哇哇大叫:“谁欺负她了?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哎哟,爹你还真打啊!”

丰姐儿吓得眼睛瞪得老大,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追上去解释:“伯伯您别打常顾了,他没欺负我,我们说笑呢!”

“就是就是,爹,我真没欺负她,我跟她说笑玩呢!”常顾也见风转舵,赶忙解释。

这里吵吵嚷嚷的,自然就引来了严景安和毛行远,两人赶忙过来拉开,严景安把常顾护到身后,毛行远则拉着常怀安问:“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打孩子?”

常怀安一脸惭愧:“我这个孽子实在顽劣,平日里让两位老先生多费心了。”

“你看你这是什么话?”严景安开口说道,“常顾近来很好。倒是你,怎么一来就动上手了?”

丰姐儿就怯怯的接话:“是常伯伯以为常顾欺负我才打他的。”

严景安一看学生们都围着看,在这里说话不便,就把常家父子请到了厢房里坐,又让丰姐儿回讲堂里去。丰姐儿虽然有些担心,但想着有祖父在,常顾他爹应该也不会再打他了,就听话的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就见祖父领着常顾回来上课,常顾他爹却一直坐在厢房里没出来,丰姐儿看见常顾偷偷冲着她笑了一笑,想来应该是无事了。等这一堂课上完也到了散学的功夫,常顾收拾了东西和他爹一起走了。丰姐儿则跑去问祖父:“祖父,常顾他爹怎么来了?”

“唔,说是路过,看着也快到了散学的功夫,想过来看看顺便接常顾回家,哪想到就看见你们两个说话,还以为常顾欺负了你。”严景安牵起丰姐儿的手,问:“你们常一处说笑?”

丰姐儿想了想,答:“没有的,常顾常和二哥哥一块玩,他们都不爱带着我的。”说着有点不满,撅起了嘴。严景安点了点头,没再多说,等回了家赶了严诚和黄悫回去,才当着刘氏的面,跟丰姐儿说道理。

“祖父知道我们丰姐儿是最乖巧懂事的好孩子,以前你祖母跟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除了你大哥哥、二哥哥和三弟四弟,旁人家的哥哥弟弟都如何了?”

丰姐儿看了看一脸正色的祖父祖母,有些紧张的答道:“都要待之以礼,不能过于轻慢,就是对哥哥们也应当有礼恭敬,外人面前不能随意说笑打闹……”

作者有话要说:→_→就算乃们不稀罕积分,也要留几个字证明看过了呀

哼,不留言,我就要把雀儿哥哥赶走咯!

59赔礼

刘氏轻轻摩挲着丰姐儿头顶的软发说道:“嗯;丰姐儿真乖;祖母的话都记得呢。你呀,要记着;你是个女孩儿;也已经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顽皮了,不然给人家看见了可是会笑话的。还有,你不是想帮着祖母做活么?等过些日子;祖母叫阿芷教你做针线好不好?”

丰姐儿点头;然后问:“那我还去上学么?”问话的时候,一对黑亮的眼睛巴巴的望着刘氏;刘氏自然心软:“自然要上的,怎么能不上学呢!”

严景安看见丰姐儿喜笑颜开;不得不说了但是:“但是你现在大了,有些女孩儿的课要上,以后就只头晌去学里罢。你喜欢画画儿,祖父给你找个画的好的先生来教你,如何?”

丰姐儿更高兴了,眼睛亮亮的问:“是哪个先生呀?”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好了,去见你娘吧,别忘了你的功课。”刘氏打发她回去,等看着她走了,才转头问严景安:“你打算找谁来教丰姐儿画画?莫不是空口许的诺吧?”

严景安摇头:“怎么会?早年我有一位叫做杨清的同窗,你可还记得?”

“南乡居士的大名谁不晓得?莫不是你要把他请来给我们丰姐儿做老师?那也太大材小用了吧?”刘氏惊讶的问道。

也不怪刘氏惊讶,这个杨清也是平江人,在严景安师从方先生之前,和严景安是同窗好友。只是此人时运不济,乡试屡试不中不说,到快三十岁的时候好容易中了举,却在参加会试的时候赶上了科考弊案。没错,就是毛行远被牵连的弘文四年那次科考弊案。他比毛行远更惨,当时被指控贿赂考官的主犯里,就有他的名字。

虽然最后锦衣卫查清他并不在主考官的录取名单里,却也因为舆论大哗而被削除仕籍,发充县衙小吏使用。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遭此横祸,要是换了个人,恐怕要么是怨天尤人、自此沉沦,要么就如毛行远一样心灰意冷、大病一场,甚或郁郁而终。

难得杨清是个心胸极开阔的人,虽然他也以此为耻、不肯就吏,却反而丢开了这十余年压在身上的功名负累,连家也没回,直接云游四海去了。当然,此举有一个严重的后果,那就是让那本就对他十分失望的妻子负气归了娘家,后来更是两厢和离,另嫁了他人。

杨清在云游途中,短了盘缠就作画写字卖钱,署名皆是南乡居士,这样一路走,他的才名也一路远播,到了现如今,凡是读书人家,少有不知道南乡居士大名的。

严景安冲着妻子一笑:“不是我要请他,是他前日写了信回来,请我帮他收拾一下故居,他要回乡归老。你说这不是就是想瞌睡恰好来了枕头么?”

“你又知道人家肯教咱们丰姐儿了?”刘氏又问。

严景安轻叹一口气:“他多年流落在外,多靠朋友周济,如今又添了老病,要回乡来养老,自然是要我们多帮衬的。请他来我们家做个西席,总比直白的施舍好。”

刘氏听了点头:“若能如此自然是最好。”话虽然是如此说定了,但杨清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严景安安排了人去帮他收拾房子,自己依旧带着丰姐儿去家塾里上课。

第二日丰姐儿几个下学回来,刘氏这里却正有客人。他们进去以后,刘氏先让他们给客人见礼:“这是你们同窗常顾的母亲常太太。”又介绍几个孩子,“上次常太太来没见着他们吧?这是我们老爷好友的孙子黄悫,如今在我们家读书。这是我二孙子严诚,这是我们家四姑娘,乳名叫丰姐儿。”

常太太顾氏笑呵呵的让几个孩子免礼,又让人送了见面礼,然后特意拉了丰姐儿到身边看:“这孩子长得真好,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刘氏自然要客气:“哪里,她呀就是能吃能睡,比人家的孩子都长得壮。”旁边侍立静听的严诚和黄悫都忍不住偷笑,人家别人家的女孩儿,来了客人,自然都是要称赞长得真好真秀气,只有丰姐儿,向来都是被称赞有福气。

常太太就低头跟丰姐儿说话:“这是刚从学里回来?常顾没再欺负你吧?”看见丰姐儿直摇头,就笑道:“别怕,他若敢欺负你,你就和我说,我回去修理他!”

“你们夫妻两个也真是的,总把孩子想的坏了。我都听说了,不过是小孩子之间说话玩笑,哪里就是欺负了。”刘氏摇摇头,“偏偏你还这么客气的,今日特地跑来说赔罪,哪里就到赔罪的地步了?”

常太太始终面带温和的微笑,答道:“晚辈知道您和严先生都是宽宏大量人,只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也知道,自小被宠坏了,幸得这两年在您这里读书颇有长进,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样呢!他不懂事、顽皮捣乱,本就是我们没教好,自然该来赔罪的。”

一直坐在旁边没开口的范氏这时就笑着插话说道:“常太太不必如此客气,若真把这个当成个大事来赔罪,倒让孩子们不安了。不过是小事,大伙都别放在心上就没事了。”

常太太点头:“大奶奶说的是,只是我们难得能把孩子送来,这不是怕严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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