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屋爱情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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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屋爱情梦-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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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晶晶回报以微笑。
  “别这么说,下回再来啊,你知道路了。”
  阿晖也说:“对对,再不然下次你再帮我们拖车。”
  真是又可笑又乌鸭嘴的说法,然而平日最该无厘头的方宸,却难得地一句话也不吭,闷闷地喝他的水。
  迎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迳自去收拾她的东西。原本她就没带什么,所以其实也没什么好收;她站在绿屋的门前,似乎是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人的际遇也直是奇怪,”迎蔷站在门槛上,环视屋子,不由得感慨:“我来这里原本是要找人。结果我要找的人没找到,倒认识了你们。”
  “你要找什么人?住在哪里?”这其实是迎蔷第一天来的时候,晶晶就问过的问题。只是那时状况太混乱,没得到答案。
  “算了。”迎蔷释然地笑了笑。“我问过阿晖住址,他说那条路已经是荒废了的,没有人住,我要找的人不晓得已经搬到哪里去了。”
  “什么路?”晶晶好奇地问。
  “就是霞云路嘛!”阿晖代答。“我们以前住的那里。”
  “你们以前住那里?”换成迎蔷好奇了。
  “对,所以你要找的人,说不定我们还认识。那人住在几号?”
  也许因为现在的状况比起迎蔷刚来时的混乱实在正常得太多,也许因为迎蔷要走了,不该还有遗憾,现在来谈这个话题,很恰当似的。
  “36号。”
  迎蔷立刻背了出来,古怪的是,众人一听到这个号码,竟然面面相觑,然后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怎么?是栋鬼屋?”迎蔷呐呐地。
  “不是鬼屋,而且你昨天晚上还去过。”方宸很疑惑,所以话说得异常慢。“就是山坡下那栋废弃的砖屋,我们以前住在那里。”
  她楞住!脑子却自动地在转、在连线、在把所有的事组合成一个面,她突然诧讶地指着方宸喊:“阿宸?你叫储方宸?”
  天!阿宸是个太普遍的称呼,她也一直以为晶晶她们喊阿宸阿宸,是城墙的城之类,从来没有把阿宸跟储方宸连在一块过,也没想到要去追问他的全名。
  方宸也傻了。
  “你找我?你找我做什么?”
  她绕了这么大的圈,其实早就已经找到他!
  霎时间,诧异、惊喜、荒谬的情绪全部聚合起来占据了她。迎蔷脸上的表情乱得无法形容!她盯着方宸,难以平静心绪。不知是该哭还该笑,可是蓦然之间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动又冲上她的心,她再也笑不出来,反而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半年多以前,”她强自控制着不争气的泪珠,不让它滚落。“你捐过骨髓,救活了一个得了后天白血球再生不良症的女孩……。”
  迎蔷说不下去、也不用再说了,方宸张口结舌地看着她,半天回答不出半句话,怪不得!怪不得他一听见她的名字就觉得好像曾经认识,见到了她又觉得好像似曾相识,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竟还有这样的一层奇异的连系。
  他凝视着她,视线在空中定住了,听不见其它的声音,看不见其他的人,迎蔷怔怔地望着他,心中的反应愈强烈而鲜活。上天的安排如此巧妙,他们似乎不只要相遇,还注定了要相识而相知,她在不留预设任何心态的状况下喜欢上他,而她的血液里,流着原本属于他的血。
  她想哭,好感动。她好高兴捐给她骨髓的是个好人,而不是什么烂人,好高兴救了她的是方宸而不是别人,她的心里流过一丝温暖,对方宸除了欣赏倾心,还多了感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阿晖的迷糊脑子,忘事忘得快,根本还听不懂。
  “半年前啊,快搬来这里之前,你忘了?”晶晶提醒他:“那时候我们不是缺钱缺得要死?迎蔷她母亲还给了阿宸五十万……。”
  五十万?
  这三个字突如其来像三把大槌子打在迎蔷的头上!她眼神一转,既无法置信又冰冷地冻在晶晶脸上,晶晶这才发现自己的话有引发误会的嫌疑。赶紧又说:
  “不是,阿宸其实没有拿牛毛,都是给绿屋的……。”
  一阵热冲上迎蔷的脑门,霎时烧得她纷纷乱乱!阿宸拿了钱!阿宸拿了钱给绿屋!迎蔷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分别,在她来说,她看不出有什么差别,因为这件事并不是出自单纯的善心,而是有报酬、有代价的。
  她的心凉了下来,所有的美好一下子被破坏殆尽。她所以为的善心,所以为的好人,甚至为他们相识相知所点缀的浪漫,全残酷地破碎,他救她的命,不过只是一件交易。
  泪水一下子冲破堤防,从眼角纷纷滚落,但那已经不再是感动的泪水,而是生气的泪。
  她冷冷看了方宸一眼,那眼光中有着失望、伤心和一种被侮蔑了的怨忿!她什么话也不想再说,扭头便冲向她的车,踩下油门,车子一个惊险的大转弯冲了出去。
  “她为什么气成这样?”这是晶晶极度惊讶之后,极度不解的话。“她妈没跟她说过?她到底知不知道整件事是怎样的?”
  没错,迎蔷就是不明白整件事的开始是怎样的。如果她从一开始就参与,如果她再多想想母亲处理事件的方式,或者再多认识一些方宸的个性,她就不会那么生气了。可是……偏偏就有那么多可恨的可是。
  迎蔷脚下死踩着油门,在山路上转,山路如此崎岖狭窄,她的车速却高得惊人,许多时候险象环生,像在开云霄飞车!而迎蔷却像是浑然不觉,她的每根神经都处于不理智的状况,可恨、可恨、可恨!
  “叭”地一声车声喇叭在她身后暴响,迎蔷被惊醒似的,本能反应地也按下喇叭,还骂回去,她已经够不高兴的了,还来惹她?
  然而后面那辆车的喇叭始终不停,刺人神经地钻入耳朵。迎蔷一看照后镜,是辆吉普车,破吉普车。能跟她的百万名车比?她狠命一踩油门,车又呼啸而去,可恨的是眼前一个接近九十度的大转弯,迎蔷不得已放慢了速度,可是哪知后面那辆车竟利用这机会超越她,加速冲向弯道,在车轮快滚落山崖之前紧急煞车,惊险万分地卡在迎蔷面前!
  迎蔷吓了一跳,本能地踩下煞车。神经病!不要命了?她气冲冲地跨下车来,方宸也从不要命的吉普车上跳下来,只有他一个人。
  “你把车开走。”迎蔷刻意冷漠地。“卡在这边叫人家怎么过?”
  “你听我把话说完,我才让你走。”
  方宸一反平日嘻皮笑脸的样子,那双深邃的睁子既认真又强硬。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个性,决定要做什么,非达到目的不可。
  迎蔷紧闭着唇,不发一语,也不看他。
  “我不知道你母亲是怎么跟你说的,”方宸忍耐地,不让自己对迎蔷加诸在他身上那莫须有的罪名生气。“可是你不会不认识你母亲,你不会不清楚你母亲的处事习惯,你该知道,那五十万的报酬完全是你母亲自己提出来的。”
  迎蔷怔了怔,终于想到这可能性。是,以她母亲的个性。
  “可是她提出来,你可以不要收!”她还是强硬地。
  “我是可以不要收。事实上我也没有收,”他顶回去,眼光直直看着迎蔷。“那些钱给了绿屋。说真的,如果不是因为绿屋那时快垮了,我根本连这些捐款也不会要。”
  “可是你还是要了。”迎蔷不讲理地:“反正都是一笔交易!”
  方宸火了,他重重地呼吸,胸腔在剧烈起伏。
  “你讲不讲理?你母亲是捐了钱给保育机构,学校还开了捐款的收据给她,你看不出这其中的差别?”
  他长吐一口气,努力在压抑自己,维持自己的情绪,但是他的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地扬高了。
  “好,我知道现在多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我来找你,也只是因为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解释清楚。我的为人、我对金钱的态度,你认识我,你应该明了。如果你仍然执意要把我想成卑鄙贪财的小人,那我也只能由你!”
  迎蔷紧抿着唇不语。方宸的解释她是听见了,可她也固执地不肯听进心里去。方宸忽然体会,迎蔷一时半刻是不可能谅解他了,他再多说什么,也是徒然。
  “好,我想说的说完了,听不听在你。”
  方宸干脆地不再多说一句,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就毅然转过头去,大步跨向他的车,吉普车潇洒地倒车开走了。
  走了!太耍帅了吧?他竟然就这样走了?
  车子引擎的声响在迎蔷眼前渐去渐远,迎蔷呆立在那。
  拚了出人命的危险追上她,不是来求她原谅,也不是来找她吵架,只是为了解释?而那干净俐落、不亢不卑的理智态度,反而在方宸离去之时将迎蔷震慑住了!
  迎蔷怔忡在原地站了好久,才像是醒了似的,茫茫然走回车上,茫茫然发动了车子。
  她的车速变得很慢很慢了,因为她刚才打结的神经,似乎终于又恢复了作用,开始理智地思索了。也许她之所以会如此愤怒,都只因为没人告诉过她事情的真相。她一直想像救她性命的肯定是个好人,而方宸也符合这完美的形象,哪里晓得牵扯了最丑恶的金钱,她心目中的完美破灭了。
  也许因为她家境富裕,从来不知道缺钱的苦。她明白绿屋的经费不多,但她不明白方宸视负担绿屋的经费为他的本分,甚至曾经为了赚钱而想去当牛郎。
  一路上,迎蔷就这么反覆矛盾、交互撕扯纠缠,还找不出答案,却已经先找到了父亲所在的饭店。
  停了车,走进大厅旁的咖啡屋,迎蔷一眼看见坐在窗边的薛明远。年近五十岁的他,成熟、稳重,所谓中年男人的魅力,就是如此吧?更何况她父亲还有着开朗爽快的个性,她一直对父亲是爱恨交加,喜欢他、崇拜他,却想他外遇抛弃她们母女。她虽然很愿意接近他,见面的机会却不太多。
  “爸。”她喊了一声,盈盈落座。
  “你看起来还不错嘛,你妈在瞎操心什么呢!”薛明远爽朗她笑道,眯起眼睛凑近女儿一些。“只是眼睛怎么红红的?哭过了!”
  “没有啊。”迎蔷掩饰她笑了笑。
  “比你多活了这么多年,又是你爸,难道还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燃起一根烟,笑了,不过他并不像何佩凤一样喜欢逼问女儿。“打个电话给你妈报平安吧,她大概等你等得快疯了。”
  迎蔷点点头,理所当然地拿起行动电话,可是才刚按了一个数字,似乎就已经能听见母亲又抱怨又紧张的声音,絮絮叨念……迎蔷叹了口气,放下了电话。
  “怎么?”薛明远指指电话。“怕挨骂?”
  迎蔷幽幽地:“反正回去肯定是要被骂的……。”
  “所以这一场干脆省了?”薛明远幽默地替她接了下去。
  迎蔷笑了,如果她还有那么一点幽默感,肯定是遗传自父亲。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什么事可以让你这个听话的乖女儿留字条出走,莫名其妙跑到山上去?”薛明远卡了卡烟灰,十分兴致地等待答案。
  “应该是,让妈和景康逼得快崩溃,所以随便给自己找个借口就逃了。”迎蔷无意识地拨弄着桌上的纸垫,服务生来招呼,迎蔷点了咖啡。
  “什么样的借口?”
  “当初移植骨髓给我、救活我的那个人,你记得吗?”迎蔷并不想瞒父亲,她跟父亲一直可以像朋友那样地交谈。“妈从来都不提,也不让我跟那人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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