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拿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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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拿鹤-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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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大片湖池中,波光迤迤。
  波光尽头处,是一处别致的厢院,但,奇怪——比起整个院中灯笼高挂,这个小厢院只在门上挂了一只灯笼,相较下显得阴暗许多。
  厢院内只有三间厢房,院中亦有亭台廊道,四周种满香草矮树,其中一间点了烛火,隐隐有人交谈。
  “小姐,九月壬子是皇上圣诞,王爷已差人送来礼服,看来是想带你一起进宫去。小姐,你这些月不爱出门,不妨去散散心也好……”
  啪!瓷杯被人狠狠扫落在地,女子虚弱的声音响起:“不去。”
  “王爷……”
  “长秀,什么时候你变成王爷的狗啦?”
  “长秀不敢。只是……”男子的声音迟疑片刻,才道:“王爷想必知错了,小姐,你又何苦难为自己……”
  “谁说我难为自己,滚!”女子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夹了些不耐在其中。
  “小姐……”
  “滚啊!我为什么要去?我算什么?他……他要我去,我就一定得去吗?”
  女子——正是木默,起身走动,似万分烦乱,不由得狠狠踢翻木凳。
  “王爷差人来告,他明天会亲自来城南别苑接小姐过府。”长秀如实相告白天得知的消息。
  此处是鲁王在城外的别院,当时木默初见,十分喜爱此处的湖池水榭,鲁王也大方,将这院子记于木默名下。
  急绕的身影微僵,木默转身,眯眼道:“明天?皇上圣诞是……”
  “九月壬子,正是明天。”
  “好,好哇!”又开始急绕,嘴中念着好,双拳紧握在身侧,她垂头半晌,突停下步子吩咐,“长秀,我明天要出去玩玩,你备轿。”
  “……”
  “还不去?!”虚弱的声音中夹上……阴冷。
  “是。”低头暗叹,长秀不再说什么。有些事是容不得他多话的,但,他后悔,后悔当日为何不多注意王爷,不多看木默一眼,只顾着沉迷一招一式,才会造成今日……
  唉,王爷有错,但,王爷也有情,那个男人对木默所做的一切,他……同为男人,心底其实并不赞同啊。
  垂眼摇头,正要转身,蓦地,他停下步子,浓眉急遽皱起,两手慢慢滑向腰间的刀柄。
  窗外有人。
  木默已坐回桌边,缓缓倒了杯茶,轻啜一口,淡淡看了眼半掩的窗棂,对上长秀戒备的细长黑眸。
  “有人?”她勾起戾气十足的笑。
  “有。”
  “不管是谁,杀了他。”举杯抬向长秀。
  “是——”字音未落,长秀飞身从窗口跃出,长刀已抽出。
  未及,院中传来打斗声。木默将半盏茶水倒入壶中,摇了摇,垂下羽毛般秀美的长睫,脸上履着一层薄冷。
  等了半炷香,打斗声在院中。
  又等了半炷香,打斗声仍在。
  她眉尾抽动,眯起眼。
  长秀的功夫不弱,加上醉心武学,从某种程度而言武功比她还有胜上一筹,为何今日会费如此久的时间?
  走到窗边,院中交缠着两名男子的身影,高矮有些相仿,都是精瘦又高大的那一类型。长秀的弯刀一半扎入地面,他正徒手与那名男子对阵。那男子似有些不济,只瞧到他在躲闪。突地,长秀举掌推向他的腹部,男子手中不知做了什么,以拳对上长秀一掌,未等长秀回神,拳头竟化为掌力反扑向长秀。
  那男子嘿嘿笑了声,似颇有得意,见长秀滚到弯刀边,已抽起长刀摆出进攻的招式,不由跳后一步,摇手笑道:“长兄,是我,是我啊,你又不记得我了?”
  “……”长秀眯眼皱眉,脚步如飞,已向男子冲去。
  “哇……长兄长兄,你真的不记得我啦?这么快……呀……”男子不再接招,转身往厢房跑来,“长兄真是屦及剑及啊,鞋到,刀就到,我……哇,追到我身后来了……”
  屦及剑及?鞋到,刀就到?
  这个声音……木默心头微讶,目不转睛盯着跑向她这边的男子。
  他的脸有点脏,衣服上有些颜色不一的补丁,他的头发比长秀长许多,用布绳捆……呃,虽然不想这么说,但他的头发很像是随意捆起来的柴草,且正随着他的跑动飘起。
  男子并未冲进厢房,却开始绕着廊道打转,长秀追了一会,忽意识到什么,身形倏然停下,瞪着远远背光的男子,迟疑不决。
  这身形……这声音……这笑声……尽管看不清长相,他没由来却对这男子生出一股——怨气。
  没错,就是怨气,仿佛……这股怨气长年积累,已经在心头盘旋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这两年来多次对月发誓——
  “曲拿鹤,我说过,下次见到你,一定要教训你趁夜偷偷带走小姐的小人行径。”
  “哇,长兄,你认出我了,我真高兴,哈哈……啊,你干吗还拿刀劈我……喂喂,长兄,有话好说,我是客人耶……我……哇……”原本要冲上前来个“相见欢”的男子嬉笑一会,见长秀气势汹汹又冲过来,只得抱头飞窜。
  “你死定了,曲拿鹤。”
  不见他倒好,一见他,积了两年的怨气全出笼了。
  那夜——他打点好行李,返回木默的房前禀告,谁知人去楼空,只剩一盏半温的茶水。召来守卫质问,那群笨蛋居然一点声响也没察觉到。他查看四周,所有器物完好无损,树枝亦无折断痕迹,门未锁,木默应是从大门走出去。他在驿店四周查找过,实在找不到任何线索,遣散了守卫,他守在楼边,原希望木默仅是一时心情不好,出去透透气便回,谁知他守到月隐日升,才见木默满口酒气地回来,不告诉他去了哪儿,也不告诉他发生什么事。待坐上马车,又突然跳来车,将一块石子交给驿店伙计,说是留给姓“曲”的公子。
  曲?他可以猜到木默昨天和什么人在一起了,而且,待了一夜啊……想来就气,他虽怄气木默比他聪明,这些年却是拿她当妹子般看待,甚至……他都决定了,等木默嫁了人,他也索性在中土住下得了。这小子不知死活,竟敢把木默骗出一夜……不管为了什么,他绝不饶恕。
  “哇,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长兄,长兄,你休息……休息一下,我……我也要休、休息一下……”
  抱着廊柱打转,曲拿鹤大口喘气,不觉靠近厢房。
  房内,纤长的黑影投在地面,正缓缓移至门边。
  “长秀,住手。”
  轻柔的声音引来曲拿鹤回头,愣怔片刻,他低叫一声,跑向步出房的秀色女子,“木默,啊……总算找到你了,找对了找对了。”
  “曲拿鹤。”木默看他一眼。她背对灯火,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是我啊。”他倒没什么男女有别的意识,也不管夜黑不宜,很高兴地绕她走了一圈,“咦,你变漂亮了,好像有点不同……嗯,啊,你披着头发呢。”
  两年没见,她不但多了些韵味,更见秀美了。今夜她穿着宽大的绣袍,看不出身段,却意外地……让他发馋。
  啊,啊,他的三以原则……
  飞快跳后一步,他扬起笑脸,点点自己鼻尖,对上她的眸,“我啊,我这次是真的来这儿让你管吃管住的。”
  “这次,你又误吃了哪个官哪位老爷的宴酒,值得跑这么远躲……灾?”
  院内,拂尘亭中,木默招下人送来点心酒水,喝下人退开后,她倾头问身边的布衣男子。
  长秀收了刀,立在亭外,神色戒备地观望四周。
  曲拿鹤喝口茶,细细打量她。
  她将长发简单束在脑后,似乎没刚才那般娇弱慵懒。宽大的绣袍让她看上去纤细而……虚弱?
  他揉了揉眼,不觉得虚弱二字能用到这个矫健英姿的女子身上。听她话中似有讽意,他嘟起嘴开始抱怨:“木默,你根本不在鲁王府,害我找了五天才找到这儿。”
  藏于宽袖内的手微僵,垂下眼,见他拿起桂花糕塞进嘴里,她心头哼了哼,淡淡道:“不想住那儿。倒是你,怎会找到城外来?你……可有拿那刻有木字的石子让守城卫兵带路?”
  “没有。”他的头摇得非常干脆。
  她奇了,“……为什么?”
  “我多问问人就知道鲁王府在哪儿,干吗要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兵儿带路……啊,我不是骂……”
  “我知道。”听他这么说,她微微一笑,暂时忘了不快,“那你又怎么会找到城南郊外来?鲁王府的人告诉你的?”
  “嗯。”这次,他点头也干脆。
  “难怪……”她若有所思。她原本是住鲁王府的,在没发生“那件事”之前啊。自从搬来城南别苑,她已有半年多未踏进鲁王府了。叹气,她抬眼——“啊!”
  她小小受惊,瞪着突然放大的变形脸——塞满了桂花糕的胀大圆脸,“你、你靠这么近干……干吗?”
  “你有心事?”一边咽着糕点,还能一边吐字清晰,且一点桂花糕的粉沫也不落下,他吃东西的功夫……高啊。
  “还、还好。”她毫不掩饰地皱眉,拉离两人的距离,瞪他,“说吧,这次为什么跑到大都来避难?不过你放心,我会管你吃管你住的。”
  她戒备似的跳远让他有些暗惊,没细想,深吸口气重重吐出,他无奈苦笑,“我娘啦,这次是为了躲我娘。说来也奇怪哦,木默,这两年我被人误会的次数越来越少了,照理我娘应该高兴才对。可我娘居然说……说……”
  “说什么?”她问,语中竟有一丝期待。
  期待?自从“那件事”发生后,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她去期待?还有什么呢?
  长秀瞥了眼亭内,虽四下观望,耳朵却不知不觉侧向谈话的两人。
  “娘说……娘说她为我收拾了二十多年的麻烦,她烦了,说我已经二十四,应该娶一房媳妇管管了,最好让媳妇帮我收拾麻烦。我哪里惹麻烦啦,娘真是!”小小抱怨一句,他拈起两颗胡桃扣玩,“甚至还……还……”
  “还什么?”不觉走前一步,她追问。
  “还逼我,威胁我,说我若不在今儿新年娶一房媳妇,她就把以前推辞掉的县尹老爷千户老爷城外大地主刘老爷全部请来,让他们来收拾我。你说你说,这是一个当娘的会对儿子说的话吗?呜……我就知道,三个孩子中,她最讨厌的就是我。”“所以,你就……”
  “我就吓吓我娘,离、家、出、走。”
  “……”
  “木默,你真的会管我吃管我住吗?”起初他也没想一定要到大都来,在路上仔细想了想,武昌是不能去了,大哥神出鬼没的,难保不会逮到他。最远的朋友就是木默,既然要跑,这次就给他跑得远点,让娘干着急。
  “……你,打算离家出走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等娘气消了我再回去。”他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地答道。
  “……你怎么知道你娘消了气?”她的眼神好……怀疑啊。
  “不知道,等我有想回家的念头,我娘的气应该就消了。”
  “……”她是没所谓,这儿不差他一人吃住,况且,他们是朋友呢。
  想到朋友,她笑了笑。
  这人的笑脸没变化呢,上弯两月弦,下弯上弦月,就连性子也没见成熟多少,大男人与娘亲玩离家出走的戏码,真……怎么说他呢,还是那么逗趣,甚至带上一点……疯颠吧。
  没变化吗?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掌心,突地抬头问:“拿鹤,若你遇到很烦很烦的事,会怎么办?”
  “嗯?”他微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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