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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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花-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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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告诉你,”伯父继续说,“你永远不准结婚,我不允许任何男人娶你做太太!你竟然敢——那么阴险的敢去鼓动薛登爵士!”
  从伯父进入房问后,艾珈妮第一次移开她的眼睛,几乎不能再忍受他那盛怒之下涨得发红的脸,听他那些可想而知的谩骂:  “你真的会以为,”他问:“我会改变你必须随着父亲罪行的秘密进坟墓的决定?”  他又提高了声音:“不会的!我绝不会改变这个决定!艾珈妮——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有损家声的污点,我相信,也可说有点愚蠢的认为,你该知道为什么得听我的话。”
  艾珈妮终于开口:“但是,我……要和薛登结婚,我爱他,他也爱我。”
  伯父笑了一声,十分难听。
  “爱!你懂得什么是爱?”他问:“至于薛登呢?他一定是发了疯才会要你做他的太太!你唯一拿得出去的,只是你是我侄女,不过作为你的伯父和监护人,我拒绝了你那位显赫的情人。”
  “不!不!”艾珈妮叫着:“你不能这样待我!我要嫁给他。”
  “很显然的,上帝帮助他!他也要娶你!”伯父鄙夷地说:“但是让我告诉你,这种事永远不会发生的!”
  “为什么不会?为什么你要制止这件事?”艾珈妮突然鼓起勇气:“这是不公平的!爸爸为一个不幸的意外事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为什么我要为自己从没做过的事受惩罚?我有权利结婚……象别的女人一样……嫁给我所爱的男人!”
  艾珈妮说话时口气那么肯定,她从没表现得这么决断过,她知道要为薛登和自己的幸福而奋战!“所以,你就决定公然反抗我?”伯父问,现在他的声音比较低了,却带着更多的威胁意味。  “我要……嫁给……薛登!”
  他望著她似乎在思索什么,嘴唇闭得很紧。
  “我已经告诉薛登我不答应这件事,”伯父说:“但是他没答复我,艾珈妮,你坐下来,写封信给他,告诉他你拒绝嫁给他,也不希望再见到他的面。”
  “你要我……写……这样一封信?”艾珈妮怀疑地问。
  “我命令你这么做!”
  “我拒绝,即使这样可以取悦你,我也不愿意写违背初衷的谎话!我要嫁给他……我要再见他的面……我爱他!”
  “我会让你听话的,”伯父坚决地说:“你要自动写这封信呢,还是要我强迫你写?”
  艾珈妮抬起头。  “你不能强迫我写。”她倔强地回答。“很好,”伯父回答,“如果你不愿照我说的去做,我会用别的方法要你听活!”
  他说着向前移了点,艾珈妮这才看到左手拿了一条细长的马鞭。  她注视那马鞭,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眼中带着疑问,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从来没有打过我的女儿,”伯父说,“因为我不需要这么做,但是如果打了她们的话,我也不会后悔,就象打男孩子,就象打我儿子一样。”
  他把马鞭从左手移到右手,满脸寒霜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自动写那封信,还是要我强迫你写?”
  “我不要……写,不管你怎么处置我!”艾珈妮回答。
  伯父出其不意的猛然一鞭甩过来,打到她颈背上,她不禁叫了一声,头往后一倾,倒在床上。
  那一刻,艾珈妮还在想:“这一切不可能是真的!”
  然而鞭子就象利刀一样划过她的背,她再次发出惨叫。
  但是,她拼命地控制自己,以超乎常人的耐力紧咬住嘴唇,倔强的不愿再叫出来,她不愿再承认痛楚难当,无论伯父如何对待她,她也绝不屈服!鞭子透过薄薄的棉袍和睡衣,不断地往身上落下,没有任何保护物,痛苦变得更难以忍受了。  艾珈妮觉得她的意志、身体,好象都悠悠忽忽地离开自己;她不再是自己,不再能思考,只是在一鞭带来的痛苦之后,等着下一鞭再挥来。
  她整个身体好象都陷入痫苦中,从颈子一直到膝盖,愈来愈痛,痛得象要被撕裂了……一直到最后,她听到一声尖叫,在模模糊糊之中还想着是谁叫的?她居然对自己的叫声也浑然无觉了,痛苦似乎暂时停止,象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才又听到伯父在问:“看你现在还要不要照我说的去做?”
  她根本就无力回答什么,过了一会儿,伯父的声音变得更粗暴了:“你非得写那封信,不然我还要续继打你,你自己衡量一下,艾珈妮。”  她想要告诉他不写,但无法开口,甚至那封信是要干什么或写给什么人都记不清了。
  鞭子抽了过来,她又突然进出了一声尖叫。
  “你要不要写那封信?”
  艾珈妮只觉鞭子将她撕碎成一片片,她从床上跌落地板。
  “我……写。”
  两个字从她唇间喘着气跳出来,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忍受了。
  她全身都受了伤,痛彻心肺,虽然试着要站起来,仍然无法举步。
  伯父粗鲁地拉她一把,拖着她向前:“到书桌那里去写!”
  她举步维艰地扶着家具往前走,总算到窗前的书桌边。
  费了番劲才坐下,愣愣地看着桌上的纸笔,她的手在发抖,脸上一片湿辘辘的,虽然她还不觉得自己哭了。
  伯父很不耐烦地打开本子,撕下一张纸,放在她面前,又把笔尖蘸上墨水,放到她手上。
  “照我说的写!”
  艾珈妮的手指抖着,几乎握不紧笔。
  “亲爱的薛登爵士,”伯父口授。
  艾珈妮感到昏昏沉沉的,生命似乎离开了这具躯壳,她麻木地照着伯父说的写下来。
  这几个字写得十分辛苦。
  “对于你提的婚事我不愿接受,”伯父继续口述,等着艾珈妮记下后,又说:“而且我也不想再看到你,”
  艾珈妮放下笔。
  “不!”她的声音发颤:“我不能……这样写!这……
  不是真的,我要……嫁给他,我要……再见到……他。“
  伯父一言不发地拿着鞭子就往她手上狙狙抽来,桌上的墨水瓶被震得摇摇晃晃。  “你还要挨打,打到你同意为止?”他问。
  “你不要弄错,艾珈妮,打了你我可一点也布后诲,不只是一次,就是一天打个二、三次也是一样,直到你把信写好为止,不然你别想吃喝什么东西!”  他俯视着她泪痕斑斑的脸和一直抖颤的手。
  “你认为你能反抗我,这种情形有多久蹬守”他轻蔑地问。
  艾珈妮知道她不能再做什么,强忍着痛苦,整个人陷入恐惧之中,—背上一记记的鞭痕如同火烙般地痛楚,即使移动一下手都觉得痛——她知道她失败了!  拾起了笔,虽然凌乱的笔迹看来就象一只蜘蛛在纸上横行似的,她还是照着伯父说的写了。
  “签上名字!”伯父下令。
  她签上名字。他拿起那封信,一言不发地带着鞭子往门口走,还从锁里拿走钥匙才离开。
  艾珈妮听到自己关门的声音,然后象一只被猎人捕获的动物一样,爬上了床,把脸深深地埋进枕头里。  身上的痛楚使艾珈妮难以成眠,一直到曙光乍现,慢慢照亮她黑暗的房间。  接着她发现自己得假装睡一会儿,因为这时她听到开门声。  她恐惧地望着,看看谁向床边走近,深怕来人又是伯父。
  一个中国仆人站在那里,是位上了年纪的中国妇人,她在将军府邸服务多年,在好些将军下面干过。
  “夫人说要小姐马上起床。”她说。
  “起床?”艾珈妮惊异地问:“现在几点了?”
  “五点,小姐。”
  “为什么要我起床?”
  “小姐要外出,”中国妇人回答:“我已经替小姐整理了几样东西在袋里。”
  艾珈妮试着要起来,背却痛得几乎要僵硬了,不由得呻吟一声。
  过了一会,她才说:“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姐最好起来,”女仆劝她:“不然夫人要生气了。”
  艾珈妮确知这女仆所知有限,不能再由她那里套出什么风声了。  同时,她也非常困惑:伯母为什么要她那么早就起来?要把她送到什么地方去?  也许,她会被送回英国,那样的话如果薛登回到英国,她还可能见到他。
  她确知他对那封信不满意,也不相信那是她自愿写的。
  但她仍不由自主地想到伯父和薛登谈过,不知伯父把她刻画得如何不堪,薛登可能会受到一些影响。
  接着她又告诉自己:他们彼此相爱,薛登不会轻信他人的非议。
  她确信他爱她。
  艾珈妮很吃力地起了身,随便动一动都会痛,好不容易才穿上衣服,鲸鱼骨架的内衣真象刑具一样,但她不敢冒让伯母光火的危险而不穿。
  腰上的鞭痕使她在系腰带时痛得难以忍受,要把手臂套进袖中也颇费了一番周章,然后照伯母要她梳的样式把头发梳好,戴上一顶缎带便帽。  她穿戴的时候,中国女仆把她的内衣、刷子、梳子、洗盥用具、睡袍、拖鞋等放到手提袋中。  “还有那些长服呢?”
  女仆摇摇头,说:“夫人只要我收拾这些东西,没有别的了。”
  艾珈妮更是如坠五里雾中。
  伯母不是要她坐船回英国去吗?在整个航程中就只让她穿这么一件长服?如果不是送她回英国的话,又把她送到哪里去呢?艾珈妮拾起了手套和手提袋,女仆到伯母那边转了一趟回来。  “夫人在等你!”  她奇怪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到了走道上,才发现伯母就在房外等着,一看到伯母的脸就足以知道她有多生气了!
  “我们要去哪里,爱蜜丽伯母?”
  “到了那里就知道,”伯母回答:“我不想告诉你,艾珈妮,我对你的行为嫌恶极了!现在却得和你一起出去,我不想和你说话。”
  “好的,爱蜜丽伯母,”艾珈妮说:“但是……”
  在她还能再说什么以前,伯母已走到前面,她只好跟着下楼,大门前停了一辆马车。
  她突然害怕起来,不知将发生什么事,他们要带她去哪里?薛登怎能找到她?一时始有股狂野的冲动,只想从这里跑开,不愿坐进马车里,也许跑到江先生那里请求他们保护。
  但伯父一定会运用权势逮她回来,他一定毫不迟疑的这么做,她不能再把江氏夫妇拖进这不愉快的事情中了,此外她还有个感觉,在她还没到他们家时,仆人就会奉命把她追回来,必要时还会强迫她。
  那实在太丢脸了!不只如此,更因为她背部痛得很厉害,一定跑不远的。
  伯母到了门廊,那里有好几个中国仆人,艾珈妮突然看到阿诺正要打开马车门,她立刻想到,这是和薛登联络的唯一机会了。
  她能说些什么?她要怎么告诉他呢?艾珈妮来到前门,看到最下一级台阶上,有一片蓝色的东西。  天色还早,台阶还没有象平常早晨一样刷洗过,看来是一只蓝八哥掠过屋宇时,落下的一根羽毛。
  艾珈妮弯腰把它拾起采。
  伯母进了马车,艾珈妮把那根羽毛放到阿诺手中,努力想记起广东话“贵族”怎么说。
  她记不清了,只有换个字眼,压低声音说:“拿给英国官员。”
  阿诺握紧了羽毛,向她点点头。
  艾珈妮尽量放低声音,但她进入马车,坐在伯母身边时,伯母还问:“你向那个仆人说什么?”
  “我……我说……再见。”艾珈妮迟疑了一会儿说。
  “用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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