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天使不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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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天使不多情-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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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知肚明,自己有太多不该属于天使所有的情绪,常常牵引桎梏在左胸的抚形锁炼,让自己受苦,但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能激越到让他左胸疼痛,至今他一直找不出答案。
  此刻,左胸隐隐作痛,难受得令他蹙眉。
  “还没睡?”
  空幽的视野渐渐融入熟悉的身影,他轻缓开口:“你不也是。”
  “我是因为口渴想喝水才醒的。”经过他房门,发现门是开的,却看不见他的身影,还以为他回天堂了,吓了她一大跳。
  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他的去留了?她不知道,只知道直到看见他坐在这里,慌张的心绪才平息。“你在这儿做什么?”
  “想事情。”
  黑崎兰看着他,眼前的无情少了白羽翅膀,俨然就是个凡人男子,出色的外表,即便身上穿的是旅馆准备的浴衣,也无损他的俊朗英挺。
  月光沿着英挺的轮廓,晕开一层薄薄的光膜,形成模糊难辨的残光余像。
  不知怎的,黑崎兰觉得这样的他看起来心事重重。
  这种感觉像是会传染,连带的让她这个旁观者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我以为天使不会有烦恼。”整天呵呵傻笑不是天使的专利吗?为什么在他身上总看不见?“你有心事?因为天堂派给你的任务?”轻松的表情在提到这话题时,很难再佯装快乐。“无情,我说到做到,我绝不会爱上时骏的。”
  “我不能一直留在人间。”在天堂,他觉得受制;到人间,却又想回天堂,真奇怪。
  “你想家?”
  他脸上忽现薄红。“才没有。”话却是违心之论。
  “我记得天使是不骗人的。”
  薄红渐浓。“我没有。”
  黑崎兰差点失笑出声,他的困窘减轻了她的不悦。
  这样的他还是头一次见,不同于平日的正经严肃,看起来好……可爱!
  “你笑什么?”
  她摇头,任由他责备似的目光发出无言的抗议,就是不告诉他。
  “黑崎兰!”
  “我不介意你叫我兰。”她一脸无辜。夜风吹来,她拉紧身上的浴衣和外袍。“好冷,你不冷吗?”
  “天使不怕冷。”
  “原来天使皮厚。”她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失敬失敬。”
  听出她的调侃,无情微恼,“黑崎兰!”
  “今晚的月亮很漂亮。”她浑然不把无情的怒气看在眼里,相处日子一久,早习惯他纸老虎似的愤怒。
  不习惯的,反倒是他无精打采、若有所思的失意。
  初春的寒风再度袭来。“呼……好冷!”
  “怕冷就进去。”他自己一个人独处好好的,她来搅什么局?搅得他脑袋一团紊乱,无法思考。
  “这种天气适合喝点小酒、吃点小菜。”她突然转身进屋。
  无情看着她瑟缩身子进房,直到她拉上门隔开内外,才转头回复之前独处时仰首望月的姿势。
  方才纠缠他的寂寞再度涌上心头,揪痛左胸。
  这时他才发现,黑崎兰说话虽然不着边际,却能解除他左胸因牵动情绪而起的疼痛,刚刚她在的时候,胸口平静无恙;而现在,左胸波潮再起,隐隐作痛。
  原来,能让他激动到扯动左胸束缚的情感就叫寂寞。
  千百年来不得解的疑问终于找到答案——他不喜欢独处的寂寞!
  他希望有人陪伴,无欲也好、无求也可以,甚至是——
  “无情,帮我开一下门。”黑崎兰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拉回望月的视线。
  她未睡,还醒着,正叫着他的名字。
  左胸的疼痛诡异的渐渐收敛、消失,验证了无情方才的推想。
  此刻的他不是一个人,所以,左胸的痛楚渐消。
  说不上有什么感受,只觉她来得好巧,像场解旱的及时雨。
  映在纸门上的纤细黑影,浑然不知外头发生什么事,扯着喉咙直嚷:“你该不会睡死了吧?皮厚不通风的天使。”
  好吵的“及时雨”。无情不自觉翻了翻白眼,唇角却挂着淡淡的笑。
  “嘿,真的睡死了啊?”不会吧?外面夜寒露重,他真的睡得着?
  “我醒着。”懒懒的响应里笑意隐隐。
  “那还不帮我开门。”
  “你没手没脚吗?”
  “用脚拉得开纸门,我头给你!”
  “你的脾气愈来愈差了,黑崎兰。”他在镜池中观察到的她,可没这么有活力。
  “全拜你所赐。”身边有个时常让她出糗的天使,很难不变得易怒暴躁。“你到底帮下帮我开门?”
  无情弹指,施法让门开启,这才知道她无法拉开纸门的原因。
  黑崎兰手上端着摆有小菜、清酒和两只瓷杯的托盘,朝他绽笑。
  “陪我喝一杯吧,天使。”
  寂寞,像是见了光的影,再无踪迹可寻。
  酒过三巡,黑崎兰脸上绽现微微酣红,动作也比平日粗鲁些,又为自己斟满酒,爬移到无情身边。
  “无情,我要谢谢你。”举杯致意,仰首饮尽,
  谢?无情懒懒地抬眸,不懂她在谢什么。
  “自从你出现之后,我的生活再也不无聊,相反的,非常有趣。无情,你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不,是非常有趣的天使。”哥儿们似的一掌拍上他的肩,黑崎兰顺势滑坐在他身边,靠着他左手臂。
  有趣?凯米耶鲁可不会这么想。“你之前说我不苟言笑。”
  “不不不,一点都不。”黑崎兰扳起指头,如数家珍的开始念出他来到人间后所做的“丰功伟业”。
  手指头扳得愈多,无情的脸色愈发难看。
  她是在清算吗?已经数完十根手指头又从头再数,连四天前他在百货公司试玩咖啡机引起小爆炸的事都没漏掉。
  “你喝醉了。”才会话这么多。
  “醉?”她挺起背脊,认真地想了想。“嗯,真的有点醉。可是偷偷告诉你哦……我从来没有醉过,不对,应该说从来都不敢醉。”
  不敢?浓眉挑起感兴趣的弧度。“不敢醉?”
  他的身体好暖,难怪不怕冷。黑崎兰挪臀靠近热源,几乎整个人都坐上他的大腿,贴进他怀里。
  由于在天堂时,无欲、无求也常如此做,所以无情并不以为意,相反的,怕她重心不稳而栽倒,还出手帮忙调整位置,让两人的身躯更密合服贴,一只手还不忘护在她腰上。
  对于他的体贴,微酣的黑崎兰只是信赖地任由他挪动并加以配合,头靠着他的肩,自顾自地啜酒,呵出温热的酒气。
  “我有一个大妈,还有一、二、三、四……哎呀,不知道几个小妈。我爸爸除了妻子,在外面还养了几个情妇,不知道今年是不是有增加……反正以女人的立场来看,他是个下半身不安分到极点的男人。”她顿了下,又灌了一大口酒。“我的亲生母亲是在京都认识我老爸的。”
  换句话说,她母亲也是情妇之一。无情推想,并没有多问。
  “其实,我并不在乎跟别人说我妈妈是情妇,在日本,这没什么。”她真的这么想,从小就是。“在黑崎家,情妇是可以被接受的角色,我爸目前正名的孩子有七个,流落在外的不知道还有几个。七个孩子中有四男三女,没有一个是大妈生的,但是大妈对我们一样好,没有特别优待谁。”
  好冷……春天真的到了吗?怎么还这么冷?黑崎兰直觉地更缩进温暖且令人安心的“窝”。
  “从小到大,我们进一样的小学、中学、高校,甚至大学,只是我比较笨,考不上东大,随便念了所学校修美术,毕业后开始画插画直到现在。我没想过未来,反正我爸会养我,只要不惹事、不败坏黑崎家门风,就算当一辈子的米虫也可以。”奇怪?为什么今天晚上她这么多话?“无情,都我一个人在说话很闷哩,你也应个几句行不行?”
  “你要我应什么?”他不多话,天使向来只有倾听的本事。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听她说话的同时,左胸会微微揪痛。
  已经醉了的黑崎兰倒也没真的介意都是自己在说话,继续道:“我很早就知道,即使我不努力工作也能吃好住好,黑崎家的事业向来不让女人过问,而我没本事、也不想过问,只要当个伸手牌过千金小姐的日子就行了。每一次只要介绍自己的名字,对方的眼神就写着『你这个千金大小姐懂什么』,我看都看腻了,出生在黑崎家也不是我愿意的……好冷,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变出个暖气机什么的?”
  “天堂没有暖气机。”无情能做的只是再替她添杯酒。“喝。”
  她听话地喝尽,打了个酒嗝,“生个火也不行吗?我从来没参加过学校的营火晚会,没有人邀我,大家都怕自己被笑是趋炎附势,而那些不怕流言来接近我的人,还真的都是那样。我真不明白啊,有钱的是黑崎家又不是我,找我也没用啊。”
  长指弹出轻响,独立的庭院平空多出一小堆柴火,啪啪啪地燃烧着。
  无情怀中半醉的人儿呵呵笑着,注意力被火光转移。“好小的营火,但很漂亮又暖和……让人想烤蕃薯……”
  这女人要求愈来愈多!“贪心。”
  话虽如此,无情仍然做出弹指的动作,燃烧中的焰火像被投入什么物体,在瞬间炸出零星火花,持续融化冷冽的寒意。
  他不懂自己这么做的理由,反正不过是弹指就能办到的事,就依了她吧。
  可是,左胸的疼痛仍不得解,让他从她开始说话到现在,眉心的结都没松开过。
  一只沾染酒香的冰冷纤指突然抚上他眉心。“你做什么?”
  “没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做出这举动。
  她时常有出人意表之举,习惯之后,他也少了探询的念头,不再追问下去。
  然而,他原本执杯的手,却改而握住她藏在两人之间取暖的小手。
  “你的手好暖和,真好,皮厚不怕冷。”贪汲送上门的暖和,她将几乎大上自己一倍的掌揣在怀里紧紧握住。“我有没有告诉你,记忆中我爸没有这样抱过我?”
  浓眉重锁一层。“我不是你爸。”无情突然有股想摇醒她的念头。
  “我不知道他手的温度是不是跟你一样暖和。”暖得让人醺醺然,想紧抱不放,挨着这只手入睡。“我大妈也没这样抱过我……我们几个孩子,她没有抱过任何一个,很公平的,没有抱过任何一个……”
  无情只是倾听,如同每个天使都会做的一样。
  “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大妈不会对哪个孩子特别好或特别坏,因为她都不爱,都不爱……”
  左胸从揪痛转为刺疼,像一根根针轻扎,十分扰人。
  他现在不是一个人,所以这疼绝非因寂寞而起。
  那么,又是为了什么?让左胸刺痛麻痒得比起寂寞侵噬的痛楚更令他难以忍受?
  为这问题苦恼的无情,无意识地因为怀中人的挪动而收紧手臂。
  “你醉了。”
  “嗯……”她老实承认,“因为你在身边才敢醉……不用担心什么,因为有你在……”
  奇迹也似,无情左胸的刺疼因她这番模糊不清的话而消失无踪。
  “黑崎兰?”他唤。
  她未响应,显然睡沉了,凌乱的发丝俏皮地散覆在嫩白的脸颊。
  轻轻拂开,又有另一撮黑发垂落,一如主人表面漫不经心、实则顽劣的性格,彷佛有自己的意志,执意跟他作对,硬是不肯乖乖留在耳后。
  放弃和头发的对峙,无情转而抚摸她冰凉的脸颊,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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