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夜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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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夜吟-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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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夜将南书清扯到身后。
  “两打一不算英雄好汉啊!”
  “那就算你一个。”阎氏兄弟未曾将这十七八岁的少年放在眼底。
  “三个打一个啊?那就更不要脸了,我才不要像你们一样无耻!”明夜笑咪咪地。
  “谁用你帮咱们,咱们是说你算他那边的!”阎小弟气得跳起来。
  尚轻风将曳儿送到南书清身边,示意他们退远一些,才又返到明夜旁侧。
  他还在好心询问:“真的不用啊?我瞧你们两个功夫挺三脚猫的。”
  “你,你说什么!”阎小弟指向明夜,才气得抖了一下,就被扣住脉门,“啊……你偷袭!”
  “谁说的?明明是你先出手的,是你偷袭才对。”明夜冤枉地眨眨眼。
  “我什么时候出手偷袭你的?”阎小弟气愤不平。
  “你还赖,大家都有看到,刚才你指我时是不是伸手了!你还敢说你没'出手'?”
  “不错,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既已'出手',又何必否认。”尚轻风笑声朗朗,与明夜一唱一和。
  啊?这也算!阎小弟快要跳脚:“不行,重来一次!”
  “好,给你重来。”明夜放手。
  “你别小瞧……”手刚一指出,又被扣住脉门。
  “承认吧。”明夜的眼笑得像两弯新月。
  “什么?”阎小弟呆呆的。
  “三脚猫啊,难道你们不承认是蹩脚的三脚猫,还能是很厉害的……”
  阎小弟抢答:“咱们当然是很厉害的。”
  他抢得极快,结果明夜的话恰巧接在后头。
  “……四脚猫。”
  这回不只尚轻风,连曳儿和南书清都忍不住笑出来。
  “我说四脚猫啊……”
  明夜还待戏弄他,尚轻风却忽地提醒道:“小心,他擅用毒!”
  “啊!你不早说。”明夜挡掉阎小弟袭来的另一只手,“你被他们两个下毒?”
  “不,另有其人。他们两个连趁火打劫的小人还不配。”尚轻风傲然答道,迎上阎大哥。
  “喂喂,我对毒一窍不通,要是中了毒,就找你医,成不成?”明夜留心提防毒药,不敢再扣住阎小弟脉门,一时竟有些手忙脚乱。
  “曳儿小心!”尚轻风喝了一声,他中毒未愈,力道不够,衣袖虽然拂开暗器,却只将其击偏方向。那根毒针竟直向曳儿飞了过去。曳儿功力尚浅,怕是躲不开!
  不过转瞬间,南书清已挡在曳儿身前,毒针便正刺进他腰间。
  “书清!”明夜大叫一声,一股掌风有若排山倒海般打出。阎小弟岂能抵挡,一口鲜血喷出,飞出数丈之外。
  “还不救你兄弟!”尚轻风瞪了对手一眼。
  阎大哥也不迟疑,转身奔到兄弟身边,扛了就走。
  “你怎么样?”明夜煞白了脸,伸手拉他腰带。
  “别别,好像没刺到我。”南书清赶忙按住他的手,柔声道,“你别担心。”
  “你给我看一下。”明夜坚持,手摸到衣里,顿了一下,“对哦,你穿了丝甲。”幸好幸好,丝甲编织极其精细,极细小的针也难以刺透,何况是制成暗器的毒针。
  “吓死我吓死我,少活十年!”他抱住南书清,喃喃低语。
  南书清知他担忧,也就没有推开他。
  尚轻风从地上拾起毒针,看了看道:“此毒虽然厉害,解法却并不难,不过是遇唾即解,只是方法较秘,少有人知晓罢了。”
  “是哦。”明夜放开南书清,仔细端详这枚蓝莹莹的毒针,“一般人若中了毒,首先便想到解药或运功驱毒,很少有人敢直接吸毒,他们这个法子想得倒巧。”
  尚轻风丢掉毒针,拍拍手道:“我们该走啦,再留下,恐怕又会连累你们。”
  “但你身上的毒……”明夜放心不下。相处不过一日,已觉颇是投缘。
  尚轻风微笑:“不碍事,只需花时间调养即可,何况阎氏兄弟受伤颇重,一时追不过来……多谢你们相助!”
  “别客气别客气,小曳子给我亲亲,算是报答我。”明夜立刻拉过曳儿,在她苹果似的小脸上重重亲了两下,当真半点也不客气。
  “书清,我有句话送你。”尚轻风别具深意地笑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你虽难免要困扰一阵子,但终有拨云见日的一天,望你及早想通。”
  什么?
  南书清心沉了下,他看出什么了?
  “我言尽于此。”尚轻风牵过曳儿,朗声道,“咱们后会有期!”
  “小曳子,你要记得想我啊,以后你干爹要是不疼你,别忘了回来找明夜哥哥替你出气!”明夜扯著嗓子,直到他们二人背影逐渐消失,才一回头,看见南书清怔然的神情。
  “你怎么啦?啊,我倒忘了,毒针虽未刺透丝甲,内劲还是有的,你是不是腰上疼……”
  “明夜,我……”南书清握住他手臂,“我……我们该回去了。”
  “啊……也是。”明夜皱著眉,“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你日后不住在府里,我夜里偷偷溜去瞧你。当然,我不会轰你去睡地板,大不了我睡……”
  两人上了马车,明夜赶车,南书清坐在车内,思绪起伏不停,像林间辗转飘飞的落花轻叶,起起落落,没个定点。
  第八章
  “可恶可恶!”明夜恨恨地用树枝拨著火堆。
  两天前他好不容易磨著南书清来到京郊踏青,没想到这雨一下就没停。他们两人哪也去不成。傍晚后雨还越来越大,只好躲进一间废弃的荒庙避雨。
  “你就别气了,先吃点干粮。”
  明夜一抬眼:“你身上怎么湿淋淋的?”
  “我想光吃烤肉也不成,就去马车上拿了点干粮。”
  “真是,我也没想著多带两件衣裳来,你把衫子脱了到火上烤烤,免得著凉。”明夜将一块还算干净的幔布扯下撕成布条,连结起来横在火堆旁。
  南书清犹豫一下,将外袍与中衫脱下晾在布绳上。
  “来来来,坐这里。”明夜将他拉到身边坐下,“你很冷?”他的身子在微微打颤。
  “还好。”南书清笑笑。
  明夜转过身,靠在他背上,南书清微微一僵。
  “前有火堆后有我,有没有好一点?”
  “嗯。”
  “你怎么还在颤?啊,你等一下。”明夜站起来,走到挂著的衣衫后。
  南书清顿觉背后凉嗖嗖地,赶紧转过身子背向火堆。
  不一会儿,明夜从衣衫后转出来,手里拿了件白色丝衣。
  “你把这个穿上。”
  “这是……你的丝甲!”南书清颇觉面熟。这正是遇歹人那晚,明夜以臂挡刀,骇得他半死后又给他看的那件丝衣。
  “你记性真好。”明夜将丝甲披在他身上,“这丝甲是以一种罕见的蚕吐的丝制的,不仅可抵御刀剑,还可驱暑御寒。”
  “竟有如此奇妙之物?”南书清好生惊奇。
  “我几年前从一个怪人那儿得来的,你快穿上。”
  “那你……”
  “没事,没事,我有内功护体,一点寒气算不得什么。”明夜的脸被火光映得闪闪亮,“你要是习了内功,我就可以助你运气驱寒。”
  南书清垂著脸,将丝甲穿好。丝衣尚有余温,是明夜身上的热度,一点一滴地渗入他微凉的肌肤。
  柴火劈劈啪啪地响,像与外面瓢泼的雨声相应和。火光熊熊,映在他的脸上摇曳不定。他闭上眼,任凭心火起起伏伏,明明灭灭。
  “啊呀呀,好大的雨!”一道声音传来,明夜与南书清同时抬头。
  庙外奔进一个人来,背上还背著一个女娃娃。来人二十二三岁,修眉俊目,身材颀长。
  他放下怀中女娃,抹抹脸上雨水,朗声道:“打扰了,不知可否行个方便,借我们烤烤火?”
  明夜跳起来,笑咪咪地:“方便方便,这边来坐。”他最爱热闹,自是百般欢迎。
  南书清起身,将自己的衣衫取下道:“正好我的衣衫干了,你们来晾吧,小姑娘著了凉可不好。”
  来人拱手称谢,牵著小女孩走近火堆。
  南书清刚要解下丝衣,明夜立刻出声:“别脱别脱,穿在里面嘛。”
  “不,还是你……”
  “不准,你给我好生穿著!”明夜板起脸。
  南书清怔了怔,只好将衣衫套在丝甲外。他看看正在晾衣的年轻人,攀谈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年轻人赤著上身,将小女孩的外衣脱下,用手撑开靠著火堆烘烤,微笑道:“在下尚轻风。敢问二位从何处来?”
  “我们从城中来踏青,可惜天公不作美,坏了好兴致。我叫明夜,这是我义兄。”明夜转转火上的烤肉,看著娇小的女娃娃,笑得亲切不已,“小妹子,你七岁还是八岁?”
  小女娃梳著两个棱角,胖乎乎粉嫩嫩的小脸,圆溜溜的大眼晶亮有神。
  “我快十一啦。”她的声音温温软软,煞是好听。
  嘎?可真看不出来!
  明夜递过烤肉道:“来,吃点热东西驱驱寒气。”
  “谢谢。”她露出娇憨的笑,接到手中。
  好……好可爱!明夜向南书清身边挨了挨。
  “干爹,你吃。”小女娃将烤肉送到尚轻风唇边。
  “叫大哥,你老也记不住。”尚轻风无奈地叹口气,看著她只穿著一件湖绿的小衣往自己怀里钻,“曳儿,你是大姑娘啦,不能老让我抱!”
  “你给她抱抱有什么关系。”明夜瞧得心痒痒的,又向南书清挨了挨。
  曳儿搂著尚轻风的脖子,同意地点点头。
  尚轻风将手中衣衫换到另一面继续烘烤,道:“她若几岁还好,我抱抱亲亲也没什么打紧,可惜她长得太快,很快就不再是小娃娃了!”他的语气有著些许遗憾,像在慨叹时光易逝。
  曳儿神色黯了黯,接著用力搂住尚轻风,小脸埋在他微湿的黑发中。
  明夜盯著曳儿搂住尚轻风的小小手臂,忍了又忍,终于按捺不住,一把抱住南书清的腰,嘴里咕哝:“谁说只有小娃娃才能抱,大了就不能!”
  南书清有些尴尬地望过去一眼,尚轻风却似乎不以为意地笑笑:“尊兄弟感情好得很哪。”
  “呵呵,那当然。”明夜放开南书清,兴致勃勃地邀请,“你们要去哪里?要是不急著赶路,明日同我们一起去林子游玩,怎么样!”
  尚轻风沉默一阵,温柔地看著曳儿小小的身躯,点点头道:“那就叨扰了。”
  “好极,来来来,大家快些吃,吃饱了好歇著,明天一定要狠狠玩上一天。”
  四人吃了东西,明夜将两道门板卸下,放到火堆旁,又从马车上拿了坐垫铺在上头,尚轻风与曳儿睡在一边,他与南书清挤在另一边。
  明夜贴著南书清背后侧卧:“嘿嘿嘿,门板太窄了,你将就些吧……还冷不冷?”
  “不冷。”身后的明夜似乎比火堆还热。
  “好,我睡了,你要冷,就叫我起来添柴……”他的声音渐渐隐去。
  南书清睁著眼,怔怔地盯著火堆。四周静悄悄的,只听见柴枝燃烧时劈劈啪啪的响声和明夜绵长均匀的气息。还有一种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那是他极力稳住的心跳。
  夜,静谧而沉寂。但他却无法安然入眠。冉冉跃动的火光,挑动他心底深处时而忆起,时而刻意遗忘的某种情绪。
  他动了动,身后的人也跟著动了动。
  他知道,他之所以难眠,是因为,就算在梦里,也有了一个人的痕迹。
  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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