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夜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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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夜吟-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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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不信那老不修会舍得放过你!”明夜哼了一声,拉开他内衫。
  南书清按不住他,只好红了脸任他端看。
  还好还好,没什么痕迹,看来是真的没……怎么不对!明夜心念一转,又去扯他裤带。
  南书清慌忙抓住他的手,脸烧得像蒸蟹,“他的确没对我如何!”他心一横,反正早晚都要说,“他正要……时,幸亏晋阳公主及时赶到,喝止了他,问明缘由后求见皇上,才下了手谕放你出狱。”
  明夜松了手,却眯起眼:“晋阳公主?你好像和她没什么交情吧,她为何热心帮你?”
  “这个……”
  “想必是她见你一表人才,芳心暗动,直接召你做驸马吧,这个晋阳公主,一定是貌美如花喽!”明夜冷冷的笑容中带著一丝惨淡。
  “我,我不知……”南书清有口难言,他一心牵挂明夜,根本没正眼瞧过公主,怎知她相貌如何?
  明夜猜得半点不错,那日晋阳公主在门外听了半晌才进门喝止,之后她直言敬佩他重情重义,有意召他为驸马。此事晋阳公主既已插手,朱秋琢也无可奈何,他无法可想之下,只得应允。
  “你……你怎么不干脆说你已娶妻或找个理由搪塞一下!”明知他身不由己,明夜就是忍不住气恼起来。
  他……终于要娶妻了吗?
  南书清涩然一笑,他何尝不想,但他怎能说他也曾直言道自己已心有所属,但公主贵为金枝玉叶,根本不容他辩驳。
  他慢慢系上衣衫,一层一层地,像是将自己的情意重重包缚起来,不能泄露一丝一毫。
  明夜忽然望向他,眼神定定的:“我倘若不出去,你是不是不必娶?”
  南书清急起来:“明夜,你别胡闹!”
  明夜恼得眼都红起来,几下将他推出铁门:“你去娶、你去娶,你让我老死在这里!”
  “明夜,明夜!你别闹脾气,快开门!”南书清重重敲门,里边却毫无动静。
  “明夜──”
  “大人,您别唤了。”狱卒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等过两天,他想通了,自然会出去,反正手谕已下,小人也不会拦他,您就当他在这暂时住好了。”
  南书清住了手,虚脱地靠在铁门上。也罢,等过两天,明夜消了气,再来接他也不迟。
  “大人,您还好吧。”狱卒欲伸臂扶他,他摇摇头,长吸一口气,缓缓向外走去。
  “你查到什么有趣的事,说来听听。”朱秋琢饶有兴致的声音响起。
  南书清脚步停了下,悄悄退出门外。这两天,他简单收拾了些东西,准备回府去。明夜气了许久,也该是接他回去的时候了。刚进翰林院中厅大门,就听见朱秋琢和一个小太监在里说话,他方向一转,还是避开为好。
  然而小太监下面的话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个南大人,他的义弟……”小太监的声音压低,像是怕被人听见,南书清不禁凝神细听。
  “什么?”朱秋琢的声音充满讶异,“陆明夜竟然是个女子?”
  南书清只觉脑中轰地一声,如遭雷击,手脚都不会动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朱秋琢喃喃地,“难怪他肯来求我。女子从军,可是死罪一条啊……”
  南书清屏住气息,一步一步地,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铁门“銧”地被推开,明夜吓了一跳,从石床上爬起来,南书清急匆匆进来,拉了他就往外走。
  “啊啊,我要死在这里,你用强的也不成……”
  “住口!”南书清脸色冷冽,脚步不停。
  明夜赶忙噤口,他从没见南书清如此凝重模样,一时竟有些怕起来。
  来到门外,门桩上拴了一匹马。南书清迅速解下缰绳,一推明夜:“上马!”明夜不敢违逆,乖乖照做,南书清也随后跨上马背。
  “咦,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了?”明夜有些诧异。
  南书清一言不发,策马扬鞭。
  “叱!”骏马撒开四蹄,飞奔起来。
  明夜暗暗心惊,不晓得出了什么事,但想必异常严重,否则,他不会如此疾言厉色。
  一转眼,到了南府后门,南书清翻身下马,系好缰绳,拉著明夜穿廊入堂,直奔自己房中。
  他“啪”的落下门闩,靠在门上低喘,看明夜一脸惊愕地望著他。他一咬牙,逼近两步。
  “你说,你……你究竟是男是女?”
  明夜傻傻地站著,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好一会才张了张唇。“你……你说什么?你的脸色……都焦啦。”
  他还敢顾左右而言它!
  南书清再也按捺不住,一伸手扯开他领口。
  光滑细致的颈子上毫无突起──他根本没有喉节!自己是瞎了吗?那半年来几乎朝夕相对,竟丝毫未曾注意!
  纤细秀美的锁骨微微突出,令他心头一紧,他立刻撇过眼,不敢再瞧。
  “我三年前就想说,可没想到……”
  南书清一拳击在书架上,打断明夜的话,他一字一顿地:“女扮男装,从军出征,是杀头的死罪,你知不知道!”骗他倒在其次,欺君可是天大的罪过。这小鬼,是存心骇他至死嘛!
  明夜也恼起来:“当初是谁将我扫地出门,让我报效朝廷的?”
  南书清一窒。
  罢了,眼下不是争论谁是谁非的时刻。朱秋琢已知内情,保住明夜才是首要。
  他疾步走向内室,包了几件衣衫,拿了些盘缠,塞到明夜手上,想了一想,又解开自己衫子。
  明夜结巴起来:“你……你不会见我是女的,就想……就想……”可恶,他还没有心理准备啊!
  “你胡思乱想什么!”南书清瞪他一眼,解下丝甲递过去,“万一被发觉,混战起来,也好免你损伤。”见明夜仍是傻呆呆地站著不动,干脆脱下他袍子,将丝甲套上去,再帮他穿戴整齐。
  “朱公公已知你是女子,你现在就走,否则迟则生变。”
  他拉著明夜,重又回到后门。
  “快上马。”见明夜依旧不动,他厉声喝道,“你要我死在你面前吗?!”
  明夜心乱如麻,一句话也说不出,手撑鞍鞯,跳上马背。
  南书清掉转马头,将包袱系在马鞍上,明夜忽然拉住他手臂,颤声道:“你和我一起走吧!”
  “不成,万一有追兵来,我去求晋阳公主,兴许还可挡一阵子。”
  “书清……”明夜的声音竟然有了哭腔。
  南书清抬起头来。那可是他一向熟知的明夜?
  明夜从来都是神采飞扬、生气勃勃的,可眼前的明夜却是如此脆弱而悲伤,漆黑的眸中哀哀切切地,失了往日光彩。
  南书清喉头一哽,嗓子胀痛起来,连呼吸都不顺了。他深深地望著明夜,心意松动起来,手掌反扣住明夜的手臂。
  如果三年前他就想通,可会是今天这个局面?他若早日正视自己的心,又怎会弄成眼前的别离?
  究竟是何时动了情,又是何时将双眼紧闭,不看不想不靠近,却终是无法躲避。
  是来得及,还是已经迟了?倘若真的留下明夜,能否有转圜余地?
  骏马忽地打了个响鼻,南书清一震,如梦初醒,不,他怎能心软去冒万一之险?明夜绝不能出事!
  他狠下心,松开五指,慢慢要挣脱明夜的手,明夜哀哀地望著他,固执地紧握不放。他紧咬牙关,手臂用力缓缓从明夜掌中滑脱,从臂至肘,从肘至腕,再至掌至指,一寸一寸,似要将血骨生生抽离。
  疑怔凝视,待指尖间也有了距离,南书清忽然心中剧痛,向前一探,紧紧握住明夜汗水浸湿的手。
  到底,是谁依恋不舍,纠结著不愿放手?又是谁的情意缠绕著谁,逃也逃不脱?
  “书清!”
  明夜切切地唤,拉回他的神志。
  他吸气,再吸气,猛地甩开手,一拍马背。
  骏马长嘶一声,绝尘而去。
  远了,远了,马上的人仍在回头遥望。他腿一软,坐在地上。这回,方是浮生若梦了吗?
  他闭目一笑。
  所谓苍天弄人,不过如此!
  “大人,您就别固执啦,好好的驸马不当,偏找罪受!”狱卒苦口婆心地劝说。
  这个年轻的翰林学土倒真是奇怪,别人求也求不来的好姻缘,他却往外推,结果触怒龙颜,被打入天牢,这是何苦来!
  南书清沉默地望著石壁,动也不动。
  明夜走后一个月,他估量风波已过,于是面见圣上,坚持退婚。圣上劝说无果后一怒之下将他打人天牢,要治他违旨之罪。但现已近九个月,倒是平平静静,既未用刑,也未下诏定罪,想来仍是望他回心转意。
  朱秋琢并没将明夜女扮男装从军出征之事泄露出去,但他却未后悔将明夜送出京城。这件事非同小可,绝不可存一丝侥幸之心。
  至于晋阳公主那里,虽是先应允而后反悔,但原本就是无奈之举。明夜怎可牺牲于他人政斗之中!于此,他也并未生有愧疚之心。皇权大如天,从不肯虑及他人感受,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不过是自感颜面无存,迁怒泄愤而已。
  他只恨造化弄人,明明可以相知相守,却转眼失之交臂。
  “哎,他还是不肯点头?”粗鲁的声音响起,牢头污言秽语地发著牢骚,“来来来,把他给我拷起来,我就不信,是他的骨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
  劝说的狱卒大惊失色:“这怎么行?他可是……”
  “你懂什么,边儿上去!”牢头不耐烦地推开他。宫里已传了话,倘若能让这硬气书生点头,用点刑也是无妨的,只盼他快些应允,好挽回些皇家颜面。事情已拖了大半年,再无结果,恐怕会成为天下笑柄。
  南书清被锁在墙上,看著牢头高高举起的皮鞭,却是淡淡一笑。
  软的不成,就来硬的吗?这逼婚行径,还真是可笑!
  “啪”的一鞭落在他身上,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可不是当日穿著丝甲替明夜挡鞭之时了,没有丝甲护身,怕是皮开肉绽了吧。
  他傲气顿起,竟是吭也不吭,硬生生挨了十几鞭。
  “住手。”优雅威严的声音打断了行刑者的狐假虎威,“谁准你们刑囚的!”朱秋琢冷冷的目光登时浇熄了一干凶神恶煞的嚣张气焰。
  牢头等人扑通跪下,“给朱公公请安!”
  朱秋琢抓过皮鞭,手臂一扬,牢头脸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他嚎叫一声,掩面磕头。
  “钥匙拿来,你给我滚。”朱秋琢瞧也不瞧他一眼。
  “是!是!”牢头抖著手掏出钥匙递过去,带著一干人迅速退出。
  “卡卡”两声,铁锁应声而开,南书清顿失凭借,身子软软委向地面。朱秋琢连忙上前扶持,却被毫不领情地拂开。
  “呵呵,我曾听说,骨头硬的未必是那些刀里来剑里去的草莽贼寇,反倒多为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文人。今日一见,果然并非虚传。”声音缓慢清晰,听不出是赞是讽。
  南书清双手支地,费力挣扎,好半晌才挪动身躯,背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聊以缓解胸前火辣作痛的鞭伤。牵动伤处,又不由闷哼一声。
  朱秋琢望著面前的白袍书生,虽然面容有些憔悴,但眸光依然清朗坚定,心里不禁微微赞叹。
  “我去取些药来给你敷上。”
  “不必了,多谢你费心。”南书清依旧温文有礼,也是依旧拒他于千里之外。
  他有些悲哀地笑笑,叹了口气:“你倒是硬脾气,但你可知,倘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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