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不必太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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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我不必太痴心-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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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一个夜晚,我与应宽怀登上公寓最顶楼,拎着一打啤酒与一大包卤味,想要“举头望明月,低头喝烂醉”一番,后来才发现啤酒的酒精含量低,根本醉不死人,顶多让不谙酒量的我们落了个微醺的下场:而且举头也看不到明月,今天是农历的初五,我们却连月牙儿也找不到。台北的污染之严重,可能比我们所能想像的还多更多,要不然就是顶头有一大片乌云掩着。反正,看不到明月。
  伤景寻愁总要找一个藉口。应宽怀是为了他那爱不到的女子,表白了也不被接受的真心。而我呢?唉……人为什么不能因为想醉酒而去喝酒,非要找失意来伴佐呢?
  既然如此,好吧,我在哀悼我未能完成的游戏,嘲笑我的落荒而逃。然后因为没有胆去幻想楼公子的面孔而麻醉自己。
  “任颖,你看看我,我有什么不好?”
  红了双眼的应宽怀不知是否为酒精的关系,而问出的话却相当清醒。
  我垂死地吊在阳台栏杆上,双手晃在外边,以腰支撑着,头尾成天平的两边在摆动,一如翘翘板。
  “老兄,您又有什么好?”
  他滑坐在地上,背靠栏杆,有些沮丧地说:
  “我小有名气,可以赚许多钱,然后忠心于一个女人,不会变心;我会买房子、车子、爱家,新好男人不就这么被宣扬着的?”
  “新好男人就配新好女人吧!不能配坏女人。坏女人是用来搭配花心萝卜那一类”锅子“的。”我晃得头晕,只好也收回头手,与他并坐在一起,接着又道:“你呀,只是搞错了对象。”一如之前“爱”上我的方慎哲,真是莫名其妙透了。
  他呵呵低笑,双掌埋住面孔,不知笑声中是否有哽咽的成分。
  我伸出手,搭在他肩上,抬头望着乌呛呛的天空。
  “如果我流泪,你会笑我吗?”他闷着声。
  我笑问:
  “你会介意被我笑吗?”
  “我才不介意!”他昂起头,面孔朝天。
  我看到眼泪滑下他的颊。
  身为艺术家就有这点好处,随时表现自己的真性情,世俗眼光于他无妨。
  “任颖,好女人不见得是我需要的。但我显然没有当坏男人的特质。”
  “是呀,你坏不起来,也讨厌肉欲横陈的感觉,也不会勾三搭四,你要的是精神层面的东西。也就是说,如果我妈如果突然对你热情放荡地像个卡门,你包准会落荒而逃。”
  “我不知道,我没想过。迷住我的是她的气韵举止,不是肉体与热情。”
  我拍拍他:
  “所以得不到对你而言才是一种幸福。快快下楼去创作吧,把你的悲伤化为艺术,才不枉你的才情与伤心。”建议给得相当实际。我们坏女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安慰,更不会因为他暗恋的对象是我妈而认为有义务开导他,那反正是他的事,安慰他其实是没用的。
  我起身,往楼梯走去。
  “你要睡了?”他问。
  我向他挥挥手:
  “别忘了我后天要去英国了,我得开始打包行李,清点需要的东西,明天好上街去买。”
  “哦,那,晚安。”
  灰暗的夜空适合留给伤心人去对照呼应,而我,就不必了。我这个没肝少肺的女人是不会有什么伤心事的。
  走到应宽怀住的楼层,突然又不想进去了。我抬起手中的钥匙,七、八只之中,唯一一只金色镶一颗小猫眼石的钥匙正是我已五日未曾回去的地方。
  摸到牛仔裤中有几张钞票,我毅然往楼下踩去。深夜十二点半了,回去向我的小窝告别吧!
  如果我曾经怕被纠缠而落荒出走过,相信到了今天一切也该终结了吧!不会再有楼逢棠,也不会有其他人。我的生命踏入另一阶段,一切都重新来过。
  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第六章
  车子才驶入停车场,竟马上有人跳出暗处,站在车门旁。
  我看到憔悴的方慎哲。
  始料未及的我一时之间不知该怎反应,要是我真有什么交代不清的帐,会前来与我清算的人也不会是眼前这一个。
  “你,怎么来了?”我跨出车子,与他对视。
  “我等你。”他深深地说着,语气中没有怨怼阴沉。
  “好,等到了,那之后呢?”
  他眸子闪动着光亮:“我知道你已离开他,所以我等你回来,我也知道我一定可以等到你。”
  他的话夹着双关语。
  我摇摇头,背贴着车身,吁口气道:“没用的,方慎哲,我不是你的对象。你走错了路。”
  “你不试试看怎么可以轻易否决呢?我早已与楼逢欣说清楚了,上一回让你受辱真的很抱歉,但我是真心的。任颖,试着接受我好吗?”他热切地将双手放在我肩上。
  我定定看着他,也不愿再说劝退的话了:“如果是肉体的吸引,我可以给你。跟我去旅馆吧!要过了我,你的狂热就会消褪,对你我都好。”
  方慎哲像被火烫着似的收回手,踉跄了两步。低吼:“你的身体不是我唯一追求的!我不是要这样!任颖!别轻悔我的真心!”
  我冷笑:“男女交往最后不都是上床?要身体与要真心,不能兼得,至少得到过一种。要不要?我今晚不收钱的。”
  “任颖!”他又退了一步。
  我逼近他:“要吗?”“任颖,求求你……”
  我抓住他衣领,媚笑:“让你自己幻灭,你才会知道轻易寄托一分感情是多么可笑的事。没有真心又如何?至少你有过我的身体;据我上一任情人说,我的身体还不错——”
  “任颖!”他甩开我的手。退得老远,白晰斯文的脸上垂着泪水。“不要这样!我知道你在惩罚我!但爱情本身并没有错,你不要以妓女的面孔对我,我知道你只是想逼开我!”
  我倚回车边,淡淡而冷然地笑:“不要吗?那是你的损失。”
  “我有钱!我真的有钱。你要多少?我可以给你!”他忧伤地低语:“但,就是不要故意装出妓女的面孔对我,我知道,你有许多面貌,我只要你展现你真正的面孔,而且……爱我。”
  我没有回应他,幽暗的行道树下突然亮起一道火光,点燃了一根烟,我看到了我一直不想见的人——楼逢棠。
  他的出场夺走了我与方慎哲的注意力。他静静地移过来,直走到我身边,侧身靠着我的车,微微星光下,我看到他幽亮冷然的眸子。
  我伸手入他西装内装。掏出一包长雪茄,从中抽出一根,就着他的烟头:“借个火。”
  一会,我吐出悠长的白烟。这真是自找麻烦又扰人的夜晚;其实我该料到会有这种结果,偏又不信邪地要回来印证。
  唯一的误差是多了方慎哲这个人。
  我走向方慎哲:“如果我渴求爱情与幸福,那么我会爱你;但我不。爱情、幸福之类的东西从来不被我纳入”快乐“之中。那么,之于爱情,或许只会是我的灾难;我可以给你肉体,却不能给你爱情。早日让你自己解脱吧!我不要爱,也不爱人,并不是我没有,而是这种情感对我而言并没有比其它情分更重一分。你的浓烈,我承受不起。”
  他盯着我,手却指向我身后:“那他呢?你依恋他吧?”
  我低笑,也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以为他这人会忠贞不二、对女人海誓山盟吗?他只是要我的肉体罢了。”
  “你能自己断言吗?你确定他真的那么想?”方慎哲并不糊涂,尖锐而精明地问我。
  我又抽了口烟,险些被呛着,索性将烟捻熄,丢入路边垃圾桶。
  “当我发现他并不时,你猜我会怎么做?”
  “再度拿刀去将对方的痴心砍碎?”他笑:“一如我的下场。”
  我拍拍他的肩,希望他会觉得好过一些。
  我想,他是好过一点了:“我走了,但,仍是会来看你。可以吗?”
  “我希望你一直很忙,没空前来。”我坦白地拒绝。
  结果,他低头,眷恋地吻了我许久,才开车走了。我想,他再度出现的机会等于零;而我后天就不在国内了,有这样的了断也好。
  但另一个“麻烦”才是最难打发的。
  我转身面对他,才发现他早已站在我身后,并且一言不发地拉了我上楼,直往我的小公寓而去。
  “我希望你是真的有重要的事,否则我不愿让你再度进入我的地方。”在电梯内,我转身面对电梯内的镜墙。
  他由身后贴着我,双手扶住我身边的栏杆,由镜子中看着我,而我也清晰地看到他双眼中的血丝。想来,他恐怕昨日没睡好,今天又办公太累;或者被火辣的新女伴给弄虚了身体?想到这个,我轻笑出声,索性转身面对他,他的鼻子压迫着我的鼻子。
  他第一个动作便是吻住我的唇,让我怎么也没得逃。
  我一直知道他的技巧有令人失魂忘神的功效,所以也不怎么挣扎;结果当我回神之后,才发现他成功地攻入我的小公寓,也上了我的床。
  清洗出来,我擦着头,坐在地毯上问他:“你不会也是等了我许多天吧?”
  “这几天你与一个画匠同居?”他问着。
  “是啊。”他怎么查到的?
  我打量着他绷紧却力藏心思的面孔,揣测着他的用意:而他只是一味地盯着我。什么也不说,让我有点紧张。我干笑地打破沉默:“你不会是在吃醋吧?就算我与你之间依然不算有了断,但你对我是没有任何权利的。”
  他很快地嗤笑一声,跨下床,坐在我面前:“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吃醋。没有女人能令我吃醋,何况是你这种毫无贞操观念的女人。”
  他的话令我笑倒在地毯上。老天爷,一个放浪形骸的男人控诉一个放浪形骸的女子没有“贞操”?好!我是没有,但有资格控诉我的人绝对不是他。要是卫道人士来说的话比他还掷地有声。
  “你这是双重标准吗?”我支起身,一手指着他肩膀、滑动在他雄健胸肌上。
  被他一手挥落,我看到他一闪而逝的厌恶。
  “你总是轻易上男人的床吗?”
  唷,清算啦!?
  我冷笑以对:“事实不就证明了,为什么明知故问?”
  他抓住我,差点捏碎我双腕:“从今日起。你最好乖乖守着身体,因为我不要你身上有其他男人的味道!我们之间还没有完。”
  我挣脱不开,只是惊异地瞪他。他以为他在做什么?花花公子不是这么当的吧!?
  “楼逢棠,我不想再与你搅和下去,你最好再去找另一个——”
  他放开一只手,转而捂住我的唇,眼光阴惊而复杂,并且似乎有一丝丝自鄙。
  “该死!该死的!”
  没有更多的话了,他用力抱我入怀,双手几乎要勒得我断气,而他发热的胸膛竟是涌着排斥我的气息。
  他不要我,但他同时也放不开我!
  是那样吗?该悲惨的我竟然只有想笑的欲望。我真的把一个花花公子弄得晕头转向了吗?
  ※        ※         ※在二十世纪末,我并不相信男人会为爱痴狂。可是尽管炎黄子孙号称有五千年的历史,依然没能让男人的心性进化,他们依然独占性强、主宰旺盛,血液中流着的是霸道与野蛮。
  所以即使是花心大少如楼公子者,也不会允许我与他尚有肉体关系的同时再去与别的男人寻欢作乐。
  很好笑,这是面子问题,也是花花公子占有欲的标准。如果一个男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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