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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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遗梦-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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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啊!她心里暗哼一声,将不悦明摆在睑上。
  “二位稀客啊!不知大驾光临寒舍有何要事?”官若盈一脸假笑地坐在主位上。
  “夫人好大的派头,我们娘儿俩自巩县风尘仆仆地赶来探望你,连杯茶水也没有,是这么对长辈的吗?再怎么说你嫁进了陆家,也得唤我一声三姨娘,陆家小子可不会这么无礼呀!”年纪大的女人一开口便尖酸不已。
  杏儿见官若盈冲她使了个眼色,忙上前一步低声道:“她是于小姐的母亲杨丽兰,挺刻薄的,与陆家交情不深,夫人不必介怀。”
  交情不深?那敢情好!
  “是吗?那看来是张总管糊涂了。瞧他,都在咱家待了几十年了,把个贵客都还没看进眼里呢!青莲,快去沏茶,记得上壶好茶呀!”
  官若盈笑得好不客气,一番明褒暗贬使得来者脸色一阵青白交加。
  杨丽兰年约三十,颇具姿色。她是挑弄是非的老手,更是对耍心机有整一套心得。官若盈一番话虽使她难堪,但她马上就抚平了怒色,笑脸迎人,“那倒不必,自己人客气什么?三姨娘来是有些体己话想同夫人说,让下人们都退下去吧。”
  “体己话?”官若盈玩味地挑了挑眉,看来自己的直觉不错。本来,这些表亲来了谁不找,偏找她这个才嫁进来不到一年的人,还体己话?她呸!看了已是不顺眼,更何况听她们说话?不过,反正身无要事,打发打发时间也罢。她很久没有玩勾心斗角的游戏了,之前跟后母的较量她向来不输。“那好吧,杏儿,青莲,你们暂时出去吧!我待会有事叫你们。”
  “门口那些侍卫也……”杨丽兰又道。
  “三姨娘,需不需要撤得整个青日山庄空无一人,才来说咱们的‘体己话’啊?”她冷冷一笑。
  “那……好吧。静儿,你告诉她。”杨丽兰见下人们都出去了,才推了推女儿。
  久未出言的于静抬起头来直视官若盈,她平静无波的脸上渐现鄙视,“你在我们面前摆什么阵式,你有什么资格!”
  哟!看来厉害人物在后面呢!官若盈兴起地盯着那个叫于静的,内心处深埋已久的残酷又涌上了心头,“凭我是青日山庄的当家夫人,凭你现在站在我青日山庄的土地上,凭你呼吸着我青日山庄的空气。还有什么不满的吗,小野花?”官若盈不是什么强手,但她是最善于用自身拥有的一切优势去攻人短。
  “得了吧!很快,这儿连你的立足之地都会没有。要我掀你的底吗?还是你自动让文拓哥哥迎我进门?明说吧,你是皇上旨的婚,我动不了你正室的地位但在我嫁了文拓哥哥之后,你休想再入主屋!”于静扬着一张扭曲了的姣好面容,气焰张狂。
  “好大的口气!”那一声“文拓哥哥”惹怒了官若盈,“有本事,你就掀掀看啊!我倒要看看,一个不知耻的女孩家到底是凭什么才会认为自己能飞上枝头!”
  “你忘了吗?真的不怕?”她低笑了两声,走近官若盈,“我只要他,你不会有损失。”
  “他?不怕告诉你,别说你是陆文拓的表妹,就算你只是一个与他毫无亲缘关系的女人,他也不可能纳妾!要当他的女人,就只须一个身份——青日山庄的正牌庄主夫人!其余,免谈!或许另外可以自己去说服他娶你。不过看来,他对你这类胖女人是没有兴趣的,否则你又怎么会来威胁我呢?”她不以为意地讽刺于静。
  “你?!……好!撕破脸对我又没有坏处,我倒要看看你待会儿还怎么神气!”她阴下脸,从宽袖中取出一卷画纸,在官若盈眼前徐徐展开,她冷笑道:“记起来了吗?官大小姐的动情杰作。”
  画中是一个俊美得不似凡人的男子!官若盈差点看痴了,好想收藏喔!真是走遍古今,第一次见到如此俊逸超凡的男子,简直无法用言语来描述。但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是迷恋的时候。
  于静见她眼神一闪,会意地道,“心动了吗?‘第一美男子’席恒的诱人之处被你绘出了三分,已是不易了。反正,只要我坐上文拓哥哥身边的位子,不会亏待你的,你也正好不必伪装自己呀!总之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将这幅画毁了,也会闭紧嘴巴,绝口不谈,如何?”
  “好精明的盘算哪!一旦你当上妾,手中握着实权,再将我这个虚名的夫人一脚踢开,陆文拓自会对你宠幸有如。以青日山庄的财势,可是够你们几世几代人挥霍不尽哪!”她佯装心虚地笑笑。
  “哪里哪里!妹妹我只是托了姐姐闺中不贞的福,姐姐既肯退让,妹妹自当不害姐姐一家触犯圣怒。”于静欺近她说道,却冷不防被官若盈推倒在地。
  “来人啦!”官若盈玩够了,她厌了。
  “在!”两名侍卫同青莲、杏儿一道冲了进来。
  “给我把她们抓起来!”
  “是!”
  “官若盈!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怕我告诉别人吗?圣旨赐婚可容不得你不贞!”于静拼命地挣扎。
  “谁不贞了?随随便便弄来一张画,就想栽赃给人?让你踏过青日山庄的门,还真是污了这儿的门槛呢!”
  “官若盈!这,这可是你的亲手画,下面还有落名呢!‘吾爱席恒——若盈于景龙二年’……你看呀!我要报官、告御状,我要告诉文拓哥哥!”于静有些慌了,她边挣扎边叫闹。
  “落名?谁不知道,街边抓一个贩字画的都能给你临摹得惟妙惟肖。你不怕漏馅,有胆你就去告呀!你看是你们告的县官大,还是陆家人的官威大;你试试皇上是信了你的御状,还是信了陆文拓;你又见见我丈夫是信得过他的妻子,还是信了你这送上门的小丫头!”这是诬赖,官若盈知道。可诬赖又怎样,小丫头道行不高,被人反噬是她活该!谁让她扯上文拓!谁让她自以为是!谁让她惹火了她官若盈?!玩阴的?看谁厉害!官若盈的唇角勾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把她们给我扔出去!”
  “不!我不要走!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败坏妇德!……”于静被侍卫拖着向外,口里仍是不停地叫骂。
  一种熟悉的厌恶感通袭了官若盈全身,让她又掉人了另一个世界的阴影中,“慢着!她现在走不了了!”
  谁让这女人什么话不好骂,偏偏骂了那个字,请她又记起了她“亲爱的妈妈”!
  官若盈款步上前,撩高袖子,对着于静白皙的脸就是四个狠力的巴掌。
  “静儿!”一旁的杨丽兰惊叫起来,却在看到官若盈已然全变的脸色后骇然无声。
  官若盈一把扯住于静的头发,“有胆子你再给我吐出一个不干净的字来,小心我撕烂你这张发臭的嘴!骂呀!你再骂呀!我怎么样了?我警告你,再让我见到你出现在青日山庄十里以内,别怪我不留情面!从今往后,青日山庄与于家彻底断交!青日山庄也不再做于家的生意?咦?你嫌这样还不够吗?那好,你大可到外面去传些不实的流言,例如我不贞啦,我保证使你们于家三代翻不了身!如何?来这一趟你收获不小吧?我这表嫂招待得还不错吧?”
  “你、你少来!青日山庄你做不了主的!”于静半信半疑地颤抖起来。她会被爹打死,偷偷跑来不但无功而返,反而惹了一身腥。
  “我做不了主?我告诉你,我的朋友,便是我丈夫的朋友;同样,我的敌人,也是他的敌人。不止我,这里是一个整体,即便你今天侮辱的是青日山庄的一个仆人,我也不惜与于家反目!你最好牢记!”官若盈松开了手,退开了一步,“把她们连人带画给我丢出去!从这一刻起,陆于两家,正式决裂!”
  她不是弱者,从来不是,却也从未像今天这么一呼百诺过。她知道,这只是因为此时地位不同了。轻嗤了一声,她坐上主位,敛下一双锐利的眸子。她的态度一向分明,信奉的是“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而她从不残忍对待自己。原来,她的锐气不是消失了,而是深藏在了一重又一重的温情笑语中。
  “青莲?”她发现青莲整个儿呆了。
  “啊?是!夫人!”她忙跪下。
  “好啦!起来吧!你吓傻啦!”官若盈温和一笑,“我如果不凶一点,被赶走的就不是她了,你知道吗?别愣了。还有,今日的事你们一个字也不许漏给庄主听,我自会同他说,懂了吗?”
  “是。”
  “那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是。”仍未回神的青莲和微讶的杏儿相继离开了。
  经过早上那一通发泄,官若盈通体舒畅,又回到了她纯纯的少妇日子。青莲见她没有异样。才放下了提着好久的心。官若盈也知道青莲的疑惑,只是没有点破。其实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人是有好几面的,谁说活泼的女孩就不能忧郁、温顺的人永不撒野?人是活物,不是花草树木。虽然她也觉得自己的多变面是极端了点,但也无伤大雅嘛!她们不懂,这是自保。对于玩心机的人而言,除非将对方打击到体无完肤,否则被暗箭伤到也是自己活该!当然,她不否认自己也是蛮享受那种盛气凌人的快感的。再者,今日身子不适、火大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若不是上午去了火,她这会儿哪能温顺地蹲在这儿洗血裤?
  在人类的发展进程中,果然一项小发明也是难以跨越的。这儿没有卫生棉,她当然不会认为唐朝能生产卫生棉。本来她是可以穿一件内裤就扔了的,可想想这全是丝质的,真丝耶!在现代,买一件就很贵了,还不论这是纯手工制作的了。节约的本性使她不忍丢掉,可贴身东西,又是染红了的玩意,总没脸扔给下人洗吧?反正她是做不出来。那就只好自己蹲在屏风后苦哈哈地搓着这脏兮兮的东西了。
  陆文拓一回庄就听张总管说于静表妹来了,可后来却被盈儿丢出去的事。于静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想要的就不会轻易放手,她这次来,不会找了盈儿的麻烦吧?想到那天在赏荷亭,盈儿说她会吃醋一类的话,心下不由一紧,快步奔回了望嵩阁。
  此时的官若盈哪知道丈夫已回来了,还不是在那么拼命搓裤子?于是当心急如焚的陆文拓推门而人时,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盈儿!”他绕到屏风后,就看见自己的小妻子蹲在地上吃惊地看着自己。而她手上拿着的——是一块血布?!
  “盈儿!你怎么了?那是什么?别拦着,快让我看看!”他说着就要冲上前去看个究竟,不料她却尖叫起来,“你出去,快出去!青莲!”
  “夫、夫人,怎么了?”青莲一进来就见着庄主和夫人的脸色都怪怪的。
  “青莲,你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她一下忘了古代来潮是怎么叫了,应该不是叫“月经”吧?噢!天杀的,陆文拓这个大白痴。
  “这……”青莲看向她手边的水盆,“啊?夫人?您怎么可以自己动手洗?快,奴婢洗就行了!”
  “慢着!你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哪儿的血?”陆文拓止住青莲的动作。
  “这、这个……庄主,是,是……癸水。”她眼一闭,心一横,红着脸说了出来。
  “癸……”陆文拓会意后脸颊淡红,尴尬地连忙往外退,“那,盈儿,我晚膳时再回来。”语毕头也不回地跑了。
  是夜,望嵩阁内灯光荧荧。
  官若盈坐在梳妆台前,任丈夫轻手地为她泻下一头青丝,也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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