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忏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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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忏君心-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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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你辛苦了一整天,我来!”李大婶难得有命令的口气对她说。
  连君瑶无奈,每回都拗不过她,干娘几乎什么家务事都不肯让她做。
  “这几天很辛苦吧!我这就做饭,让你可以早点取歇着。”
  “娘,我跟你说过好多次,一点儿也不辛苦!”这几天,因为丹红妃已进入最后的开花时期,所以必须每日浇水两次,还得隔开上午和下午,所以她一去就是一整天。“只是浇浇水而已,真的一点都不辛苦。”
  “你这孩子,累了也不肯对娘说!”李大婶疼爱地摸摸女儿一头如丝的乌发,“今晚有你喜欢的小白菜,刚自园子里摘下来的,娘做给你吃。”
  干娘如今已不必再出外耕种,主要是照顾小桐和小巧,不过闲来她也在家的附近种了些蔬菜,所以他们一年四季度有新鲜的蔬菜可吃。
  “谢谢娘!”连君瑶心头暖暖的,遇上干娘和小智子是她这辈子的福气,“小智应该是今天回来,咱们等他回来后一起吃。”小智子自从升格为舅舅后,便不许她们再称呼他做小智子,因为那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还是个小孩子。他如今刚学着做点小生意,虽然赚不了什么大钱,但她一直深信不疑,她这个亲如弟弟的小伙子一定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应该也快了!你去歇会儿吧,等煮好了娘叫你起来吃饭。”李大婶笑着说。
  连君瑶走出厨房,因为实在不累,于是便走出园子里摸摸平日种的花。
  突然大门外响起敲门声,她一心以为是小智子回来了,便飞快地打开门。
  “对不起,请问……”来人的声音突然嘎然而止。
  君瑶见是陌生男人,立即垂下头,这四年来,她已太习惯垂着头,只要一走出这扇门,她就不敢抬起头来看人。
  “对不起,您找错地方了!”她立即打算关上门,家中没有男人在,若是让别人看见有男人在家门口,以她和干娘的声誉又不知要让人传些什么难听的话来了。
  “少夫人!”就在她关上门的刹那,那人惊讶的喊声却使她怔住。
  这个久违的名称令她不由自主地再度抬起头来,看清了来者的面貌。
  “清叔?”她再度低下头,他怎么会找来这里?
  “少夫人,你怎……”
  “清叔,我已不是青风山庄的少夫人了!”她说出她早就认清的事实。
  清叔尴尬地清了清喉咙。
  “对不起,家里全是女眷,不方便请你入内。”连君瑶歉然地欠个身子,便再度要关上门。
  “呃,对不起,我是有件事想找李智,请问这里是不是他的家?”
  “是的,可是他这会儿不在家,要晚一点才回来。”她顿了一下又说:“只是他出的是远门,不晓得什么时辰才能回到家。”
  清叔蹙起眉头,正打算再开口,却被两声稚气的童音打断。
  “娘,娘!”见到陌生人,小巧马上便躲进君瑶的怀里,小桐却睁大眼与来者对望。
  清叔也睁大眼直勾勾地望牢眼前的小男孩,这活脱脱就是……
  “少……这是您的孩子?”他带着一丝激动问道。
  “是,是的。”连君瑶垂着头低声说。这是她不贞的活生生证据,对着青风山庄的人她无法不愧疚。“小桐,小巧,叫大叔。”
  “大叔!”小桐朗朗地叫了一声。
  “大叔!”小巧也怯怯地跟着哥哥叫了一声。
  “乖!”清叔回过神来,“小桐,你几岁了?”
  “我和妹妹今年四岁了,我们是双生的!”小桐竖起指头神气地宣布。
  清叔又是一个愣住,久久无法言语。
  “小瑶,你在跟谁说话啊?”这时李大婶从屋子里走出来。
  “娘,这位清叔是来找小智的。”君瑶略过他的身份不提。
  “噢,是这样的,我听说李先生在做丹红妃的买卖,我们有意收购。”往常每年宫里甚或许多王府的丹红妃都是青风山庄供应的,只是今年因为干旱所以收成很少,且质量也不似往年的好,眼见送京的日子逐渐逼近,少爷便派他出来四处找找看。“当然,我们愿意出比市价略高的价钱收购,只是现下我有要事得赶回扬州,不知李先生回来后是否可以送个信给我,我再亲自登门洽谈。”
  连君瑶低着头沉吟了一下,才道:“过几天丹红妃就可以收成了,我叫他直接送去给您,如果合意的话,就按您的价好了,省得您再来回跑。”
  “谢谢!”清叔又深深看了一眼小桐,才告辞。
  青风山庄
  “洛风,你究竟几时才肯再成亲?还有,究竟几时才肯给我生个孙儿?”凌建扬拖着虚弱的身子来到独子居住的听涛阁里,决心今日要谈出个眉目来。
  这臭小子仿佛不气死他不罢休似的!休妻后着实荒唐了一阵子,那三个月内接往庄里住的女子,三天两头就换一个,不过起码还算正常,后来不晓得为什么,竟然不再亲近女色,反而将全副心神投注在生意上,三年多下来,将青风山庄经营得跻身天下首三富之内——可这有什么用呀?
  他要的是孙儿,是孙儿啊!为什么他就不能尽尽为人子之责呢?
  “爹,我正在忙……”凌洛风话才说到一半,便被打断。
  “忙!忙!忙!你几时不忙?为什么每回叫你成亲,你就……”
  “好了啦,爹,我不是告诉过您那太麻烦了吗?那些繁文缛节烦都烦死了!”
  凌建扬气得吹胡子瞪眼。有谁会说成亲太麻烦,除了他这个不孝子外!“麻烦着你了?什么事都有下人准备,你只要当天出场就可以了,你烦什么你?”
  “要踢轿,要拜堂,要拜祖先,还要大宴亲朋,听着就烦!”眼见父亲的脸越涨越红,他总算适可而止,“您去年趁着我上京的时候,不是已经帮我纳了个妾吗?至于生孩子嘛……您老人家慧眼独到精挑细选的紫菱没得生,可不能怪我没尽力。”他吊儿郎当地笑道。
  凌建扬听了这番连褒带贬兼推卸责任的话,心中有气却又不好发作。那紫菱是他托人留意了许久才找到的,她娘一共生了六个儿子,才生她一个女儿。他盘算着这样的娘生的女儿必定也有不弱的生产力,是故趁儿子不在,便自作主张帮他纳回来作妾,是有那么点霸王硬上弓的味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敷衍我,你若真有尽力,她会没得生?”据说他这个儿子好几个月才上那紫菱的房里一趟。终究气不过,他还是念了几句。
  “少爷,清叔在外头求见。”
  凌洛风乐得可以不必再跟父亲讨论婚姻的事,马上便宣他入内。
  “少爷,老爷!”
  “清磊,什么事?”凌建扬现下已完全不管庄中的生意,原本正想离开,不打扰他们。
  “噢,我刚从白梅村赶回来。”
  凌洛风立即蹙起眉,“不是要你去找丹红妃吗?你去白梅村做什么?”
  “少爷,我正是因为打听到白梅村有人种植上好的丹红妃,这才去的。”
  凌建扬对儿子的态度颇不以为然,清磊忠心耿耿为山庄做事,他怎么可以用这种不善的语气同他说话。
  “清磊,你先喝杯茶,有事慢慢说。是不是找不到?没关系,急也急不来。”
  “谢谢老爷!”清叔无限感激地朝老主人笑笑,“不过不是为这事!”顿了一下,他才续道:“我在白梅村见到……以前的少夫人!”
  凌建扬看了一眼儿子,只见他仍稳稳坐着,只是手关节握得发白。
  “她生了一双龙凤胎,四岁左右……”清叔犹豫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少爷,才说道:“那小男孩,我看活脱脱就是……少爷小时候的模样!”
  “胡扯什么?”凌洛风沉声斥喝。
  “洛风!”凌建扬提高声音怒视儿子,“清磊,你仔细说给我听!”清磊办事一向妥当,他不会乱说话的。
  当年这臭小子要休妻时,坚拒透露原因为何,气得他这老父差点儿吐血。人家好好的一个闺女,进门还不到三个月,便被他儿子休了,这叫人家一个女孩子往后一辈子怎么过?更休提那女孩子还是他凌建扬救命恩人的女儿,这简直就是恩将仇报嘛,叫他死后拿什么脸去见那温柔婉约的荆氏?
  于是,他当场就跟儿子大吵一架,两父子几近反目成仇,回来还是勒大夫见他身体日渐衰弱,知他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才稍稍透露了内情给他听。
  可这些年来,他心中一直纳闷,那长得跟她娘一模一样、而且同样有一副好心肠的女娃儿怎么会做出这等失节的事来呢?
  会不会是当初真的误会了?若真的,那两个孩子就有可能是他的亲孙儿了!还是龙凤双胞胎哩!呵呵!他的老眼霎时闪闪发亮。
  听清叔说完前因后果后,凌建扬马上便转头命令儿子。
  “洛风,你明儿个马上去看看!若是我凌家子孙绝不能任其流落在外!”
  “不去!”短短两个字,冷冽得像腊月的寒风吹过。
  “你!”凌建扬气得血直往脑门冲。“清磊,赶明儿一大早我跟你去看看!”
  “爹,您的身体……”
  “我就算是死在路上也要去!”比恨?好歹他还是块老姜哩!
  凌洛风无奈,“好吧,我去就是了!”
  父亲和清叔走后,凌洛风独自一人沉着脸坐了许久,才唤下人来。
  “备马!”
  那小厮一脸疑惑,却没敢多问。
  多快三更天了,少爷要去哪里?
  连君瑶在忘忧谷里忙了一整天才归家,丹红妃后天就能收成了,那时小智就会送去青风山庄。
  想到青风山庄,她不免又想起他。不知他这些年来过得怎样了?应该很好吧!没有了她这个不贞的妻子在身边,日子应该会过得顺心如意吧?
  不知清叔有没有告诉他她还活着?他知道后是否会怨恨她还活着提醒他曾娶了个失节的女子?
  他应该再娶了吧?那女子必定冰清玉洁,不像她这样……他曾说过要她帮他生几个儿子,现在他的妻子应该已帮他生了吧?
  虽然每回想起他,都令她心痛,但她不想忘,也忘不了!四年了,没有一日她不想起他,他英俊的脸庞和伟岸的身影无时无刻不萦绕在她的心头!
  多少个夜里,她在梦中重回他的怀抱,再度接受他温柔的呵护;又多少个夜里,她想着他,念着他,眼睁睁直到天明。
  然而切切的思念最终全都化成一声声的悲叹和苦涩的泪水,明白此生永无相见之日令她一颗破碎的心碎完又碎!
  幽幽叹口气,她往山下走去。
  她今天并没有带小桐和小巧一起去忘忧谷,事实上,她很少带他们俩出门。孩子一日日长大,也越来越懂事了,尤其是小桐,三个月前他就已经懂得问她为什么别人看着他们三母子的眼光那样奇怪,她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然而每每想到是因为自己的失节才让他们必须面对人们轻视的目光就心如刀割。
  幸好,他们俩一向很乖,极少吵着要出门,偶尔央求她一次,她总会心软地带他们去忘忧谷走一趟,只是每回都提心吊胆,怕会遇见村里的人。
  她一直走到近家门口,才发觉不远处有个人站在那儿,就她视线所及那男人应该很高大,就好像……
  她没敢抬头,她一向怕面对面与人对视,怕看到人家眼中的轻视。
  但是那人却跨步堵住她的去路。
  连君瑶惊慌地往后退。四年来,从不曾有人主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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