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糕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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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糕升-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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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立即下令,让禁卫军到西安,将你父亲押送回京,并一并查封珍馐苑。”
  “王爷……”
  “你好自为之吧!”端王爷蟒袖一甩,愤而扬长而去。
  “王爷最痛恨忘恩负义之人,你……你又怎么偏偏要犯了他的大忌呢?”福晋也是匆匆丢了一语,忙尾随端王爷脚步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珍馐苑,在外头站着的右相,见两人面色凝重离去,匆忙跑了进来,“主子,事情是不是不尽理想?”
  岳杨不发一语,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低着头,踏出房门而去。
  第十章
  鸡呜,天光。
  岳杨彻夜未眠,一直坐在惜竹床边,看着她熟睡时的小脸。
  上半夜,他独自一人,在珍馐苑里里外外绕了一圈,看着这里曾经有过的繁华似锦,并且感受着以往的人声鼎沸。
  他摸着每张桌子,还遥想着父亲将拿手的三色粥端到客人面前时,他那骄傲喜悦的表情,至今仍令他永难忘怀。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惜竹房外,未将房门闩好的她,使得门板发出啪嗟啪嗟的声响,原本只想好好替她将门带上,但看她翻身时,那张熟睡的精致巧脸,他就忍不住走了进去,来到她的床边。介于恩情和爱情的他,可让他伤神了一整夜,惜竹的纯真与乐天知命的性格,一颦一笑的甜美淘气,在在都萦回于他的脑海,从在苏州城,掀开轿帘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魂就被她给摄去,一直到现在,那份瞬间的动容,至今他还是保有那股热力,丝毫未降一丁点温度。
  只是那念头儿一转,想到父亲若被押解在囚车上,受尽乡亲父老的唾弃,到时珍馐苑也从此易了主,那整个岳家,恐怕就此家道中落,难以再复兴大业。
  这时,突然一只小虫子飞到惜竹的鼻头附近,使得她忍不住挤挤鼻头,还不小心打了个喷嚏。
  “哈啾!”
  一记喷嚏,使得她眼皮微微一眨,
  中,一道黑糊糊的影子,竟然矗立在她床前……
  “你……你是……”她突然坐直起来,等到视线稍稍恢复正常,这才整个人松了一口气。“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是不是今天早上要教我做什么难做的点心,必须要起个大早?”
  “我是因为……”
  “用不着不好意思,学徒早起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既然答应你到京里来好好学东西,总不能空手而回吧,到时候我才不要被整个苏州的老百姓看笑话呢!”边说她边起床,还要岳杨稍稍迥避一下,等梳妆穿戴完毕,这才走到他面前。“以后请丫环来叫我就行了,你专心处理十七格格的事要紧,我看她昨天气呼呼地离去,一定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随口一句关怀安慰的话,竟然一语成忏,而且麻烦早在昨夜里降临了。
  “咦?你怎么都不说话啊?”她看他有点怪怪的。
  他停了会,终于鼓起勇气,将蕴藏在胸口的一句话,很困难地挤了出来,“惜竹……过两天,我会到天坛去陪端王爷祭天,之后,我想让右相先护送你回苏州,然后结束珍馐苑在京城的营业。”
  “为什么?你不是今天要重新开张吗?”恍如一道晴天霹雳,震得惜竹耳朵嗡嗡作响。
  “瞧你担心成这样,我结束珍馐苑在京城的营业,是准备将它移往江南,这样也好避开十七格格的骚扰,而移往江南后,要是能和彩馔斋合并,我相信,不仅是你,你大姐也会很高兴的,不是吗!”他想了好久,才想出一个能将伤害降到最小的办法。
  为了父亲,为了祖业,他心疼的必须牺牲惜竹。
  在心中,他已经对惜竹说了千千万万个道歉,只希望她真能体察他一份莫可奈何的心才好。
  “真的吗?你……你真的要将珍馐苑搬到江南,那……那太好了,到时候大姐她……不不,二姐和三姐都会很高兴,秋姨也会很高兴,哑叔聋嫂通通都会很高兴……”惜竹开心地环着岳杨的颈子,洁白的贝齿配上弯弯的嘴唇,真让人一辈子也忘不了。
  “你会开心就好,这两天,你什么事都不必做,也不用跟着师傅学手艺,我只要你好好地跟在我身边,这样你明白吗?”他只想与她多点共同的回忆。
  惜竹的手突然从他的后颈处滑了下来,灵动的大眼充满着无数个疑问。“这是为什么呢?到了江南,我们不是可以天天在一起了,何必一定要在这时候,两人什么也不做,光腻在一块呢?”
  “这是因为……”他深深吸口长气。“这是因为以后我们就会很少上京城来,不趁这时候多带你到各处看看,岂不是白白来这么一趟吗?”
  惜竹想了想,也就懂了,“你说得也对,到时回到苏州,牛眼儿要问我到京城里看了什么、吃了什么、玩了什么,我要是一句也答不上来,一定会被他给笑死的。”
  这牛眼儿最爱泄她的气,老看不得她好。
  “那好,这两天我们就好好疯个痛快,京城里有好多好新鲜的玩意儿,包准你在苏州一定都没见过。”
  “嗯,要是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我能不能买一些回去送给大姐、三姐、秋姨、哑叔、聋嫂还有竹波、叶影、桂岫……哈啾……”冷不防地,惜竹又打了个喷嚏。
  岳杨将自己身上的暖裘取下,披在惜竹身上,“早上天气凉,以后得自己注意身体,切莫让我挂念才是。”
  瞧他说得像要生离死别似的,惜竹开口探了探他的口气道:“难道你以后就不想注意我的身体,都不理我了吗?”
  “傻丫头,就爱胡思乱想。”他一把将她搂进怀中,不停在她芬芳的耳后厮磨,他会永远记住这个味道,一股自江南的清新少女,特有的难忘气息。
  这样激烈的拥抱,让惜竹大感怪异,那紧紧相贴的感觉,几乎快让她透不过气来,她偎在他的怀中,轻轻问道:“岳……岳杨,你还好吧?”
  岳杨立即回魂,开心地笑着回答,“当然好喽,待会咱们用完早膳,我先带你到长城去看看,那里的明媚风光,和江南的景色截然不同,你一定会喜欢的。”
  “你是说……是秦始皇时代建筑的万里长城吗?”
  “那你说还会有哪一条呢?”
  惜竹开心地手舞足蹈,在清晨天刚
  亮时,一记小女生的欢笑声,从珍馐苑内传了出来,岳杨看着她灿烂天真的笑容,心里的无奈,更是加重了。
  “什么,要我带陆姑娘回苏州!”右相在听了岳杨的话后,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你不用在那用这种口气质问我,你只需照我的意思去做就是。”他不打算跟右相解释,就算说了,他未必会理解。
  这两天来,他带着惜竹玩遍整个京城与市郊附近,可说是寸步不离与她腻在一块,当欢乐的气氛接近尾声时,在情非得已下,他才将此事委托右相来处理。
  “主子,我不懂,你明明就爱着陆姑娘,这两天我也看你们形影不离玩在一块,为何会临时告诉我这个决定,我……”右相天资聪颖,在自我宣泄到一半后,他脑筋一转,想到一个可能,“又是十七格格在暗中搞鬼,是不是?”
  “十七格格曾经有恩于岳家,再说她也是皇族一脉相传的天之骄女,要能保有珍馐苑及我父亲的尊严,我思及再三,这是最好的决定。”他不敢直视右相,心虚的眸于敌不过他严正的斥责。
  “不,这不是主子你的个性,一定是端王爷和福晋那晚前来,逼迫主子你的,是不是?”右相太过激动,不敢相信这么残忍的事,他怎能做得出来。
  “不要随便迁怒到端王爷与福晋身上,这不关他们的事,这全是我自己个人的决定,没人左右着我。”
  “那陆姑娘知道了吗?”
  岳杨迟疑了会,才鼓起勇气说:“你只管送她回江南,时间一到,我自会告诉她真相。”他从怀中取出一条玉坠和一本记载珍馐苑所有点心的食谱。“在护送她回江南的路上,你再替我将这两样东西交给她,希望她能好好珍惜。”
  “请主子亲手交给她,恕右相难以照办。”他不肯遵从,这种事比叫他杀人还要困难。
  “你只管照我的话去做便是,如果你不遵从,咱们主仆间的情谊,到此为止。”岳杨怔怔看着他,他的心在狂跳,若不是这件事连他自己也做不出来,又怎会拜托右相呢?
  右相迫于无奈,只好勉为其难地从他手中,将王坠及食谱接了过来,并不客气地丢下一语,“这事……你要为你错误的判断而付出代价。”
  他不再理会他,重重将们一摔,愤而扬长而去。
  天坛
  是明清两代帝王祭天祈谷之所。
  端王爷受乾隆皇所托,代为祭祀天神,这是每年夏季之初,所必须从事的祭祀活动。
  祭祀活动浩如烟海,陪祭的官吏与大内禁军,皆着正式朝服参与。
  端王爷与十七格格,早已在具服台前等候,他们除了在等待正式的祭天时辰外,另外最让他们搁在心头的,就是岳杨会不会前来,这攸关着十七格格的未来,也攸关着端王爷该如何跟皇上做出交代。
  “王爷,时辰都快到了,岳杨他……”不停向外张望的十七格格,心急如焚地来到端王爷身边,急得直跺着脚。
  “你别太心急,时辰还未到,你就再等一会吧!”
  他步出具服台,站在宽阔的白玉石栏旁,遥望着丹陛桥的另一端,期待能看到他所熟悉的身影,更远处的图丘坛,祭祀的祭坛已大致摆设受当,八座楼星门前,陪祭的官吏已排排站安,只待钦天监确定好时辰,祭天仪式马上就要开始。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紧迫,岳杨的身影到现在还没看见,图丘坛两旁的一柴炉与铁燎炉已开始升起火,望灯杆也挂满了大灯笼,燃烧的黄腊代表着祭天仪式就要展开,主祭与陪祭的官员,这时已开始就定位,开始焚香叩天。
  由于此次非由皇上主祭,因此端王爷不能由天子所走的东门,只能由西门进入。
  “你先到前头的双环亭等着,女眷是不准上祈年殿祭天的。”看着岳杨根本就没前来的打算,端王爷心情沉重地下达命令给十七格格。
  王爷,你说过岳杨不是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人,我和我额娘以前曾帮过他,他会懂得知恩图报的,这是你告诉我的,不是吗?“十七格格这下慌心了,只怕连王爷出马也无法改变岳杨心意的话,那她恐怕也无计可施了。
  “如果他要当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这种人你要了他还有何用!”端王爷说完,只无奈丢下一句,“只有等皇上回来再做打算了。”
  “王爷……”十七格格气得直嚷嚷,在旁的官员见状,急忙将十七格格给请开,免得她误了祭天的良辰。
  这时,一名官员突然加快脚步,登上石梯来报。
  “启禀王爷,太常寺官员说,岳杨岳大人已在昭亨门外候着,是否让他一同参与祭礼?”
  端王爷一听,心情大悦说道:“快,快将他请来,一同参与祭祀大典。”
  岳杨前去天坛的同时,右相与惜竹正骑着两匹骏马,慢慢离开京城。
  “风流尖的,你怎么一路上都不说话?以后你们都要搬到苏州和我们一起住,难道你一点都不开心吗?”
  两马并驾齐步,悠闲地漫步在前往苏州的路上,仍然还不知发生什么大事的惜竹,看着右相从一早就发愣到现在,相当地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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