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侠之金兰结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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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侠之金兰结义(下)-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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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冒犯之处,也算是赔过礼了——不知程公子能否惠赐解药,放我六弟一马?”
  “那毒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你们只要能在十日内找个高明的大夫即可,要白拿我的解药,却是不能。”程逸岸仰头看天,傲然回道。
  “既然如此,在下告辞了。这笔账,总有一天要讨回来!”马千?脸有怒容却无可奈何,一抱拳,便要转身。
  霍昭黎突然沉声道:“大哥,把解药给他。”
  程逸岸吊起眼角,“你那是什么口气,我说不给便不给,哪轮得到你做主?”自己被打得如此凄惨,不死他两三个人,怎能解气?
  他吃定了义弟的言听计从,却不料霍昭黎竟然一反常态,攥住程逸岸的衣领,恶狠狠地道:“我说给,你便给。”声音极轻,却眼神狠辣,威势十足。
  程逸岸从没见过他这样阴暗的表情,吃惊之余,竟然乖乖地做出大伤颜面、事后后悔不迭的妥协。
  他掏出一个蜡丸,抛给马千?,道:“一半内服,一半外敷,分做三回吃。”
  马千?紧紧捏住蜡丸,无论如何说不出感谢的话,闷头走人。
  停了三日的雪又密密飘起来,顷刻间已迷人影。
  留在雪地上的鲜血,一点点被埋起来,看不见了。
  霍昭黎仍愣愣地看着。
  方才,他杀了人。
  很高,留着大胡子,总是瞪着眼,脾气不太好的样子——就记得这么多,毕竟那个人,他今天才见面的。
  把今天才见面的人杀了。
  被杀掉,人就死了,再也活不过来,本来和兄弟好好在一起骑马来的,那把年纪,家里应该有媳妇和好几个孩子了。早上平平安安地出门,回去时候是一具尸体。不住回想起那年村东李大伯去世,他家里哭成一团乱成一团的场面。
  李大伯是生病死的;那个姓马的大叔,则是因为他情急拍出的一掌。
  霍昭黎觉得很荒谬,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随随便便就死了呢。
  也许是做梦。就算有再大的力气,也拍不死一个大活人的吧?
  熊熊的光芒刺痛眼睛。是不远处大哥升起火,马匹不知何时也唤到旁边——天黑了。
  火和血,都是通红通红的颜色。
  大哥说,他死了。死掉的马大叔的弟弟说,是他打死的。
  他是为了救自己的兄弟,才打的大哥。自己是为了救大哥,把他杀了。同是为了最亲近的人,都不算做错吧。
  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要推开而已。
  在家里杀过鸡鸭牲口,从没想过杀人。
  前一刻还在大喊大叫活蹦乱跳的人,突然间就直挺挺躺在地上,再也不动。
  原来杀人这样容易啊。
  霍昭黎看着自己纹路清晰的右手掌,就是用的这只手,可能是震碎了内脏。杀鸡时常看到那种花花绿绿一堆肚里货,被他一掌震得粉碎,血肉模糊地搅和在一起,人自然就活不了了。
  从胃里不断冒出酸液来,想吐。
  他伸手指进去挖喉咙,干呕,什么都没呕出来。
  慢慢走到火堆旁,大哥所在的地方比较暖和。
  “大哥,我杀了人。”
  “我知道。”程逸岸低着头,专心重新包扎伤口。
  “我不是故意的。”霍昭黎木然看着他胸前厚厚缠着的布条,却没有心思去问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就算是故意的又如何?”程逸岸抬起头,目光平静如水,“他冒犯我,就该死,你不杀,我有朝一日也要杀。你杀了他救了我,这便很好。”
  霍昭黎缓缓摇头,“……他不过是打你而已,最多打回来,不该死的。”
  程逸岸目注他已经掐出血来的手掌,道:“我可以历数这个人的桩桩件件恶行,来告诉你他死有余辜。”看着霍昭黎突然一亮、忙不迭投射过来的眼神,他嘲讽地道,“只要知道杀的不是什么好人,这样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对不对?”
  霍昭黎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有点卑鄙,垂下头,还是忍不住问:“他真的……本来就是坏人?”
  “我不会告诉你的。”程逸岸回身添柴,“人在江湖,你不可能每杀一个人都是罪有应得。与其存着侥幸的态度,做了之后才将责任推到死者身上,还不如现在开始,就扔掉当好人的念头。”
  “大哥……也杀过人?”霍昭黎紧紧盯着程逸岸的脸,想起第三次会面时他半真半假的话。
  程逸岸纵声大笑,笑毕,脸色一寒,道:“你在期待什么?我从来没想过要当个好人,死在我手下的到底有多少数目,早就记不清了。有时候是我不杀人,人就要杀我,也有时候只是自己想杀人而已。”
  “就算没有做错事情的人,也要杀?”霍昭黎的嗓音发着抖。
  程逸岸不屑地道:“若是杀人之前还要一一查对他生平劣迹,哪里还会有半分快意?”
  “我、我不要再跟你一起了。”
  那种失望至极的眼神看得程逸岸心中很是窝火,立刻沉下脸,冷声道:“你以为我爱你跟吗?明日一早,咱们分道扬镳便了——这么点小事都放不下,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霍昭黎突然跳起来,揪住程逸岸裸露在外的肩膀,大吼道:“小事?你说这是小事?”
  程逸岸用力挣开他的钳制,眼见未结痂的伤口又渗出血来,心中愈怒,跟着他高吼:“本来就是小事!我杀人不知道有多少,要是像你杀一个就发一次疯,早就死过不知道几百次了!”
  霍昭黎咬牙切齿地道:“你是大恶人!”
  程逸岸冷哼:“是,是。我本来就是臭名昭著的大恶人,你自己把我想成好人,现在又来怪我,真是愚蠢至极。回家吃奶去吧大善人,别在江湖上丢人现眼。半死不活的样子,看了就恶心!”说完,狠狠地戳着霍昭黎的前胸。
  霍昭黎挥开他。二人恶狠狠地互瞪。接下来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二人在雪地里扭打成一团。
  完全没有招数的,再常见不过的斗殴。
  霍昭黎压住程逸岸,望他脸颊上就是狠狠一拳,程逸岸半边脸高高肿起。程逸岸用额头去撞他鼻梁,霍昭黎顿时鲜血长流,趁这个时候,程逸岸翻身骑在霍昭黎身上,对着他的脸啪啪啪抽起巴掌,霍昭黎一张俊美的脸蛋瞬间惨不忍睹。
  霍昭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踹开程逸岸,跪在雪地上,突然开始哭,边哭边捶着厚厚积雪,喃喃自语:“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难看死了!”程逸岸猛地站起来,指着霍昭黎鼻子大吼道,“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扔下这句话,胡乱抓了把雪敷脸,按着腹部,踉跄走几步,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霍昭黎恍若未闻,仍是一个劲地哭。
  过了一会儿,远去的马蹄声又变得清晰。
  霍昭黎头也不抬,跪在积雪掩盖马千驷血迹的地方,默默流泪。
  程逸岸不声不响地站了一会儿,将马鞭重重扔在他身边地上,步行离开。
  终于回复一人行路的清静,程逸岸为了庆祝,抓最好的药补身体,住最好的旅店,吃最贵的饭菜,最后还雇了辆大马车,舒舒服服地一路躺到泗合山下。
  泗合山为长白山余脉,虽有号称飞仙、豹隐、涉霞、蹑红诸峰,景色却无甚可观,知名只因百多年前,有高人在飞仙峰上开宗立派,近几十年来,“泗合门”人才辈出,已故掌门冯崇翰更曾是领袖武林的堂堂盟主,因而才使得这座辟处边陲的小山,在武林中大放异彩。
  积雪太厚山路难行,程逸岸就算要耍派头,也雇不到人抬他上山,打发了马夫,循着小径,慢慢往上,走走停停。
  青山不老,生活了六年多的所在,并无大变。倒是自己已由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长成识得世间烦恼的大人。程逸岸站在一棵老松树前,缓缓伸手,摸着刻在树皮上的童稚图案,想起小时在附近游玩的情景,不觉有一股沧桑感升起。拍拍树身,含笑喃道:“老伙计,我竟又回来了。”
  到底回来做什么?自己心中都没有底。
  “想不到你还有这等闲情逸致。”冷冷的嘲讽声响起,前头小径上,赫然站着两个人。
  风声乱耳,程逸岸完全不知他二人何时出现。
  稍微的慌乱过后,他懒懒扬眉,“刘二侠,佟四侠,别来无恙?”
  佟逸海露出未变的爽朗温厚笑容,正要回话,想起身边站着的二师兄,险险住了口。只见刘逸书面如寒霜,拔剑出鞘,明晃晃的青钢剑冷芒一闪,喝道:“恶贼!我岳父的事,你还有什么话说?”
  刘逸书的夫人,是前盟主安厚坤三女,据传安盟主为程逸岸所害,此仇可谓不共戴天。
  “就算我说不是我干的,刘二侠会信吗?”
  刘逸书清俊的脸上青筋暴起,默然良久,才咬牙切齿地道:“只要你有证据,我自然信!”
  程逸岸微愕,“你信?”
  佟逸海瞄了师兄一眼,大着胆子道:“师弟,我们私下里都不信是你干的,二师兄为这事,已经和师嫂不知道吵过多少次了——”
  “逸海,住口!”刘逸书紧皱着眉,轻轻跃下岩石,来到程逸岸所处空地,长剑堪堪指住他咽喉,“你若说不出个道理来,休怪我剑下无情!”
  程逸岸看着剑尖,心想刘逸书平素是冷静的人,这回如此冲动,怕是恨得狠了,摇头苦笑道:“我要是说得清楚,早就说了。罢罢,人是我杀的,我任凭刘二侠处置便是。”
  刘逸书未料他承认得这样爽快,一愕之下还未动作,突然间斜刺里冲出三条人影,两道剑光,从左肩、后背袭向程逸岸,一条软索则缚上了他小腿。
  程逸岸本就伤势未愈,忽遭突袭,稍缓得一缓才行闪避,虽避过致命攻击,却一个站立不稳,自己向前跌,凑到刘逸书剑尖上,若非刘逸书反应迅速撤剑及时,此刻哪还有命在?
  三人还待再上,佟逸海双刀一架,封住双剑攻势,刘逸书一手扶住程逸岸,举剑切断软索,喝道:“绘云,逸婵,掣儿,你们要干什么?”
  安绘云哭叫道:“杀了爹的仇人就在眼前,你还要回护他吗?”
  “谁像你们婆婆妈妈的?咱们的小师弟早就不在了,这等忘恩负义恶贯满盈的大恶人,人人得而诛之!”王逸婵瞪了一眼佟逸海,又看向程逸岸,眼中有无限失望与憎恶。
  安掣素惧姑丈威严,此刻却也怒吼:“你难道要包庇这个杀了爷爷的奸人吗?”
  刘逸书点了程逸岸伤口周围大穴止血,缓缓道:“事情尚未清楚,随随便便喊打喊杀的,你们这样也算是名门正派的弟子?”
  “事情再清楚不过——除他以外,放眼江湖,还有谁会用‘红袖添香’?”
  “无论如何,总不能太过武断。得将他带到掌门面前,好好问清前因后果。”
  “你、你就是心疼师弟,不许我杀他!好,等到了掌门师兄面前,看我怎样手刃仇人!”安绘云知道此刻报仇无望,气呼呼跑开。安掣随即追了上去,王逸婵还剑入鞘,踌躇片刻,终是留在当地。
  佟逸海也收起双刀,道:“三师姐,你该相信,小师弟他不是这种人。”
  王逸婵看着程逸岸,煞白的脸依稀孩提时轮廓,想起这个与他们年岁相差甚大的小师弟,当年为泗合门带来的种种乐趣,眼神也再撑不住冷硬,叹口气,道:“我何尝不想相信?但他当年就做下了那样的事,你们要我怎么相信?”
  佟逸海和刘逸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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