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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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风流-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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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循的脸色立即涨红,他霍的回头向卫遂中喝道:“姓卫的!你们退是不退,我可告诉你们,你们的主子来俊臣见了我,也要客气几分,不为我们两家的亲戚关系,就只为我如今的身份地位!你不过是他养的一条狗而已,遮莫还敢向我龇牙么?”

卫遂中一张黑脸顿时成了猪肝色。他这一辈子挨骂的次数并不少,想当年他还在市井街头混的时候,就不必说了。就算后来被来俊臣招安,成了他帐下第一咬人犬,面对很多有骨气的罪犯之时,还是一样要被骂得狗血淋头。应该说,这些年以来,他的脸皮越来越厚,如今已经到了一个坚如厚盾的地步,可面对着王循的臭骂,他还是难以无动于衷。

“那你说怎么办?就这样放了他?放人倒是容易,可你让我如何向我家少公交代!”卫遂中又羞又恼的回道。

王循怒声道:“我来交代!我亲自去向他说,是我逼着你们放人的,这总可以了吧?”

众喽啰脸上不由自主的现出喜色。如果王循愿意帮他们承担罪责,那真是再好没有了。两边都不得罪,自然皆大欢喜。至于这个面具男,他们相信只要来少公愿意加派人手,定能把他找出来的。此人武功并不十分高强,显然也没有什么同党,今晚又留下了不少的蛛丝马迹,只要有心去查,终究能够查出来。

卫遂中的眼中阴晴不定,他沉吟了一阵,忽然说道:“好,既然王肃机这般说,今日我等就给你这个面子。”回头向众人道:“让开!”

众人也是心甘情愿,迅速让开。

张易之没有想到这一番威胁,竟然能取得如此好的效果,颇有点喜出望外。同时,他心中也升起一种并不好的预感,他感觉卫遂中退让得还是太过快了一点,这并不像这个属狗皮膏药的家伙的风格。

当然,眼下张易之并没有时间去思量卫遂中为什么会如此快就退让,他这么架着王雪茹,缓缓的走了出来,一步一步,都走得十分的谨慎。他的右肩一直在发痛,这一走起来,这种强烈的刺痛就越发难忍,但他还是强行抑制了下去。如今的情状之下,他只要稍微有点破绽露出来,就可能送了自己的性命。

卫遂中眼中闪过寒芒,看着一步一步向前而去的张易之,他忽然冷笑一声,轻轻的唤过一名喽啰,咬着他的耳朵吩咐了两句。

那小喽啰目瞪口呆,迟疑一下,正要说话,却见卫遂中一脸的阴沉:“还不快去!”

小喽啰呆呆的点了点头,忽然转身向外跑去。他跑的和张易之并不是一个方向,所以众人也并没有特别注意到。

张易之一边缓缓向前挪步,一边有些紧张的注视着四周那些只要自己露出一丝破绽就会立即招呼到自己身上的兵刃。经过这么一阵折腾,他右肩本来已经停止流血的伤口,这时候又开始缓缓向外溢出那种渗人的红色液体了。鲜血从肩膀上缓缓流下,一直滴到地上。因此,他每走出一步,地上就会流下一条殷红色的血印。若非这是夜里,这长长的血路将会显得越发的可怖。

虽然已经答应了放人,但卫遂中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地放走张易之,他手中握着自己的长刀,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张易之的身体,就这样缓缓的紧随着张易之一步一步向前。有了他的表率作用,那些小喽啰们自然也不敢怠慢,一个个也是紧紧相随,把张易之的后路和左右两翼都围得水泄不通。

不得不说,卫遂中摆出的这种阵势效果不错,张易之绝大部分的心神,都用在了这些人的身上,加上身上伤处刺痛,他的脚下移动就越发的缓慢了。

约莫一刻钟一顿饭的功夫,张易之终于从王府的大门出来,一群人沿着大道缓缓向前移去。这时候,绝大多数人家都已经睡下,坊门也已经关闭。一些听到动静想要出来看看的,一听是卫遂中在外面,忙不迭地又重新关上了大门,把门闩上之后还觉不够,又纷纷搬来石头压在门后。而那坊门的看门人一听是卫遂中,二话不说,立即打开了门。

张易之就这样顺风顺水的出了坊门,缓缓的向前而去。

虽然这一路十分的顺利,张易之心中的那种不安却越发的清晰了,他忽然想到了这不安的原因所在:卫遂中太配合了,他主动喝退围观人群,叫开坊门,实在是热情得有点过头了。按理说,这些本应该成为张易之突围的障碍才是。

第六十三章:进退不得

张易之仔细地防备着身边十几样不同的兵刃,心中暗暗叫苦,从很早开始,他就在盘算着在什么地方放开自己挟持的这个女子,自行跑掉。可一路走到现在,卫遂中这一伙的警戒性太高了,他始终没有找到这样的机会。

他也曾经想过让对方帮忙准备马车,以供自己逃走之用,但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神都城内晚上巡逻的军队不少,有长期负责京城防卫的金吾卫,也有各地上番的府兵。如此深夜,一旦有马车路过,被他们撞见,必然是要拦下来盘问的。军队可不管你什么卫遂中来俊臣,他们想要盘问谁,就会盘问谁,除了皇帝本人,你拿出谁的名头也吓不住他们。再者,张易之也不敢保证卫遂中不会在马车里做什么手脚,卫遂中这种人玩阴的从来都很高明,在马车上做点手脚对他来说,应该不算很难的事情。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马车不但不会成为逃跑的助力,反而会是阻力。

可眼下这个僵持的局面,对于张易之来说,也很不利。他一个人不可能和对方这么多人耗体力。张易之心里在暗暗盘算着脱身之策。

眼前是一座大桥。神都称是一座水城,城内沟渠纵横,桥梁众多自然不在话下,但眼前的这一座,却是横贯神都南北的大桥。桥底下,就是水流滚滚的洛水。张易之来到桥头,不等往下看,就能听见下面河水滚滚而去的声音。在这洛水之上,一年四季,根本就没有一刻是彻底安静的。

张易之架着王雪茹缓缓走上这座宽敞的石拱桥,左右两边的来俊臣的喽啰连忙退开,也跟在张易之的身后。这桥虽然宽敞,却无法容纳太多的人并肩而行。

张易之走在桥上,不由有些感慨。因为这座桥,便是白天曾经来过的地方。就在这桥的底下,张易之和两个美丽的女孩子度过了一个令人愉快的白天。当时,已经计划好晚上行动的张易之是强颜欢笑,而那两个女孩子却是货真价实的笑逐颜开。

如今回想起来,张易之心中还流淌着一种叫做幸福的滋味。因此,走在这桥上,他的脚步越发的缓慢了,而心情却舒畅了不少,以至于右臂的伤口也不感觉疼痛了。

忽然间,一阵嘈杂声从前面传来,卫遂中站住身子,嘴角扬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他一站定,身后的几个喽啰们也只好跟着站住,把个一直放心不下,紧跟过来的王循也拦在了后面。王循顿时急得团团转,口中说道:“跟上去啊,跟上去啊!”

卫遂中头也不回,阴阴的说道:“不必跟上去了,前面似乎出了一点乱子,还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说!”

王循顿时更急了,他妹妹落在张易之的手中,他此时最怕的就是有变故发生。当下,他也顾不得翘头乌皮履行走不便,推开众人,走上前去。

的确是出了问题,也不知是为什么,前面来了一队军人,衣甲鲜明,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金吾卫。张易之的心中暗暗冷笑,虽说这种时候在神都城内行走,遇上巡逻的金吾卫的可能性很大,可他只看一眼,就知道眼前的这一队人马和自己并不是简单的邂逅。他们看起来,更像是早就躲在这里准备好了守株待兔的。至于他们为何会如此凑巧就守在这里,恐怕也只有卫遂中知道原因了。

张易之这番猜测一举中的,这一队金吾卫,的确是刚才卫遂中悄悄派人去唤来的。他自己对擒住了王雪茹的张易之投鼠忌器,却又不甘心就此放过张易之,便想出了这个借刀杀人的法子。军队是独立的,在如今这个重武轻文的年代里,军人都有一种特有的骄傲,他们不会轻易受文官的威胁和支使。所以,只要引来了军人,卫遂中就能推卸掉自己的责任,同时又达到留下张易之的目的。至于王雪茹的生死,就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他的心机,着实狠辣。

这队军队,其实只有一火10个人,领头之人正是他们的火长。

火长目光森冷地在众人的身上扫过,最后才落到最前面的张易之以及被他挟持的王雪茹身上,眼中闪过冷冽的光芒,他断喝一声:“尔等什么人,如此深夜,不安居家中,却持械而斗,眼里还有王法吗?”

张易之默然。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花力气去解释,他只是在飞快地筹谋着脱身之策。但现在的问题是,前后都有他绝对无法抵御的敌人,想要逃走,若无飞天遁地之能的话,几乎不可能。若是没有前面的军队,他尚且可以回过头去,以人质要挟卫遂中这一帮人退开道路以供自己逃走,可现实是,这伙金吾卫不会任由张易之发挥,人质对于卫遂中有用,对于军队来说,什么都不是。

一时之间,张易之再次陷入了绝境。

卫遂中见张易之沉吟不语,心中大喜,连忙笑道:“这位将军请了,在下卫遂中,奉我家来少公之命捉拿犯人,不料犯人挟持人质,意图逃跑,我等实在无可奈何,还请将军看在在下区区薄面,放开一条路以便通行吧!”

他这话阴损得很,明里是请求对方让路,可一开始就强调了张易之的身份──犯人。既然言明了是犯人,对方又岂能轻易放走,至于这人质是谁,身份如何,又岂会在军队的考虑之内。

那火长被卫遂中左一个‘将军’,右一个‘将军’叫得舒坦之极,对传说中凶神恶煞的卫遂中的感官在瞬间好了很多。其实,来俊臣一辈子杀人如麻,却从来没有把手伸进军队里面,所以军中之人对于来俊臣以及他的头号走狗卫遂中远远谈不上畏惧,只是有些人对他们的行径有些鄙夷罢了。

这火长本也是这鄙夷众之中的一员,可卫遂中的一席话让他心目中卫遂中的印象顿时颠倒过来。他忽然觉得,传说真的未必可靠,这样一个知情识趣讲道理的人,怎么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呢,倒是那戴着面具的家伙,浑身是血,那面具看起来又是那样的狰狞,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名副其实的罪犯。

王循一听卫遂中这包藏祸心的话,吃了一惊。他也是久利官场,在宦海中经过多年浮沉历练出来的,如何看不出卫遂中那借刀杀人的意思。他狠狠的回头瞪了卫遂中一眼,又转头向那火长抱拳道:“这位兄台请了,本官乃是文昌台左肃机王循,这位犯人挟持之人乃是本官的妹妹,还请诸位稍退,莫要妨害了我妹妹的性命!”

不想那火长不听他说还好,一听之下,反而大怒。王循到底是豪门出身,对于官场之中你死我活的争斗并不畏惧,但对于那火长这样出身卑微的底层之人的想法却不甚了然。他自己以为以自己正四品上阶的文昌台左肃机这样的大官,能和对方一个小小的火长说话,已经是俯就了,更何况还很正式的用了一个‘请’字,对方不论如何总要给他这个面子。

他却不知,他左一个‘本官’,右一个‘本官’,在处于流外,并无品级的那位火长而言,不啻在炫耀他那正四品上阶的官位,不啻在以自己以此要挟自己就范。而且,王循口中虽然说了一个‘请’字,语气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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