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的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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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的婢女-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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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元、咱们该先去霜公子那儿。”阿尘轻轻说道。
  她终于唤了他的名,他心里更开心了些。“你可习惯?”
  听着方元牛头不对马尾,阿富有些摸不着头脑。“习惯什么。”
  方元顺了顺阿尘的发丝,指尖触碰到她优雅的耳贝,感觉她轻颤了下,脸色又红又嫩,好像永不落日的夕阳风景,他看不厌,真的看不厌。
  “习惯唤我的名。”方元说道。
  话一落地,阿尘羞赧地转过身,也不管方元有没有追上,同手同脚地走着。
  明明是秋天,但她的少女心像春日飞舞的蝶儿,在山林、在田野狂乱地舞着最美丽的舞姿。
  方元含笑追上那抹丽影,挽住了她的左手迈步,他的心情不再动荡不安,宁静是最舒服的感受,心眼也开了。
  阿尘心房颤动,却没有挥开。
  两人在午后和徐的海风中缓步走着,途经一处林间小道,阿尘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话。
  “这儿……拐进去之后……再过了个竹林……就是私塾……我就住那里……”阿尘因为太紧张,一句话都说不好。
  “无音也住在私塾?”
  “不……她住对门岳大爷家……”
  “岳大爷?你说的可是龙海儿的左右手岳权?”
  “正是岳大爷。放心,岳嫂子知道你没有伤害她的弟妹,很照顾小音……刚才两个少年之一,正是她的弟弟花大,也很照顾小音……”
  “那孩子也长大了,我没认出是花大。”
  两人这么一路闲聊,一边走着,慢慢靠近海边。
  在崖边一人烟罕至之处,有间简单的吊脚楼,门廊之处,满是正在曝晒的各种药草。
  阿尘有点战战兢兢地敲了敲没合上的门板,见没人应答,便放声喊了声。“霜大夫,咱家是阿尘,听海儿吩咐,带方元过来。”
  好半响,除了海风之外,一片静悄悄。
  “霜大夫出门了吗?”
  “管他呢!先进去再说。”
  方元说完,也不理阿尘的阻止,推开房门便入,外头晴朗明亮,可是房里却是阴暗幽微。
  两人原以为无人在家,待眼睛习惯黑暗之后,却发现有一个俊美无俦的男人倚坐在窗边,放下医书,抬起寒冷如冰的脸看着他们。
  “无礼。”霜晓天冷冷说道。
  一听那没有感情的斥责,阿尘往后缩了一下。她始终不喜欢这个男人,这个长相非凡、可是没有半点感情的人。
  说他救世医病,不如说他只是个生命判官,若还有救便医,若已咽气,他便撒手不管,任人哭破嗓子也不管。
  不像方元的心始终是火热的,就算他不理会她的那段时间,她还是感觉得到他的目光,他是有血有泪的人;而眼前的大夫,只是尊俊俏的瓷人偶,突然有了生命,反而让人害怕。
  阿尘正往后退没有发觉,方元虎眼却抓住对方一闪而逝的怀念眸光。
  他心里也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方家老宅的牡丹园晃过他的脑海,曾经有一个墨衣少年……
  突地,霜晓天将书丢在一旁,傲然起身。“把门合上,我讨厌阳光;你要留就留,不留就滚。”
  语毕,霜晓天一扭身便掀帘往后室走去,好像再多的话语也吝惜一样,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阿尘,别担心,我就待在这里。”方元安抚似地说道。
  阿尘点点头,不解龙海儿为何如此安排,心中有些惶惶。“方元,那你先歇息,阿尘返家了。”
  方元颔首,目送阿尘顾盼不舍的身影,回到彷若无人的屋子。
  他感觉胸中的爱意已经将整个人涨得好满好满,可灵魂却跟着阿尘走了。
  第七章
  转眼之间,方元离开井牢已经三个月。
  时间开始变得准确流动,现在已经是永乐十七年一月,他在泷港迎接并非第一次、却是完全陌生的新年。
  泷港确是人间福地,龙族之人向来不排外,一旦知道他没有危害之心,便开始热情友好了起来,有时即便他冷着一张脸,也打不退那份友谊。
  知道他使鞭使得出色,还被武学堂强拉去传授技巧,看着各式各样的少男少女,再不经世事也知道,他们都是来自天南地北。
  如此复杂的族群,有南洋之人,亦有东南西北各地的汉民,还有些金发、红发不知什么人种。
  纵有仇恨也不奇怪,却并未出现,人人融合无隙,好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样,让他无法不折服、不羡慕。
  连他这个恶名满天下之人,都被那宽容大度的人们给包围、给无私接受了。
  一切好像没变,却又那么不同。
  他和龙海儿还是水火不容,她却交付他一个船队,出自奇人之手、性能优异的船只们泊在港里,等待他扬帆起锚出航。
  她还大方地告诉他,泷港天险的地形地貌,还有航图航法,如此机密之事,她淘淘不绝地告诉他,让他很想打她一拳,想让她清醒一点,不要把如此大事随便告诉他人。
  当方元带着隐隐愤怒如此说时,龙海儿怔在当场,旋即给了个安心的笑容,而后把龙家进出的令牌还有首舵的令牌交给他。
  他搞不懂龙海儿,正如龙海儿亦搞不懂他。
  不过暂且无妨,他们和平共存,对龙家还有旧部属都是好事一桩。
  看着以前的手下在泷港安身立命,而方无音早些时候也跟着海翔号出港了,他便觉得按兵不动、以静制动,让他们再多过些幸福的日子,是目前最好的安排。
  而怪医霜晓天还是阴阳怪气,正如其名冰冷,虽然方元觉得有很多片段不停出现在脑海,可没忆起什么,只觉得熟悉。
  被人称“神仙大夫”的俊美男人倒也不排斥他,他们同住一屋,却互不侵扰,亦可谓是无拘无束。
  只是有了船队、有了人,他却不知道要为了什么使命出航。
  很奇妙的感觉,真的非常奇妙,早认定了漂泊是种宿命,方元现在却得要有出发的理由。
  有这样的念头是两个月前,拖着拖着,便过了年,好似人生的一段长时间休养生息。
  三个月里,虽然没有大事,可也还是异常忙碌,忙船队、忙部属,常常一忙便是从早到晚,一天就过了。
  而让他异常欣喜的事还有一件,便是阿尘的日日陪伴。
  原以为离了井牢,他和阿尘不能天天见面,可阿尘还是每日前来,央他教她文章。
  每当她一出现,霜晓天便会漠然离开,让两人一头雾水,不过也正好留给他们一个安静的空间。
  有时读书练字,有时忙碌不堪,阿尘总不离开他,极眷恋地看着他、看都看不够般地看着他。
  那样的眸光,让他忆起他的娘、他的牡丹园。
  阿尘曾经提过,她没有离开过泷港,没有听过戏,没有看过真牡丹,没有尝过刚采下的成熟苹果。这个繁华世界千变万化,若她想体验,便是他启航的动机。
  带着她无边遨游、七海飞驰,让她露出幸福而又孩子气的天真笑脸,每一天都期待地入睡、兴奋不已地醒来,异国事物、风土民情,让她可以亲自尝尝各种不一样的新鲜滋味。
  她的快乐,由他来给,因为她便是他的幸福泉源。她一笑,他的世界便无忧了,他初次感觉这种温暖不止不休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生根萌芽、成长到含苞待放,已是一月将尽,即将春暖花开的时节,方元决定带着阿尘出航。
  方元穿过泷港的田园景观,沿路上不停和人招呼,待要经过竹林,便发现在无意识之间已是抱了满手的鲜果。
  路上恰巧遇到不少寄放在岳家的孩子,一看见他便笑嘻嘻地将水果抢走,先帮他送进私塾去了。
  虽说是泷港孩子们识字读书的地方,还是一贯的简单风格,吊脚屋楼最大的装点,是孩子们吟唱诗词的悦耳童音。
  说起来也奇怪,方元离开井牢好一段日子了,还是第一回来到阿尘的家。
  到了这里,他突然心里疑惑了起来。阿尘不识字,也没读过书,可她却是塾里夫子的独生女儿?
  看着牌楼上苍劲有力地书着“国泰民安”四字,便可感觉那下笔之人国学涵养极为丰富,而塾里男女孩童并肩坐着温书,怎么唯独阿尘是个文盲?
  突地,失神中的方元肩膀上被轻轻拍了一下,他警敏地回过头,一张纯真笑脸映入脸来。
  “方大爷,怎么,来找尘姑娘吗?”花好好亲切地问道。
  见是熟面孔,方元放下戒心,脸孔刚毅的线条柔和下来。
  “岳大嫂子,你可知阿尘人在何方?”方元尽量放轻声音问道。
  会这么做也自然,他声若洪钟,又重又响,他一则不想惊扰孩子们,二则不想吓坏眼前的女人。
  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自己好像变了。
  雪偶模样的花好好堆满了笑。“我就知道你来找尘姑娘,她在厨房里,穿过学堂到后门前左拐就是了,要不要我带你过去?”
  方元摆摆手,学堂并不是迷宫,找起来应不困难。
  他踩着吱喳响的梯子步上学堂,孩子们吟唱的声音,由另一温润斯文的男中音带领着。
  那声音不但好听,而且带着隐约的威严贵气,让人好生熟悉,就像方元见到霜晓天时的感觉。
  方元一面走一面怀惑,穿堂而过,看着窗子里的孩童个个认真,他就想起自己启蒙的模样。
  正在缅怀,方元看见窗子里有位尊贵尔雅的中年男子,身穿月牙白缎长袍,双发已经有点斑白,正卷著书一句一句带着孩子朗读。
  突然之间,十几年前的回忆就像钱塘大潮灌向方元,他差点无法好好站着,惊愕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一切都好似昨天才发生一般——
  当时,方元只有七岁,刚开始读史记,有一天,正在牡丹园里合家赏花之时,家里来了大队人马。
  祖父闻得家人送讯,忙带着全家人迎了出去,待到了大厅,方家的正门仪门大门全都开了,随从众多候在门外,全是携刀带仗的青色锦衣侍卫,阻了大街上的人来人往。
  屏息候着,过不多久,一乘十六人宝轿便长驱直入,空气中有种说不出来的肃穆气氛,他爹娘兴奋地握紧他的小手。
  那轿帘还没揭开,他们一家便全都跪下了。
  轿帘一掀,两个领事的公公分头服侍,一个公公端着尊贵人儿的手下轿,另一个公公跑来扶德高望重的祖父,于此同时,他听见娘在他耳边呢喃。
  当时他年纪还小,胡胡涂涂地跟着家人们吶喊,那喊声之大震动地面,他只觉这事新鲜,无暇感受是多么光荣的事儿。
  中年男子当时青壮,甫登基,正是意气风发,一身黄袍十分矜贵,走上前来握着祖父的手,祖父欢喜不已,介绍完大伯一家,便要他爹娘和他上前。
  爹娘忙都趋前跪了,可偏他不解事没有跪下,那男子末发怒,儒雅地笑着,要公公把他拉到更近前一些,轻轻摸着他的头。
  “方爱卿,这孩子看起来资质聪颖,将来方家大房袭你的官职,二房就靠这孩子考取功名,切记好生培养,令其报效朝廷。”
  男子亲切地说着他也听不太明白的话,说也自然,他何曾见过那么大的阵仗,自然呆傻,可那男子却鼓励了他。
  祖父一听忙抱拳作拱,而爹娘则是叩头不迭。
  方元还记得他接着跪下,行了朝谨之礼,当时尚未变声,以童稚的声音大声喊着:“谢过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眼前的男人脸上有了风霜,发上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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