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问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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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女问情-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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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静的河面上,一双手正在水面挣扎着,激起了数道水花。
  “有人溺水了。”“有人溺水了!哪里!”楚和闻言马上闭上了叨念不已的嘴巴,赶紧四处张望。
  昏花的老眼还没找到目标,身旁的少主人已一跃下水,游向溺水之人。
  凭楚天寒的水性,要救一个溺水的人简直易如反掌。两三下,便拖着那人冒出水面。
  老仆人看得一阵骄傲,不是他自夸,他这少爷放荡归放荡,凭可全是真实功夫,就像这水性,那还是在少爷十岁时,他亲自派人教的,可没多久,少爷的水性便已青出于蓝,让教人的人甘拜下风。
  瞧,现在少爷手上虽拖着个人,也不见他脸红气喘,就如鱼在水中般的从容游向岸边,瞧他游得多好啊。
  咦!不对,少爷是拖着那人游向岸上,不是拖着那人游向船来……
  那不就是说,少爷又“落跑”啦!
  这事实一进入忠心耿耿的老仆人意识里,他立即气红了脸,猛一跺脚,却又不死心,大道:“少爷,您快回来,您不能把老奴一个人丢在船上。”
  楚天寒哪里理他,任凭他又吼又叫,愈游是离他愈远。
  楚和又是跳脚又是吼叫着,直叫得声嘶力竭,他那宝贝少爷的身影却愈来愈远,到最后,连影子都见不着了。
  如此情境,忠实的老仆人不由得死了心,垮下肩来,霎时,平静的河面上,只剩老仆人沙哑的声音,像要哭出来,却偏又无力地在空气中申诉着:“少爷,我不会驾船……”
  杜思思昏昏沉沉的在河里载浮沉着,双手无意识的胡乱挥舞。河水毫不留情的呛进了她的口是鼻中,她的肺部得不到半点喘息,干涸得像要炸了开来似的。
  在此时,秦淮河水不再温柔,不再多情,它就像饥饿已久的野兽,张开大嘴等着吞噬她。
  谁,谁来救救她?
  她喘着,哭着,却攀不到任何生机。
  娘……
  思思,不要哭,娘不能再陪你了,娘再也撑不下去了。
  不要,娘,不要。
  思思,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咱们母女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娘实在不放心你。
  那就不要撇下思思,不要。
  娘好累,娘再也撑不下去了。可是思思,你一个女孩儿家,娘怎么放心得下你,你舅舅不会好好待你的,娘实在放心不下啊!
  娘,不要撇下思思,不要。
  大口河水冲进了杜思思的嘴里,她的呼吸道再次受阻,一阵头晕脑胀,四肢像灌了铅,再也挥动不开。
  思思过得好痛苫,娘,让思思去陪你吧!思思没办法再撑下去了。
  去陪娘吧!总比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孤苦无依的要好得多了。
  她放弃了挣扎,让自己沉进了冰冷无际的世界,就在她沉入河里的一刻,一名身着青衫的男子迅速游向她,一把抓起她的手,把她拖向了岸边。
  吹着口哨,楚天寒轻松快意的把那陌生少女丢上岸。
  他可以想像得出,此刻困在船上的楚和肯定是暴跳如雷,气了一张老脸,又不知如何是好。
  这还不把你给甩了。楚天寒暗自得意,想起三天前,他便被楚和给缠住,成日便是对他晓以大义,他都快被烦死了,今儿总算是被他找着了名目,甩脱了他。
  楚天寒愈想愈是得意,转向那昏迷的溺水者,明知她听不见,仍道:“小丫头,你这回溺水溺得可真对了时机,救了我的耳朵一回,也不枉我费了番力气把你给捞了上来。”听,这是什么话!好似人家溺水是专程要替他解围似的。
  娇小身子伏在地上,回应他的只有山野间的寂静。
  “看在你让我逃过楚和的唠叨,就算小鬼要来拘你的魂,我也非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不可。”他一把拉起了杜思思,猛拍着她背,昏昏沉沉中,杜思思只觉得身子不由自主剧烈晃动着,她被晃得好生难过,直欲呕吐,本能的,她张开了嘴,呕出了一肚子的河水。
  待她把水吐净,楚天寒才把她放了下来。
  搅和了这么一会儿,天色也已暗了下来,他皱着眉,看着面前这尚未醒来的小姑娘。老天,她真瘦,浑身上下找不出几两肉来。她的家人是怎么养她的!都不给她饭吃的吗!他眉头蹙得更紧,注意到她那瘦骨嶙峋的两只小手粗糙肿,显然平时做惯了粗重工作。这么个瘦弱的小女孩,在他看来,恐怕连块砖头都很难抱得动,她的家人可真狠心,把个女孩儿折腾成这样。
  虽是盛夏,不过夜间风凉,她一身湿淋淋的,非着凉不可。他起了身,寻来些个木头树枝,升起火,把杜思思抱到火边,顺手以衣袖擦了擦她被泥污、发丝遮盖的脸蛋。
  衣袖擦拭过处,一张清秀但欠缺血色的小脸展露在楚天寒跟前,他一看之下,不禁果愣住,脱口道:“眉儿……”
  那俏挺的鼻子,那爱笑的菱嘴,还有那瓜子般的脸蛋,这……
  他一时之间失了神,好半晌,才猛然摇了摇头,“不,她不是眉儿,眉儿不可能在这里的。”她此时应在杭州玉剑山庄,等着嫁为人妇,绝不可能远到金陵来,落入秦淮河中,被他救起。
  他定了定神,再细看面前这张小脸。不,她的确不是眉儿,她比眉儿削瘦许多,眉儿虽然也不丰腴,但在众人的呵护下,自有一份温润甜美的气息,看来无忧无虑,面前这少女却似饱经沧桑,就连昏迷中,亦是双眉紧蹙,眉宇间,尽是不安。
  再者,她的鼻子比眉儿挺了许多,至于那双唇,则没有眉儿来得丰润甜美,薄薄的抿出了一道清苦的痕迹。
  可是,虽然如此,她还是像极了玉剑山庄那只小粉蝶儿。
  他一阵恍惚,忍下住伸出手,眷恋的抚上那柔美的五官,顺着弧度优美的双唇,来到俏丽挺直的鼻子,而后滑至紧闭的双眸。这双眼睛,会不会也像眉儿那般灵动有神呢!
  黑暗中,杜思思感到有一双手,温柔且细腻的抚着她的脸,带着不舍,更带着怜惜,让她觉得好安心,好舒服。
  是谁!是谁这般温柔的待她!除了娘之外,从来就没有人对她这般温柔过。
  娘……
  对了,一定是娘,她终于和娘在一起了。
  温柔的抚触突然离开了她的脸,也把安全感带离了她的身上。娘又要走了吗!娘是不是又要下她了!不,不要!她惊慌了起来,慌慌张张的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只温柔的手,却抓了个空……
  “娘……”她惊叫一声,猛然张开了眼睛。
  楚天寒被她突兀的那声叫唤给吓了一跳。才刚思付想看她的双眸,她竟就张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一张开,也把他由虚幻的世界拉了回来。
  怯生生,柔弱旦无依,像只小鹿似的。他不由得有些失望。他以为搭在这张脸蛋上的眼睛,应该再有神,再活泼一些,不该是这双好似一被惊吓,便会骇着了似的无助的眼眸。
  她,不像眉儿。
  “娘……”杜思思张开眼,还没真正清醒,便急急抓住面前的那只大手,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地急切。
  “娘!我可不认为我突然长得像娘儿们起来。”一个濑洋洋,带点慵懒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入她的耳中。
  这个声音陌生且低沉,和娘亲那柔柔软软的嗓音根本就是天差地远,杜思思先是一怔,而后才真正清醍了过来,她猛然抬起头,只见一名年轻男子坐在她面前,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点嘲讽的看着她。
  “你……你是谁!”杜思思吓了一跳,猛一低头,发现自己手上抓的,正是这人的手,她又是一惊,急忙甩开手,连连向后挣扎退了几步,好似她握在手里的大掌突然变成了炙人的火炭。
  看到她惊慌失措得好似落人陷阱的小兔一般,楚天寒忍不住想逗逗她,他一扬眉,勾着坏坏的笑道:“你说呢!”
  “你……你到底是谁!”杜思思惊欢的再次问道。下意识看了看自己一眼,身上衣服虽然湿漉凌乱,不过该该束的,都没走了位。
  她还没松了口气,楚天寒先道:“怎么!怕我对你做了什么是不是!你放心,我胃口挑得很,对于全身上下都是骨头的干扁豆芽,是没什么兴趣。”语气尽是戏谑。
  “你……”杜思思脸蛋一红,有些羞窘,也有些难堪,更多的则是安心。
  楚天寒故意长叹了一声,讥诮的道:“这年头啊!好人难当幄!枉费我费了那么大的气力,冒着冷风跃下秦淮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家给救了上来,可人家不领情,一醒来就你你我我的,好像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采花淫盗,唉,好人难为呀!”他故意拉长了音,把脸转向一边。
  “是……是你救了我!”
  显然不是。是你自己水性好,跃下秦淮河后,自己还有本事游上岸来,走了老远的路,昏倒在我身边,至于这火嘛!当然不是我专程为你起的,是我无聊,大热天的,没事烤火玩玩儿。我这一身湿淋淋的,更和你没有关系。天气这么热,我还发神经的烤火,只好下水消消暑,反正我无聊!“
  杜思思被他一说,脸先羞愧的红了,他每多说一句,她的脸就多了一分,等他一连串的说完,杜思思那张小脸已红得、烫得可以煎蛋了。
  “对……对不住,恩公,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你当成坏人。”好半晌后,她才呐呐的道,一张小脸直垂到胸口。
  “你哪有不好,不好的是我,我无聊多事,怪谁啊!”楚天寒故作一脸厉色,可肚子里早笑翻了。
  “恩公,您别生气,思思给您赔不是。”杜思思不是他肚里的蛔虫,看不出他的真正意思,见他仍是一脸的怒色,只急得六神无主,眼泪先滴了下来。
  楚天寒被她的眼泪吓了一跳,顾不得假装生气,跳了起来道:“你怎么说哭就哭,也不通知一声,又不是六月天气,说雨就是雨。喂喂,别哭了。”
  杜思思吸了吸鼻子,想要抑住眼泪,反而让泪掉得更厉害,她抬起眼,可怜行兮的道:“恩公,您别生气?”
  楚天寒头痛的拍了下额,
  “好好好,我不生气,你别哭了成不成!”谁叫他天生就怕姑娘家掉眼泪。杜思思猛吸着鼻子,眼泪仍是不止,他更加头痛,索性威胁道:“你再哭,我为上翻脸给你看。”
  这句话很有效,杜思思急忙吸了吸鼻子,胡乱伸手擦了擦脸,仰起下巴,道:“恩公,我不哭了。”
  楚天寒这才松了口气。
  杜思思虽然收了泪,仍是眼眶通通的不敢说话,那模样,直教楚天寒觉得自己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他叹了口气,朝她招了招手,“坐过来一点,你身上衣服还没干,烤烤火,免得着凉了。”
  杜思思不敢违拗,应了声“是”便坐到火堆前。
  楚天寒丢了几根树枝进火里,保持火堆旺度,回过头来,道:“你叫什么名字!”
  “思思,杜思思。杜甫的杜,思念的思。”她轻声道。
  楚天寒扬起了眉,  “你认得字?”
  “我娘教我念过几本书。”
  楚天寒点了点头,“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他自认为说得很平常,杜思思浑身一缩,露出欢色,好半晌,才道,“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声音楚楚可怜。
  楚天寒一怔,道:“没有地方可以去!”
  杜思思咬着唇,没有说话。
  楚天寒突然觉得额际隐隐泛疼,“你原本住在哪里!你总不会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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