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君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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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君执-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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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无辜的招数——顾忌着枫晚山庄哪。
  于是只好在视觉上大做文章,这不,竹间老大一面墙都被毁了,抬出酒楼门口的人只有一个——隔壁梅间被从头上飞过的一条死蛇吓晕的林家主母。
  柳老板的算盘一摇,竹间那面墙上不知哪个无名画师的涂鸦便成了前朝某某居士的画作,最终得出的数字让两派前来结账的人脸都青了,就同那面墙如今的颜色一样。
  柳老板大笔银子进了袖袋,将墙重新粉刷,不知上哪找了个不知名的老画师依图为墙恢复旧貌。有好事者便问柳老板为何不请个名家,也好配得上连湘阁的地位,柳老板微微一笑,“此言差矣,怎能为一面随时会出事的墙花费功夫呢?”
  将“工夫”二字换成“银子”便是他的真实之意,闻者无不汗颜,暗忖柳老板能置下这滁阳城最大酒楼果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三日后——
  竹间临江的一面窗从内推开,一人探出身子往下一望,不由吐吐舌头回身笑道:“师傅,滁阳城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呢,那些江湖人也真怪,巴巴跑来瞧人射一支箭,真有那么好看吗?”
  她一身淡蓝男装,长发也如男子般束起,脸上脂粉未施,圆润的唇形却不掩女貌。本是突兀古怪的装扮,只是她眉间的安然之色让瞧见她的人也说不出突兀在哪了。
  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老人微微一笑,“这就是江湖。”
  烟袋一放,他起身伸个懒腰,“该开工了,烟儿,拿丹粉来。”
  原烟波摸摸肚皮,“师傅,你可以抽一袋烟便当早膳了,我可不行,待我叫小二哥送些吃的来。”
  她拉开门,见廊道上空无一人,不由讶道:“奇了,今早怎么没人呢?师傅你等等,我上灶间瞧瞧。”
  梅间,菊间……一路走下去,竟都是空的。她心下微诧,但也不细想。
  下到二楼时,隐隐可闻楼下人声鼎沸,她脚步一顿,转了个方向朝小二哥曾告知她的偏僻楼道走去。小二哥说那里很少有人走动,不过今日不准了——
  原烟波停步瞧着缓步上楼的素衣男子,拿不定主意是下去还是躲开。
  “借过。”犹豫间男子已近前,轻声道。
  他一袭素面长袍,未携兵器,瞧不出是普通客人还是江湖人士。
  原烟波侧身相让,双眼习惯性地瞧向他的面部。那人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头微侧,并未全束起的长发更加模糊了面容,步履却仍是那般不紧不慢地过去了。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这人……好没存在感呀。师傅说过,江湖上几乎人人都想扬名立万,努力显示自己的卓而不群,会刻意隐藏气息的只有杀手或是贴身护卫等人……且慢再想,先填饱肚皮先。
  不好冒险再下楼,便在二楼小灶房抓了两个隔夜馒头。隐约听见楼下有人嚷什么“箭”、“少庄主”的,她一击掌,“原来今日便是那什劳子少庄主射箭的日子呀!”
  难怪会没客人,枫晚山庄想必将酒楼都给包下了。
  唔……
  “不看白不看,先去占个好位子,师傅您多等一会吧!”
  连湘阁临江一侧的大街上,各路好事者早早已聚起翘首以待。待到日影东斜,明亮又不刺目,正是射羿的好时辰,连湘阁顶楼数代重修的羿台上出现人影,街上又是一阵骚动,无论是专程赶来观礼的江湖草莽,或是只想趁热闹大赚一笔的本地小贩,情不自禁都伸长了脖子。
  连湘阁不愧为城中最高处,普通人望过去只能辨出衣物服色,容貌皆模糊不清。好在江湖中人目力俱佳,城中富商更是置了西洋目镜,此等距离还不成问题。当下便有人“啊”的一声叫出来:“少庄主长得真俊呀,剑眉星目,丰神俊采,江湖上传他容貌不佳故鲜少现人,看来是无稽之谈。”
  他这番话立时换来周遭一片哄笑声,左侧一个衣鲜亮丽的富商放下目镜,面带不屑之色道:“兄台怕是初来鄙城吧,想必也没有什么江湖历练,连枫晚山庄大管事、庄主之义子莫远少侠都不识得。”
  受他讥诮的青年确是初出江湖不久,当众出了洋相也不敢声张,只心下暗讶:连一介管事都是如此人物,少庄主更是不知怎样了得。
  忽听富商之中有几人呼道:“少庄主出来了!”连忙凝神细看。
  连湘阁的羿台建在中部,略凸,两边各有一雅间,比楼下梅兰竹菊不知又高级了多少,非名门望族不开设接待。可如今左手边冷月阁正对着羿台的湘竹窗上,扬州绣神房氏的纱绣赫然被人戳了两个铜钱大小的洞。
  原烟波小口撕咬着手上的白糖馒头,不时从洞中瞄瞄羿台。她记性极佳,当一锦衣贵气男子出现在羿台上时,就已认出正是在书画铺画像上看到的庄主义子莫远,不由打了个呵欠,小声抱怨:“怎么还未开始呀?”
  刚一眨眼,羿台上不知何时又多出一人。她一怔,凑近窗孔细看,背脊一阵无发凉:这人什么时候站在那的,不会是鬼吧?
  那人长发未束,遮挡了大半张脸,身形与莫远相仿,身上袍子也与莫远的同色,不知为何后者显得流光溢彩,贵气逼人,他却平平黯淡了许多,就如莫远的影子般。
  原烟波看了半晌,仍不能确定是那人的身手太快,无声无息地上了羿台,抑或他太没存在感,在台上站了半天都没被察觉?
  不管怎样,与枫晚山庄大管事同台出现,也该是个要紧人物,说不准是少庄主的贴身护卫,也难怪会于众人之前独自上楼。她拍拍手上的面包屑,拉过一张太师椅好生看戏。
  楼下声波突然喧嚣了几分,少庄主出现了吗?她精神一振,凝目望去,但左看右看,羿台上仍是那两个人。
  忽见那“侍卫”从莫远手上接过了什么,圆眸不由睁大了。不……不会吧?
  他从枫晚山庄大管事手中接过的,是一张长弓。
  这个气息淡得如影子一般的素袍男子竟就是今日的主角。
  一条大街的人潮霎时鸦雀无声,是惊愕,也是紧张。从男子指尖触及弓柄那一刻起,莫名的紧张感便袭上众人心头。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冷月阁里偷看的人惊愕过后,露齿一笑,爽快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相貌、相貌,比起看也看不懂的羿射,她对这个少庄主的容貌更感兴趣。
  素袍男子一直侧身对她,额前缕缕长发令他的轮廓飘忽不清。倏地,修长双指搭在了箭弦上,男子抬眸举起了弓,众人屏息静气——
  他突地一顿,微乎其微地偏脸朝冷月阁望来。
  被发现了?原烟波直觉后退,随即又倾身向前——名门正派又能拿一个小小画师怎样,看戏要紧——啊,可恶的风!
  第1章(2)
  半散长发流云般拂过那人面部,也让众人错失了看清这位低调的少庄主的机会。他身侧,裣手肃立的莫远身上的衣物却是波纹不起。原烟波尚未来得及疑惑,那人已撇脸,右足微斜,未见作势便拉开了那张大弓,天地间沉凝感又起。
  日头慢慢移上连湘阁檐角,众人的心情也随着那日头渐渐拉紧。日光照进冷月阁那两个小洞一刹那,她直觉眨眼,弦上的箭便不见了影踪。耳边听得楼下整齐划一地“啊”了一声,已有好事的轻功高手踩过江面到对岸追寻那箭影去了。
  素袍男子将弓交与莫远,裣袖低了头,如来时那般不声不响地离去了。从头至尾不发一言,更别提对远道而来的江湖人士说上一些场面话,颇有几分那支像是在日光中消溶了的默箭的味道。
  就这样?冷月阁里的人重重叹了口气,不再理会羿台上莫远出面邀众人至连湘阁中就座,她翻坐回太师椅中琢磨:连众人如此关注的羿射仪式都这么没看头,看来江湖也真是无趣得很,倒不如与师傅流连在乡村野陌。城镇里就连馒头咬起来都不及乡下包子亲切。
  话说回来,总觉得忘了什么……目光溜了一圈,落在桌上油纸包起的馒头上,她一击掌,“是了,师傅还在等我呢!”
  怕师傅怪责起来麻烦,她揣了馒头匆匆下楼,也未注意下头骚动,堆起笑脸便推开竹间喊道:“师傅——”
  声音戛然而止,入目只见一个陌生男子紧贴在老画师身后,腰间玄色衣裳隐隐濡湿。她神色未变,又笑道:“原来已有人给你送早膳来了呀,我这就把馒头还给小二哥。”
  抽身欲关门,耳间听得那三十余岁的男人阴声道:“站住!”
  她一顿,脑中飞快思索,身后却已抢进几人,其中一人沉声道:“阁下有何指教尽可冲着枫晚山庄来,何必为难与此无关之常人?”正是枫晚山庄大管事莫远。
  玄衣男子嘿嘿一笑,“刹血门中人做事只求效果,不理他狗屁廉耻道义。谁不知道枫晚山庄最在意平民的性命,现下我有这个画师在手,就瞧瞧你们是真仁义还是假仁义。”
  “刹血门”一出口,在场的江湖人士都变了脸色,对枫晚山庄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令现任庄主名声大振的,正是二十几年前与其义兄联手诛杀刹血老魔之事。说是“老魔”,其实当年也不过比天赋异骨的庄主长余岁,只是因使用邪门方法使功力短时间内突飞猛进,才得了老魔之名。眼前这自称血刹门的人若真是刹血老魔徒众之流,只怕在场的正道人士无几人可制得住他。
  “你是刹血老魔何人?”一直安静地被人挟持的老画师突然出声问。
  “看来师伯真是名声远扬呀,连你一个糟老头子都知道他。”玄衣男子又是嘿嘿怪笑,按在他背后心脉上的手紧了几分。
  老画师恍若未觉,巡视的眼对上原烟波,突然微微一笑,“烟儿,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
  “师傅……”
  她心一惊,随即听到他朗声道:“各位,一定要替我诛杀此人!”话音未落,一直握在手上的铜制烟杆尾端忽地一亮,反掌便向那人已有伤在的腰部刺去。
  玄衣男子猝不及防,急闪之下腰间仍是给他划了一道,大怒,手上发力,老画师未来得及哼一声便向前软倒。
  “师傅!”原烟波失色冲至他身边,怔怔跪下。
  另一边玄衣男子已给几人围住,仍是面无惧色哼道:“当爷爷怕了你们吗?现下正好拿你们试试爷爷刚练成的功夫!”
  当下跃身忽东忽西,与其中几人都对了一招。众人只觉他手上有一股粘劲,稍不留神便要被吸过去一般,想起刹血老魔的传言,心下都是一凛。
  玄衣男子这么一试探,知道方才几人的功力都不及己,精神不由一振,嘿嘿笑道:“待我用祖师爷的功夫把你们给‘吃’了!”
  未及说完,眼前一花,一个素袍男子悄无声息地欺身上来。他对这男子颇为忌惮,慌忙闪身暗忖:原以为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庄主也不过是一个草包世家子弟,想趁今日擒了他让枫晚山庄在天下人面前出个大丑。谁知自己的刹血心法竟吸不住他,反而被他手刃伤了一记……师父说过刹血心法可化天下不同源之内力,今日又是何道理?
  不敢硬碰,眼角瞥见怔怔跪在老头尸体旁的瘦小身影,虚晃几招跳出包围圈擒住那小画师又故伎重施,如影随形跟着他的素袍男子见状果然停了身形。
  莫远暗暗叫苦,方才一时疏忽竟忘了先遣离这小画师,瞧她握着她师傅的烟杆怔怔傻傻的模样,不知是打击太大还是吓坏了,更别提见机脱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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