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君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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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君执-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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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晚清的脚步顿了顿,半晌方道:“这个,我想自己留着。”
  留着做什么,传给他的孙子吗?仗着他后面没长眼睛,原烟波丢了几个“这人真不可理喻”的白眼给他。
  “原姑娘。”夏晚清突然停步。
  “嗯?”眼珠子慌忙转回来。
  “我们回日间经过的小镇在客栈休息半日再赶路,可好?”
  “少庄主决定就好。”
  将近凌晨时他们又回到了昨日算命的小镇,街道仍是沉寂一片,镇上唯一一家客栈却已卸了门板,开始为客人张罗早膳。
  眼见客栈老板是位笑起来一团和气的妇人,原烟波着实松了口气。耳边听得夏晚清吩咐要两间上房,她不由吐吐舌头,只因想起了他那句呛死人的“我们夫妻”。
  “客官,我们这里不分上下房,”老板娘有趣地笑了,“不过有几间较为幽静的房间,我这就领你们去。”
  蓦地,一个挥舞着木剑的小男孩从灶房里冲出,嘴里还呼喝有声。老板娘见状皱眉道:“竹儿,别淘气,到别处玩去。”
  “大婶,你家公子还真有精神。”原烟波见猎心喜,指间发痒不由又想画下这长得可喜的小男孩。
  “竹儿倒不是我儿子。”
  “嗯?”
  老板娘淡淡一笑,“我是个寡妇,几年前在家门口发现了他,那时我刚死了儿子,就把他养大了。孩子的父母大概是有什么苦衷吧,他的衣物里还塞着银子,靠了这银子我才能开了这家客栈。”
  “原来是这样。”
  “虽然我没见过他的亲生父母,但他们偶尔会送来些小玩意。总有一天他们会来带走竹儿吧……所以,竹儿不真算是我儿子。”
  原烟波心念一动,目光锁在小男孩手中胡乱挥舞的木剑上,那翠绿的光泽真是好生眼熟……毛骨悚然的感觉突然从脚底直传了上来。
  放置好包袱后,刚摆出画笔,蓦地就有了被人窥视的感觉,她转身一瞧,半掩的房门边一颗好奇的小脑袋就伸在那。
  “竹儿,”她摆出童叟无欺的笑脸,招招手,“想看画儿吗?”
  小男孩握着竹剑怯怯地走进来。
  “唔……画什么呢?竹儿,你见过你爹爹吗?”小脑袋立即睁大了眼使劲摇摇。
  “我猜……你爹八成是长这样的。”挥笔急下,一张胡子拉碴的脸跃然纸上,与真人相比,眉间少了几分阴郁之色。
  “好丑。”小男孩终于忍不住皱皱鼻子说。
  “是吗?”原烟波微笑,“那我们把他涂掉吧。”
  “别擦!”急切的声音冲口而出,却仍是阻止不了糊成一团的浓重墨迹。
  “竹儿用不着可惜,下次一定叫你爹刮净了胡子来见你。”原烟波摸摸那可爱的小脑袋,心下可惜没将波浪鼓从夏晚清手上硬要过来,不然就能物归原主了。
  唉,真是造孽啊,提斧头砍人的凶神恶煞竟能生出这样可爱的儿子……
  手指突然顿了下,“莫非,他早已猜到了?”
  忍不住开门探头瞧瞧隔壁房间,恰碰上夏晚清正要下楼。
  许是被她奇异的眼神看毛了,一向不主动搭理人的他竟然停下脚步,“原姑娘……有事?”
  “没事没事,”她嘿嘿笑道,“只是突然觉得你倒也算个好人。”
  “……”
  她胡乱朝他挥挥手,转身正欲回房,却被他叫住了:“原姑娘。”
  “嗯?”
  “再过一日我们便到滁阳城了。”
  “是吗?”她等着他的下文,不料他什么都没说就下了楼。
  直到第二日他们远远望见了枫晚山庄的大门,原烟波才有些明了他那句话的意味。
  小玉、秋红等早就候在门外的丫鬟见了她,欢呼一声便围上来又叫又跳,另一边,莫远和其他神色凝重的江湖人士却急急迎上夏晚清。
  她不经意间回头,却只能瞧见劲装大汉中间一抹素色的身影。一瞬间便恍然,回到枫晚山庄后,他们之间的线便只能越行越远。
  直至扯断。
  第5章(1)
  九月,刹血门与孟婆楼正式结盟,性情古怪的风无痕并未公开露面,只遣了近来名声鹊起的慕容兄弟出任刹血门左右护法。得孟婆楼相助,刹血门胆子大增,原本欲拟将总舵后撤与枫晚山庄长期对峙的计划也取消了,大有“就赖在你眼皮底下,瞧你能奈我何”的意味。
  同期,传出枫晚山庄少庄主孤身潜入刹血门总舵救出被慕容兄弟挟持的人质,枫晚山庄再无顾忌,其声望也又上一层,吃过刹血门暗亏的其他大小门派纷纷投其麾下。
  一时间,双方都忙着调遣人马,江湖形势就如两虎对峙,剑拔驽张。
  这一切,原烟波浑然不觉。
  风中已带了些秋日的清冷之意,原先繁盛一时的长草尖端已显黄绿,空气中却无丝毫肃杀之意,枫晚山庄平静得不似处于江湖浪尖。
  不欲殃及滁阳城的普通百姓,枫晚山庄的“大人”另选了城郊荒野为据点,山庄里只剩护卫和嬉戏不知世事的女眷。原烟波便混在她们之间,习字作画,日子悠闲得不亦乐乎。
  这日众丫鬟正在凉亭中学字,远远便见一匹快马奔来,她们只道是庄外又有什么吩咐传给留驻的护卫,也不在意。不料那马却直直朝亭子来了,马上的人一抱拳,“原姑娘,少庄主吩咐小人接姑娘到城外据点,请姑娘尽快收拾行装。”
  “我?”原烟波愕然,“我去做什么?”
  “少庄主没有明说,不过小人想少庄主是要姑娘亲眼目睹刹血门被灭,解解恨吧?”
  “刹血门就要完蛋了?这么快?”
  “原姑娘还不知道吗?”那人露出一口白牙,“刹血门窝里反了,听闻他们的护法昨日闹了他们的总舵,飞鸽传书投靠咱们来了。”
  她失神半晌,露出释然的笑意,“确实该如此。”
  “刹血门现在可乱啦,少庄主已让前头的人立即挑了他们的分部,围攻总舵,就等着少庄主过去哪。与刹血门对峙了几个月,这下可出口鸟气了,可惜我武功不高,只好留在后面帮忙,不然……”
  那人兴奋地说着,大有欲罢不能之势,原烟波当机立断地截住他,“请回去禀报少庄主,便说他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一切托付给他便是。”
  “这……”那人面有难色,“小人实在不敢违逆少庄主的吩咐。”
  古灵精怪的小玉也跳出来插嘴:“去吧,说不准烟波你能有机会手刃仇人呢!再说了,两个月不见少庄主了,你不想他吗?”
  这、这话何来之有?原烟波不禁瞠目结舌,其他丫鬟纷纷嗤笑出声:“小玉你别胡说八道了,烟波不是已经说过了,她与少庄主虽是单独同行了几日,但绝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嘻嘻,烟波你真狠心,少庄主怎么说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吧?”
  “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少庄主是怎样的人,烟波怎么会对他有意呢?与他在一起只会如坐针毡吧!”
  “对啦对啦,若换是莫管事救了我们的环儿,她一定以身相许!”
  “你!”
  被取笑的丫鬟飞红了脸,追打起说这话的人来。一时间,凉亭里笑闹成一团。
  他……他是不是不小心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送信的男人神情尴尬地呆立在那,可怜兮兮地望着原烟波,“原姑娘……”
  “知道了,”她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叹气,“我去。”
  那人引着她走下凉亭,突然回头悄声道:“原姑娘,其实我们少庄主虽然诡异了些,人还是不错的。”
  “……”
  目光不经意间触及秋日高远的天空,胸口莫名地颤动了。
  不得不承认,她其实是刻意想避开那个人的。何必再见呢?再过一段时日,她便可离开枫晚山庄,离开所谓的江湖,回乡村野陌做她的小小画师,偶尔坐着马车云游四方,也许还能收个小徒儿……这段经历日后或许会成为她与小徒弟的谈资,顺便夸口说她与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可是过命之交。那时,小徒儿大概会认为她在吹牛吧,就如她常向师傅抱怨他口中的江湖都是骗人的一样。
  无论如何,实在不愿再次经历那种回首时、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的背影逐渐远离的感觉。她百无聊赖地想着,任马车疾驰却提不起兴致揭开帘子瞧一瞧自己究竟被带去何方。
  奔驰了半日,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昏昏欲睡的原烟波打着哈欠下得车来问:“到了吗?”
  “正是,此处是滁阳城一个富商慷慨出借的别庄,姑娘你可直走左转到东厢房先行休息。”送信的人一边收拾马具一边说。
  “哦哦。”她胡乱点头,拎着包袱慢吞吞地挪步。直走……左转还是右转来着?东边又是哪边?正欲回身再问那人,却发现身后的回廊也眼生得很。
  “……我不玩了……”为什么滁阳城的人都爱把房子建得像迷宫呢?她好想睡觉啊!
  一气之下,干脆推开旁边一间看起来很气派的房门,高几上堆着的书显示这是一间书房。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书堆后头露出了一角软榻!
  真是天怜我也!原烟波拎着包袱直奔过去,天塌下来也不管了。
  ……
  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四周已不似白日时那般平静,紧闭的窗外隐隐传来喧闹声。她正欲起身,耳边传来的谈话声却令她僵住了——
  “……老夫与刹血门的门主交过手,他的功夫绝非他那些二流手下可比,恐怕我们之中没有几人能不顾忌他招数中的粘劲,那人得由几位高手合力擒下才行。”
  “不然,此人滑溜得很,恐怕不会与我们正面对决。但若不除此人,这门邪法还会流传下来害人。”
  “那……围剿刹血门总舵那日,叫众位弟兄留心这人,看到他就发信号于我等,免得他趁乱逃脱。”
  “游帮主所言虽是,但江湖上没几人识得那刹血门门主,就连我们几个也只是数月前少庄主射羿那日与他照过一面而已……”
  原烟波身子僵了半日,听到这些话,想想还是重新躺下为妙,不料被她枕在头下的包袱却不小心掉落在地。
  “何人!”高几外的人如临大敌,当场便有人拔剑冲了进来。
  今日真是多灾多难,她叹息着,小心翼翼地伸出头去,无辜地笑道:“莫管家,少庄主,真是好久不见了呀。”
  “原姑娘!”莫远诧异道:“你怎么会在书房?”屋内几个看起来很德高望众的江湖人士听闻眼前的女子便是枫晚山庄大费周折救出的贵客,不由多瞧了她几眼,脸上皆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
  “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就是我走错房间了。你们接着聊,我立刻走人。”原烟波摆出招牌的爽朗无害笑容,七手八脚地爬下软榻拾起包袱。
  众人见她步履浮乱,显然无功夫在身,想是外头太过喧哗,他们又专注于所谈之事,才没有发觉书房里间还有一人。
  “原姑娘,可要我叫人送你?”莫远客气地问。
  “不用不用,我出去问人便是。”原烟波一脚已踏出了门口,突然想到什么又慢吞吞地回过头来,“你们说许多人都不识得刹血门门主……”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凝重的气氛中,还是莫远开了口:“怎样?”
  “呃……其实,我可以画出他的相貌。”
  屋内的人面面相觑,莫远犹豫道:“可是姑娘之前只见过他一面,况且……”况且那时她刚遭遇师傅被害的变故,心神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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