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其实我们——”
“哈哈!欢迎你有空多来高雄玩,如果改天令嫒和三少结婚,一定要记得请我们喝杯喜酒啊!”局长猛拍他的背,好像他们很热似的,其实,他们才刚认识不到半个钟头。
“这……嗯,好,呵呵……当然。”凌父只能干笑虚应。
他终于能够明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感受。
“报告局长,笔录做好了,现在要移送抢匪了吗?”一位员警过来询问。
“好好,赶快移送、赶快移送。”这些偷鸡摸狗的家伙,看了就心烦,最好快点送走!
“等一下——”被戴上手铐,即将被移送检方的其中一名抢匪突然停住脚步,大喊一声。
他望着凌父,懊恼又懊悔地问:“我想知道,那个袋子里究竟装了多少钱?”如果金额太少,他会想吐血,但如果是一笔钜款,他会更呕。
“你是说这个袋子?”凌父笑着摇摇头,当场拉开拉链,大方地展示内容物给大家看。“会有什么呢?除了一些穿过的衣服和袜子,什么都没有,里头甚至连一块钱都没放。”
“一块钱都没有?!”抢匪面色惨白,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
他搏命飞车抢劫,还为此得去坐牢,结果里头除了脏衣服和臭袜子,什么都没有?!
不——把他拖出去毙了吧!太丢脸了,他不想活了啦!
“噗,哈哈哈……”
不知谁先笑出声,那笑声好像有传染性,一个接着一个,平日严肃威严的警察全部笑得东倒西歪。
当然杨靖枭和凌舒媛也笑到不行,就连凌父也忍俊不住。
“原来你抢到咸鱼啊!”杨靖枭已经在抹泪了,还是忍不住想笑。“喂,你运气不错喔,竟然抢到珍贵的咸鱼,我看干脆请伯父把咸鱼送你,你带进牢里慢慢吃怎样?”
“我才不要!”两名抢匪羞愤不已,懊悔得恨不得一头撞死。
呜呜,大没面子了!明天新闻报纸一定会报导这件换事,呜,以后再也不干坏事了。
杨靖枭仰头大笑,俊容爽朗,白牙闪闪发亮。
凌父定定看着他许久,严厉的目光逐渐软化,他终于愿意承认:女儿眼光确实不差,这小子真的很不错!
虽然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老师、公务员女婿,不过只要不为非作歹、肯疼他女儿,就是个好女婿。
他想,自己可以慢慢学习,如何欣赏他的长处与优点。
“欵!要去杨家?”
半年后的某一天,凌父再度来到高雄,并且带了一盒高级的水果礼盒,表示要去拜访未来的亲家。
半年前的“咸鱼抢劫事件”过后,凌父独自返回台北,不再强迫女儿与杨靖枭分手,也等于默许他们交往。
为此杨靖枭非常感激他,有事没事就打电话问候,伯父、伯父地喊他。
凌父虽然口气总是不太好,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但是,从来没有挂过他的电话。
“对啊!再过几个月,你就要毕业了,我想就算毕业了,你也不会回台北,所以我打算去一趟杨家,请他们替我多关照你。”
事已至此,凌父也认了。自己的女儿爱惨了人家,除了念书之外,一颗心几乎全向着人家,这时他再坚持又有什么意义?
“爸爸!”凌舒媛不依地跺脚,神色羞涩、窘迫。
“怎么?我说错了吗?还是,他不想娶你?!”凌父刀剑般的利眸,朝—旁的杨靖枭射去。
杨靖枭连忙举起双手澄清自己的无辜。“我当然想娶!只要嫒嫒点头,我可以马上筹备婚礼。”凌父不知道,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不必那么急,至少得等我女儿毕业。”没毕业就嫁人,人家搞不好会以为他女儿是大了肚子,急着嫁人呢!
唔,说到大着肚子—
“你没占我女儿便宜吧?”凌父锐利的眼,再度扫向杨靖枭。要是他敢点头,他会当场把他的头扭下来当球踢!
“呃……”杨靖枭的笑容好不尴尬,与凌舒媛两人不停地以眼神交谈,考虑着该不该说实话?
要告诉这个暴躁的老人,他早把他的女儿吃干抹净?
不!那他肯定会被撵出去,而且未来的岳父搞不好会脱下鞋子敲他的脑袋。
不、不,那太危险了!
既然不能承认,那么答案很明显只剩一个。
“不!”他堆起牲畜无害的温和笑容——顺道—提,这是跟他二哥学来的。“我跟媛媛当然是清白的,这点您可以放心!”
你可真敢说!凌舒媛背着苦父亲,悄悄对他扮鬼脸。是谁老是缠着她一整夜,不让她回家的?
“是吗?”但凌父相信了。
或许,他是强迫自己相信。总之,他不再追究这件事。
“很好!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到府上拜访?”
“我现在马上带您过去。”
偌大的庭园,花木扶疏,春意无限。
青青草地、淙淙流泉,几座雅致雕像错落其间,别有一番欧洲宫廷的气息。
目前正值杜鹃花开的季节,放眼望去院子里繁花簇簇,幽香扑鼻,嫣红姹紫,好不美丽。
漫步在枕木夹道的小径,太阳的金色光辉从稀疏的木叶间洒落一地斑驳,林间深处传来不知名的鸟儿啁鸣,使人心旷神怡……
即使如此,他还是只想去拜会未来的亲家啊!
“阿枭,我不是要你带我去你家吗?你带我来公园干什么!”隐忍许久,凌父忍不住发作了。
明明说好要上他家拜访,他却带他来逛公园,有没有搞错啊?!
悄悄叹了口气,杨靖枭转身,无奈地告诉他。“伯父,这就是我家啊!您现在看到的,是我家的院子。”
“喔,这是你家的院子啊——唔?!你说什么?”
凌父双眼瞪得比碗大,震惊地看着他。
“这就是你家的院子?!”
不可能!这明明就是公园,不然就是某殖民时代留下来、又经过重建的古迹。
“是的。”很遗憾的,他必须这么告诉他。
“我们从外头走进来花了多少时间?”凌父瞪着手表问。
“大概二十分钟吧!”
“都走了二十分钟,还没看到你家在哪里?”凌父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午时我们都会开车出入比较快,但是今天我想带你们逛逛我家的庭院,所以才特地走路进来。”其实他是想缓和一下他们的情绪,怕他们一下发现太多真相,会无法承受。
“那你家的房子和你爸妈到底在哪里?”凌舒媛也被这座大得恐怖的庭院吓呆了。
“就在那里。”他指着林荫的尽头,从这里望过去,正好可以看见贴着金箔、被烈日映出耀眼金光的屋顶。
又走了十分钟,他“家”终于出现在眼前。
这不是一栋房子!
凌舒媛立刻掹力摇头。
它是一座城堡,或者是国王的行宫。
凌父也这么认为。
什么奢华、顶级、华丽、壮观、阔气、高贵……任何形容词,都不足以形容他们见到这栋超、超、超高等级的豪宅。
“你家……很有钱?”
“是有点小钱。”
“……”凌氏父女无言以对。
这已经不是谦虚地说声“有点小钱”,就可以交代的情况,他家是非常、非常有钱好不好?
“请进来吧,我爸妈已经在等候两位了。”
杨靖枭踏上大理石彻成的台阶,双扇对开的大门立刻从内敞开,数名仆佣站成两排,迎接他们进门。
“三少爷,欢迎回来!两位贵客请进!”
管家带领他们进入大厅,一进入屋内,凌舒媛就被头顶上方那些亮晃晃的水晶吊灯给吸引了视线。
“那是什么?好漂亮喔!”她拉拉杨靖枭的衣袖,悄悄问他。
“那是水晶灯,你要是喜欢,我帮你在房间里也装一盏。”他豪迈地回答。
“不用了啦!我的房间才几坪大,装这个做什么?”她低声嘀咕。
而原本还像走进美术馆、到处东张西望的凌父,突然沉默不语,眉间有着挥不去的凝重神色。
“啊!你就是阿枭心爱的女朋友吧?果然好清秀、好可爱喔!”忽然,一位穿着绚烂华丽宫廷服的美妇人走过来,亲热地拉住凌舒媛的手。
“请问问您是……”他姐姐?
“我是阿枭的母亲。”美妇人自我介绍。
“不可能吧?您好年轻啊!”凌舒媛直觉地大喊,却无意间给杨母戴了一顶高帽子。
“哪里!你这孩子真诚实。喔呵呵呵!”美妇人用缀着羽毛的精美摺扇,掩着嘴呵呵笑。
“亲家,请‘够'来这里’奏'!'虎背熊腰的男人—个箭步上前,把凌父吓得倒退一大步,以为他是要冲过来揍他。
“阿枭,这位是……”呃,好可怕的壮汉!这是他家的保镳?打手?护院?
但是,他身上穿着什么——燕尾服?!
“那是我爸。'杨靖枭无奈地介绍,同时对父亲说:”爸,请后退一点,你吓到我的客人了。“
“你爸?!”凌氏父女同时发出惊喘。
骗人的吧!
那个据称是杨父的男人,和杨靖枭完全没有一点相似,满脸横肉,眼神凶恶,看起来就是一身蛮力,好像一个拳头就能把他们揍扁。
尤其凌舒媛更是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呜呜,原来她一直误会阿枭了!
以前她怎么会认为阿枭看起来就像坏人呢?跟他爸爸相比,他简直是幼稚园的乖宝宝,瞧他多么眉清目朗、俊逸出尘啊!
幸好他完全不像他爸爸!谢天谢地!幸好完全不像……
“偶跟阿枭长得一点都不像对不对?”不甘寂寞的杨虎又凑过来,咧开大大的嘴。
凌舒媛悄悄后退一步,近看他感觉更震撼,虽然满脸的笑柔和了凶恶的戾气,配上完全不标准的台湾国语,形成一种诡异的憨傻与滑稽。
“跟你们搜(说)喔,偶年轻的叔(时)候也是粉帅喔,不信偶拿相片给你们看——”
凌舒媛猛眨眼,还没听懂杨虎在说什么,杨靖枭已飞快抓住父亲的手,阻止他拿照片出来献丑。
“够了!爸,你的照片没人想看。”杨靖枭很没爱心地吐他的槽,气得杨虎哇啦大叫。
“你说什么?你这锅(个)不肖子!早猪(知)道当初就叫你妈别生下你,光会惹偶生气——”
“妈!”杨靖枭转头看看母亲,杨母立即会意地一笑。
“阿虎?”她走上前,轻轻按住丈夫的手,原本暴跳如雷的杨虎立即像被浇熄的火焰,当场安静下来。
“我们先坐下吧!”
“好。”杨虎乖乖被老婆牵着,走往沙发去。
“好厉害!”凌舒媛忍不住发出敬佩的赞叹,所谓的“驯夫”,原来就是这么回事啊!
大概是听到她的喃喃自语,她未来的婆婆转过头,对她微笑道:“阿枭的个性跟他爸爸很像,性子又急又暴躁,对这种男人啊,不能来硬的,只能以柔克刚,对他们轻声细语两句,会比跟他们吵架来得有用喔!”
“是。”受教了。
稍后,凌舒媛又见到了杨家其他的家族成员,杨靖枭已婚的大哥、温柔细致的大嫂,玉树临风又潇洒的二哥,甚至连已经出嫁的小妹都从台北赶回来凑热闹。
大家都远比她想像的还要和善亲切,将来她若嫁进来,应该也能跟大家融洽地相处才对。
她害羞地在心中暗忖。
但——事情永远不会如她所想的那么简单!
“很抱歉,我不能让小媛嫁进这样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