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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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 第7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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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阳仓亦早早的深沟高垒,坚守不出,要下黎阳仓的困难性,不亚于攻克黎阳。

窦建德见黎阳难克,马上派兵围困黎阳,绕城而过,连取卫州、隋兴,更过太行山,分兵攻取长平、河内两郡。

长平眼下由通守殷善达扼守,河内却是由通守孟善谊镇守。两地遽遭攻击,亦是连连告急。

众人望着地图,好像望到硝烟弥漫,心情沉重。

“窦建德气势汹汹,用意已很明确,他准备出乎不意,尽取黄河已北之地。”卢楚道:“他若能达成心愿,不但可力压东都,还可断我等北上之路。然后他却和李渊携手,压我等退守到黄河以南之地,隔河抗衡。”

魏征点头,“卢大人说的不错,我也如此认为。眼下当务之急,当是出兵北邙山,趁黄河冰封之际,过河援助河内、长平两郡。长平是我等进攻上党的根基之地,只要上党落入我手,可借此地进攻太原,若失此地,关中有河东庇佑,更是固若金汤,对我等不利。”

萧布衣、徐世绩却均是沉默不语,卢楚问道:“西梁王,难道你不认可魏御史所言?”

萧布衣沉吟道:“河内、长平从短期来看,战略目标并不重要。但是我们若取河东,这两地无疑是我们进攻河东等地的跳板,这两地也绝对不能让出去。可是……”萧布衣欲言又止,徐世绩一旁道:“魏御史说的很有道理,可我觉得,此举绝非窦建德真正用意所在。”

萧布衣双眉一扬,“世绩,你认为窦建德是何用意?”

“眼下虽可渡河而战,但显然并非开战的季节。”徐世绩沉声道。

“是啊。”萧布衣喟叹道:“我想窦建德就算要战,总也要等到开春时分……哪里想到他像火烧屁股一样,我们若是出兵抗拒,月余他们可能克我等两郡数县,但是只要三个月的功夫,只要黎阳不克,我们就可将他们逐出这两地。”

萧布衣早知道,这个年代出兵并非简单,所以他素来推崇用最少的兵力创造最大的效益。他的铁甲骑兵天下闻名,可也不过数千之众。只有这样,才能极少受粮秣辎重所限,最大限度发挥奇兵的效果。大军长途跋涉,对后勤供给绝对是个很大的负担。徐圆朗虽是十数万大军对抗,萧布衣大可征百万雄兵,可却最多用了五万兵力,并非兵源不足,而是要考虑到供给的承受之能。窦建德连攻黎阳、河内、长平三地,看似凶猛,但是据萧布衣估计,已最少用了五六万的兵力,若是在收获时节,这些人倒可以抢割野外粮食,以供军用,可现在天寒地冻,野外颗粒皆无,这数万大军的补给已是窦建德最大的弱点。萧布衣可以毫不犹豫的让诸地坚守,诱敌深入,然后再派兵断其粮道,大军无粮,不攻自败。

行军对垒,并非一定要硬碰硬,装备最精,人手最多就能获胜。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只要善用其一,然后找出弱点,专攻敌手,当可胜出。

萧布衣把想法说出,众人都是点头,卢楚皱眉道:“听西梁王一说,老臣亦觉得事情蹊跷。窦建德并非不擅用兵之人,如此猛攻,到底用意何在呢?”

萧布衣望向徐世绩,“想必世绩早有定论。”

徐世绩沉着的走到地图前,伸手比划道:“西梁王,诸位大人,眼下我们有数线作战,那就是郓城的秦将军对抗罗士信,巨野的张大人伺机进攻任城的徐圆朗,还有的当然就是窦建德沿黄河北岸拉出的一条战线,从黎阳一路西进。不知道你们可否注意到,窦建德竟然只在黄河北岸兴兵,引发我们的恐慌,对于黄河南岸,他居然秋毫无犯。”

“东都亦是四塞之地,轻易难攻,窦建德不见得有那么大的胃口。想过黎阳,黄河南岸可是金墉、偃师、虎牢等大城,山脉绵绵,我们早有精兵把守。他们渡河后,就算小有胜利,可若等河道开化,他们若无法回转,那可是死无葬身之地!”魏征道。

徐世绩脸色沉重,“窦建德或许可以不攻虎牢,而是渡河后,从原武瓦岗地带攻击,要断秦将军、张大人的后路。”

卢楚、魏征都是变了脸色。

萧布衣一拍桌案,“世绩说的不错,我也认为,窦建德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他气势汹汹前来,诱我们过河增兵,他们却分兵去包抄秦将军、张大人的后路,然后和徐圆朗兵合一处进攻我们!”

徐世绩点头道:“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何窦建德不按常理出兵。”

“既然如此,我们东平危矣。”魏征失色道。

萧布衣冷静道:“不用担心,秦将军、张大人均是善战之辈,我们既然想到,他们得到消息,想必亦会防备。不过窦建德他们既然轰轰烈烈的来攻,我们当然要大张旗鼓的去战。”

徐世绩微笑道:“西梁王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萧布衣大笑道:“若非如此,怎能让他们记住教训?”

“可长平、河内难道我们就置之不理了吗?”卢楚忧心忡忡道:“窦建德这招虚虚实实,只怕我们不理这两地,很快被他们攻陷。”

卢楚文治尚可,但若是行军作战,当然不如萧布衣、徐世绩等人,是以尚未理解萧布衣的用意。

萧布衣沉声道:“当然不会置之不理,本王决定,亲自出迎!”

魏征笑道:“西梁王想要将计就计,给窦建德一个主力军吸引的架势,也想出奇兵偷袭他们吗?”

卢楚恍然道:“原来如此,西梁王果然高见。”

这些虚虚实实的策略,萧布衣在攻打襄阳、对战瓦岗之际,早就运用的炉火纯青。这回再用,不过是牛刀小试。

众人分析完形势,心情稍松,徐世绩却已开始分配人手,商量窦建德进攻之路。门外有兵士禀告,“太原急文。”

卢楚又有些忧心道:“我听说刘武周三战皆败,难道又败了?”

魏征笑道:“原来卢大人还很关心刘武周。”

卢楚苦笑道:“现在谁都希望,他能和李渊打个几年才好。李渊恐怕也希望窦建德能拖垮我们吧。窦建德原本一直隐而不动,可是如今抢先发力,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二人不约而同的摇头,却都是望着萧布衣,不知道太原有什么坏消息传来。

萧布衣脸色有些古怪,半晌才笑道:“这世上就是怪事多,李渊的太原丢了。”

众人大惊,“这……怎么可能?”

谁都知道太原是李渊兴起的根基之地,远要比东都的黎阳还要重要,李元吉虽不中用,可李渊把他留在那里,就意味着对太原极为重视,只有儿子留守那里才能放心。太原精兵良将,粮秣充足,就算东都这面都认为,刘武周要下别的郡县尚可,可要下太原,异常困难。

再加上裴寂早已带兵增援太原,怎么会这么快就丢了?

“西梁王,不是军情有误吧。”卢楚慎重道。

萧布衣摇头道:“军文已经解释的很清楚,刘武周三战皆败,不过是简单的诱敌之计。不然以他们的锐气,李元吉、窦诞等人如何是他们的对手?刘武周连连败退,将别的郡县悉数交出。唐军连战告捷,难免有了轻敌之意。这时候裴寂大军已到了介休……”

“那是在西河郡内,已离太原不远。援军既至,李元吉还有什么可能会败?”魏征亦是不解。

萧布衣笑道:“就是因为援军到了,李元吉也就改变了策略,由以前的谨慎小心,变成了肆无忌惮,他竟然命令裴寂驻扎介休不动,莫要赶往太原。”

这下连徐世绩都不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他说根本不需要裴寂,只凭自己的能力就能击败刘武周,所以裴寂前来太原,实在是多此一举。”萧布衣微笑道:“结果就是……刘武周又败了几仗,李元吉士气空前高涨。裴寂不能不听从李元吉的命令,驻扎在介休,听到李元吉连胜的消息后,居然也放松了警惕。结果尉迟恭悄然赶赴介休,先以小股兵力前往介休诱敌,裴寂带兵讨伐,没想到被张公瑾的铁骑一冲,全军溃败。尉迟恭早就派大军杀到,裴寂所领唐军,几乎全军覆没!听说裴寂数十骑逃回了关中,尉迟恭轻易下了介休之地!”

徐世绩拍案道:“好一招以退为进,张公瑾、尉迟恭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振奋,如同自己打了胜仗般。实际上,正是因为张公瑾的铁骑起到了奇袭的效果,若非如此,也不见得能轻易击溃裴寂的大军。

“尉迟恭、张公瑾击败了裴寂后,刘武周、宋金刚倾力之下,全力攻打太原,窦诞数战大败,龟缩在太原城不出。本来如果他们死守的话,刘武周还是对他们无可奈何,没想到李元吉欺骗手下宇文歆,说让他带着老弱守城,自己和窦诞趁夜偷袭刘武周的营寨,可获全胜。宇文歆苦劝,李元吉不听,到深夜时分,李元吉带着窦诞、精兵还有妻妾一干人等,径直放弃了太原逃回了关中。李元吉才走,刘武周就已兵临城下,宇文歆无力防守,亦是逃窜,结果太原当地豪强薛深献城,太原于是落在刘武周之手。”

众人面面相觑,再过片刻,不由大笑。

徐世绩道:“李渊老奸巨猾一世,却没想到儿子如此无能。”

萧布衣笑道:“所以这样的人,就和宇文化及一样,留着多多益善才好。”

众人又是笑,一解郁闷之气。本来卢楚还有个最坏的想法,那就是刘武周万一不支,窦建德、徐圆朗、加上了李渊,很可能对东都三路合围,但眼下李渊突然失去太原,恐怕自身难保,眼下当可全力对付窦建德就好。

众人想明白这个关键,开始商讨应对窦建德之计,徐世绩一直商量到深夜,这才回转到府邸。可回到府中后,并不歇息,铺开文案,奋笔疾书,安排出兵事宜。

李靖本是兵部侍郎,到现在已被提拔到兵部尚书,可如今却在江南。徐世绩身兼数职,兵部亦归他调度。

一直忙到清晨时分,徐世绩这才打了个哈欠,望着一桌文案,颇为满意。

现在的他,以李靖为目标,暗想李靖隐忍这么多年,自己眼下的事情,实在算不了什么。

伸手从怀中掏出一页信纸,徐世绩呆呆的望了半晌,忍不住的担忧。

我若不死,必来找你!

裴茗翠写这八个字,到底什么意思?徐世绩千般思绪,暗自苦笑道,我宁可你不来找我,我也不希望你去死。

不知过了多久,雄鸡一唱,徐世绩扭头向窗外望过去,见到天下白苍苍的一片,摇摇头,正要小寐片刻,然后筹备出兵之事,下人进来道:“将军……有一黑衣蒙面女子找你。本来我们说徐将军不见,她说是裴小姐找你……要不要……”

他话未说完,徐世绩已经窜了出去,来到府邸前,见一女子站在门前,凝望着自己。徐世绩镇静下来,“裴小姐现在……可好?”

“徐将军,我叫影子。多谢徐将军问候,小姐她还好。”女子道。

徐世绩舒了口气,蓦然觉得天亮了几分,冰天雪地中,也没有那么寒冷。不知过了多久,徐世绩这才想起来,影子找他做什么,好奇怪的名字。

可无暇多想,徐世绩问道:“影子姑娘,你找我何事?”

“小姐让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影子道。

徐世绩一颗心几乎跳了出来,自己都感觉声音有些嘶哑,“什么事?”他那一刻,不像是将军,而更像是等待审判的囚徒。等到听完影子说完一切,徐世绩心中惊凛,“你的意思是,李玄霸……竟然没有死?”

原来影子只是把裴茗翠当日所做之事重复一遍,听到徐世绩发问,影子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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