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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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难缠-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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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先有动作的人自然是元碧纱,她放开了抓着齐磊前襟的手,抹了抹眼泪,下床站定;齐磊则是不甘不愿,拖拖拉拉一会儿后才站到床下。
  看到两个孩子都披头散发,齐磊满脸胀得通红、衣服被扯得歪七扭八,元碧纱委屈得眼泪直流却一声不吭,齐夫人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叹了一口气,指着齐磊道:“磊儿,道歉!”
  齐磊一愣,元碧纱也瞬时抬起头来,惊愕不已。
  她有没有听错,做主子的居然还要跟下人道歉?
  齐夫人却没有看她,迳自对齐磊教育着。“不管怎样,打女孩子就是不对,快点道歉!”
  “我不要!”
  “真不要?”齐夫人问。
  “不要!”齐磊答得斩钉截铁。
  “那好,你就给我在这里站着!”齐夫人冷冷地道。
  此话一出,元碧纱顿觉不妙,连忙开口。“夫人,是碧纱的错……我不该让少爷动怒的……”
  齐夫人扫了她一眼。“你跟我来。”说着便往外走。
  元碧纱回头看了齐磊一眼,他那又惊又怒的表情仍挂在脸上,教她不禁醒过神来。她刚刚是怎么了,竟和一个比她小的孩子呕起气来?
  “元碧纱,还在那里磨磨蹭蹭些什么?快跟上来。”言情小说吧齐夫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元碧纱听到她的吩咐,一时间也没心思想那么多,急急地跟上前去。
  “夫……夫人,请、请问我们要去哪里?”
  半晌过后,齐夫人和元碧纱已出了齐家大门,坐在同一辆马车里头,似乎是要往哪里去。
  元碧纱起先以为齐夫人是要把她叫到大厅去聆训,没想到齐夫人竟叫人备马车,带着她就往外头去,一路上也是沉着脸,半句话都不说,元碧纱内心不由得忐忑不安,直到再也憋不住时,这才化成言语脱口而出。
  第2章(2)
  齐夫人听到她的声音,抬起了眼皮,不过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倒丢了一个疑问给她。“碧纱。”
  “是。”
  “磊儿的性子很暴躁吧?”
  “是……呃……不……”直觉地回答之后,元碧纱下意识地以手掩口,齐夫人看到她的动作也只是轻轻一笑。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说话别坑坑巴巴的。”她说道:“磊儿本性其实不坏,就是这没来由的大病小病搞得他一天到晚不舒坦,他也是没办法,才变着法儿跟我们闹。他年纪还小,不晓得这样做既解不了气,也只会更坏了自个儿的身体……”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你比他长个几岁,做姐姐的,要多让着些,嗯?”
  这话说得极婉转,元碧纱懂得齐夫人是在暗示她刚刚跟齐磊那样扭扭打打太不成样子,她自个儿也后悔得不行,不由得垂下头来,低声道歉。“对、对不起……都是我……”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齐夫人打断她,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齐夫人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顿住了,改口道:“到了,咱们下车吧。”
  “是……”元碧纱不明究理,只见马夫将帘子掀起来,她便随同齐夫人一块走下去,才发现车子竟将她们载出城外,来到一处不知名的郊野之中。
  “这儿是我们齐家的产业之一。”齐夫人对她解释了一句。
  元碧纱只觉如坠五里雾中,不晓得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齐夫人伸出手往左前方一指。“你爹爹就葬在那儿。”
  元碧纱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凝神看去,果不其然,看见一座小小的墓塚,坐落在左前方的竹林入口处,因为是新砌的坟,看上去十分醒目。
  仅只是这样一瞥,元碧纱的眼泪又差些夺眶而出,这时,突然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拉起了她的手,她一愕,知道那不是别人,将那温暖传递到她掌中的,正是齐夫人。
  “走吧,咱们看你爹爹去。”齐夫人拉着她,婉言说道。
  元碧纱任由她牵着来到父亲的坟前,只见坟前立着一块大石碑,上头刻着“元知节之墓”,那朱红的大字恍如血色般鲜艳,元碧纱伸手去抚那刻划的凹槽,再也难忍悲伤之情,放声痛哭。
  “爹爹……女儿不孝……女儿不孝……呜……”她跪在墓前不停的磕头,似要将她未送完父亲最后一程的内疚赎罪似的。疼爱她的爹爹如今再也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多么令人悲伤的认知啊!人死了,身体就没了,唯一能证明他曾活在这世上的,就只有这块冰冷的墓碑,元碧纱兀自抽抽噎噎个不停。“爹……”
  一条手绢垂将下来,悬在她眼前,是齐夫人递过来的,元碧纱哽咽地接过,她想擦拭眼泪,无奈反倒涌出更多。
  齐夫人任由她哭了好一阵后才开口。“当初我不希望你跟着保定去办后事,就是怕你伤心过度,因此迟了些天才带你来上坟,如今你爹爹已经入土为安,你就该懂事些,别再哭了,否则你爹爹在九泉之下,也会因为担心你而不得安息的……”
  她句句说得在情在理,元碧纱只得咬住下唇,努力不再哭出声。齐夫人向身后招了招手,马夫于是提来了一只竹篮,里头放着纸钱和一些祭品。
  元碧纱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马夫将祭品摆好,并在坟塚前方燃起火来,她走上前去,拿起纸钱便跪下来,一张张投入火堆之中。
  这是她能为爹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火光炎炎,辉映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看着那被风扬起的纸灰,恍如一只只在天上飞舞的白蝴蝶,是她眼花了吗?冥冥中怎么似乎看到了父亲的身影,在碧蓝的青天中,笑着跟她挥手说再见呢?
  那是代表,父亲不再牵挂她了吗?
  愣愣看着天空好一会儿,她突然用袖子狠狠的抹了抹脸,转过身来面对着齐夫人,又重重磕了好几下头。
  “夫人,碧纱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您的大恩大德,碧纱永世难忘!”
  齐夫人微微一笑。“好孩子,谢我不要挂在嘴上,我要你用行动来证明。”言情小说吧
  用行动证明?怎么证明?元碧纱愣愣的看着齐夫人,只觉得自己摸不透眼前人的想法,齐夫人看着她的眼神,总是像很强烈的在期望什么一样,但那种期望又不是针对她本身,而是想藉着她去达到什么目的……
  然而这感觉并不令人反感,她晓得齐夫人绝不至于叫她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那个托付本身,一定十分沉重……夫人在考虑着什么,才一直放在心底没说出口,现下……或许是时候了。
  “碧纱,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齐夫人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
  “别说是一件,就是十件、百件也……”
  “我要你做的,就只有这么一件。”齐夫人打断了她。“我要你陪在磊儿身边,一辈子。”
  元碧纱闻言,一时间有些茫然,这话夫人之前不是就已经交代过她了吗?不过她还是直觉地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好好侍奉少爷的。”
  “不,不只是侍奉而已,是一、辈、子。”齐夫人蹲了下来,与她视线齐平,慎重的凝望着她。“我要你一辈子死心塌地跟着他、服侍他,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你都要像刚才那样不屈不挠的,绝不能因为他打骂了你几句,你就像其他人一般躲的躲、逃的逃。磊儿天生体弱,他需要一个能时时刻刻陪伴在他身边、照顾他需要的人,而这个人,非你莫属。”
  “夫人……我……”为什么是我?虽然元碧纱早有心理准备,不管齐夫人提出什么要求,自己都是绝无二话,然而乍听见这么慎重其事的嘱咐,她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心口突突跳个不停,齐夫人那么强调“一辈子”,更让她感到肩上沉重莫名。
  齐夫人见她似有犹豫,站起来转过身,叹道:“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为难你,毕竟这事关终身,我会给你一笔钱,让你回老家去过日子……”
  “夫人,”元碧纱急道:“您待碧纱如此仁德,难道碧纱是忘恩负义的人吗?这样做的话,连爹爹也不会原谅我的……”
  “你的意思是……?”
  “碧纱并不是不愿意,而是怕我的服侍不能让少爷满意……”
  “这你毋须担心,我看人的眼光不会错。”
  元碧纱闻言,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她也再无法犹豫。“碧纱任凭夫人吩咐。”
  齐夫人闻言,顿首一笑,纠正她。“不是夫人,而是少爷。”
  “是……”
  “在你爹爹的坟前,你可愿意起誓?”齐夫人问道,那话听来轻描淡写,却有着不容违抗的力量。
  “我愿意。”心意已决,再无二话。
  若是没有齐夫人,她现在也许早已身在留春楼,若是没有齐夫人,也许她只能任爹爹的遗体腐烂而无人管,她的一辈子,本该是倚门卖笑的风尘女子,不然就是沦为街边要饭的乞丐,如今齐夫人待她至此,还有什么可怨的?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碧纱当着爹爹的坟起誓,这一辈子,一定要跟在磊少爷的身边,为他做牛做马,以不负夫人的深恩重托,如违此誓,当教碧纱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样就够了。”齐夫人连忙将她扶起来,眼中有着安慰的笑意。“你有这份心就好,记住,今后别再把这死字挂在嘴上,只要好好照顾少爷,你就是齐家的恩人!”
  “夫人……”元碧纱还想说些什么,齐夫人却挽住了她的手。
  “别的话都甭再多说,方才我说的话更不是在对你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只要你明白,尽心力去做,我这一辈子都感激你。”
  面对齐夫人如此挖心剖肺的一番话,元碧纱也辞穷了,看着她闪耀希望的双眸,元碧纱不禁感到一阵不安。
  她似乎答应了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事,而她,凭她,不过一个小小奴婢,真的能达成齐夫人的愿望吗?
  夜晚,齐家书房。
  从外头的纱窗望进去,只见齐家的男主人齐一白正拿着一本新书在明亮的烛光下翻阅,一旁端坐喝茶的,则是才进屋不久的齐夫人,她意态闲适的端起茶碗,一边品茗,一边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话,她的音量很轻,但那话里的内容,却让齐一白的手一松,书本“啪答”一声掉在地上。
  只见齐一白忙不迭地将书本自地上拾起来拍拂,一边苦笑地望着妻子,似乎为她的话感到费解。
  “唉!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他叹了口气,手还不住地拂去沾上书本的灰尘。“磊儿才几岁,你竟就要帮他纳房里人,别的不消说,就咱磊儿这副身子,怕还不糟蹋了人家姑娘一辈子?”
  齐夫人心中早有定见,自不会因为丈夫皱皱眉头就罢休。
  “磊儿的事情向来都是我在处理,你一向不也都没什么意见吗?怎么这次,你的口气听起来不怎么乐意?”
  “那还用说!”齐一白叹道,他虽说是经商之人,但好歹也算半个读书人,什么牛鬼蛇神、天机玄理的东西他是不信的,早先听妻子说在观音寺前遇到道士的事情,他就觉得搞不好是有人装神弄鬼,当时还曾经劝她别放在心里,没想到她竟还真的按照那道士的话意去揣测,找了一个孤女来给儿子收房,天晓得,他的儿子才八岁!八岁啊!
  “夫人,人的生死自有定数,为夫不是故意想说难听的话来咒人,但磊儿身体的状况,你我难道还不明白?”
  “我明白!你不明白!”齐夫人怒道,端庄的容貌竟出现了难得的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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